妙趣横生的“吊脚诗”

乔建军

吊脚诗，即五言诗的最后一句不够“五言”，只有两个字，故曰吊脚诗。全诗四句共十七字，又称“十七字诗”，也叫“三句半”。前三句为五字句，是庄重的铺垫，最后一句为两个字，为诙谐的调侃，并揭示主旨。

“吊腳诗”构思巧妙，通俗易懂，具有概括性、趣味性和音乐美，北宋时就为黎民百姓所喜爱。现录几首，以飨读者。

流传最早的“吊脚诗”是南宋时的《临安十七字诗》：

驾幸景灵宫，诸生尽鞠躬；

头乌身上白，米虫。

这是《西湖游览志馀》中无名氏所作。南宋皇帝崇奉道教，常驾临景灵宫祭神，届时要太学、宗学、武学生员衣冠楚楚地站在礼部衙前恭迎。这些生员每年耗费国库薪资，却无真才实学，是一群只会鞠躬的酒囊饭袋。“头乌身上白”，指头戴黑襆头，身穿白衫。结句画龙点睛，说这些人都是米虫，形象地嘲讽了尸位素餐的生员们。

据明人冯梦龙《古今谭概》记载：正德年间，徽郡大旱，当时的太守不思兴修水利，却率人下跪祈雨，可连跪求几天，仍是晴空万里，于是有一秀才作诗嘲之：

太守祈雨泽，万民感恩德；

昨夜推窗看，见月。

太守闻之大怒，令人捕至，狠狠地打了十八大板。没想到，板子刚打完，秀才又诗兴大发，吟道：

作诗十七字，被责一十八；

若上万言书，打杀。

太守听后，哭笑不得，最终以诽谤、侮辱朝廷罪将秀才发配郧阳充军。

再如：丞相做事业，专用“黄菜叶”：

一朝西风起，干瘪。

据《笑笑录》记载：元朝末年，张士诚占领江浙后自封吴王，任弟张士信为丞相。士信宠信奸臣黄敬夫、蔡彦文、叶德新。三人有恃无恐，无恶不作，黎民骂之为“黄菜叶”。后朱元璋摧枯拉朽涤荡天下，把三人处死，并悬尸高木让风吹干。时人便作了这首吊脚诗加以讥刺和鞭挞。“黄菜叶” “干瘪”，语意双关，生动形象，令人捧腹，让人解恨。

今人亦创作“吊脚诗”，但已改讥讽、调侃，格调则清新高雅。如：

叶绿透窗纱，炊烟伴晚霞；

鸡鸣还犬吠，农家。

青翠欲滴的花草绿叶，随着微风轻轻摇曳，清晰地显露在薄如蝉翼的窗纱上。傍晚时分，彤红的晚霞伴着乳白的炊烟袅袅飞升。雄鸡晚唱，小狗欢叫，这就是其乐融融的农家。作者移情入景，情景交融，把农家舒心、热闹的生活场景描绘得美丽如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