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惊现连环恐袭

●本报驻西班牙特约记者　王方　●王冬　柳玉鹏　●本报记者　王盼盼　胡锦洋

美丽的西班牙名城巴塞罗那，在火热的旅游季节遭遇残酷的恐怖袭击：17日傍晚，一辆厢式货车在市中心最繁华的步行街上狂碾人群，瞬时造成13人死亡，百余人受伤；18日凌晨在邻近巴塞罗那的另一旅游胜地坎布里尔斯，又发生小轿车冲撞人群的连环恐袭事件，造成至少一名女性遇难。据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18日晚报道，两起恐怖袭击造成的死伤者来自至少33个国家。欧洲再度告急！18日，芬兰发生嫌犯刺伤人群的疑似恐怖事件，德国发生持刀袭击，造成一死一伤。西班牙警方18日全面追捕处于逃亡中的货车司机——18岁的穆萨·欧巴基尔。一年前遭遇货车恐袭导致84人死亡的法国尼斯市市长呼吁，欧洲遭受过恐怖袭击的城市：柏林、伦敦、巴黎、巴塞罗那、斯德哥尔摩等市的市长在9月召开峰会，共商反恐大计。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18日就巴塞罗那恐怖袭击事件向西班牙国王费利佩六世致慰问电，向遇难者表示深切的哀悼。

本报记者与恐袭擦肩而过

当地时间17日下午5时许，一辆白色厢式货车突然从机动车道拐入兰布拉大道步行街，用S型的驾驶路线疯狂冲撞沿路游客。顿时，步行街左右两端正在吃饭、观光、购买纪念品的游客倒下一大批，兰布拉大道刹那间成了人间地狱——尖叫声，哭喊声连成一片。

定居巴塞罗那的《环球时报》特约记者，与这次恐袭事件擦肩而过。17日下午，记者陪一位国内朋友去位于兰布拉大道上的里塞乌歌剧院商谈合作事宜，谈完正事后我们便在附近的路边餐厅享用海鲜饭和果汁酒。接近下午5时结束用餐，记者驾车送朋友返回酒店。路上就听见警车的警笛尖叫声和救护车的警报声，开始以为哪里发生了火灾，打开手机一看才知道兰布拉大道竟然发生了恐袭事件，甚至看到画面中我们吃饭的那家餐厅里桌椅已经被车子撞得稀巴烂，正在那里吃饭的食客躺在地上呻吟。

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华春莹18日向媒体证实，此次恐怖袭击事件造成2名台湾同胞重伤，正在接受紧急治疗。另有1名香港同胞受轻伤，目前已出院。《环球时报》记者看到，中国驻巴塞罗那总领馆在恐袭后仅十几分钟就在领馆APP上发布公告，告诫中国公民不要前往事发地点。据悉，我总领馆已派员赶往医院探望慰问重伤的台湾同胞。

17日晚间9时，响应当地医院的号召，《环球时报》记者到附近的献血站为伤者献血，看见已经有上百人在排队等候献血，虽然不需要那么多人，但护士说O型血可以马上献，记者正好是O型血，因此记者没有排队就输送了两罐鲜血。医院发言人称，医院正全力抢救伤员，但估计死亡人数“还会增加”。

仅仅几个小时之后，在位于巴塞罗那120公里之外的坎布里尔斯小镇又发生一辆奥迪A3轿车冲击人群的恐怖事件，造成至少一名女性死亡，多人受伤。当袭击者驾驶的车辆翻倒后，5名男子试图爬到车外，但他们很快被警察击毙。他们被击毙时，警方曾认为他们身上穿着自杀炸弹背心，后来发现那些绑着的炸弹都是假的。另据警方透露，同样在巴塞罗那附近的阿尔卡纳尔镇16日晚还发生一起民居爆炸事件，造成一人死亡、多人受伤，警方在现场搜出爆炸物。18日晚，警方称，已证实坎布里尔斯恐袭事件与巴塞罗那恐袭事件有关联。

还是没有逃过这一劫

17日，“伊斯兰国”（IS）宣称对兰布拉大道恐袭案负责。截至发稿时，加泰罗尼亚警方已逮捕4名嫌犯，3人来自摩洛哥，一人来自与摩洛哥接壤的西班牙飞地梅利利亚。警方宣布正在追捕厢式车的驾车人：18岁的穆萨·欧巴基尔。当局认为至少有12人参与了兰布拉大道恐袭案，他们原本计划使用丁烷气瓶，“计划中的袭击更恐怖”。

17日，案情曾出现乌龙。警方向媒体提供了一张名为德里斯·欧巴基尔的男子照片，称该男子涉嫌租下那辆货车制造了兰布拉大道恐袭事件。照片上的男性是典型北非人长相，年龄28岁。谁料在照片刊出后一个小时，那名男子就自己跑去警察局辩称，是他的弟弟穆萨偷了他的护照去租借厢式卡车，而他弟弟处于失踪状态。但随后这位哥哥也成为被捕的4名嫌犯之一。

西班牙首相拉霍伊17日发表声明对恐怖分子袭击平民百姓予以谴责和痛斥，他说，西班牙人民面对恐怖活动只会越来越坚强。18日，西班牙国王费利佩六世在巴塞罗那市中心的加泰罗尼亚广场主持了为前一天恐袭死难者致哀的仪式。

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巴塞罗那警官对《环球时报》记者说，2016年底IS就叫嚣下一个恐袭对象国就是西班牙：“你们给我小心点！”为此西班牙警方一直处于高度戒备状态，进入8月旅游旺季，警察基本没有休假全部投入反恐准备中。每天在兰布拉大道的便衣警察不少于30名，穿制服的3人反恐小组不少于10组，周边大型待命警车不少于8辆，警方高层实际已经估计到兰布拉大道是恐袭首选地段。原因一是游客人多，二是小巷纵横交错容易逃逸，三是警方不敢随意开枪。7月22日巴塞罗那纪念举办1992年奥运会25周年，以及8月14日巴萨和皇马的超级杯赛场，警方重点盯防了这两个日子，好在都没有出事，但还是没有逃过8月17日这一劫。这位警官说：“我们的劣势是始终处在明处，而恐怖分子在暗处，他们用大车S型碾压的杀伤力胜过一颗炸弹。”

“对西方生活方式的攻击”

法国RTL电台18日分析称，此次恐袭可以被理解为IS组织针对国际反IS联盟的报复。近来IS在伊拉克和叙利亚战场接连遭受重大失利，不得不将压力转移至外部。虽然西班牙并不是反IS联盟的主力，但是恐怖袭击者很可能是意图效法之前发生在欧洲的多起恐袭事件。巴塞罗那和坎布里尔斯都是著名旅游度假胜地。此外，西班牙历史上曾经被穆斯林统治长达数个世纪，至今境内保存有许多伊斯兰风格建筑，IS追随者很可能期望恢复往日对西班牙的统治。

CNN18日称，当年参与“9·11”恐怖袭击的一名撞击纽约世贸中心大楼的飞行员就曾住在坎布里尔斯。另据法国《世界报》18日分析，巴塞罗那早就成了伊斯兰极端分子在西班牙的老巢，只不过西班牙政府把主要的精力放在防控加泰罗尼亚分裂势力上了。超过160名西班牙激进分子远赴叙利亚和伊拉克加入了“伊斯兰国”。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副院长冯仲平18日对《环球时报》记者说，近几年欧洲的恐怖袭击事件频繁发生，以他去欧洲国家参加会议和访问的感觉，欧洲国家公共场所的安保和反恐准备还是不够，一些必要的安检很缺乏。比如地铁安检、汽车租赁等方面都管理不严。

德国总理默克尔18日说，在巴塞罗那和坎布里尔斯发生的恐怖袭击“是对西方生活方式的攻击”。冯仲平说，其实欧洲恐袭频繁发生的一个重要原因是欧洲的理想主义。欧洲领导人的思维就是不能让恐怖分子得逞，改变欧洲人的生活和习惯。如果欧洲国家的安全门槛调高了，就会被一些人和一些媒体批评是“向IS或者是恐怖主义投降”。

手段愈益“低成本低技术”

同校园枪击案类似，汽车冲撞已经成为恐怖分子发动袭击的一个重要方式。据CNN17日报道，自2014年起，西方国家共发生了14起以汽车冲撞为手段的公共袭击事件，造成128人遇难。西班牙《国家报》18日称，纵观各国的恐怖活动升级，不难看出一个迹象，就是恐怖分子使用的手段“越来越低成本和低技术”。今后如何控制卡车的出租和防止窃车将成为反恐研究课题。

而这并不是IS组织追随者的专利，西方国家的极端分子也在效法将机动车用作袭击工具。英国反穆斯林人士今年6月在北伦敦一座清真寺外驾车冲撞穆斯林，造成12人死伤。上周六发生在美国弗吉尼亚州的暴力事件中，一位美国白人至上主义者驾车冲入抗议白人种族主义的游行人群中，造成一名女性死亡。西班牙上次遭遇大规模恐袭伤亡事件是2004年的马德里“3·11”列车爆炸案，当时共造成191人死亡。相比之下，汽车冲撞的袭击形式因潜在目标过于不确定，政府只能通过重点地域限制交通来被动应对，比炸弹袭击更加难以防范。

俄罗斯《生意人报》18日称，针对卡车恐袭的方法，欧洲国家应当设立路障保护人行区。但欧洲国家一直宣称，加强这样的安全措施侵犯人权和公民的自由，结果让公民付出血的代价。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反恐问题专家李伟18日对《环球时报》记者说，车辆在欧美普及性高，厢式货车、房车都是合法私产，容易得到。但用在恐怖袭击中，这些车辆造成的伤亡毫不亚于传统的枪支、炸弹等恐怖袭击方式，像尼斯货车冲击人群造成80多人死亡，对社会造成严重心理恐慌。他表示，近年来欧洲各国已经加强了反恐措施，但主要还是从枪支管控、爆炸物排查等传统方面着手。用车辆发动的恐怖袭击很难防范，“目前几乎没有应对办法”。只有从源头上锁定恐怖嫌犯，对其采取行动，才能彻底防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