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名诗背后的“意外”

杨海亮

大浪淘沙，虽经千百年变迁，还是有很多优秀的诗歌至今流传。按理说，知其人、诵其诗也就够了，可今人偏偏喜欢在旧纸堆里翻三拣四，结果竟然揪出了不少名诗背后的“意外”。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唐代李绅的这首《锄禾》感情真挚，落笔自然，字里行间渗透着诗人对百姓疾苦的关心。可谁曾想到，就是这位有着“悯农诗人”之称的李绅发迹之后，穷奢极欲，习性龌龊。据说，李绅好吃鸡舌，一次就杀鸡三百多只。更让人不齿的是，李绅这人为非作歹，品行低劣。在“牛李党争”时，他都已年逾古稀了，还徇私枉法、草菅人命，最后人死还被削去三官，累及子孙，实在匪夷所思！

“锦城丝管日纷纷，半入江风半入云。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这首《赠花卿》是伟大诗人杜甫的作品。乍一听，俨然是一曲关于音乐的赞美诗。可花卿其人，乃花敬定也，因为平叛有功而骄恣不法、目无朝廷，还僭用天子之乐，杜甫实际上是柔中带刚，绵里藏针，寓讽于谀，言在意外，含蓄而有力地“刺”了花敬定这厮。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这首《题都城南庄》是崔护的一首七言绝句。诗歌脍炙人口，尤其后两句流传甚广，被誉为佳句，可诗歌却因“艳遇”而作。据记载，崔护资质甚美，性情孤洁，应举进士及第。清明节这天，他独自去郊游，结果遇见了一位姿色艳丽、神态妩媚的女子，两人情投意合，却各有顾忌，只好怅惘告别。第二年清明，崔护又想起了那位极有风韵的女子，思念难耐，于是再去南庄，只见门庭庄园一如既往，可“人面”不知何处。崔护感慨万分，便有了这首名诗。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这首《离思》是元稹的悼亡诗，他用世间至大至美的形象来表达对亡妻的无限怀念，感人至深。同样有名的还有《遣悲怀》中的“诚知此恨人人有，贫贱夫妻百事哀”。原以为任何女子都不能取代元大诗人的妻子韦丛，孰料韦氏去世不到半年，元稹就在江陵府纳了妾。而且，这个男人的一生有两条“线索”：一条是走门阀路线，攀龙附凤娶贵族之妻的婚史，另一条是在宦游途中，与各地风流才女谈情说爱的情史。那些曾与他情深似海的女人，在短暂的欢娱之后，无一例外地在蒙羞的寂寞中度过余生。

“鼎湖当日弃人间，破敌收京下玉关，恸哭六军俱缟素，冲冠一怒为红颜。”吴伟业的《圆圆曲》，一开场就见诗人的义愤填膺，而这首长诗也成了吴三桂背叛大明的一个铁证。吴三桂被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而吴伟业自己呢？对清朝政权，吴伟业起初采取的是消极的不合作的态度，在明亡以后长达十年的时间内，吴伟业一直屏居乡里，保持名节，可后来还是“应诏入都，授秘书院侍讲，寻升国子监祭酒”。对此，吴伟业深感耻辱，晚年更是以仕清为“误尽平生”之憾事。

“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这首《己亥杂诗》的作者龚自珍是清代思想家、文学家及改良主义的先驱者。可龚自珍不曾想到的是，自己的儿子龚半伦居然是个十足的洋奴。在火烧圆明园这场巨大的民族惨剧中，龔半伦推波助澜，引狼入室，充当了汉奸的角色。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如果龚自珍知道儿子这一代彻底走向了自己的反面，这首著名的诗歌也许是另一种写法了。

当然，还有许多名诗背后隐藏着许多“意外”，就不逐一而谈了。要说的是，诗歌是诗歌，诗人是诗人，迷信“文如其人”和“因人废文”，都不可取、不妥当。区别开来，或许更有助于我们识其人、解其文。

（编辑：王冠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