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菲菲：让好声音远处不在

倪雯佳

这是一个闪着光的名字——狄菲菲，国家一级演员，著名配音导演，《功夫熊猫3》全球选角导演，迪士尼乐园声音导演，曾在几千部集中外影视剧中担任女主角的配音，代表作品是几代人都难以忘怀的字眼：《伯爵夫人》《达芬奇密码》《盗梦空间》《大侦探福尔摩斯》《地心引力》《玩具总动员2、3》《海贼王》……然而，这些成绩都比不上这一个身份更令她雀跃——上海领声创始人。

“我们的声音，还能做什么？”

在上海新华路的一条老弄堂深处，我们寻到了狄菲菲的“Li sten·领声”。自由生长的藤蔓植物虚掩着房檐上的“Listen”logo，一边还有在仰头鸣唱的鸟儿剪影形象。显然，这是41围绕着声音展开故事的发生地。

声音，是狄菲菲获得名誉和声望最为重要的事业。1987年，年轻的女孩儿入行成为一名配音演员，被行业里最优秀的前辈们手把手提点，为国内外最出色的女明星配音，狄菲菲笑称当年的自己火得跟如今的超女一般，“观众来信一麻袋一麻袋的，老百姓对我们的关注比对大明星都高。”

而今在这个领域里摸爬滚打了30年，在体制内取得的那些辉煌成绩，她恨不得一个都不去提起，不是不怀念过往的荣光，而是更想轻装前行。“年龄到这个分上，肯定有很多很多经历，拥有一些头衔，并不是一件多么特殊的事情，我也不在乎那些头衔，只在乎现在做了些什么事情，这些事情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是有意义的，还是一般性的？你现在做这份工作是快乐的，还是平常的？”

狄菲菲依然深爱着配音事业，却很难满足于自己的声音只是产品中的一环。2014年，她认为自己的人生进入了一个非常特殊的阶段，50岁，反观自己走过的20多年配音路，她能做的，并不仅仅是配音。20世纪90年代初，她便在台词老师的鼓励下走到台前，表演诵读，跨越了一幕之隔，事业迎来了新的契机。接着是广播剧，再是话剧。前几年狄菲菲和配音艺术家童自荣老师合作，在上海话剧艺术中心表演阿加莎名作，全化妆走位带肢体表演《谋杀正在直播》，本以为是浅尝辄止，结果“到了舞台上，我一下子刹不住就演了100场，我的话剧舞台也就此打开了”。那个一直在心里盘旋的问号再也没有办法被压抑下去，50岁的狄菲菲迫切地思索：我们的声音，还能做什么？

能做的实在太多了！她要创业，要离开安全的舒适区，要探索声音的更多可能性。一支特别年轻的队伍很快就成立了起来——Listen·领声。成员包括多位著名配音演员，他们虽是80、90后，但是充满才华，不乏经验。一个特别有意义的项目也很快就启动了起来——有声书，以领声出品为名，制作品质卓越的有声读物在网络科技平台销售。狄菲菲清楚地记得，第一天上架的时候，有声书只卖出了11本，渐渐地，发展到100本、200本……再到后来，“领声出品”有了格外强大的用户黏性。因为热爱声音，所以她并不在意一时半刻的得失，“合作伙伴见我不惜代价地去做有声书，怕我亏钱，但是我自己并不怕，别人几万块钱买一个包，而我的爱好就是声立，我们都是为自己的爱好买单。”

最重要的是，对于自己挚爱又熟悉的事业，她太过坚定了：声音，完全可以是产品本身。“我们的声音，机场有，飞机上有，大型的秀里有，导航里也有，声音无处不在，它是一个巨大的产业。”狄菲菲如是说。领声的公司理念也被明确地定义为：声音产业化，产品声音化。

“对于声音产品，我们有自己的价值观和情怀。”

有声读物大获成功，狄菲菲的包一个个都回来了。但意义绝非只是如此。

鱼龙混杂的互联网上，用户很难辨识好声音和坏声音，给孩子的有声书更是如此。每个家长都希望给孩子最好的东西，但碍于专业局限，一不留神就让矫揉造作的坏声音误导了孩子。领声出品，就是要将经过时间打磨过的、经过训练的声音去做精致的内容给他们。在跟迪士尼乐园合作的过程当中，狄菲菲和她的团队成员很是震动，客户对于遣词用句有着近乎苛刻的要求，合约中附带了一长串禁忌词清单，并给出这些词的替换建议，比如“傻瓜”就是那种出现一次会被扣款的词语，而建议替换的“小笨蛋”就明显去除了恶意。连外国人都如此在乎在中国市场保护中国孩子，我们国人自己难道不应该更加在乎吗？既然领声有这样的经验和能力，难道不该承担起这样一份责任，保障孩子们听到的声音的品质吗？于是乎—一

对于有声读物，领声坚持“声音演绎”四个字，坚持创作、制作中的专业品质。他们认为，“声音演绎”，“演”是重点。把一部儿童文学作品创作成儿童有声读物，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精力把平面的文字通过声音和语言立体地呈现出来。“在儿童有声读物领域，我们必须做到专业、准确、优秀，这是因为童年有它的特殊性，人在童年听到的声音有可能会成为日后自己的声音，甚至能够成为一段段难以忘怀的永久停留在记忆中的流动的画面。因此，儿童需要最优秀的有声作品。”不仅是狄菲菲，领声的90后总监赵乾景也掷地有声地跟我说：“菲菲老师是个很有个人魅力的人，她相信这个事情是OK的，我的心里也就一定是相信的。有人说我们做的东西不够接地气，但是在我看来，严谨和专业是我们必须要坚持的东西，只要是打上领声标签，它就必须是家长能够信得过的好声音。”

领声传播好声音，还培养好声音。在影视制作、有声读物、演出活动三驾马车并驾齐驱之时，讲座培训也逐渐成为声音产业的一个延展业务。影视制作是老本行，有声读物打破了传统行业的既有概念，演出活動把声音往台前推，而讲座培训则是公司整个产业链的闭环——领声需要更多的人才，到目前为止，已经有200多人参与了领声培训，狄菲菲欣喜地发现，除了声音爱好者，很多网络平台上的业余“主播”也加入了他们，这些人原本在她看来并不是合格的声音传播者，有些甚至是她心中会“误导”孩子的坏声音，然而他们来到了这里，她以自己的严谨和专业培训他们、重塑他们，他们中的一些优秀学员，在领声获得了参与重要项目的机会，而回到原本生活轨迹的那一些，也以更有品质的声音去传播、去影响别人了。“比起写我过往的成绩、写我个人，我觉得这要来得有意义许多。”她强调说。我们正身处科技爆炸的人工智能时代，具备情感能量和高远隋怀的优质内容，才是人工智能完全无法替代的珍贵资源。

在狄菲菲的价值观里，选择自己喜欢的职业，无疑是一种幸运，这是刚从象牙塔出来便获得心仪工作时的配音演员狄菲菲。做好自己想做的事情，才是幸福，这是现在的领声创始人、用自己的经验和资源碰撞年轻人的才华和激情，将声音产业经营得有声有色的狄菲菲。而一个拥有幸福的女人，心中便会有快乐，脸上便会有笑意。当我问到如何能够提升“言值”，她给出解答：声音的学问，来自内心，真诚的、友善的声音才会动听。她说得非常小声，出于职业习惯，她会下意识保护自己的声带，然而我却听得无比清晰。是因为发声技巧？一定也有，但是我也相信，因为在我们聊天的时候，她交付了我最真诚友善的内心。

后记

刚入夏的午后，天气变化让人捉摸不定，来的路上还是艳阳高照，聊到尾声时惊觉窗外暴雨如注，告别领声，踏进雨中的新华路，此时已经华灯初上。结束了一天奔忙的人们匆匆归家，行至这里，也会不经意地放慢脚步。不长的新华路上错落着百余套老洋房，在岁月的长河里，在生生不息的生命更迭里，每一扇窗、每一块砖都讲述得出一个绵长美好的故事。我猜想领声选址在这条“上海第一花园马路”，有许多故事的狄菲菲和正在讲述越来越多好故事的领声团队，就是想让我们在匆匆的生活里时常提醒自己，留给内心一份诗意的栖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