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这件小事
2017-08-14二氧化硼
二氧化硼
刚刚二颖给我发消息:“大豆,我们的孩子死了。”
我惊诧了好久才回忆起来“我们的孩子”说的是那棵汤圆墓上的一棵树。
好的,首先我来解释一下,汤圆是什么。汤圆是二颖心血来潮养的一只小仓鼠,白绒绒、圆不溜秋的,睡觉时把自己缩成一团活像一个芝麻馅的大汤圆。二颖于是叫它汤圆。养了两天,二颖嫌它臭臭的,就给它洗了个澡,谁知第二天,它就与世长辞了。
我问二颖心疼不,二颖说没太心疼,毕竟才养两天嘛,我养你两年了,你要是拜拜了,我说不定还会笑醒。我说你就欠吧。
于是我们把小汤圆的尸体埋在学校的花园里。
一年后,不知怎么的,我们就要毕业了。那时候,我特迷二熊,中《最好的我们》的毒颇深,一定要种一棵树。拗不过我,白丫只好从她承包果园的二大爷那里弄了一棵刚有我手指粗的桃树苗栽到了小汤圆的坟上。
我刚填完最后一锹土,牙签就蹦蹦跳跳地来喊我们去拍毕业照。我想哭来着,又哭不出来,摸了摸那弱不禁风的小苗儿,“乖儿子,我走了,过段日子再来看你哦!”
白丫也摸了摸,“乖女儿好好长啊!”
二颖:“所以这到底是儿子,还是女儿?”
后来提起毕业,我总是能清晰地回忆起那天阳光很好,橙黄色的,像是稀释了的柠檬红茶,均匀地洒在每一张稚嫩的脸上,紧张的、惆怅的、微笑的、撇嘴的,三年前,这些生动的面孔揣着一颗躁动的心,推开同一间教室的门,现在,我们又要挥手告别了。
其实这只是初中毕业罢了,为什么要这么难过呢?
我不知道。可能是我天生不适合离别,别离的气氛儿无论稀释多少倍,那味儿还是呛得我泣涕涟涟。
我看着不远处那个让我恨了又爱十分舍不得的男人,他正抽着一根“玉溪”,全班都知道他好那口儿,腆着那略显忧伤的啤酒肚,给在中专和高中之间犹豫不决的同学们指点迷津。
就是这个男人,非要我做班长,我不愿意,他说他相信我;就是这个男人,把迟到的我堵在门口怼得面红耳赤;就是这个男人,让我去黑板上做题目,做错了还不让改,说我错得经典,错得正合他意;就是这个男人,因为我没下课就出教室,罚我去国旗台上站了一下午;就是这个男人,在我因为没考好痛哭流涕的時候安慰我没事,下次考好就行……
就是这个男人。
拍毕业照的摄影师按下快门的最后一刻,我们一齐大喊:“周哥,我们爱你!”
在最后一刻,三年间仿佛永远无法缓解的恩恩怨怨,突然就被毕业的气氛冲淡了:打过架的女孩子们聚在一起自拍;分过手的情侣,穿着同一件班服;被老师摔过手机的同学们抱着老师,红了眼眶。
做语文卷子的时候,我知道豆蔻年华是指一个人十三四岁的年纪,遂感叹道:“唉!不是说豆蔻年华是最美好的岁月吗?老子最美好的年华就这么过去了!”
羊咩拍拍我的头,“没事,都是扯的,明天会更好!”
其实毕业也就是这样罢了,你告别一些人、一些事,甩掉一些包袱,背上更有质量的行囊,继续向前走去。
——你要相信美好会结束,而美好也会再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