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开

郑逸宸

这是在城市的边缘，与另一个城市接壤，这个城市的一部分与另一个城市的一部分构成了这片比城中的富人区加上中产阶级区还大的贫民窟。当城中歌音渺渺传出，这里就只有嘶哑的咒骂声，窸窣的老鼠跑过的声音。仔细一看这老鼠比一般的还要瘦小。

天还未亮，斯图比特（Stupid）就被脖子中啃噬的跳蚤不厌其烦的玩弄而惊醒，他无力地挥了挥手，跳蚤见此变本加厉，啃食得更欢了。无奈之下，斯图比特只能起身，拢了拢破布条似的衣服，甩了甩因湿气重而水珠满头的头发，朝着东方望去，曙光照耀在那片富庶之地。在灿烂光芒的诱惑下，他决定离开这牢笼，到心中的那片圣地。他嫌恶地看了看身下这片土地。毅然决然地走了出去。

阳光只是一点一点地洒下，穿透灰暗的乌云。趁着黑暗，他摸进那座城，守城的护卫正沉迷梦乡。“这里还真是太棒了。”说完，他便找了块舒服的地方，席地而睡，直到被温暖的阳光唤醒。他捂着刺痛的胃，才想起这里没有跳蚤之类的虫子供他果腹。他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想找他们施舍一些买食物的钱给他。

他爬过去，拽住来往的一个人的裤脚，乞求道：“先生，给我点钱吧！”脏污的手在白西装裤上留下一个黑黑的手印。那人转过头来看了看，嫌恶毫不留情地在眉眼中倾泻下来。

“这乞丐有没有名牌，我怎么没见过他。”那人说道。

“这乞丐不是我们这儿的，不知道是不是贫民窟出来的，这儿的乞丐我每个都认识。”有人说道。

“守城的人是怎么看的，这样的乞丐不是脏了我们的眼吗？”一个刻薄的妇人说道。

“就是……也不知道国王是怎么想的，那么大的贫民窟，用来建歌剧院有多好！”

说着，他们就讨论起有关歌剧的事情，男人仰起头挺起胸向身旁的女伴展示着自己的博学，女人眼中闪着仰慕之情。

斯图比特傻住了，这儿的乞丐还有数量、身份规定，难道我连做乞丐的资格也没有吗？那我算什么？还没等他想完，一只脚踢了过来：“滚开。”

因为交通拥堵，马匹受惊乱跑起来，他正好撞开了一个小女孩。被女孩的哭声吸引的人认出了这个女孩。“这不是国王的公主吗？”一位管家打扮的老者气喘吁吁跑来，看清小公主无恙，问清事由后，大大感谢了斯图比特，不顾他浑身恶臭，握住他的手，脸上堆满了笑。

几天后，国王对斯图比特封侯加爵，赏银无数。梳理干净后，被脏污常年覆盖的脸庞竟然白皙异常，比娇嫩的贵族小姐还要细嫩，枯黄的头发被发膏抹得油光油亮。他出了门，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乞丐们眼睛一亮，凑上去说：“大人，赏我们点钱吧！”

“滚开，你这臭乞丐，没看到你弄脏我的裤脚了吗？你这卑贱的身躯怎么能触碰我。”

人群中不知谁嗤笑了一声，转头看却只有一个背影。

回去后，那位管家正坐在主位上，给旁边的人使了个颜色，那人上前就将武士刀一横，手铐“咔嚓”一声便铐住了他。“你来自贫民窟，为避免你把一些乱七八糟的病带给我们，你还是滚吧！”全程没有正眼看他。

斯图比特神色呆滞地被两个武士拖出去，被扔破布般扔出了城，沙土黏在满是发胶的头发上，正好处于贫民窟与城市的中间地带。

斯图比特踉踉跄跄拖着身体回到一开始的地方，一路上人烟稀少，只有他一人，已有另一个乞丐在那儿，就像过去的自己。一群人围了过来……

自此，就再也没有人见过斯图比特……

一声略显粗鄙的断喝，一篇含有寓意的文章。一个穷孩子追梦的故事，一个“脏”小子梦醒的故事。故事的铺垫有点有面，具体传神的描写，全文基调的铺陈，都显示出作者是个讲故事的好手。環境的渲染最能带动故事的氛围，每一幕的描写都有相对应的人物出场或情节推进。作者塑造了一个故事人物，并以此为线索，通过其个人经历为我们折射一种现象：我们慢慢变成了我们曾经讨厌的人。其实，本文还可解读出多种意味。曾经的贫苦少年褪去了褴褛，洗去了泥垢，可过度的粉饰也遮掩了其原本清灵的心。结尾说，再也没有人见过斯图比特，因为他早已从故事走进了现实……（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