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山口湖 给子孙留一片净土

◎本刊记者 叶晓婷

守护山口湖 给子孙留一片净土

◎本刊记者 叶晓婷

在黑龙江省北部五大连池市，嫩江支流讷谟尔河从小兴安岭西麓奔腾而来，在与松嫩平原的交汇处被拦河坝阻截，形成84平方公里水面、总库容近10亿立方米的人工湖——山口湖，为下游4个市县提供灌溉水源，使数万人免受旱涝威胁。作为五大连池市备用饮用水源地，山口湖的生态状况直接影响着嫩江水系安全，也关系讷谟尔河中下游地区生态系统的稳定。2002年，山口湖蓄水3年后，黑龙江省在此基础上建立了山口省级自然保护区。6月2日，《环境与生活》杂志记者实地采访了这里的水源地污染防治情况。

鼠鸟争斗 野趣横生

五六月份，北京经历了酷暑的多番炙烤，而远在1600多公里外的黑龙江省五大连池市，却是一片清凉。6月2日，《环境与生活》杂志记者从哈尔滨太平国际机场乘车约400公里到达五大连池市区时，西伯利亚的冷高压刚刚过境，带来绵绵阴雨，十几摄氏度的低温让记者套上薄羽绒服后还瑟瑟发抖。驱车往该市东南方向行驶50多公里，便来到202国道附近的国家4A级景区山口湖。

湖区入口处醒目的3个大字“山口湖”，是黑龙江省书法家协会秘书长高庆春所题，门口左侧的“黑龙江山口自然保护区检查站”标牌赫然入目。黑龙江省山口自然保护区管理局局长程建国告诉《环境与生活》记者，山口湖是1999年竣工的人工湖，水面面积84平方公里，保护区是在湖的基础上于2002年建立的，总面积99489.9公顷。

进入保护区，层层叠叠的绿意扑面而来，茂林密布，嫩叶湿漉漉的，树木显得越发苍翠。鸟儿们雀跃地在枝头引吭高歌。沿路前行约800米，爬个小坡突然就豁然开朗，一座700多米长的大坝围起的“大水缸”呈现在眼前，这便是山口湖了。水面被簌簌冷风吹起了道道涟漪，鸥鸟在水上盘旋低鸣。因为汛期还没来，水位有点低，山与水面之间露出几米高的黄土。山为低山丘陵，没有“危乎高哉”的险峻，人烟稀少，充满了原始感。天色在雨气的氤氲下显得朦胧又暧昧。

山口湖水气氤氲，充满原始感。

大坝的主体结构为沥青混凝土心墙堆石坝，高35.7米，长763.8米，一只小花鼠正在堆石的空隙间穿梭，不时探出脑袋来，而一只黄色的小鸟正焦急地盘旋在各个小洞口前，等着把小花鼠逮个正着。“可能是小花鼠掏了小鸟的蛋，惹急了小鸟。像这样的野趣场景在山口湖是稀松平常的。”程建国笑着说道。

搁浅40载终建成高纬度大水库

程建国以22年的时间见证、参与了山口湖的建设和管理全过程。山口湖的前世今生，在他口中如数家珍。2013年，他曾被环保部评为“全国环保系统自然保护区工作先进个人”。他向《环境与生活》杂志介绍，山口湖也叫山口水库，地处小兴安岭西坡余脉向松嫩平原延伸的过渡地带，因山势地貌而得名，山口像是螃蟹的大钳子扼守住关口，土鲁木河、木沟河、二更河和南北河等湍急的河水从中流出，汇入讷谟尔河注入水库，自东向西流向五大连池方向。水库东部是延绵的大山，西部是一直延伸到五大连池市的丘陵、平原。

山口水库位于嫩江一级支流讷谟尔河上游，发源于小兴安岭西麓原始森林和湿地，流经黑河市的北安市、五大连池市、克山县，于讷河市西南约40公里处注入嫩江。该流域以山口水库坝址为分界，坝址以上为上游区，是连绵起伏的山区，支流众多，流域坡度较大，洪水汇流快，上涨急剧，坝址以下为中下游区，河谷逐渐开阔。

程局长为记者讲述了水库的历史渊源。日伪政权时期，日本人就考虑在此地建水库，可行性研究等报告都已具备，还要在山口之上的峡口建梯级电站。后来抗战胜利，日本人就撤了。讷谟尔河上游汛期降雨集中，易引发流域水涝灾害，原来没有水源控制工程，下游73万亩农田和4.2万口人受洪水威胁。20世纪50年代，国家立项建山口水库，但因为资金等问题，一撂就是40年，直到1995年才开建。

山口湖的秋天

1999年12月，水库建成，由大坝、岸坡开敞式溢洪道、引水隧洞和电厂组成。“水库总库容9.95亿立方米，为黑龙江省第四大水库，库容在省内仅次于尼尔基水库、莲花湖和镜泊湖。”

程局长介绍，山口水库地处北纬48度以上，是我国纬度最高的大Ⅱ型水库（库容大于1亿立方米而小于10亿立方米），以防洪、灌溉为主，兼顾供水、发电、养鱼、旅游等综合利用，是五大连池市及下游地区的备用饮用水源。

有了山口水库，沿岸10个灌区年灌溉效益至少有1.2亿元，下游居民和农田年均减少损失2300万元。同时，该工程还对嫩江、松花江汛期防洪有一定调节作用。山口水库有2.03亿立方米的防洪库容，可使200年一遇的洪水减少2100立方米/秒的洪峰流量。“溢洪道布于大坝左岸，开闸泄洪时碧水滚滚而下，像万马奔腾。”程建国形容。此外，山口水电站总装机容量为2.6万千瓦，每年平均发电4400万度，缓解了北安地区电量紧张的矛盾。

自组勘测团队 省下大量开支

程建国曾是五大连池市土地局测量队队长，1995年五大连池市筹建山口水库，他被借调来负责移民安置、清林等工作。“84平方公里的水面之下原来是河道还是森林，我都清楚，因为黑龙江省国土勘测部门勘测要价800多万元，为了节省成本，我带着6个人的团队测了47天，测量结果得到了质检单位的认可。”

“有些地方直线距离不到40公里，但从河道走就得100公里左右，一走就得一个多月，水急，船说翻就翻。山口水库主体工程建设期间，全体工作人员有时住在部队的羊圈里，有时在荒无人烟的地方留宿唱歌，苦中作乐。迄今全国没有一个大型水利工程的投资比山口水库少的，20多年前的水利建设工程每蓄1立方米水要投资1元人民币，山口水库近10亿立方米的库容，按说应该花10亿元左右，但只花了两亿多元。现在回想一下，挺有成就感的，水库就跟我自己孩子似的，我出门也出不太远。”聊起往事，程建国会心一笑。

杜绝盗猎 植被覆盖率高达95%

在程局长的带领下，记者乘船行进在水库中，库区宽阔的水域中分布着大小不等的湖湾、孤岛，丛林相连。程建国介绍，山口自然保护区具有森林、灌丛、草甸、沼泽等植被类型，山地森林植被覆盖率95%以上，茂密的森林不仅使库区风景宜人，而且对水质保护和水源涵养起着重要作用。保护区上下游、每个湖湾和入湖河口都有湿地。湿地面积16020公顷，占保护区面积16.95%。

保护区位置偏僻，人烟稀少，基本保持自然生态现状。记者拿出便携式空气监测仪，发现PM2.5的浓度数值显示为零。（编者注：便携式监测仪的数据精准度与大型专业仪器有差距，数值仅供参考）“这里无污染工业和过度人为活动影响，空气清新、洁净，是夏季避暑的理想选择。过去我到过省内更有名的一个湖，水面和山口湖差不多大，湖边是公路，饭店等有上百家，污染比较严重，我感慨挺深的，生怕山口湖步它的后尘，就提出建山口保护区。”程建国想到了就着手干，向市领导汇报，得到了支持，然后外出考察，回来就找专家论证，进行可行性研究等，“用了一年时间就得到了省级自然保护区的称号，但愿能留下这片净土，造福子孙后代。”

山口自然保护区的植物沾满雨露，清新可人。

多年来，程建国参与了《山口自然保护区管理条例》《山口自然保护区工作人员办公制度》等的编制工作，带着工作人员加大区域内的巡护，对破坏保护区的非法挖沙取土、盗伐林木、进山狩猎等不法行为进行坚决打击，对情节严重的直接移交政府部门进行处理。“通过这几年的治理，目前保护区内已经杜绝了此类不法行为。”

来自上游的垃圾不该全让下游管

山口湖上游周边有龙镇农场、二龙山林场、长水河农场、天龙山经营所，以及部队农场等。近年对山口湖水质的监测发现，入湖支流周边的生活污染和面源污染是主要的污染源，没有经过处理直接入河，对山口湖的水质造成了较大的影响。

2013年，山口湖被纳入《全国江河湖泊生态环境保护规划》，在水源地保护、环境修复与保护等项目中获得国家资金扶持。五大连池市将保护区定位为该市唯一的一处水域生态功能区，并纳入《五大连池市生态市建设规划》实行重点保护。

多年来，山口湖已经争取中央资金1.18亿元、地方匹配资金4800多万元，用于湖泊治理，累计增加湖滨缓冲面积5938亩，生态涵养林面积5174亩，增加湿地面积1500亩。程建国透露，目前山口湖的水质达到地表水三类标准，想向二类水突破还有不少阻力。

眼下，保护区正在建设水自动监测站、实验室，以便及时掌握水库水质动态。同步进行的还有一系列生态环境保护项目，包括生态安全调查、饮用水源规范化保护、生态修复与保护、污染源治理等。程局长发愁的是工作过程中遇到了不少难题，比如山口地区水文、地质条件极差，常年冻土层是2.6米，这也给项目施工带来一系列障碍，产生的费用是平时的3倍；项目用地均在湖面岸边、水滩地、湿地等，含水量大，紧挨着耕地，挖掘机等设备难以作业，冻土严重的时候没法植树。

山口自然保护区位于黑龙江省五大连池市东南部 叶晓婷/摄

山口自然保护区丛林相连 叶晓婷/摄

保护区这两年的一大工作重点是建设垃圾填埋场，处理上游农业垃圾，比如药瓶、编织袋、地膜等。工作中程建国也有不少郁闷的时候：“水库上游有北安市通北县林业局的几个林场，我曾与他们联系，想主动建立垃圾回收处理、污水处理等系统，他们说不需要。我们限制不了他们，一方面已经跨市县了，另一方面是跨行业，上下游的协调机制不顺畅。还有，保护区提出给上游农垦局下属的一些农场建垃圾填埋场，前期一直协调了4年，最近才有点眉目。太难了！花钱给他们建，他们都不爱配合。”

本栏目责编/叶晓婷 yexiaoting@vip.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