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货郎

竹风

一个春天的三月，一个挑着担子的老头在村口出现了，他边走边吆喝着：“针头线脑，衣扣顶针锥子的卖……”后来我听大人们说，这挑着担子卖货的老头叫韩洋挑子。

有一次，韩洋挑子带来了许多小人书，我看见有一本《幼松》和一本《古人勤学的故事》，我都想买，可我当时手里只有一毛四分钱，只够买一本小人书。我想了半天，买下了《幼松》。

见我对《古人勤学的故事》这本小人书恋恋不舍，水货郎朝我笑了笑，说：“这本你要是喜欢，韩爷爷就送给你。”

可爸爸得知这两本书都是我买的后，他不相信，看了看定价，举起《幼松》问我：“这本就一毛四分钱，另一本是哪里来的？”

猜想爸爸可能认为是我偷的，我便赶紧解释说：“这本是那个韩老头送给我的，不信你去问他！”我不说这话还好，我一说完这话，爸爸便认定我撒谎，取来了一根棍子打我。也就是从这天开始，每当我放学之后出现在村街上，我常常感觉自己的背后都是瞧我的目光，仿佛我真成了一个小偷。我想：如果韩洋挑子快些来我们村子里该多好啊，我求他为我澄清那本小人书的事，大家就不会把我当小偷看了。但我越是这样盼着，越是不见他的影子。

韩洋挑子再出现在我们村的街上时，已经是第二年的春天了。当我跑到韩洋挑子跟前时，村子里的大人早就把他围住了，一个多小时过去了，等人都散了，只见韩爷爷用衣襟擦着他额头上的汗对我说：“孩子，可以去你家讨碗水喝吗？”我当即答应了，说：“好！”

韓爷爷跟着我走进我家的院子，我对爸爸说：“韩爷爷来了，他可以给我证明，我没有偷他的东西！”此时我很想哭，但我没有哭，转头又对韩爷爷说：“就是您送给我那本小人书的事，爸爸以为我是偷的！”

韩爷爷似乎想起了他曾经送过我小人书的事情，这时就见他把挑在肩上的货担子放下说：“哦，我想起来了，我去年是送给这孩子一本小人书，对，好像是叫《古人勤学的故事》。”

就在爸爸跟韩爷爷在院子里说话的时候，我跑进了屋子，从屋里捧出一碗水来，端到他的面前。当时我看见这碗水清澈无比，还映着在天空中飘着的白云。

潘烨摘自《少年文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