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鞋”记

张长英

“喂！你这双破鞋，能不能听话点，怎么老是往泥巴里钻？”球球第一百一十九次教训起脚上的鞋子，说完还弯腰用手使劲地照着右脚上的鞋子打了一下。

“哎哟！好疼！你想打死我呀？”被打的那只鞋子居然破天荒地开口说话了。

球球吃惊地看着右脚上的那只鞋子，心里有一点点的恐慌，但他很快壮起了胆：“哼！我堂堂一个人类，才不会怕一只破鞋子呢！它就再怎么会说话，哪怕是说出花来，也还是一个鞋子，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来。”

想到这儿，球球挺直了腰板，怒喝道：“我打你又怎么样？谁让你是我的鞋子了，我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我爸妈都管不着的事儿，你能管得着吗？”

“喂！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讲理？明明就是你自己往泥坑里跑的，怎么每次都要埋怨我？”鞋子有些委屈地说，企图和球球讲事实摆道理。

“哼！我就打你骂你了，你能把我怎么样？”球球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边说还边伸手在鞋子上使劲地打了几下，他还是觉得不解气，又使劲拧了一把。

“能怎么样？你马上就知道了！”那只会说话的鞋子丢下这句话后，就扭身往门口走去。

这下，球球傻眼了，要是让老妈知道他把鞋子给气跑了的话，还不得把他的小屁股给揍开花呀！为了自己的小屁股着想，球球不得不服软，假意说 ：“哎呀！你回来吧，大不了我以后不打你就是了。”

可是，那只鞋子也不知道是没听到球球的话，还是正在气头上，居然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家门。

球球见鞋子走出了家，气得要命，也不去追，反而跑回自己的卧室，一边跺着穿鞋的那只脚，一边大喊大叫：“哼！臭鞋子，有种你永远别回来！就算是没有你，我也一样能走路，大不了我把自己变成鞋子！”

球球说的原本是一句气话，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话音刚落，他的身体逐渐变矮，变矮，再变矮……最后居然真的变成了一只鞋子。

“啊？我，我怎么变成鞋子了？”球球不停地转动眼珠往自己身上打量起来。

“咚咚咚！”卧室外有人敲门。

球球很想跑去开门，可是，想到自己现在的这副“鞋样”，他还是忍住了，倒不是害怕吓坏门外的人，而是他此刻的样子根本就没办法够到门上的把手，自然也就不可能开门了。

敲门的是球球妈妈，她见没人开门，干脆自己推门走了进来，她看见变成鞋子的球球，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只是不咸不淡地问一句：“球球，你怎么变成鞋子了？另外那只鞋子哪儿去了？”

“它被我气跑了！”球球沮丧地说，然后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了妈妈。

妈妈竟然没有批评他，反而说：“走就走吧，这样也挺好，以后我就不用给你买鞋子了，那能省不少钱呢。”

“没鞋穿我怎么上学？”球球哭丧着“鞋脸”。

“怎么能说没鞋呢？你现在不就是鞋子嘛，你自己就可以走路去上学啊！”说到这儿，妈妈忽然加重了音量，“快去上学吧，再不走就该迟到了！”

没办法，球球只得自己去上学了。这一路上真可谓惊险万分，不是差点被过往的车辆碾到，就是被哪个孩子踢上一脚，害得球球必须不停地东躲西藏才行。

等他好不容易到达学校的时候，上课铃早就打过了。不过，这样也不错，至少可以不用面对太多的老师和学生。可是，等到了教室门口时，球球心里还是不停地打起鼓来，他不知道同学和司马老师见到他现在这副尊容，会不会被吓坏。

班级的门是开着的，球球偷偷地往里瞄了一眼，结果反而把他吓了一大跳——原来，在前面讲课的居然是一只特大号的鞋子，但声音却是司马老师的。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司马老师也遭遇了和自己同样的事情，变成了“鞋子老师”？

球球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转动一下自己的“鞋眼”，再去看下面的那些同学。天哪，同学们也都变成了各式各样的鞋子！此刻，他们有的在桌子底下肆无忌惮地聊天，有的缩在椅子上睡觉，只有个别几个“鞋子同学”站在课桌上，认认真真地听“鞋子老师”讲课呢。

看见满教室的“鞋子”，球球反而不那么紧张了，反正现在大家都是“鞋子”，也省得费力向大家解释了。球球刚想直接进教室去，一下想起司马老师曾经说过迟到了必须敲门。可他现在是“鞋子”，怎么敲门呢？他呀，干脆用他的整个“身体”向门撞去。

“嘭嘭嘭！”

“鞋子老师”听见敲门声，立刻停止了讲课，他看到球球的模样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只简单地说了句“进来”，然后又问：“球球，你是怎么变成鞋子的？”

球球耐着性子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又问司马老师是怎么变成“鞋子老师”的。

司马老师，不，是“鞋子老师”唉声叹气地说出了自己“变身”的过程：就在今早，他刚要跨出家门准备去学校的时候，突然一只鞋子闯进家里，对他脚上的鞋子控诉主人的不是，还说已经被它的主人打了一百二十多次，所以就离家出走了。

司马老师以为遇到了妖怪，就用一只脚去踢，结果那只鞋子就把他脚上的鞋子给拽下来了，还说要把它带走，让人类知道虐待鞋子的下场。结果他一生气就喊：“有种你就把它拿走，永远别回来，没有你们我一样能走路，大不了，我自己变成鞋子！”结果，他就变成了现在的这副“鞋样”。

“鞋子老师”的话，让球球想起了早晨他和鞋子的对话，他一下子明白过来，原来司马老师的鞋子是被他的鞋子给“拐”走了。

这时，下面的那些“鞋子同学”也纷纷讲述了他们的“变身”经过，都和司马老师的“变鞋记”如出一辙。

“哈哈哈！”球球听着大家的讲述，非但不觉得羞愧，反而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想不到我的那只鞋子这么厉害，看样子应该是鞋子王国里的头头，没准还是个什么鞋大王呢，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把它打跑。”

原本同学们都不知道那只鞋子的来历，现在听球球这样讲，立马明白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球球，全都七嘴八舌地指责起他来。

“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可把大家给害惨了，还好意思笑？”

“你太不像话了，鞋子每天为你东奔西走，就是没有功劳，也还有苦劳呢，你不感激他，反而还把它骂走，实在是过分！”

“是你害大家变成鞋子的，赶紧想办法让大家变回原来的样子！”

这下，整个班级简直成了批判大会。

听着同学们的数落，球球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他做了深刻的检讨，还说以后一定会和“鞋子”好好相处，绝不再惹它生气，更不会让它离家出走。

“鞋子老师”则趁机让大家分别说说鞋子对人类的贡献。

“鞋子可以保暖，保护我们的脚。”

“穿上鞋子，人类走得更快。”

“鞋子有毅力，走再远的路也从不抱怨，哪怕是把自己磨破。”

就在这时，走廊里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鞋子老师”和几十双“鞋子同学”一起向门外望去，结果他们惊讶地发现一排鞋子迈着四方步走进了教室里。

球球一眼就认出为首的那双棕色的鞋子正是自己的，其中右边的那只就是被他气走的鞋子，他赶忙迎过去，主动说了声“对不起”。

“算了，既然你已經知道错了，本王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你这次吧。”鞋子大王话一出口，就变回了原有的样子。而球球也瞬间变回了人类的模样，他赶紧把地上的鞋子穿到脚上，生怕它再跑掉。

其他的同学也都纷纷找到自己的鞋子，有的道歉，有的对鞋子表示了感谢，最后他们也都变了回来。

可是，讲台上的“鞋子老师”还没变，这是怎么回事呢？

“‘大鞋子老师，您是不是也该对您的大鞋子说点什么？”球球笑嘻嘻地提醒道。

“哦，对、对不起！”“大鞋子老师”羞红了“鞋脸”说。转眼间，大鞋子也恢复了原样，司马老师也变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