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口罩的男生

郭述军

班上忽然从城里转来个戴口罩的男生。大热天，他干吗要戴口罩呢？有病吧？有病的人才可能戴口罩。可大家又覺得戴眼镜的也不一定有学问，比如倒数第一的眼镜男，所以也许这个戴口罩的男生根本没有病。可他说有。他是在转来后的第三天说的，说他的免疫力差，稍有病菌侵入体内就承受不了。

大家也没急着问他叫什么，看他时刻戴着口罩，觉得“口罩男”的外号最适合不过。

口罩男初来，一个人都不认识，下课后总一个人坐在座位上观察教室里的一切。不过三天过后，就有四五个男生女生围着他叽叽喳喳了。

两个星期后的月考，口罩男的成绩全班第一！大家这才知道，从城里转来的口罩男绝对是个高手。连老师都说：“你瞧瞧人家徐一然。”瞧什么呢？当然不是瞧他戴口罩的样子，而是瞧他的成绩。

被老师说这句话最多的，是眼镜男。对此，眼镜男有点儿不服气，后来，他演变成有点儿嫉妒口罩男。那天下课，趁口罩男闷头看书，他从后面冷不丁地摘下了口罩男的口罩。口罩男第一次露出庐山真面目，也第一次狂暴得像头野兽。他一把夺回自己的口罩，又麻利地戴好，然后才有点儿出言不逊地指着眼镜男道：“滚一边去！别碰我的口罩。”

眼镜男被吓了一跳。再也没人敢碰口罩男的口罩了，也没见他自己摘下过……

逐渐，口罩男和这些土生土长的学生相处融洽了。一个酷热的下午，两个女生同时吩咐口罩男：“去，到门口的小卖部买冰棍儿。”

口罩男二话没说，捏着两张五毛钱的纸币屁颠屁颠地跑了。买完回来时因为跑得快，没注意脚下，忽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惨了，整个人重重地趴了下去。

大家跑来扶他，见他手中的冰棍儿依然完好无损。可是口罩却破了个洞，加上嘴里的血水和地上的尘土，口罩变得肮脏不堪。

口罩男把冰棍儿递给它的主人，说：“没事。”然后便一声不吭，去自来水龙头下，摘下口罩，一点点洗净，一点点拧干，重新戴上时，上课铃就响了。今天是大家唯一一次看见口罩男摘下口罩。

第二天，口罩男没来上课，因为昨天他的口罩搞脏了，他被病菌感染了，住进了医院。大家这才知道，他为什么把口罩视为生命。

口罩男，快点好起来吧！大家开始为他默默祈祷。

郭旺启摘自《第二课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