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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曾跋山涉水,遇爱方休

2017-08-05胭脂故地

文苑 2017年8期
关键词:安安学长室友

胭脂故地

我们也曾跋山涉水不远千里,只愿深情不可辜负。

(一)唯愿你以后平安喜乐

上海浦东机场,人来人往,落地窗上映着一对对拥抱着的男女,看上去真像是一对对难分难舍的情侣。

我看着窗上模糊的身影,推开了宋讼的怀抱,努力笑着说,“再见了啊,宋宋。”

“安安,照顾好自己。”

“知道,你回去吧。”我挥了挥手,头也不回走向登机口。飞机起飞时,我眼泪抑制不住地流了出来。

从此,异国他乡山高水长,再无你宋讼,唯愿你以后平安喜乐。

(二)情知所以起

“周安喜欢宋讼”,我想,这是所有认识我和宋讼的人都知道的事实。

第一次见到宋讼是在学校的图书馆里,我在二楼靠窗的一个角落翻书,正好看到《霍乱时期的爱情》,封面和书名一下就吸引住了我。我正要伸手拿,却有一双手先拿到了书。我惯性地抬起头,看到一张过分白净的脸,戴着无框眼镜。“白面书生”,这是我对宋讼的第一印象。

“同学,这本书我找了好几周今天终于找到了,能让我先借吗?”他问。

“啊,可以。当然可以。”我答应得如此爽快,完全是因为被宋讼的“美貌”迷惑。

本来这只能算是一场美丽的邂逅,在图书馆里遇到一个仿佛从蒲松龄笔下走出来的书生,就当作饱眼福好了。

宋讼没有带借书卡,于是他只好求助刚刚和他说过话又正好排在他身后的我。

出了图书馆,宋讼很自然地走到我的左手边,笑起来露出的牙齿和太阳的光一样,晃得我有些睁不开眼。也就是这么一瞬间,我听见自己心里有个东西破土而出蠢蠢欲动。在他带着谦和的语气介绍自己时,我想,原来这世上真的有如此温柔的人。

再次见面是在一周后。

周四中午的时候,宋讼发来消息约我晚上去吃饭以此“回报”上次在图书馆的事。下午上完课的教室空荡荡的,我从后排走到前排,路过窗户时仔细地打量了下自己,从上到下:头发柔顺地披在身后,新裙子看起来正合身,米白色的包也很搭。

宋讼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很漂亮。”清冷有些低沉的声音出其不意地响在耳边。

我看到窗户上映出的是穿着白裙子的女生一脸呆滞,戴着眼镜笑得一脸温和的男生,真好。

宋讼说他来自江西,是个地道的南方人,没想到居然带我来吃火锅。

“你能吃辣?”我问。

“嗯,还行。毕竟在成都待了快三年。”他答。

虽然有美食的诱惑,但我还是注意到宋讼吃饭时脸色不正常的潮红以及他些许的不自在。“体贴”,这是宋讼给我留下的第二个印象。

吃完饭出来时间有些晚了,路上有微微的风吹过。

“其实你不太能吃辣吧。”我说。

“嗯,是这样,不过偶尔也还是能吃点的。”

尽管宋讼的声音很好听,说出的话也很正常,但还是让我不自觉脸红起来。地上映着我们的影子,看着就像依偎在一起的情侣。分别的时候,我想,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吧。

这天之后,我踏上了追宋讼的道路,一往无前。

(三)山川、湖海与你

室友们最先知道我春心萌动,基本上每天都给我想点子怎么找话题聊,怎么创造偶遇。每天晚上,我都和宋讼聊到深夜,聊的大多是日常,然后互道一句“晚安”。

我第一次在手机上输入宋讼的名字跳出来的是两个宋,所以我把他的联系方式都备注成“宋宋”,好像是揣着一个别人都不知道的小秘密。

宋讼喜欢旅游,十一国庆我正准备问他怎么安排,就看到他的新动态:“南京”,配图一张,地点显示“南京夫子庙”。

“宋讼,你去南京了?”

“嗯。”

“国庆黄金周,人应该很多吧?”

“是挺多的。”

“你一个人?”

“对啊。”

“我也想去。”

“假期九天,可以出去走走,不过你一个女生在外面不安全,最好找个同伴。”

“我想下次和你一起去。”这句话发出去后我止不住地脸红心跳。

“好啊,下次再说吧。”

虽然我知道宋讼这句话可能是不好意思拒绝,但我一想到能和宋讼两个人去看山川湖海还是很开心。

宋讼除了那条“南京”的动态,后面就没有再发了。我找他要照片,看着一张张发来的风景照,我没忍住问他,“怎么没有你的照片?”

“没照咯。”

“好吧。”

过了半天,我又不死心地加了一句,“我就是想看看你。”

等了半晌,宋讼没有回复我,我着急还有点恼。

“我喜歡你,你肯定是知道的。要是不喜欢你,我也不会每天有事没事找你聊天了。反正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一大堆话没有经过思考就发出去了,我紧紧地盯着手机屏幕,还是没有回复。

我把手机调成静音,放在客厅,然后回到卧室盖上被子睡觉,半夜没睡着,悄悄起来去客厅拿手机,依然没有回复。一瞬间,我眼泪就掉了下来,比被爸妈训还要难过。

第二天,我正睡得迷迷糊糊,听到手机响了,我接起来,“喂。”

“周安,不好意思,昨天和你聊天的时候手机掉了。后来补了手机卡,太晚也没有联系你。”

“啊。”我的大脑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没事,没事的,你不要紧吧?”

“还在睡觉?我这已经没事了,你继续睡吧。”

电话挂断,我反应过来了,所以,宋讼昨天不是没有回我的消息而是压根没看到我发的消息。我庆幸他不是因为拒绝我而不回消息,同时也有些失落,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表白对方却没看到,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这样的胆量了。

(四)我在这里,等风也等你

收假回校后,宋讼Q我,“周安,我给你带了小礼物。”

“真的啊,学长你真好。”

“你这还是头一回叫我学长。”

“你本来就是学长嘛。我们出去吃饭?给你接风。哈哈哈。”

“好啊,晚上见。”

晚上吃完饭,宋讼从书包里拿出一个长方形的盒子递给我。我打开看,是一个木制的书签,上面画的是火烈鸟,颜色艳丽而精致。

“谢谢学长。”

“不用谢,学妹。”

宋讼低下头看着我说话的样子好温柔,我想,还好当时是晚上,他看不到我红得发烫的脸。

放寒假前,宋讼打来电话,“周安,寒假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啊,去哪里?”我有点迷糊,寒假不是该回家过年吗。

“之前不是说好去旅游吗?有没有兴趣去呼伦贝尔大草原?”

“去去,去的。”

我以为宋讼当时答应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早就将路线规划好了。

夜晚的火车上,车厢里有些安静。静得只听到火车和铁轨撞击的声音,“哐当,哐当……”我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醒来,偏头透过车窗看见绵延的山脉,天空似乎都开阔起来。我看到宋讼趴在桌上,旁边放着一本书。宋讼睡着的脸,在晨光下显得更柔和,头发软软地趴下来,完全不像马上要毕业的大学生,倒有点像是邻家的小弟弟,我慢慢靠过去,伸手摸他的头发,真的很软。我还想摸摸他的脸,宋讼睁开了眼。

他看着我的那双眼睛,像是能溢出水来,温柔得让我忘却了被发现的尴尬。

“喜欢我?”宋讼的声音有些低,带着点诱惑。

我不自觉就点了头,好像觉得不够,又说了句,“嗯,很喜欢你。”

说完这句话看着眼前少年认真而清秀的面孔,我才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然后又猛地抬头。“宋宋,你才知道吗?我一直都在追你的。我以为你知道的。”

虽然话说得很大胆,但我根本不敢看宋讼的眼睛,一直偏着头。我听到宋讼轻轻地笑了,他摸了摸我的头。我的眼前又出现他的脸庞,我看到他嘴巴一张一合,说,“不用追的,我一直在这里等你。”

之后的旅行和假期我一直有些飘飘然,沉浸在和宋讼恋爱中。开学之后,宋讼忙了起来,忙着毕业设计,忙着实习,常常好几周都看不到人。他实习的地方在成都市区附近的一个小县城,离学校很远,公交地铁要换好几趟才能过来。

室友常常调侃我说,“想开点,现在他至少还在成都,等过几个月毕业回了老家,你就真的是独守闺房了,哈哈哈……”

室友虽然是和我开玩笑,但这个问题我们从来没有交流过,我也害怕说起。宋讼如果回了江西,距離远了,恐怕是要吵架分手的。我越想越难过,拿起手机给宋讼发了条短信,“宋宋,你毕业了会回去吗?”

“不会,我家里人都支持我留在成都。”

“那就好。”

晚上快八点时,宋讼打来电话,“安安,吃饭没?”

“吃了,你呢?还有,你今天忙吗?”

“还好。安安,到北校门这边来。我在这等你。”

“啊,宋宋,你过来了啊!等我,我马上就来。”

电话里传来了宋讼的笑声,“别急。我等你。”

我火速地穿好衣服拿着包和室友们说,“我约会去了,哈哈哈……”

远远就看到宋讼站在树下,低着头,我飞奔过去扑进他怀里,笑嘻嘻地说,“上班不累吗,还大老远地过来。”

“想你了。”

(五)也曾大吵小闹,精疲力竭

很快,宋讼就毕业了,他回校拍毕业照的时候和我说,“安安,等过几天你放假了,我有个高中同学聚会,一起去好不好?”

“带我去不怕我从你同学那里知道些不该知道的事啊?”

宋讼有些好笑地说,“我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谁知道呢?”我在心里想,比如什么初恋白月光之类的。

聚会上,宋讼笑着介绍说,“周安,我女朋友。”

“杨崇庆,林澍。”

宋讼虽然没多说,但看他们的互动我知道这两人一定是和他关系很好的朋友。

我笑眯眯地说,“崇庆啊,这名字真好。”

“哈哈哈,妹子,听说你是四川人,重庆火锅好不好吃啊?”

“好吃啊。”

宋讼的朋友都很随和,看得出来和宋讼关系很好。

酒过之后,杨崇庆突然说,“宋讼啊,前几天我见到谈墨了。她还问起你呢。”

我疑惑地说,“谈墨是谁啊?听着名字不大像男生,和你们画风不一样。”

杨崇庆可能是喝多了,话一兜兜地出来,“当然不是男生了,那可是我们以前的班花,不仅人长得漂亮还特别温柔,我们那年级的女神啊。关键还是人宋讼的初恋,可惜最后……”

“崇庆,你喝多了。”有人过来拉着杨崇庆走了。

“可惜最后怎么了?”我偏过头问旁边一直沉默的宋讼。

宋讼不说话,我起身走了出去。宋讼很快也出来了,他拉着我的手问,“生气了?”

“宋宋,初恋可以有,我不生气。可不能是白月光啊,一直惦记着,这样我又算是什么呢?”

“不是,不是白月光,也没有惦记。”

“那你告诉我,可惜什么?”

“……”

“好,你不说我就去问你同学。”

“他们也不全知道,过段时间,我再告诉你好吗?”

宋讼的脸藏在阴影里看不清,我突然觉得,我一直就没看清过眼前这个人。他静静端详我的时候,眼睛里有着细碎的光亮,仿佛全世界只有我。他坐两个多小时的车,穿过整个城市的繁华喧嚣,只为找到我,说我想你了。他每次出去总会带回一个小礼物,精巧又合心意,宋讼这么会恋爱,我怎么没有想过这些是谁练出来的。

可我还是没勇气逼他,不舍得也害怕。

“好,那我等你一段时间。”

回到成都后,虽然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但我心里总是有个疙瘩,我相信宋讼说的话,但恋爱就是这样,小气又敏感。

宋讼毕业后租了个房子,大多数周末我会去找他,一起做饭一起看电影,谈谈情说说爱。

这个周五,老师找到我,说我之前申请去澳大利亚留学的材料批下来了。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宋讼这个消息,室友突然生病住院,我和同学急匆匆地坐车到医院,看望了室友,我拨通宋讼的电话,“宋宋。”

“怎么了?”

“你忙吗?”

“我这还有点事。晚点来接你。”

“不用了……”

我看到医院的走廊里一个女生正靠在宋讼肩膀上。

陪同的同学不解地问我,“周安,怎么不走了?”

我回过神,“哦,没事,走吧。”

“安安。”

宋讼带我回到他租的房子。一路上,我没有说话。宋讼有些着急地解释,“谈墨一个人来成都,有点发烧,在医院吊水,我是正好来医院碰见她。她困了睡着了正好就……我知道我这样说太巧合,可事实真的就是这样。”

“哦,她就是谈墨。”

“安安。”

我想,宋讼是不是知道只要他这样看着我喊我“安安”,我就会不舍得。

“宋讼,我大一就申请了留学生计划。前几天批下来了,过段时间我就会去澳大利亚。”

“不行,”宋讼一下子就恼了,“我不要你去。”

“为什么?这是我的事。”

宋讼看了我半晌,话也没说就走了。

我看着这个房子,很多个周末我都会来。既然要走,就把东西收拾好。可慢慢地,我眼睛里蒙了一层水汽,看不清了。躺在床上,哭着哭着我就睡着了。

半夜醒来,我发现自己还躺在床上,我拿着之前收拾的袋子走到门边准备离开。开门的一刹那,浓重的烟味扑面而来,过道的灯亮了起来。宋讼蹲在门前,嘴里叼着香烟,一只手拿着烟盒和打火机。

应该是听到我开门的声音,他一下子站起来,目光笔直地看着我。半晌,他说,“安安。对不起,我刚刚不该发脾气。你之前没和我说过你要出国,所以我,我舍不得。”

良久,宋讼叹了一口气继续说,“既然你有更好的发展,我也不能拦着你。我等你回来。”

(六)也曾跋山涉水,遇爱方休

到了澳大利亚,我把早已编辑好的短信发给宋讼。

“宋宋,不用等我。”

我以为我和宋讼会这样相忘于江湖,可是他基本上每天都会给我打电话聊天,就好像我们之间从来没有发生过不愉快一样,就像我一开始追他一样,只不過现在是他追我。

生日那天,我收到一个宋讼寄来的包裹,里面是一条手链和一封信。

“安安,首先祝你二十二岁生日快乐。记得以前看《重庆森林》的时候,你说你很喜欢金城武说的那句话,‘二十五岁,这个世纪的四分之一。我当时就想,那我们一定要在你二十五岁生日的时候结婚,这样,剩下的四分之三个世纪我们就会以夫妻的身份度过。

“安安,那个时候不想告诉你的事没有可惜,最后的结果莫过是她成绩优异家境也好,被学校发现我们早恋,她家长对我说,她马上就要出国学习,让我别耽误她。我一直没说这个事,是因为以前所谓的自尊,也是因为这个,在听到你说你要做交流生时我鬼使神差地说了不要你去。

“我当时不想说,现在才说,不是为自己开脱,只是我答应过你会告诉你的。同样,我也承诺过我等你回来。

“安安,我在成都等你。”

以前我一直我觉得,因为是我先喜欢宋讼的,所以我的喜欢肯定比他深,而且他从来没有对我说过喜欢或者爱之类的词语。现在我突然明白,爱情,是不能这样比较的,也不是说出来的。好的爱情就像人生,酸甜苦辣都会有,也许我们还会有更大的争吵,但只要这颗爱着对方的心依然跳动,就能携手走过风风雨雨。

快到过年时,我买了回家的票。到机场,刚好是十二点。

除夕,人并不多,我有点恍惚,之前走的时候万念俱灰,现在回来思绪万千。

宋讼打来电话,“安安,我到澳大利亚了。”

我说,“我在上海机场。”

电话那端停顿了好几秒,“安安,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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