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问题需要更多的时间

宋晓军

7月5日，当朝鲜自称首次成功试射洲际弹道导弹和中俄外交部就朝鲜半岛问题签署了《联合声明》后，美国亚洲协会中美关系中心研究员费什（Isaac Stone Fish）在《卫报》上撰写了一篇题为《特朗普缺乏对朝战略拉近了中国和俄罗斯距离》的文章。这位在中国住过7年的国际问题资深记者的文章副标题是：如果双方扩大利益对美国的长期利益而言将比金正恩和他的导弹更具破坏性。看到这个副标题，我想到了美国的三位国防部长和他们的文章及谈话。

7月4日，朝鲜宣布洲际弹道导弹“火星-14”发射成功

先说在克林顿政府和奥巴马政府担任过国防部长的佩里（William J. Perry）和卡特（Ashton B. Carter）。2006年6月22日，佩里和卡特联名在《华盛顿邮报》上发表了一篇題为《如果有必要，打击或摧毁》的文章。文章建议当时的小布什政府不能无视朝鲜正在发展的可打到美国的洲际导弹技术，认为如果有必要，就要对朝鲜实施“外科手术”的打击，摧毁朝鲜正处于研发阶段的“大浦洞”导弹试验设施。他们认为，一旦等到朝鲜掌握了洲际导弹技术，不仅美国的常规打击力量不能确保摧毁深藏在地下的洲际导弹及发射装置，而且美国的反导系统也不能确保准确拦截朝鲜的洲际导弹。但根据小布什政府当时的国务卿赖斯（Condoleezza Rice）在2011年出版的回忆录《无上荣耀》中的描述，小布什当时并未采纳佩里和卡特的建议。

接着再说现任特朗普的国防部长马蒂斯的态度。事实上，自今年初“朝鲜半岛问题”不断被媒体热炒以来，马蒂斯一直对此保持了一个相对低调的态度。比如在5月28日，他在接受哥伦比亚广播公司“面对国家”栏目主持人迪克森（John Dickerson）采访时说，一旦朝鲜半岛发生冲突将是“灾难性”的。再比如，当7月6日朝鲜宣称成功试射了“火星-14”洲际导弹后，他对福克斯新闻说：“我不相信（朝鲜）这种能力会使我们更接近战争。”

说到这儿，可能有人会想11年前两位国防部长与现任国防部长在对待朝鲜发展洲际导弹的态度上的差异，与朝鲜2006年10月至2016年9月进行了五次核试验有关。当然，这是一个影响因素。但我想说的是，他们在看待中俄两国影响力上的差异。比如2006年佩里和卡特在文章里就认为，如果美国因朝鲜发展洲际导弹对其实施打击，“中国和俄罗斯会因为朝鲜的鲁莽和‘六方会谈失败导致这样的事情发生感到震惊，但是中国和俄罗斯不会保护朝鲜”。而11年后，在中俄对解决“朝鲜半岛问题”明确提出了自己的解决方案后，不仅现任国防部长马蒂斯的表态谨慎了很多，同时他还于6月13日在参院军事委员会就2018财年国防开支进行听证时说 “我们必须面对现实，俄罗斯和中国寻求对他们外围国家的经济、外交和安全决策拥有否决权”，并正在各个领域试图限制美国能力的投送。可见，马蒂斯与前文提到的《卫报》文章的作者费什对中国与俄罗斯的“联手”是有着相似担忧的。

最后我想说的是，马蒂斯被认为是“学者型”国防部长，进入21世纪后作为军人他亲历了美国国家安全战略从“基于威胁”到“基于能力”转型的探索过程。而在这一过程中，他对美军能力相对于中俄两国下降的现实，也应该有清醒的认知。因此他对解决“朝鲜半岛问题”所表现出来的“谨慎”，很可能对特朗普产生了影响。从这个意义上说，特朗普在G20峰会上对中国领导人所说的那句“解决朝鲜问题需要更多的时间，这个时间比我和您预想的都要长……”是很值得玩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