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桥（外一章）

韩树俊

乌鹊桥

月满。星移。水照天。

南飞。乌鹊。影翩翩。

水城苏州最古老的石拱桥，与阖闾城同建，与乌鹊馆相望。而今，不见了乌鹊馆的影踪，乌鹊桥头掠过的风，从春秋吹来从未间断。

“阖闾城碧铺秋草，乌鹊桥红带夕阳”，唐朝的那个黄昏，白居易在乌鹊桥吟唱。

武松在乌鹊桥斩杀三大王方貌，《水浒传》的文字里记载。

传说中，七月七，乌鸦与喜鹊搭成牛郎织女相会的鹊桥；城南的乌鹊桥头，相会的男女给乌鹊夕照抹上温馨的色彩。

清末，桥拱之顶，与玄妙观三清殿几近等高，先组对乌鹊桥敬畏的高度令人膜拜。

六十年前定格在儿时脑际的一个镜头：夕阳西下，成群的乌鹊飞过乌鹊桥，遮住半边天；“哇哇”的鸣叫谱成我一生的乡愁。

乌鹊桥成了我心中久远而高大的故土的雕像。此刻，十全街的霓虹照亮了乌鹊桥下流水中的倒影，卖菱藕的小舟咿咿呀呀摇过桥洞，搅醒了一河星星，船娘的江南小调点亮了枕河人家……

黄鹂坊桥

黄鹂。翠柳。浮云飘。

古桥。红栏。流水欢。

踏上你的桥面，河水里漾起满满的诗意。

没有了上青天的白鹭，两只黄鹂依旧鸣啭在黄鹂坊桥。

“黄鹂巷口莺欲语，乌鹊桥头冰未消”，白居易一个转身，从城南的乌鹊桥，来到闹市的黄鹂坊桥，一联七律吟咏两桥。莺歌，燕舞，穿越千年的诗意，如花香中的鸟语，依然清脆、婉转。

如今置身闹市区的黄鹂坊桥，碧草青青，玉兰朵朵，评弹琴弦叮咚，一群黄鹂挡不住闻声而来，叽叽鸣啾让踱步的老人驻足。桥头的饼店飘出蟹壳黄诱人的香味。石板桥底，流水倒影出粉墙黛瓦的小楼……

桥堍，蹬三轮车的大叔，听着收音机里的家乡小调，白天看桥头，夜晚看丫头。

宝带桥

长龙。玉带。多孔桥。

石狮。石板。石宝幢。

53孔长桥，横跨澹台湖，朝辉暮霭中的卧波苍龙，引无数诗人墨客动情吟诵。

“借得它山石，还摒石作梁”，“白鹭下秋色，苍龙浮夕阳”。元代僧人善住为你勾描。

“金阊清晓放舟行，宝带春风波漾轻。孔五十三易疏泄，涨痕犹见与桥平”。清代乾隆留下御笔。

相传唐代刺史王仲舒解自身所佩玉带捐资而建，也有说天上仙女助人间之难抛玉带飘飞湖面，化为长桥，镇住湖妖。

仙女说只是无助的人们对于上苍的一种期盼，我和更多的人一样相信王仲舒的慷慨解囊，故事羞煞今天的贪官。

你见证了一千两百年历史的风雨，有过辉煌，也有過屈辱。

站在你的身前，胸中涌起的，不只是马可波罗描述你的诗意，你是我心中的爱，也是我心中一直的痛：英国洋枪队头目戈登为镇压太平军曾拆去你的第9孔，以至北端26孔全部崩塌抗日战争初期日军的炸弹又毁了你南端6孔。我用心抚摸你曾经的痛，犹如中华有过曾经的沧桑，你挺直了伤痕累累的金山石脊梁，我站在你面前，总是把你看作俯身大地母亲的巨龙的脊梁。

宝带古桥，你作为大运河重要遗产点列入《世界遗产名录》，我为你骄傲！

布依物语

五色糯米饭

柔糯，多彩。布依山寨五色糯米饭。

阿哥采下枫树的叶，阿妹剥下嫩茎的皮。捣烂、风干、浸泡，滤出黑色的汁水，浸润出黑色的糯米；

黄花汁、黄栀子、黄羌果，你的汁液将糯米染得金黄；

红蓝草，水煮，取汁，晶莹的糯米浸染成五色的糯米。袅袅炊烟伸向大山环绕的苍穹，五色糯米饭的清香飘飞出每一户山寨人家。

三月三、清明日、六月六、过大年，祭祖先、供田神、敬寨神、走亲戚，布依人用五色糯米饭祈求来日风调、雨顺，丰盈、兴旺，生活像花糯米饭一样多彩。

香甜的五色糯米饭，来自大地母亲的恩赐。

布依人最贴地气的柔糯与多彩。

布依山寨最为暖心的平和与缤纷。

盘帕

长长的布帕，高高地盘在头上。威峻。端庄。

青与白的方格，古越人陶器和青铜器纹样的承继，稻耕民族图腾崇拜的再现。

白色盘帕，是天上的云朵飘落。吉祥。

黑色盘帕，与沃土一样的颜色。厚重。

盘辫型。直径超半尺，长两尺半有余，再配有近尺的长须，青丝线编成的假发辫紧绕宽宽长长的花帕，高耸。右髻上扎配的鲜艳红花更显大山女儿的威峻大方，佩于前额织有鸟、鱼、云霄、水波、山形等图案的织锦花帕，秀美，典雅。花帕、盘辫、插花，布依少女的最爱，你骄傲地成了1980年贰角人民币的图像，成了多民族国家的名片之一；你光荣地上了1999年中国邮票票面，不愧为布依服饰的“活化石”。

拱桥形。长长的发辫作拱桥髻造型，镶有红花绿叶绣花的六尺花帕缠绕包头，如此“娇帽”，高耸，别致。

盘帕型。花格帕、青帕、绣花帕、白帕。盘头成型。锅圈型圆整，角状型高跷，你在两座大山中一站，高跷的盘帕就像挑起了两座山。

布依盘帕，戴在头上的“史书”。

绣花荷包

布依妹子送我绣花小荷包。馨香、秀美。

青与白的方格、条纹，一如布依女服饰青与白的基调。清丽，温婉。

丝线勾出的花边，丝丝密密。吉祥，如意。

巧手绣出的图案，红花，绿草，祥云，水纹，是浓缩了的布依山水，是拌了蜜的布依生活。飘逸，潇洒。

曾经是山里妹子送给情郎的信物，荷包里装满妹子羞涩的情、蓬勃的爱，荷包里盛满布依妹子的爱。

如今，荷包成了布依山寨送给每一位来访者的珍贵礼物，荷包里装满山寨的情，布依山寨的爱，荷包里盛载着布依村寨别样的味。

挎上绣花荷包，忘不了布依妹仔甜美的迎客歌，忘不了布依山寨满眼是青与白的柔柔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