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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岁的眼泪

2017-07-25冠一豸

第二课堂(初中版) 2017年7期
关键词:李娟流泪魔鬼

冠一豸

有泪不轻弹

家里的亲戚在背后骂我“铁石心肠”,说父母离婚时我没哭。我听到了,却没有反驳。父母离婚的事已成定局,我能做的努力都已经做了,哭有什么用?

面对四分五裂的家,父母终于在最后的晚餐时,泪眼婆娑。特别是母亲,她突然哭得伤心而绝望,仿佛世界末日来临。我想不明白,离婚是他们自己在一次次无休止地争吵、攻击、谩骂,甚至大打出手后做出的选择,为什么婚离了,他们反而都哭了呢?

我不是没有努力过,为了保全一个完整的家,我跟母亲谈,又跟父亲谈。他们都恨不得对方马上从眼前消失,还大声嚷嚷:“这日子没法过了,非离不可!”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有多大的仇恨,没有人告诉我。曾经温暖幸福的时光,仿佛只是一个良辰美梦,梦醒了,一切都变得陌生。

父亲搬出去了,偶尔会给我打个电话。在电话中,他像过去一样跟我交流,谈笑风生。母亲坐在边上,满脸怒容地盯着我,直到我把电话挂了,她的泪就像溃堤的洪水。她哽咽地骂:“他都不要我们了,你还和他有说有笑,你对得起我吗?”我愕然地望着母亲,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说。打电话的人是我父亲,他关心我,我需要拒绝吗?

父母离婚了,我的生活并没有多大的改变。以前他们没离时,因为生意忙,我常常都是一个人在家。我知道他们爱我,知道他们所付出的努力都是为了给我一个更好的未来。我习惯了寂寞,习惯了空荡荡的家。

他们离婚后,父亲给我打电话的次数明显增多,而母亲也会常常回来陪我,我得到的关爱明显比以前更多。就像他们离婚时曾对我说的,离婚是他们的事,但对我的爱不会改变。这样就够了,不是吗?离或不离是他们的选择,我是男子汉,有泪不轻弹,我尊重他们的选择。我虽然也会在黑夜里难过,但流泪并不能改变任何决定,我何不尝试着接受呢?

流血不流泪

学校开运动会前,为了摘掉我们班“最后一名”的帽子,老师特意请了个“魔鬼”教练来训练我们。老师很好强,她说:“学习上我们可以得第一,运动会上,我们也要得第一。”

老师的话鼓舞人心,同学们跃跃欲试。作为班干部,我岂能落后于其他同学?在老师的带领下,每天一放学我们就到操场上进行各个项目的练习。“魔鬼”教练是老师动用私人关系请来的专业老师,训练起来可是一点儿也不含糊。

夕阳的余晖下,练习中长跑的同学一个个累得汗流浃背,两腿发软,但面对凶神恶煞的教练,没有谁敢偷懒。跳远、跳高的同学更是一次次腾空、跳跃,不断往返。投掷铅球的同学也好不到哪去,他们的前胸后背早已被汗水湿透,可以拧出水来了。

我报的是200米短跑,作为曾经为班级立过功,争得过4分的“种子选手”,“魔鬼”教练更是对我进行专门训练,不仅重新教我起跑、听发号枪、调整呼吸,还动用了不少道具,练习我的冲刺能力。班干部都得起带头作用,特别是我,作为班干部中唯一“能文能武”的“经验选手”,在上一次运动会中,我的200米短跑不仅进入了决赛,还夺得了第三名的好成绩,为班级惨淡的总分贡献了自己的力量。

老师希望我能突破自己,“魔鬼”教练也希望用最短的时间让我们训练有素。我没有什么信心,但看到有几个女同学累得一边跑一边哭,依旧咬着牙,擦去脸上的汗水和泪水,又继续往前冲时,我就暗下决心,拼了。那些郁积在心里的憋屈,我要发泄出来。

训练时,一个疏忽,我脚下一滑,整个人摔了下去。手掌、膝盖都破了皮,丝丝血迹漫延开来。当碘酊抹上去时,那种灼痛尤其令人抓狂。我忍着,拼命忍,宁愿流血也不能流泪。

没什么可哭的

当李娟的妈妈在放学路上截住我,警告我不要靠她女儿太近时,我一脸茫然。我见过她,知道她是李娟的妈妈,可我和李娟根本不是她想的那种关系。

李娟是隔壁班的女生,我们都是学校春蕾文学社的成员,每周星期五最后一节活动课时,我们都会聚在文学社的活动室里讨论。文学社的成员口才都很好,每次讨论大家都是唇枪舌剑,各抒己见。我很赞同李娟的观点,又是隔壁班,私底下与她的接触就比其他同学要多一些。

李娟不仅待人接物落落大方,而且长得很漂亮,她的一颦一笑都吸引着众多的目光。

可能是我们都曾经历过父母离婚的“大战”,也可能是我们性格上有些相像的地方,我和李娟的关系比其他同学亲近。她愿意跟我分享她的心情,我也会对她说出压抑在心里的难受。我不知道,这样正常的相处竟然会被李娟的妈妈视为“洪水猛兽”。她在半路上等我,先是冷嘲热讽,然后是严厉警告,最后是威胁。

我故作镇定,说:“阿姨,你可能误会了,我和李娟只是好朋友。我们的關系确实很好,但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我想的哪样?是好朋友也不行,你以后离她远点。”李娟妈妈强硬地说。“这是李娟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呢?我为什么要按你说的做?”倔脾气的我可不是她几句话就能吓唬到的。

“你这孩子,有没有教养?大人说话你也敢顶嘴?”

李娟妈妈彻底把我激怒了,我瞥她一眼,漠然地说:“阿姨,我尊重你,是因为你是李娟的妈妈,而不是因为你的教养。”

“你这没教养的野孩子……”

我头也不回,径直走了。我怕回头和她理论,会让李娟更加难堪。李娟告诉过我,她常常因为她妈妈的自私举动而无地自容。她班上的同学都怕和她交往,谁知道她妈妈会对别人说些什么呢?

晚上,李娟打电话来向我道歉,她还说,她妈妈曾把她过去的男同学骂哭过。“没什么可哭的,我们又没做错事。”我说。

喜极而泣

天道酬勤!运动会上,当我们班的运动员使出“洪荒之力”,将班级总分提升到年级第一名的位置时,我们全都欢呼起来。老师激动地挥舞双手,说:“你们真是太棒了!我就说过,学习上你们行,运动上也一定行……”

“魔鬼”教练一改往日里严肃的面孔,微笑着说:“你们很拼,这种精神值得表扬。你们用优异的成绩证实了所有的努力都不会白费,以后继续加油吧!”

望着转身离去的教练,我的眼眶濡湿。短暂的相处,教练用他自己的方式把我们的潜力都最大限度地挖掘出来了。特别是对我,他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用科学的方式训练,增强了我的爆发力,让我在200米短跑比赛时,不仅再次进入决赛,我还取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绩,为班级贡献了5分。我很为自己骄傲,虽然不是第一名,但能够追上前一名,我觉得自己已经很棒了。

我很感谢教练。我流泪不是因为我伤心,更不是难过,我是喜极而泣。

我不是别人说的“铁石心肠”,我的心很柔软,我爱我的父母,他们也爱我。父母离婚前,我努力挽救过,但没有成功,于是我选择尊重父母的决定,毕竟流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男子汉从来都是“流血不流泪”的,我不会因为训练时吃了点儿苦,受了点儿伤就流泪,更不会被李娟妈妈那样吓唬几句就委屈得只会哭。我不会哭,是因为我没有做错事,我有底气,我哭什么呢?

我是15岁的男子汉,我的泪不会轻易流。我可以“喜极而泣”,也会“热泪盈眶”,那是因为我被深深地感动了。

(编辑 文 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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