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治需要不懈努力

法治需要不懈努力

卓泽渊教授创办

卓泽渊中共中央党校政法部主任、教授

法治是一项伟大事业。作为治国理政的方式，它是从国家出现以来，思想家、理论家、政治家们就开始探讨并逐步进行实践的伟大事业。

人类最早的社会组织体系，应当是氏族，氏族又渐次发展成为部落或者部落联盟。在氏族之中，人们从本性出发，所作出的自发选择是人治。那时的人治，实际上是英雄之治或者领袖之治。在原始时代，每个氏族、部落对于英雄的崇拜与期待都是不言而喻的。他们需要英雄，因为英雄可以带领他们去应对风暴雨雪等自然灾害，去开展定居、祭祀、迁徙、战争等重大组织活动。一个氏族或者部落的繁盛与衰落乃至生与死，都与他们的英雄密不可分，对于英雄的崇拜与服从是当然的现象。从人类的考古发现来看，这也是不争的事实。英雄与领袖在那里常常得到最完美的结合。万众归心的英雄很自然地成为领袖人物。世俗英雄与政治领袖高度统一、合二而一。

最初的政治国家是从氏族、部落、部落联盟等社会组织脱胎而来的。这些组织中的政治领袖必然是公认的英雄，否则其身份的正当性和长期性就会受到严峻挑战。当国家出现之后，从氏族英雄或领袖转化而来的政治家，就成为了最初的国家或准国家领导人。他们所实行的国家治理，必然是也只能是英雄之治或领袖之治即人治。在当时，这种人治没有什么好与坏的问题，它是那个时代文化、观念、传统、习惯、心理等共同作用，尤其是社会物质生活条件和精神生活条件共同作用的结果。

人类及其政治国家早期的人治可以说是自发的结果，对于法治的发现、追求与运用则是人类理性作用的结果。人类发现与人治对应的法治，是有先后的。发现法治是一回事，实践法治则是另一回事。发现有先后，实践也有先后。法治是规则之治，并不等于有了规则就有了法治。法治是以法为治、依法而治之意。在法治的视野中，国家领导人乃至最高领导人及其所代表的公权力，都必须服从法律，坚持法律至上，这就不是一个简单的有无规则的问题。这是一个权力至上还是法律至上的问题。只有法律至上才可以称得上是法治，哪怕是最初步的法治。

能够坚持法律至上，也还只是初步的法治。为什么？因为，法治的进一步发展提出了其内涵的问题。如果治国理政所依赖的法律是专制的法、集权的法、邪恶的法，是不自由的法、不民主的法、不正义的法。那么，这种法律下的依法而治，即便有法律至上，也还不是现代意义上的法治。

现代意义的法治，必须是形式意义和实质意义的高度统一。它要求在形式上严格依法办事，坚持法律至上，在实质上还要求法律必须是自由的法、民主的法、公正的法，法律具有良好的价值内涵等。也就是说法治之法，从道德的视角看来，还必须是良法而非恶法。现代法治是良法之治，对于法律实施有法律至上的形式要求，对于法律具有良法的实质要求。

认识到法治的必要性，是一个艰难的问题和过程。实践法治是一个更为艰难的历史课题，它意味着人类对国家与社会治理方式的革命性变革，是人类自我管理与治理的一场前所未有的革命。法治将开辟出人类治理的新时代、新风貌、新天地。因此，完全可以说法治是一件伟大的历史事业，绝非一蹴而就，绝非轻而易举。法治事业，更需要我们为之不懈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