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唐雄风的呼唤
——王阔海新汉画读后
2017-07-24蒋力馀
文/蒋力馀
汉唐雄风的呼唤
——王阔海新汉画读后
文/蒋力馀
王阔海 彩墨挥写大汉风 138cm×69cm
习总书记倡言 “中国梦”,这表达了亿万华夏儿女的共同心愿。“中国梦”即复兴梦、强国梦。中华民族近百年来的屈辱岁月不堪回首,而今国运昌隆,天宇新开,炎黄儿女有志气、有才华、有能力雄立于世界民族之林,雄狮要睡醒,巨龙要飞腾。“中国梦”的实现一靠经济,二靠文化,而最要靠的是中华儿女血荐轩辕的赤诚之心,铁铸钢浇的团结意志,至大至刚的浩然正气!艺术家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新时期优秀的艺术家应呼唤汉唐雄风的回归,为“中国梦”的实现而引吭高歌。在当代美术界,有一位先生正用赤诚、用热情、用汗血铸就精神的图腾,他就是著名军旅画家、中央国家机关美协主席王阔海,画家以拙朴瑰奇、豪荡多彩的新汉画艺术呼唤汉唐雄风的回归。
王阔海是农民的儿子,他的故乡山东招远为文化名区,齐风鲁雨陶铸了他的画魄诗魂。他朴素、坚毅、颖慧、旷达,四十余年的军旅生涯磨砺了他的顽强意志,拓宽了他的生活视野,启发了他的艺术灵性。何海霞、黄胄、刘大为等名师的教诲使他彻悟了为艺的个中三昧。艺贵独创,唯有孤吹,能谐众耳。王阔海说:“艺术的生命在于创新,没有继承的创新等于胡乱涂鸦,而没有创新的继承等于浪费生命。”他实践了自己的美学理想,对优秀传统的继承能沿其波而溯其源,穷其本而畅其叶,对汉唐博大雄浑的文化精神情有独钟。古汉画是西汉时期产生的一种雕画相济的美术形式,最早、最本土,最具有浓郁的民族特色,被人们誉为“敦煌前的敦煌”。王阔海游心汉赋唐诗之意境,从汉唐艺术中拓展灵源,以期借古开新,独铸伟辞。他汲取汉砖、汉瓦、汉画像石刻艺术之精华,博摄宋元以来写意笔墨之精魂,兼收浮雕、壁画、唐三彩、剪纸、皮影等民间艺术之精髓,将古汉画之石刻形态转换成新汉画之笔墨语言,以笔代刀,以书为骨,以诗为魂,整合为现代的水墨图式,高标独举,华光四射,被美术界誉为“王阔海的新汉画”。王阔海的创作古拙高雅,有历史时空的穿透力。刘大为说:“他长期不断地创新,明显的风格,可谓熔古铸今,鉴往知来。”“阔海的画大哉,美哉,壮哉!”范曾评其画为“吞吐大荒,心游万仞”,称其为“当代画坛之豪杰”,邵大箴说:“王阔海的新汉画丰富了当前中国画创新的景观。”王阔海呼唤汉唐毅魄之归来,他的创作无愧为生命的礼赞,盛世的华章,时代的号角!读其画作,拙朴与高华同在,雄浑与瑰丽齐飞,把读者带入长风浩荡、骏马奔腾、明霞秀野、幽鸟鸣春的艺术意境之中。
美学支撑之坚实
真正的艺术家首先应该是思想家或思想者,一个新画种的创立没有哲学、美学作本体的支撑,不可能散发长盛不衰的艺术魅力。艺术家的基本素质是极为重要的,徐悲鸿说:“人之欲成艺术家者,则有数种条件:(一)须具极精锐之眼光、灵妙之手腕;(二)有条理之思想;(三)有不寻常之性情与勤。”全方位考察王阔海,他是具备这三方面的条件的。艺术以形象胜、意境胜,但其内核还应蕴含幽邃的理,钱钟书说:“理之在诗,如水中盐,体慝性存,无痕有味。”(《谈艺录》)华夏民族的艺术以儒释道哲学为内核,以诗意为精魂,如此方能入高境、见高致,充满生机活力。王阔海是颇具远见卓识的艺术家,他的新汉画具有原创性,细读其绘画创作和悟艺感言,可清晰地看到其理论支撑是坚实的。画家明确指出:“研究汉画石刻艺术产生的哲学根源对深入理解和继承古文化遗产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王阔海的创作着意追求博大雄强的艺术境界,归真返璞的美学理想,清空无羁的自由精神,无疑映射着儒释道美学思想之灵辉。儒释道三家美学思想映射于汉唐艺术之中,最大的特点是博大雄强、朴素自然、萧散自由。作为六经之首的《易经》,则天法地,仰观俯察,体现华夏先民取法自然、征服自然的雄大气魄。《乾》卦取法于天,刚健中正,自强不息,六爻以六条或潜伏、或渊跃、或飞腾的龙的形象催人奋进;《坤》卦取法于地,厚德载物,黄中通理,二卦表达了我们的先民崇尚博大雄强的美学理想。老子的思想以柔克刚,有君人南面术,“道”的内涵致广大而尽精微,庄子所绘其翼若垂天之云的大鹏形象,与《易经·乾卦》中龙的形象,可合视为民族精神之象征。的确,从霍去病墓的雕塑中,从浩荡雄丽的汉赋中,从鲜活而又力感张扬的汉代画像砖、石刻中,我们可以读出民族记忆中的壮志豪情。汉唐艺术美在雄强,也美在朴素自然。艺术非雕不美,但其至高之境是朴素自然。《易经》中的《贲卦》是谈美的专卦,《贲·上九》:“白贲,无咎。”言用素色装饰为至高之美,实乃绚烂之极复归于平淡。庄子明确指出:“静而圣,无为而柔,朴素而天下莫能与之争美。”(《庄子·天道》)汉代艺术的气势与拙朴达到了完美的结合,表现在具体形象、图景和意境上,则是力量、运动和速度,它们构成汉代艺术的基本美学风貌。你看那弯弓射鸟的画像砖,你看那长袖善舞的陶俑,你看那奔驰的骏马,你看那说书的人,你看那刺秦王的图景,你看那车马战斗的情节,甚少细节,甚少修饰,突出的是高度夸张的形体姿态,这是一种异常单纯简洁的整体形象,就在这些不事细节修饰的姿态和动作中,在这种粗轮廓的整体形象的飞扬流动中,表现出力量、运动以及由之而形成的气势之美。汉代艺术也体现了老庄崇尚自由的精神,艺术家的创作题材广泛,表达方式恣情任性,上穷碧落,下至黄泉,天上人间,融合为一,体现了道家所追求的无限之美。画家自云57岁得道,笔者理解他的“得道”既是精湛技法的自由挥运,又是艺术本体的深刻领悟。
绘画语言之渊雅
王阔海 赏无限之春机 69cm×138cm
品读王阔海的新汉画艺术,为其清新渊雅而独具灵性的艺术语言而深深震撼。任何艺术要有自己的语言,一个新画种的创立,没有独特渊雅的艺术语言是不可想象的。画家深刻地认识到了这一点,他说:“笔墨语言是表述万物的,不能表述万物不叫语言。”他广取博采,整合出新,语言的精熟确已臻至以神遇而不以目即的程度。语言锤炼必须经历由博返约的过程,王阔海既能博观,又能约取,对传统的继承下过扎实的功夫,画家戏称要有四只眼,即紧紧盯住传统文人画、中国古代绘画、民间艺术、西方绘画。语言的转换是极为艰难的。他从很多文化遗产中汲取养料,从文人画中,从唐三彩、寺庙壁画当中,从汉画像石刻、汉画像砖、皮影剪纸当中,从大量的民间艺术当中,还将素描、油画等造型技巧糅合在一起,形成个性化的艺术语言。著名美术评论家刘曦林说:“王阔海的创作打破了二十世纪将中国画笔墨与西画相结合这一特定的模式。”这至为允当。王阔海有句名言:“青出于蓝不是蓝。”他的笔墨转换主要表现为四个特点:其一,直接对汉画像石的平面结构和黑白关系进行转换;其二,内美的转换,即把汉画像石的基因转换成笔墨基因,把汉代大气磅礴的精神融化在水墨中,升华为自己的笔墨语言;其三,利用没骨与飞白的笔线和流动的墨痕,在水墨的渗透中多留白线,这些白线相当于国画的墨线,以白代墨,知黑守白;其四,淡雅化,受文人画之影响较大,追求散淡空灵的艺术境界。从技法而言,王阔海最大的成功是泼墨泼彩的运用。纵观中国绘画史,南宋梁楷的《泼墨仙人图》标志着泼墨技法的成熟,而吴昌硕、齐白石、张大千、刘海粟等大师推其波而助其澜,泼墨与泼彩完美结合,强化了抒情,升华了意境。王阔海的泼墨泼彩,匠心独运,跑中有守,守中可跑,墨色氤氲,淋漓酣畅,看似失控,而外轮廓线有定数,失控与有控,自然与人力完美结合。读王阔海的新汉画,真如老子所言:“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外师造化、中得心源也是他成功的关键。他做自然之子,深悟前贤写生万本方得其真的要诀,素描的功夫也非同寻常。他悟性奇高,那融合汉画石刻艺术魂魄的笔墨语言,不仅能够表现古典题材,而且又能表现现实生活。绘画艺术是一个和谐的整体,着一丝尘土,便非佳品。中国的写意画家,诗书功力不深,而期望绘画入于高境犹痴人之说梦也。白石大师曾叮嘱林凡先生:“诗书画都要上,不要搞单打一。”林凡记了一辈子。当代画家诗书甚见功力者为凤毛麟角,优良的素质与精湛的功力是创新的必备条件。诗为书画之魂,王阔海雅好辞章,对北方诗家而言,入声在普通话中基本消失,旧体诗词创作是带着锁链跳舞,突破格律、入于高境难乎其难,而王阔海不畏艰难,孜孜以求。细读王阔海的诗,其长篇受汉赋和唐代乐府诗的影响较大,如万斛之舟行若风,意象伟丽,风格豪放。他的绝句、律诗等短章,咫尺千里,曲径通幽,起承转合,圆转自如,比兴意象,寄托遥深,收到了其旨远、其词微的表达效果。“风荡幽萍栖白鹭,烟横寒水结青霜”(《观林凡诗情书画有感》),“狂飚破格迷天野,巨眼搜新慕汗青”(《创新汉画有感》),瑰奇自然,韵雅情高。王阔海的书法个性鲜明,而草书尤见功力。他认为学书应求古人之品质,古人为艺以心为尚,至若点画挑勾之到位,撇捺横竖之往返,提按行笔之顿挫,结字态势之奇正,聚散松紧之谋篇,而应尽入道解。他的书法别开生面,其行草将王铎的笔走龙蛇、萧散险绝的境界与何绍基的散淡自然、涨墨意趣融合为一,又多蕴弘一法师空灵明净之禅意,于雄浑恣肆之中见灵澈高华。他的题款多用草书,中侧兼施,方圆并用,豪荡中见灵秀,恣肆之见清空,涨墨与渴笔交相辉映,谨严与疏荡互衬对比,字字珠玑,满纸云烟,与画意诗情构成和谐的整体。
王阔海 铁骨刚魂卫中华 360cm×180cm(局部)
艺术想象之瑰奇
瑰美的艺术往往有一种神秘感,仿佛有一种魔力深深吸引读者,这种神秘感的产生,首先是独具灵性的艺术语言,其次是诡谲瑰美的想象力。想象和联想是创作和欣赏中的一种心理活动,也是一种特殊的智力活动,想象之于诗歌,如羽翼之于飞鸟,绘画亦复如是。王阔海的想象力甚为丰富,寂然凝虑,思接千载;悄焉动容,视通万里。吟咏之间,吐纳珠玉之声;眉睫之前,卷舒风云之色。读王阔海的画作仿佛进入了仙风扑面的梦幻境界:君不见,河伯以鱼为驾在水中出行,伏羲凝神在绘制八卦,女娲在炼五色石以补苍天;君不见,汉宫佳丽在渭水之滨恣意悠游,东方之神在单刀赴会,林和靖在孤山踏雪寻梅。读王阔海的画,真如王安石游褒禅山,入之越深,其见越奇;又如置身极地,奇葩异卉,灿然耀目,极光闪烁,五色交辉。王阔海丰美的想象力是对中国古代浪漫主义艺术传统的继续和发展。这种艺术灵感的来源是多元的,汉画像石刻中就有大量的表现:身有飞翼的应龙,九头人面的人皇,似龙似马的怪兽,象征吉祥的九尾狐,人面蛇身的女娲,伏羲以云为车,羲和以六龙为驾,一幅幅充满神奇色彩的画面,一个个近乎怪诞的形象使我们心旌摇荡,魂牵梦萦。画家钟情神话传说,他对《山海经》《列子》《楚辞》等著作深入研究并作了新的解读。他考证发现,汉画石刻的不少题材多取源于《山海经》,太阳黑子现象被先民想象为因有三足乌飞入其中所致,因而在古代神话里,太阳和鸟是合为一体的。《山海经·大荒东经》:“一日方至,一日方出,皆载于乌”,他发现太阳的图案在汉画石刻中一般都刻有三足乌,而驾车的不是马,而是青龙白虎等怪兽。他的创作受楚辞的影响甚深,屈原作为清醒的政治家和情感丰富的诗人,采用浪漫主义的创作方法来突出个性,抒发其眷恋故国、九死未悔的情怀。《离骚》的意境瑰奇壮丽,其抒情主人公生于楚俗以为大吉大利的寅年、寅月和寅日,出生时间与凡人迥异;其披香花、戴高冠、饰美玉、穿奇服,服饰与凡人迥异;能呼风唤雨,驱使日月风雷,命神灵陪其云游,才能与凡人迥异;入天宫求美女,一次次失败,一次次追求,行为与凡人迥异;那羲和驾日、凤鸟飞腾、九嶷缤纷、云旗逶迤的天国风光与凡世迥异。《招魂》中大量神奇怪异事物的描写极富浪漫色彩:东方有长人千仞,唯魂是索;南方有雕题黑齿,祀以人肉;西方赤蚁如象,玄蜂似壶。这些描写荒诞离奇,通过变形夸张,强化了抒情色彩,楚文化的梦幻境界拓展了王阔海的艺术灵源。王阔海的创作可谓出奇制胜,当然,艺术创作光有奇思妙想是远远不够的,还必须有前提,那是修养、学问、功力三者到位,否则难为奇美,而为奇丑。如果让牛鬼蛇神纷纷出笼,东施无盐弄姿斗丑,那是对艺术的亵渎。王阔海的尚奇是化腐朽为神奇,奇中见雅,奇中见新,奇中见美。王阔海的尚奇能以高度概括的典型意象反映生活的本质,唤取人们对伟大时代的情绪记忆,表达对崇高之美的热爱追求,瑰奇与壮丽、荒诞与理趣浑然统一。
力感气势之豪纵
王阔海 拜观音 180cm×160cm
飞跃的生命和静默的观照构成艺术的两元,王阔海的创作两者达到了高度的和谐。艺术是生命意志、胸次修养、时代精神的综合表达,这种表达往往内化为语言的力感气势,既能振奋人的精神,又能把人带入心灵的宁静。中国的艺术尚势,刘勰说:“情致异区,文变殊术,莫不因情立体,即体成势也。势者,乘利而制也。”(《文心雕龙·定势》)书画同源,王羲之论书多以笔势为尚,他说:“转侧之势似飞鸟空坠,或棱侧之形如流水激来。”(《书论》)林风眠说得更加清楚:“艺术的第一利器是美……艺术的第二利器是他的力!”画家呼唤汉唐雄风,其力感气势已物化为主体风格的雄浑豪放,物化为艺术意境的博大幽深。范曾指出:“阔海之画,气韵生动,自不待言,而其用笔跌宕雄健,腕力过人,故其画每有震撼力在。”何家英说:“王阔海的新汉画给我们带来了大汉雄风,他对没骨法的笔墨驾驭能力非常强。”雄浑为艺术的至高之境,司空图品诗,首列雄浑,他这样描写道:“具备万物,横绝太空。荒荒油云,寥寥长风”。杨廷芝《诗品浅解》:“大力无敌为雄,元气未分曰浑。”雄浑属于壮美,属于阳刚之美,清人姚鼐认为得于阳与刚之美者,刚其文如霆如电,如决大川,如奔骐骥。英国美学家里德在《艺术的真谛》一书中指出:“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够与中国艺术的卓越成就相媲美,然而,中国艺术也有其局限性……中国艺术缺乏雄浑宏伟的作品。”里德此言缺乏对中国艺术全面深入的了解,不过元明以来在绘画领域雄浑之作也的确不是太多,究其原因,除画家的主体胸次外,也与时代精神有较多关系。国力衰微,何来雄风?王阔海学识渊浩,胸次超旷,数十载金戈铁马的军旅生涯铸就了他的坚强意志,他热爱我们伟大的祖国,热爱崭新的时代,为实现中国梦而昂然奋起,故发之于艺术,其力感气势自然如长风出谷、如洪涛怒翻、如鸿鹄之鸣而入寥廓。试读其古意盎然的《出征图》《彩墨挥写大汉风》《成吉思汗出征图》等杰构,主线分明,墨色淋漓,意象飞动,气势豪荡,但见旌旗猎猎,骏马奔腾,风起云飞,波涌涛生,其意境的多层性与抒情的强烈性仿佛中秋时节观钱塘江之潮:其始起也,浩浩茫茫,如素车白马帷盖之张;其少进也,扰扰焉如三军之腾装;其壮观也,荡取南山,背击北岸,覆亏丘陵,平夷西畔。他的现代题材作品同样具有史诗般的壮美。《太行山雪景图》布局森严,泼墨与勾线自然相生,抽象与具象有机融合,天之寥廓,山之巍峨,雪之幽静,相映生辉,淡远而神秘,伟丽而幽深。那幅表现大鹰大鹫的《凌云之志》更令人产生一种力度之快感,大笔大墨横冲直撞,却又能用娴熟之技巧和富有金石之气的骨法用笔相包含,以圆带方,形方意圆,灵光四射,激情澎湃,读来不觉豪情勃发,壮气腾霄。王阔海的新汉画形大、气厚、势浑、境阔,豪荡而苍郁,拙朴而空灵。文以气为主,气盛则文之小大皆宜,王阔海是善于养气的艺术家,其情感之丰富,语言之渊雅,形成风格之多样。读其画作,仿佛于森森古木之中时见杨柳依依,野桃妍笑,于滚滚江流之中时见兰舟如画,白帆点点。在王阔海的笔下,铁马秋风与杏花春雨、大漠孤烟与小桥流水忻合为一,他创作了为数不少的表现宗教、神话、仕女以及现实生活的小品,题材极为丰富,风格婉约含蓄,大德参禅,佳丽回眸,舞乐百戏,芦笙庆歌,瑰奇的意象,浓郁的诗情,把读者带入如烟如霞、如沦如漾、如春月秋花、如幽林曲涧的艺术境界之中。
王阔海 墨骨青铜器 138cm×69cm
抒情色调之多彩
色彩是画家的语言,更是情感载体。对绘画艺术而言,以象达意,以象传情,它的韵外之致,象外之意,与其构形、气势、色调密切相关。王阔海的创作构形简练概括,神思奇特瑰丽,气势豪纵恣肆,色调绚烂多彩。王阔海的创作多用没骨法,多用草书笔意入画,化王铎的涨墨法为重要的笔墨语言,墨分五彩趋于极致,色调或凝重,或清丽、或古雅,或衰飒,时而把我们带入黄沙漠漠、驼铃叮当的无边瀚海,时而把我们带入惠风如煦、佳人浅笑的渭水之滨,时而把我们带入骏马奔驰、华盖如云的长安古道,时而把我们带入长剑倚天、庄严肃穆的航天基地。笔者最为欣赏的是在其部分优秀作品中能读出一种诗意的苍凉。这种苍凉,不是悲凄,而是蕴含感伤、沉思、壮烈等极为丰富的情感因素。苍凉是艺术的高境,在当代艺术大家中,沈鹏的部分诗作是苍凉,林凡的主体画风是苍凉,极富艺术感染力。王阔海的苍凉不仅仅表现在历史题材上,而且也表现在现代题材上。《飞夺泸定桥》为史诗般的杰作。那铁索的高悬,硝烟的弥漫,水柱的高耸,战云的阴惨,更衬托了壮士们血战的英勇,神情的坚毅,那种悲壮之美深深震撼着我们的心灵。《陈毅元帅像》用人物表情的严峻,衣着的整肃,背景的苍茫,油然把读者带入十年征战的峥嵘岁月。《整装》用浮雕式的语言描写航天战士们整装待发的情景,体现壮士出征的肃穆感、崇高感。苍凉是一种美的诗境,司空图作过这样的描绘:“壮士拂剑,浩然弥哀。萧萧落叶,漏雨苍苔。”苍凉之所以至美,源于情感发自肺腑,艺术不可为伪,真是美的母体,高境界的艺术不是为文而造情,而是为情而造文。画家对汉韵唐风的眷恋,对祖国人民的热爱,对华夏民族近百年来屈辱史的沉思,对铁马金戈岁月的回首,发为笔墨,焉得不苍凉?其实,苍凉是对汉唐雄风的准确把握。著名美学家宗白华认为:民族自信力的表现与发扬,依赖于文学艺术的熏陶。文学艺术是民族的表征,一切社会活动是留在纸上的影子,无论诗歌、小说、音乐、绘画、雕刻都可以成为民族精神的载体,都能激发民族精神,也能使之趋于消沉。他明确指出:“在汉唐的诗歌里都有一种悲壮的胡笳意味和出塞从军的壮志,而事实上证明汉唐的民族势力极强。”(《艺境·唐人诗歌中所表现的民族精神》)所谓“胡笳意味”,笔者的理解就是苍凉的意绪。刘邦的《大风歌》,刘彻的《秋风辞》,司马迁的《史记》,汉赋中的一些篇章,在雄浑浩荡之中有深深的感伤。读李白的古风、乐府,那长风归雁、万里黄河、燕山雪花、天山明月等群体意象,于壮怀逸气之中,一种苍凉意绪见于言外;读高适、岑参的边塞诗,那萧关陇水、朔风边月、黄沙白草、笳悲马鸣等群体意象,雄浑苍郁,读来大有拔剑起舞之慨。王阔海的苍凉,带有强烈的时代色彩,穿越历史时空,唤取我们对汉唐精神的记忆,同时也含蓄地告诉读者:今天我们国家民族的强盛是无数炎黄儿女用热血和生命换来的。中华民族能雄立于世界之林,走过了一条极为坎坷之路,民族的崛起是以精诚团结、汗水热血为代价的。
王阔海 出游 69cm×69cm
王阔海匠心独运,高标独举,取得了卓越的成就,其艺术创作既鼓舞人们的意志,又怡人心神,产生的影响是不可估量的。王阔海正在将其新汉画艺术推向一个经典和极致的状态,做到近乎完美,既好又新,为弘扬优秀文化传统奉献自己的聪明才智。他牢记这样一个真理:“艺术越是民族的就越是世界的,”艺术的至高之境是大象无形,万法归一。当然,王阔海也明白:汉画艺术是汉代社会的百科全书,全面继承并发扬光大须费移山心力。一个新画种的创立,个人的努力虽然有筚路蓝缕之功,但还要广大同仁不断地浇水施肥,精心栽培,这株新苗方能长成参天大树,一片片的森林。王阔海深感任重而道远,但有信心为此奋斗。撰文至此,吟成俚语数句作结:雄词壮采写春秋,万类毫端竞自由。亿众共期中国梦,汉唐豪气震寰球!
蒋力馀,书画评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