枰中侠侣

马戈

第二十八回 做好事利人利己 生嫌隙暗设迷局

别看赖神医在小梅怀孕这死回生的大事难事，却举重若轻。也不知给大柱服了什么药大柱就哼哼了。神医摇头晃脑内，自如也。至于五年之后嘛，龙精虎猛，生儿育女，也是使得

赖神医兴头上见小梅也在，示意小梅入座，一边给她把脉，一边自嘲说：“我这一世英名就送在你手里。”这一次因为小梅神医跌足叹道：“该死，该死，我

原来小梅怀的是罕见的三赖神医行走江湖多年，遇上的双胞胎连凤姑算上，也不过两例，婴儿大了，脉象分明，赖神医断把神医拽到外面，小声说：“我正为这事发愁呢，你倒好，一来就出我的洋相。”赖神医笑道：“不就拜个天地嘛，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是黄道吉日，我来主婚，大家一起帮忙。”婉云秋妍永志永清他们都跟着起哄。赖神医用手指着大伙：“你们别来劲，都有活儿啊，谁也别闲着，都给我搭把手。”

晋家父女人缘好，小梅跟怀远的事大伙早就知道了。当下一起帮忙，张灯结彩，有说有笑，年轻人争着找活干，翠儿也跟着学剪喜鹊登梅。都忙得差不多了，要开席了，大师兄回来了。都说有福之人不用忙，无福之人跑断肠。这家伙，是能掐会算吗？

这里正在说笑，就见田嫂喘着粗气跑来，说：“了不得，凤姑好像羊水破了。”赖神医站起来冲胡子把手一摊：“得，喜事赶一块了。老哥你别担心，有我呢。”

赖神医还真不是吹的。都说头一胎难生，凤姑怀的又是双把，大家心里都紧张。尤其是晋胡子，按说早就是当爹的人了，还是紧张得不行。没想到不到一个时辰，孩子就下来了，果真是一对男孩。不要说眉眼神情，就连小鸡鸡都一模一样。

田嫂见神医满头大汗，伸手给他擦拭。嘴里说：“先生辛苦，我替孩子谢谢你。要不是你，凤姑娘仨不知要遭多大罪呢。”

赖神医说：“你们几个都辛苦。人说一个好汉三个帮，我今天有四个帮手，怎么能不顺呢？必须顺啊。”

龚婉云笑道：“神医不识数，明明是七个，怎么说是四个？”

神医一愣，旋即笑道：“可不，我把小梅肚里的忘了。乖乖，这两孩子以后不得了，我们今天为迎接他俩，都‘七星聚会了！”

这一晚的酒宴，大伙特别尽兴，特别开心。都说是两场麦子一场打，端端正正好事成双。既是小梅怀远的合卺酒，又是两个宝宝的庆生酒。不过小梅和怀远行过礼就分开了。小梅先是拉着秋妍、婉云去陪凤姑。凤姑休息了，又去看望大柱，老崔也在那。小梅只交代给怀远一件事，就是陪老丈人吃好喝好。

赖神医见田嫂忙得不亦乐乎，酒桌上又有几味山珍和野菜，引起了他的注意，便来到厨房，问那几样菜还有没有生的。田嫂说有，你喜欢吃，我再给你炒。神医说不是我吃，是给你吃，不过得我来做。看田嫂一头雾水，神医笑道：“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我拿它们做个药引子。”

赖神医把各种原料洗净切碎，用蒜臼子捣出汁来。捣得满头大汗，才有一小碗，兑了少许药粉，让田嫂喝下去。田嫂扑闪着大眼睛，不解地望着他。赖神医没头没脑地说：“一天喝一碗，最多两月，你的病准好。”田嫂脸就红了，晕着脸说：“谁有病啦，净拿穷人开心。”说归说，还是把菜汁接过去喝了。那药真苦，田嫂心里却有一丝甜蜜。

神医叮嘱说：“你刚忙完接生，又忙厨下。整个翠枰山，数你最辛苦。听哥一句话，悠着点，别累着。”又说：“别左一盘右一盘地炒，要我说，这一塌刮子炖它一大锅，吃起来还不容易冷，还省事。”

赖神医回到席上，见怀远正数落大师兄。刚才的婚礼上，大师兄说我是怀远的师哥，正经男方家长，他俩得向我磕头。怀远当时没办法，只好听他的。过后想想心有不甘，就挑大师兄的不是。“你说你，啊，普天下就没见过你这号的。打着旗号说下山找神医，也不知上哪逛去了。山上不办酒，他也不回来！回来就回来吧，还占我便宜。”

大师兄一翘脚：“天地良心，我鞋子都磨破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谁想到神医已经上山了呢。”胡子已经喝高了，把怀远拨到旁边，拉着大师兄的手说：“多亏了你啊神医，要不是你，凤姑今天过不了这一关。”

大师兄说：“你错了。这件事你是最大的功臣，是你救了凤姑。那天为了大柱，我要下山找神医，你说我也去，我们分头找。结果你把神医找着了，不但救了大柱，也救了凤姑母子。所以说，帮人也是帮自己，救人也是救自己。”

大师兄也喝多了，不过他武功超强，定力很好，既不失态，也不失言。说完这番话，自己也挺得意，对怀远笑道：“怎么样，还不服气？这么高深的真言，你说得出来吗？”说话间，看到黄秋妍在那笑，就叫永志永清拿棋，说在山下时有一盘得意之作，一定要摆给黄姑娘看看，请黄姑娘指教。

众人都围过来。这棋大师兄执红，图1时才下到第7回合。黑方不肯让红方吃卒，接走卒3进1，秋妍说不好，把炮的退路走没了。大师兄说就是呢，后来他就在这上面吃的亏。一团小泥巴，最后滚成大雪球。且看小泥巴如何滚成大雪球：相三进五，炮3进1，车八进三，卒3进1，炮七进二，炮3平7，兵五进一，卒7进1。

秋妍说：“走炮8进3对打要好一点吧，送卒干吗？”

大师兄接着摆：相五进三，马7进6，兵五进一，炮8进4！车八进五！马6进5，炮七平九！炮8退5 1炮九进五！（图2）

这几步是大师兄的得意之笔，也得到黄秋妍的称赞。秋妍说：“漂亮漂亮。大师兄果然功力深厚。”又说：“这么漂亮的棋都走出来了，我哪里还敢指教？你这步兑车简明，这棋一走，就赢定了。”

大师兄笑道：“可不，兑完车后我炮二平八，他就撂了。”

不说翠枰山上喜事连连，把酒言欢，却说花枝在东林又遭劫难。上次逮住大柱后，蔡其风认定花枝已经红杏出墙。不说别的，只说后门那锁虚挂着，还糊上泥巴，摆明了是要再图欢会。肚里有数，却不说破。一来顾及面子，不愿让下人知道。二来他的为人就是如此，疑心重，下手狠，表面上不动声色，肚子里盘算的尽是杀招。再说花枝为求自保，竟然一刀捅死相好的，如此毒蝎心腸，岂能留在身边？必须剪除。那日思得一计，先哄花枝，说扬州新知府已经到任，各县同僚都去祝贺，这回带着花枝一起去，顺便到平山堂上炷香，求个子嗣。再到瘦西湖划划船，听听小曲散散心。

花枝心里不踏实，却不敢违拗，打扮得光光鲜鲜跟着去了。谁知蔡其风在茶水里下了迷药，根本就没去扬州，把花枝带到梁老板新买的一处外宅。蔡其风把人交给梁老板就走了，临走交代一条：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完事后把她处理掉，你梁老板必须亲自处理，不可假手他人。要是出了事，我拿你是问！

梁老板和他的一帮狐朋狗友早就盼着这一天了。按说喜欢花枝，就该怜香惜玉才是。偏这几个衣冠禽兽都是变态，各种花样，各种折磨，说是男欢女爱，其实就是摧残。哥几个发泄完兽欲，又让打手保镖来出火。可怜花枝惨遭蹂躏，痛不欲生。

梁老板上了几岁年纪，弄完花枝倒头就睡。一觉醒来，猛然想起蔡其风交代的话，惊出一身冷汗。赶紧跑到隔壁房间去看，还好，花枝还在昏睡。正好看见儿子梁栋才从外面回来，就让他弄条船，给花枝绑块石头，晚上沉到江里去。再三叮嘱，这事是蔡老爷亲口交办的，不能找帮手，要做得机密，从头到尾，不能有半点差池。

梁栋才虽然成天花天酒地，吃喝嫖赌，也曾欺男霸女，恃强凌弱，但叫他把一个活人推到水里活活溺死，事到临头，还是下不了手。但是父命难违，又不能不做。前思后想，来找阳荣欣。阳荣欣这小子胆子大，不怵杀人，对自己也够义气，不如交给他办。便亲自赶了轿子车，把花枝送到盐运司。阳荣欣现在是盐运司知事，正经八品顶戴。当时见了花枝，又惊又喜又心疼。梁栋才说什么，他只是嘴答应，心里却另有盘算。

花枝因为累极了，后半夜才迷迷糊糊醒来，见阳荣欣坐在屋里，大吃一惊。看看身上穿的，铺的盖的，都是新的。被迷奸的事，还隐约记得。浑身上下，尽是伤口，虽然涂了药，还是火烧火燎地疼。她不知为何会到阳荣欣这里，难道蔡其风把她给了姓阳的？

阳荣欣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说道：“你如何得罪了蔡其风，这么往死里整你？还要把你沉江！多亏我在江上巡盐。”

花枝不知道他的话能不能信，只是呆滞地望着他，眼中一片茫然。阳荣欣替她掖了掖被子，说：“我从一开始就看上你了，是蔡其风把你夺了去。现在我偷偷救下你，你要愿意跟我，就不能见人，不能抛头露面。至少在蔡其风被我宰了之前，你得忍，这可能需要好几年。你肯不肯？你要肯，就留下来。要是不肯，隨时可以走。但有一条，再落到蔡其风手里，千万别说见过我。”

花枝听着像是真的，不敢全信。疑惑道：“你们不是一路吗，为何要杀他？”

阳荣欣倒了杯水递给花枝，顺势在床边坐下：“因为夺妻之恨，加上他把你折磨成现在这副样子。你不知道，我先前看了，心疼得直打颤。多好的姑娘，他们还算男人吗？！一帮畜生！我阳荣欣从来没有心疼谁像今天这个样子。我敢断定，这是蔡其风给你做的局。他蔡其风不发话，梁老板他们怎敢这样对你？！我不光要杀蔡其风，连同梁老板那帮狗贼，谁也别想跑，全给它大卸八块！”

“好。”这个好字花枝说得很艰难。不是不情愿，是嗓子又肿又痛，里面破了皮，咽口唾沫都腌着疼。花枝忍着疼痛说，“我跟你，只要你能帮我报仇。我的身子，我这条命，都是你的。”

阳荣欣起身走到八仙桌旁，拿起一沓纸说：“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今天刚刚收到的朝廷邸报。上面说，扬州知府为翠枰山贼寇所害，皇上已发明诏，着令江苏巡抚阿灵善调集全省官军，围剿翠枰山。这件事看起来和我们盐运司八杆子打不着，可对你我来说，却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花枝听说朝廷要发兵围剿翠枰山，脑子轰的一下就懵了。只想着龚家大小姐和翠儿，阳荣欣后面说的什么，她一个字也没听见。正是：蹂躏沉江灾方过，朝廷官兵祸又来。毕竟翠枰山如何化解这场劫难，且听下回分解。

（待续）编辑/志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