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美人（外一首）

孙启放

你用水袖向我倾诉。

水波一样的水袖，层层展开

乌江水色黑如漆

那个人的頭颅飞起时

剑，在坠落过程中

方感知你喉咙切口的痛！

读一册词，全都是你的气息。

从后主到纳兰

袖影重重。

你立于灵魂爆裂的每个节点

只得背转身去

宽大的水袖节节收拢

止住呼吸，将自己囚禁。

身子里的橘瓣片片剥开。

想到春天里的鹿鸣

想到，连季节都坑埋的那个人

“虞兮虞兮奈若何？”

奈若何啊！

水袖，沉如铁衣

而残留的爱，锈积于池底

板结又腥红。

你是决绝的——

在那个路口，水袖迅捷如闪电

烧灼迷失。让开错时辰的花

跃下枝头

杨贵妃

这尤物，将一朵花裸开至蒂部。

大唐歌飞，霓裳舞

冰层之下寿王的嚅嗫。

而太真宫呼吸急迫。

那朵梅，冷峭、孤傲

你不屑折枝。

你丰艳，羞花姿质抹平三千粉黛

偏偏将花露酒作醋，打翻

醉态放浪。

而一个梅姓者

以四平调，将你演绎成雍容华贵。

酒来——

太平酒、龙凤酒、通宵酒

只独饮。马嵬坡，三郎已老

禄山吾儿安在？

那一丈白绫，是否于宫中戏母时

已经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