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耳其憧憬“油气枢纽梦”

□ 文/杨国丰 李旋

土耳其憧憬“油气枢纽梦”

□ 文/杨国丰 李旋

土耳其石油和天然气证实储量分别为2.96亿桶和61.8亿立方米，产量分别为5万桶/日和147.9万立方米/日，而消费量分别为83.5万桶/日和1.2亿立方米/日，油气对外依存度高达90%以上。但土耳其油气供应一直比较稳定，主要得益于其在区域能源版图中的特殊地位。该国西接全球主要油气消费市场之一的欧盟，东邻阿塞拜疆、土库曼斯坦等里海地区资源国，北通俄罗斯，南连西亚、北非地区，地理位置优越，既可以找到多元化的油气进口来源，又可以借助自身地理位置向欧洲转运油气资源，成为区域油气贸易中不可或缺的过境国，对于保障其自身的油气供应有重要意义。不过，土耳其并不满足油气贸易过境国的地位，更希望成为油气枢纽，并一直为此而努力。

境内虽运营多条油气管道，仍面临较大不确定性

目前土耳其境内在运营的油气管道有8条，在建和计划修建的有9条。已运营的管道中有3条为过境出口石油管道，总运能330万桶/日；5条为天然气管道，年总运能约650亿立方米，其中3条为过境出口管道，运能340亿立方米。还有3条过境天然气管道正在建设中，未来计划修建的还有5条。境内3条石油管道，即巴库—第比利斯—杰伊汉、基尔库克—杰伊汉和库尔德自治区管道，该国主要转运来自阿塞拜疆、土库曼斯坦、哈萨克斯坦等3个里海国家和伊拉克北部地区的石油。

巴库—第比利斯—杰伊汉管道从阿塞拜疆首都巴库出发，经格鲁吉亚首都第比利斯，到达土耳其位于地中海的杰伊汉港，全长1768公里，土耳其境内有1076公里。2003年9月开工建设，2006年6月开通，设计运能为120万桶/日。作为里海地区首条绕开俄罗斯向欧洲出口石油的跨境管道，该管道曾被欧洲国家寄予厚望，但管道有“先天不足”，因为缺少俄罗斯支持，一直面临油源不足的窘境。2006-2016年，该管道累计出口石油24.3亿桶，日均输送量约65万桶，仅有设计运能的50%。基尔库克—杰伊汉管道和库尔德自治区管道都是过境土耳其，出口伊拉克北部地区所产的石油。该管道设计运能为160万桶/日，是目前土耳其运能最大的原油出口管线，但管道自建成之初就因伊拉克中央政府与库尔德地方政府之间的分歧而频遭袭击，2014年初该管道曾一度关停，目前输油量非常少。

2013年，伊拉克库尔德地方政府修建了库尔德自治区石油管道，以库尔德自治区阿比尔市附近的Taq Taq油田为起点，在伊拉克北部靠近伊土边界的费什哈布尔镇与原有的基尔库克—杰伊汉管道相连。由于伊拉克中央政府反对库尔德地方政府在不经前者同意的情况下出口石油，该管道建成之初输油量很少。2014年6月，库尔德地方政府取得了基尔库克油田控制权，并拒绝将其归还中央政府。2014年底，伊拉克中央政府与库尔德地方政府就石油出口和收益分配达成协议，但库尔德地方政府仅执行半年便抛开协议直接通过该管道经土耳其出口石油，目前出口量58万桶/日。

土耳其境内的输气管道比石油管道更发达。在运营的5条天然气管道中，除蓝溪和大不里士—多乌贝亚泽特管道是用来从俄罗斯和伊朗进口天然气外，跨巴尔干天然气管道、南高加索管道、土耳其—希腊—意大利管道等全是以过境出口为主；还有南高加索管道扩建、跨阿纳托利亚管道和跨亚得里亚海管道等3条在建天然气管道；以及土耳其溪、伊拉克—土耳其、土耳其—保加利亚和阿拉伯管道（叙利亚至土耳其段）等5条计划中的管道。这些管道的气源地包括俄罗斯、阿塞拜疆、伊朗、伊拉克、埃及等，目标市场主要是南欧和地中海国家。

俄罗斯是土耳其最大的天然气进口来源国，2016年日均进口天然气约0.75亿立方米，占土耳其进口总量的一半以上。除俄罗斯和里海地区外，土耳其还进口和过境出口部分西亚和北非地区的天然气。目前在运营的只有大不里士—多乌贝亚泽特管道，是土耳其从伊朗进口天然气的管道，设计运能为140亿立方米。但由于伊朗的天然气资源主要集中在南部地区，北部的天然气资源有限，且其国内管道设施缺乏，导致北部地区大部分天然气消费需从土库曼斯坦等国家进口，因此伊朗通过该管道对土耳其的出口量有限，基本维持在每年80亿立方米。阿拉伯管道2003年开始运营，将埃及的天然气经约旦、黎巴嫩运往叙利亚，设计运能约112亿立方米，计划将其延伸至土耳其，向欧洲出口天然气，但受叙利亚局势影响该计划前景并不乐观。伊拉克也有通过土耳其向欧洲出口天然气的意愿，计划修建伊拉克-土耳其天然气管道，设计运能为110亿-190亿立方米，但该管道也面临很大不确定性。

总之，虽然近年来土耳其作为油气出口，特别是天然气出口过境国的地位不断提高，但未来的过境管道规划仍面临较大不确定性。目前在建的南高加索管道扩建、跨阿纳托利亚管道和跨亚得里亚海管道并不存在能否实施的问题，但需要增加气源地，以保障项目的经济效益。在计划修建的5条天然气管道中，伊拉克、土耳其管道和阿拉伯管道叙利亚至土耳其段受区域安全形势、基础设施等因素影响，近中期取得实质性进展的可能性不大；土耳其—保加利亚管道技术和政府层面没有多大阻力，但气源是个问题，因为阿塞拜疆短期内很难为其提供足够气源；土耳其溪包括两条管道，尽管提出之初并不被外界看好，但2016年下半年以来土耳其和俄罗斯关系改善，近期又合力促成叙利亚停火，双方关系大有持续升温之势，管道前景或许可期。

缺乏油气大国俄罗斯支持，距油气贸易枢纽尚远

就土耳其境内的油气管道和相关规划来看，其成为区域油气进出口贸易重要过境国的目标已基本实现，目前正向油气贸易枢纽的方向努力，但前景似乎并不乐观。

从相关管道项目规划来看，土耳其具备作为油气，特别是天然气贸易枢纽的基础条件，但这些管道都面临气源不足的问题，即使已运营的天然气管道也是如此。目前除蓝溪外，其他几条天然气管道的输气量都未曾达到过最初设计的运能。

土耳其正在积极设法获得更多天然气来源，但阿塞拜疆自身条件有限，心有余而力不足；伊朗受基础设施限制无法大幅增加供气量；伊拉克因缺乏基础设施和地域限制无法向土耳其供气；土库曼斯坦对通过土耳其出口天然气兴趣不大；东地中海地区因局势复杂导致天然气管道项目推进缓慢。

目前看来，似乎只有俄罗斯能为土耳其提供长期、稳定的天然气，但经过乌克兰事件后，俄罗斯也吸取了教训，不可能让土耳其在天然气出口方面拥有话语权。

经验证明，欧美的支持，以及欧美与俄罗斯在油气管道项目上的博弈，对土耳其有积极意义。

以巴库—第比利斯—杰伊汉石油管道为例，该管道计划提出时曾被认为是不可能实现的工程，但美国似乎对它“情有独钟”，并最终使其成为现实，而这也使土耳其获得了真正的实惠。该管道的60%在土耳其境内，建设过程中的巨额投资不仅给土耳其带来了立竿见影的经济效益，而且将其境内的杰伊汉港建成能带来持续收益的石油接收和转运码头，每日有来自阿塞拜疆、哈萨克斯坦、土库曼斯坦、伊拉克等国家约80万桶的石油通过该港口出口。

另外，在欧盟为实现能源进口多元化而提出的“南部天然气计划”中，大部分天然气管道都经过土耳其，也有助于其实现成为油气枢纽的目标。但从目前情势来看，虽然在欧美支持下的过境土耳其管道项目的政治象征性远大于经济性，但缺少了俄罗斯的参与，无论是当下已运营的，还是未来计划修建的管道都面临油气源不足的窘境。因此，土耳其要想在油气枢纽建设上取得实质进展，必须寻求俄罗斯的支持，但显然现在俄罗斯对此并不感兴趣。

油气枢纽是油气贸易中的重要环节，涉及多个国家，因此要求作为枢纽的国家有稳定的政治和安全局势，但目前土耳其还有所欠缺。

首先，随着土耳其高调加入美国领导的国际“反伊斯兰国”联盟，已由之前中东地区的“安全岛”成为极端组织的“眼中钉”，2017年新年伊始，土耳其最大城市、港口伊斯坦布尔发生枪击事件，未来不排除袭击油气管道和港口被袭的可能性。

其次，2016年7月发生的“军事政变”表明，目前土耳其国内的政治局势并不稳定，很难取得油气贸易方的信任，不利于发挥油气枢纽的作用。

再次，土耳其与伊拉克、伊朗和叙利亚存在跨境民族问题，也可能会影响这几个国家之间跨境油气管道项目的进程。

采取一系列保障措施，希冀梦想照进现实

土耳其作为油气出口过境国的重要作用已毋庸置疑，其希望借助独特的地理位置成为欧洲油气进口乃至世界油气贸易的枢纽。这是一个比油气过境国更高的地位，需要所在国家具有稳定的油气贸易来源、完善的基础设施、公开透明的监管和市场机制。土耳其正向这方面努力，并采取一系列保障措施。

近年来，土耳其一直设法加强与里海、西亚、北非资源国的联系，增加过境油气，特别是天然气来源的多元化，实现境外天然气管道从里海、俄罗斯、中东等三个方向全方位进入土耳其，进而向欧洲出口。

在里海地区，土耳其以欧盟提出的“南部天然气走廊计划”和里海国家油气出口“去俄化”为契机，积极与阿塞拜疆、土库曼斯坦、哈萨克斯坦等国家发展油气出口运输合作，加快推进跨阿纳托利亚和跨亚得里亚海管道建设进程，并试图说服土库曼斯坦加入这两个管道项目。

在西亚北非地区，伊朗是仅次于俄罗斯的土耳其第二大天然气供应国，双方有一定的合作基础，伊朗核制裁解除后，土耳其就表达了与其加强天然气贸易合作的意愿。2016年前8个月，伊朗向土耳其出口天然气5.18亿立方米，同比增长了8.8%。在叙利亚问题上，土耳其积极与俄罗斯合作，促成叙利亚停火，为阿拉伯管道叙利亚至土耳其段的顺利实施铺路。

为使更多油气资源通过过境管道进入欧洲市场，土耳其对过境其海域的油气贸易采取限制措施，优先发展陆上油气管道项目。

一方面，土耳其境内的土耳其海峡是黑海通往地中海的唯一水道，也是全球最繁忙的海运交通要道之一，石油运输量约290万桶/日，土耳其屡次以安全和环境问题为由对过往船只采取强制措施，目的是使更多石油能通过陆上管道运至杰伊汉港，再转运出口。另一方面，黑海沿岸的乌克兰、罗马尼亚和保加利亚希望在黑海修建液化天然气（LNG）接收终端，以LNG的形式进口天然气，但LNG船进入黑海必须经过土耳其海峡，土耳其以威胁海峡安全为由反对LNG船进入，迫使其通过土耳其陆上管道进口天然气。

目前，土耳其只有一座地下储气库，即Kuzey Marmara储气库，工作气量为25.2亿立方米，储存能力约为土耳其天然气年消费量的5%，远低于欧盟国家20%的水平，影响了土耳其发挥天然气过境国和枢纽的作用。土耳其计划将该储气库的工作气量扩容至42亿立方米，同时在中部偏西新建工作气量为10亿立方米的Tuz Golu地下储气库，在南部东地中海沿岸修建工作气量为52亿立方米的Tarsus省储气库，将地下储气库的总工作气量增至104亿立方米，达到其天然气消费总量的20%，这对提高土耳其的天然气战略储备能力和天然气出口过境国地位有积极作用。

同时，土耳其正推进国内多个油气基础设施建设工程，包括对炼厂、天然气处理厂、油气储运设施的更新改造。另外，为加快国内油气市场的自由化，土耳其还修改了《天然气市场法》，接受欧盟统一市场政策的监管和市场整合，增加油气市场的透明度和公开性。

作者单位： 中国石化石油勘探开发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