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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人阎真

2017-07-18高玉涛

中关村 2017年7期
关键词:路遥

阎真,好名字!

《活着之上》,好书名!

这是我初听这两个名字时的第一反应。

无巧不成书。没想到阎真其人其书,从此在自己后来的文学活动中,成为异常重要的内容之一。

这不,四年后的今天,《中关村》杂志美女编辑约我写作家,首先想到了阎真。

可是,或许真话难讲,或者说真经难念。真要写阎真,顿觉手中的这支拙笔,似乎比以往沉重了许多,拿起放下,放下又拿起,久久不听使唤,一时不知从何写起……

相由心生,正苦思冥想,常挂在嘴边的几个字突然鲜活起来,跃然纸上一一好人阎真,对,没错!阎真在笔者心中的位置,不亚于曾经密切交往过的作家路遥、陈忠实和张贤亮。

想想自己几十年来闯荡江湖,南下北上,办厂办公司办各种活动,所认识的普通人多以万计,熟悉的亲朋好友及员工同事也有上千,交往的名人至少过百。但真正值得一写的好人级别的“好人”,却屈指可数。

我心里盘算,若列个“高玉涛熟人界十大好人排行榜”,阎真入选前十,当之无愧。

问题是人家阎真先生,30多年前就是北大才子,加拿大訪问学者。如今集路遥文学奖得主、湖南省作协副主席、中南大学教授、博导、文学院长等等官衔及国家级荣誉桂冠于一身,怎么可能屈就你老高一私人什么排行榜呢?

呵呵别逗了,也别浪费笔墨,赶紧说正事儿吧。

常言人一过百,形形色色。

现在,让我们正式回到好人阎真的主题上来。

“路奖”之缘

记得距首届路遥文学奖评选揭晓日,满打满算只剩二十几天了。

可是,据评委会秘书长箫夏林称,今年没什么有份量的好作品,特别优秀的长篇尚未发现。

大约是2014年的11月中旬,老萧无精打采地对我说“还没看到好书,怎么办,老高?”

我说好办,没有就空缺呗,宁缺勿滥。

老萧看着我噗哧一笑“造,咱路奖评选,必须公正、严格、硬气没错!但是,首届就来个空手道?总归不得劲儿!”

我听了冷静一想,说的也是。第一炮没打响,怎么讲都不正常。再者,本来文学圈一直视“路奖”为山寨版,笑我外行,称老萧另类(文坛独行侠,余秋雨克星),真评不出个好作品,无疑成为文坛的笑料,并且正如连发猛文批“路奖”的清华教授肖鹰所指责的那样“一场闹剧!”。

老萧听后脸上表情立马严肃、凝重起来。

我看《文艺报》《十月》《文学评论》等报刊发了许多文章,盛赞贾平凹的《老生》,这书到底怎样?

“不咋地!硬着头皮看完,无病呻吟,上不了台面。至于这些连篇累牍的评论文章,都是文学圈哥们弟兄相互抱团的吹捧话!”老萧直言快语地评价道。

刘庆邦的《黄泥地》呢?我看其他评委老师的评价比较好。

老萧想了想说“是可以,肯定好于老贾的作品。作为中篇不错,但就长篇来论,文本份量不够,缺乏艺术高度。”

过了几天,我又问老萧看到好作品没?

老萧说“嗯,有好戏了,最后一期《收获》刚发表的这部不错,我正联系作者要电子版全文本发所有评委阅读。”

什么作品,哪位作家?

老萧说“描写高校知识分子的,书名《活着之上》,湖南作家,姓名是阎王的阎,真假的真。”

我听后,除了像本文开头连叫两个好外,一种“开门大吉”的感觉油然而生。

心里联想着《老生》、老生,还没生就老了!

《黄泥地》、黄泥地,尚未开张倒先黄了!

《活着之上》、活着之上,不但活着,还之上呢!

是我唯心求吉庆?还是天意本该如此?抑或文曲星路遥在上苍保佑?

但愿!

于是,赶紧找来《活着之上》,连夜挑灯阅读,语言生动,故事有趣,吸引我几乎一口气看完。

书中聂致远、蒙天舒等主要人物的名字和命运,包括作家阎真,印象之深刻,一一进入了我的脑海,挥之不去,有时聊天提起《活着之上》,能张口说出他们的名字.....

如同任何一首好诗、一部好电影一样,能够让人记住它的名字,八成都是好作品。所谓流行,就是这么来的。

果不其然,阎真凭借五年磨一剑之力作《活着之上》,在终评审角逐中,接连击败贾平凹、刘庆邦等名家,高票胜出,一举斩获首届“路奖”桂冠。

但是,对阎真来讲,获得“路奖”,未必是什么好事儿。摘取民间“路奖”之时,也许就是失去官方“茅奖”之日。

在人们眼里,“茅奖”是什么?是庙堂、国歌、红地毯、官位高升、全国劳模、政协委员、人大代表等荣誉纷至沓来、奖金50万现大洋、省市区县乡各级政府配套N多奖励、作品发行量猛增、影视剧改编优先等等,等等数不清的好处与实惠。

“茅奖”更是中国作家的一个梦,例如王蒙先生,梦求“茅奖长达40多年后,才在82岁高龄上圆了“茅奖”梦。

再说精确点,“茅奖”就是荣华

富贵。

现在的情况是“路奖”选择了阎真,并非阎真想要得“路奖”。是“路奖”发现了《活着之上》,当然,“路奖”能够首战告捷,靠的也是《活着之上》。

直到评选结果公布了,阎真还蒙在鼓里,因为他压根就不知道有个“路遥文学奖”。

某种程度上讲,“路奖”半路中横插一杠子,很有可能阻碍了阎真的“茅奖”之路。

由此看来,阎真的“路奖”之缘,吉也,凶也?还真成了待解之谜。

“茅奖”之谜

其实,阎真以五年创作一部作品的严谨态度,立足于中国当代文坛久矣。

也可以说,若对中国实力派作家排座次,阎真不到场,一定是残缺的。

阎真代表作《沧浪之水》,早在12年前理应获得第七届“茅奖”,谁知却因作品题材涉及反腐败而“被”劝退评选”一一尽管阎真并不愿意!

不仅于此,以《沧浪之水》改编的23集电视剧《岁月》,虽然由一线明星胡军、梅婷出场主演而非常精彩好看。但居然连小说书名和作家阎真的名字都没让出现?委实令人匪夷所思!

阎真凭借《沧浪之水》的艺术高度,理所应当斩获“茅奖”却末能如愿,但千千万万读者和社会公众,将最专业、最珍贵、最具公信力的“中国公众文学奖”颁给了阎真一一《沧浪之水》一版又一版再版了70多次,发行量近百万册,和路遥的《平凡的世界》一样,成为名副其实的畅销书、常销书!

据说时任中国作协副主席的陈建功曾专程前往长沙,代表“茅奖”评委会善意“规劝”阎真退出本届评选,并承诺下一届或下下一届一定给阎真保留一个“茅奖”名额一一当然,在其作品的确优秀的前提下。

各位注意,这段话里“五个一”字和“四个下”字的同时出现,似乎预示着阎真“茅奖”之路的某种宿命?

2015年1月9日,《活着之上》出版首发式新闻发布会在北京隆重举行。据主办方湖南文艺出版社刘清华社长透露“本社在全国书市为一本书单独召开发布会尚属首次。”该社为《活着之上》冲击“茅奖”所下功夫之大可见一斑。

阎真的同班同学、中国作协副主席、“茅奖”当家人李敬泽出席并盛赞《活着之上》,并且高谈阔论达半小时之久。他说“《活着之上》是艰巨的精神叙事。阎真的小说一直是与地心引力的斗争,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力图证明:人不是注定如此的动物,人的光荣是在不可能中探求可能。”

著名文学评论家白烨紧随其后,侃侃而谈,妙语连珠,高度评价《活着之上》是一部直击学术腐败的扛鼎力作。

本人有幸应邀出席发言,并与李、白和当当网总编辑同座嘉宾席,还有几十位首都主流媒体记者共同见证了李、白两位中国文学权威盛赞《活着之上》这一景观。包括现场录音录像及相继见报见刊的诸多新闻报道,也留下了历史纪录。

接着,第九届“茅奖”评选在2015年5月份拉开帷幕。

就在“茅奖”评委开始投票之际,有人给阎真出主意“你应该备足银子,到李敬泽府上拜拜码头,毕竟同窗,何况你还当过他的班长,不看僧面看佛面。否则,‘那什么?你懂得!呵呵。”

阎真憨笑着说“正因为是同学,我才不能上门跑关系,再说私下活动不阳光,对其他作家也不公平,还是让作品自己说话为好。”

《活着之上》果然不负众望,在两万部参评作品中脱颖而出,经过六轮投票一路过关斩将,以得票前6甲的优势进入最后的终审对决,吊诡的结局出现了,阎真又一次被“潜规则”拒之门外!媒体和舆情纷纷质疑前5名均为内定名单,文坛独行侠萧夏林更是连发几篇万字长博文,点名道姓揭露“茅奖”暗箱操作内幕。

那么,如此杰出的优秀作品,为何总是“被”止步于“茅奖”呢?个中原由是什么?我想不用说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但是,全国最新图书发行数据表明,短短两年时间,《活着之上》已经第五次再版了,发行量不但冲破20万册,而且网络和手机阅读量日日、月月、年年在增多,当然是数以万计或数十万计的增长着。

为此,可以大声地说,千千万万的读者再次向阎真,向《活着之上》颁发了“中国公众文学奖”!

“褒奖”之声

《活着之上》新书发布会上,阎真畅谈创作感想时,我好奇地观察着他的一言一行,并试图将他和他所塑造的主人公聂致远对号入座。

印象中,阎真的言谈举止和聂致远很相像。高个,国字脸,架一副黑框眼镜,差一岁奔六的年龄,但颇显年轻,也就四十岁出头的样子。似乎不修边幅,却不失儒雅,衣着十分朴素,一看就是厚道人。说话很随和,满眼流露出真诚真实的气息,使人明显感受到他内心世界的善良。

阎真用一口地道的长沙话回答媒体提问“《活着之上》书里面的人物故事,全都来自于日常生活。一种是我认识、了解、接触并切身感受到的;一种是我亲眼看见、观察到的;一种是亲朋好友、左邻右舍、熟人同事聊天时我听到的或讲给我知道的.....”

阎真还说“我与路遥的不同在于“我是用心血写作,而路遥是用生命在创作。”

当天晚上,我约了孙郁、解玺璋、张丁、萧夏林、李杰、龚湘海等专家学者和阎真一起聚会。

在此之前,我曾和老萧合计,见到阎真时和他商量,希望他从“路奖”10万元奖金中拿出5万捐给路遥家乡的贫困小学生。

谁料,没等我们张口,阎真主动提出10万奖金捐给路遥家乡和他所扶贫的湖南瑶族小学生。

阎真慷慨助人的高尚品格十分可贵,我想如果路遥在世也一定会倍感欣慰,肃然起敬。

而且,就是这次聚会,好人阎真四个字已然刻在了我的心上。

值得一提的是,孙郁、解玺璋、张丁三位老师又一次来为“路奖”站台,包括阎真的捐款义举,不仅使大家产生敬意,也直接和间接为“路奖”凝聚了新的力量一一即有意支持首届“路奖”颁奖大会的青岛即墨市政府副市长李杰,亲眼目睹了此情此景,显然使他坚定了支持“路奖”的决心!

当然,与此相反的现象时有发生。

例如,阎真将10万奖金全部捐赠贫困小学生的善举,许多媒体得知后却视而不见,鲜有报道。

而旦凡有关“路奖”的争议、质疑等传言,无论是否事实,媒体便会闻风而动十分热衷,不惜版面争相报道。

正应了那句老话“老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

首届“路奖”文学周从北京~青岛~延安~清涧~靖边~榆林~西安~天津再到北京,辗转大小7个城市,行程几千里,主角阎真应邀为清涧中学、榆林学院、西北大学、南开大学、中国人民大学等单位作了六场报告和讲座。按文学界当下的惯例,应该发“红包”,更应该拿“红包”,但阎真都予以推辞,分文不取。

首届“路奖”在青岛举行的“中国长篇小说年度论坛”会上,阎真主题发言后,我提出《活着之上》影视剧、话剧改编的协议价格等事宜?阎真说“象征性收一元钱,交给你们去运作,所获收益全部作为路奖奖金鼓励优秀作品”。

我听后心里热热乎乎,眼睛跟着也热。一边仔细端详阎真憨憨的模样,一边在心里想,来世当女人,一定嫁阎真。

还有几件小事,也让我感到很是温暖。

2015年清明节,我和阎真、李建军、冉劲松、萧夏林等一行专程到延安大学文汇山上,为路遥扫墓。半山上有一孔土窑洞,风吹雨淋,杂草丛生,年久失修,门窗早已破烂不堪。阎真看见好奇的问“这是什么?”我说这才是真正的陕北窑洞,路遙就是出生在这样的土窑洞里。阎真听了不顾满地矿泉水瓶子、方便面袋子、烟盒等垃圾,深一脚浅一脚走到窑洞口探头看了好一阵,神情凝重地直摇头,虽没说话,但他内心里一定为路遥所处的恶劣环境而难过!记得我当时用手机拍照留下了这一画面。

第二届“路奖”颁奖典礼,阎真应邀专程来京代表“路奖”评委会,给《黄埔四期》的作者、他的老乡何顿颁奖。当组委会联系给阎真预订往返机票时,他说“不用,我自理,‘路奖太不容易了!”

第三届“路奖”颁奖典礼,阎真收到邀请函后,发来信息“高老师好,我主持研究生论文答辩,这次请假了啊!”就这“请假”二字,让我感动了许久。诸如此类的“好人好事”,据熟悉阎真的湖南朋友讲,在阎真身上像家常便饭。阎真的良好口碑在长沙文学界或他所在的单位人所共知。

“做一次好事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我觉得用这句话评价阎真毫不为过。

行文至此,感觉越写越像表扬稿了。

打住!否则,完全因水平所限,反而将阎真本真的儒雅形象写庸俗了。

今天是2017年6月7日,在我今后的人生当中,将每年的6月7日确定为“阎真日”。

他值得我写了以上文字,更值得一生敬重,因为好人阎真,是个不一般的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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