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区，我吟着诗走向你

李双熖

我的眼帘里为什么滚动着泪珠？

我的诗行里为什么凝结着忧虑？

啊，无人区！我沉浸在蓝色梦里

我生存在棕色现实的土地。

在我的心灵里，也有过

广袤的“无人区”。

空旷、荒凉、贫瘠……

没有碧绿的草，没有盛开的花，

也没有潺流的溪。

没有叹惋地悔，没有深沉地思，

也没有美好地忆。

然而，阿爸给我严厉的规训，

阿妈给我温馨的乳汁。

于是，我探索、追求、开拓……

用灵与血将爱的嫩芽精心培植，

无论风吹雨打，

无论雷轰电击。

嫩芽终于抽枝发叶，

绿荫里挂着果实——诗！

我和诗逃出了

飘缈和空虚，

紧依在阿妈的怀里，

傲立于古朴的土地。

可是，我的无人区啊，

你为什么还是这样

空旷、荒凉、贫瘠……

难道你真是时代的弃子？

难道你真是大地的废墟？

你用轻纱般的薄雾，

拭除我脸上的泪。

你用恋人般的温暖，

酝酿我心中的诗。

噢，我的有着记忆和憧憬的大地。

你应该有牧村。我是牧村的一员；

而我的诗，就是牧村的装置；

你应该有牧场。我是牧場的小草；

而我的诗，就是牧场的小溪；

你应该有果林。我是果林的小鸟；

而我的诗，就是鸟儿的欢啼；

你应该有街市。我是街市的路基，

而我的诗，就是街市的砾石；

你应该有天葬台。为死去的贫困，

也为诞生的富裕；

你应该有广场。为我，为诗，为你，

也为所有的人有个欢庆的天地。

啊，无人区！我沉浸在蓝色梦里，

我生存在棕色现实的土地。

我吟着诗走向你，

心扉里，镌刻着阿爸的规训，

血液里，畅流着阿妈的乳汁。

（原载于1983年第3期）

责任编辑：次仁罗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