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回响与人生的感悟

【摘 要】 《潘岳诗文选》是一部富有思想力度和艺术特色的大气之作。该作品善于从历史画卷中寻找寄意，活跃着历史人物，沉积着文化底蕴，响彻着时代的足音。作品在艺术上最突出的特色，就是作者创作了大量诗联句形式的诗歌。

【关 键 词】《潘岳诗文选》；思想内容；艺术特色

【作者单位】宋青林，青岛理工大学。

由中国工人出版社出版的著名诗歌散文集——《潘岳诗文选》，凭借其淳朴的风格及实质性的内容备受广大读者的喜爱，销量呈不断增长趋势，甚至月销万册。该诗歌散文集的作者潘岳，当过军人、记者、报社总编，又在政坛颇有建树，在他40多岁时“已走完红军长征的所有路线，已到过全国绝大部分县城”（《潘岳诗文选·自序》）。潘岳拥有极其深厚的文化功底，且对文学艺术有着浓厚的兴趣，他将平时的所见所闻记录下来，最终创作出《潘岳诗文选》。如此非同寻常的资历与经历，无疑赋予了潘岳比一般人更为深厚的生活底蕴和更为复杂的情感体验，使其文学作品具有深广的社会内容和独特的艺术风格。

一、《潘岳诗文选》深广的社会内容

《潘岳诗文选》收录的是潘岳35岁以后所创作的诗歌和散文作品，是潘岳的生活感触、情感积淀和艺术灵感。这部作品倾注了潘岳对社会和人生的真知灼见，回荡着沉重的历史沧桑，跳跃着强烈的时代音符，充盈着丰富的人生感悟，渗透着哲理思辨色彩，颇具思想内涵和阳刚之气。

潘岳来自政界高层，他对传统历史文化和现代文明有着精深的研究和深刻的领悟。南怀瑾在《潘岳诗文选》的序言中对潘岳做出“中年气盛，锐气如风雷”的评价。书中的散文、诗词均充分体现潘岳爱国、忧国的情感以及报国壮志，内容深刻，具有内涵，气势雄壮，达到一种情景交融的境界，统筹性地剖析、概述人生哲理及革命理念。潘岳的足迹遍及大江南北，世界各地，因此，他的作品视野开阔，题材广泛，具有一种高屋建瓴、俯瞰历史、透视人寰、包容万物的力量。诚如他在《潘岳诗文选·自序》中所言：“在我的诗文中，会看到神峻的山，会听到苍凉的水，会摸到虛浮的云，会触到缤纷的雨，会想到自然与人，会悟到宇宙与神。”的确，该作品从《灯塔下的文明》对域外文明的凝神注目，到《四十岁长城大风歌》对传统历史文化的深刻反思；从《生命之桥》《攀越雪山》对中国革命奋斗历程的讴歌，到《蜀南竹海行》《托起草原》对自然景观和人文精神的礼赞；从《三十五岁人生感赋》对生活沧桑的真诚慨叹，到《三十八岁联句五篇》对社会纵深领域所伸出的敏锐触角，无不艺术地记录了潘岳这位年轻从政者的心灵探索之路和文化朝圣之旅，体现了作品开阔的创作视野和丰富深刻的思想内涵。在作品中，潘岳发思古之幽情，融现代之精神，抒壮美之理想。作品写少年往事、宦海浮沉，也写读史兴叹、疏钟古寺；写良辰美景、人世沧桑，也写历史巨变、人生感悟。潘岳以犀利的思想和艺术的眼光观察生活，透视历史，以敏锐的审美直觉能力咏史怀古，写景状物，省察内心，为读者提供了广阔的艺术认知世界。《潘岳诗文选》不仅对社会理想、个人奋斗等具有新颖的理解和诗意的阐述，读罢全书，读者还可以感受到潘岳对历史、人生以及传统文化的深刻反思，对个人从政生涯刻骨铭心的体验和表达，对自然景观和人文精神独特的感慨和领悟。《潘岳诗文选》的这种内在魅力，不但具有一种穿透和震撼的力量，而且能唤醒人们沉淀于心底的人生感悟。

潘岳善于从历史画卷中寻找寄意，他的作品活跃着历史人物，沉积着文化底蕴，响彻着时代的足音。“三千里汉中崖上，多少豪杰故事，张留侯劝得汉王入川；一脉传华夏源头，无数商周旧典，神农氏初尝秦岭百草。”（《三十八岁联句五篇·汉川怀古》）“满清皇室推康乾，谁知雍正？上补下遗，方续百年书盛世；前宋词文归三苏，谁解荆公？承旧启新，真正文章谈兴废。”（《三十六岁春词联句》）“赵宋词画甲天下，辽夏金元四百秋。江南春宵值万金，塞北冻骨满渠沟。”（《四十岁长城大风歌》）以上内容都体现作者深邃的历史意识和广阔的文明视野。

长城是中华民族的典型象征，作者对其进行了描述，留下“长城凝聚万民魂，长城携来风雷吼”的佳句。在《潘岳诗文选》中，《长城大风歌》是独特的长诗，句式齐整，总计172句，各句7字，拥有较强的气势和统一的韵律，对长城进行赞扬，让读者产生身临其境的感觉。防止塞外游牧民族的入侵是构建长城的根本目标，然而，潘岳从全新的角度出发，提出“中华伦理融胡汉”的思想理念，认为中华民族融汇的重要标志就是长城。所以他在诗中赞扬长城，并以长城为豪，通过“莫道已登最高处，万里长城无尽头”来抒发对未来和世界的展望，表达了建造新万里长城的壮志。

《潘岳诗文选》的显著特点就是史、诗相交融，景色、人物相融合，实现史、景、人三者合一，作品中的观佛、物体描述、景色观赏以及咏史等内容，均表达了作者内心的历史人生感想和体会，揭露社会的世态炎凉，并抒发对自身命运的领悟。然而，这些情感都凝聚成作者和诗文在灵魂上的融合，体现精忠报国、顽强不屈的优秀民族文化思想。

《潘岳诗文选》内容极为丰富，从有道明主到亡国之君，从忠臣战将到逆臣贼子，从文章巨公到落魄文人，从仁人志士到商贾乐师，从神话传说到诸子百家，从诗经楚辞到唐诗宋词，从明清小说到现代诗文……中国悠久的传统历史文化如一缕血脉，潘岳借助自己独特的艺术表现，创造出了审美的震撼。他通过对历史人物、历史事件的回顾，以及对传统文化的透视，表达自己的心曲和感悟，“雪山，最能凝练人精神。长征时，有人一疏神就倒下了，再也没能站起来；有人掉头跑了，再也没能爬起来；而更多的人，咬咬牙，手挽着手，用超然的精神征服了雪山的极限，也征服了自己的极限，他们成了中华的英雄”（《攀越雪山》）。而更多的时候，潘岳常使自己的感情升华为对新生活的激情，“狂风它将沙吹去，功名只为热血留。激扬文字正我辈，无怨无悔更无求”， “莫道已登最高处，万里长城无尽头。一路狂歌一路走，一路走到天云楼”（《四十岁长城大风歌》）。

该作品中的散文如《攀越雪山》《生命之桥》等，对共产党及新中国成立后的28年的发展历程进行赞扬，充分表达潘岳在对长征之路进行重走过程中所产生的体会。《攀越雪山》将雪山描绘成人们精神的象征物，在长征过程中如果稍不注意就会倒下，想再站立起来就不可能了，所以有人会放弃，退缩。然而，大多数人都会迎难而上，共同克服困难，借助自身强大的信仰和理念来跨越雪山，打破自身极限，从而成为民族英雄。当然，仅仅从历史中发掘题材是不够的，回顾历史的最终目的还是面向现实。讴歌革命战争年代的英雄业绩，固然可以壮怀激烈，促人奋发，但立足于现实生活唱出的歌，更能警醒世人，使人昂扬。《潘岳诗文选》中的《生命之桥》和《攀越雪山》等作品便体现了这一点。

潘岳善于透过社会和人生的万花筒来思考生活，思考自己，善于以历史的眼光来审视他所要表现的对象，所以，他在《潘岳诗文选》中常把审美对象放在人类发展的一定阶段加以考察，发掘其中蕴含的社会价值，使作品富有哲理思辨色彩。“再想那留名的，有善有恶，有优有劣，是否留名的都不朽？若真想寄永生，为国为民，为情为义，莫管悟解的是何人。”（《大觉悟佛》）“似这般经霜步雪，千丈绝崖，万仞天门，人生沉浮有几回？攀到顶放歌挥墨，指点冰川，旋舞烟云，剑者风华能几度？”（《梵净观雪》）“江南第一佛身，灵光有无，看你会看不会看，至情的才窥正果；心里万千慈悲，佛身大小，管他高低不高低，感悟的方结禅缘。”（《金陵点春》）“中秋月下，花酿正浓，暖秋一过是什么，你知我知；银山塔旁，沧桑历数，王朝几代算老几，说休便休。”（《京秋醉红》）这样的内容处处显示出思考的进程，渗透思考的结果，并让理性融汇在意象里，让思考融入情绪的推进之中，引人深思，给人启迪。

即使歌咏山川风物和抒写现实生活，潘岳也将其置于特定的时代环境，赋予作品历史的情思和哲理思辨的色彩。在《生命之桥》《蜀南竹海行》《托起草原》《攀越雪山》等散文作品中，潘岳将理性的透镜对准客观物象，在历史与现实的密切联系里，在现实生活发展变化的程序中，在广阔的文明视角下，以智性关照审美对象，让读者感受人与自然的和谐，感受人类悲壮而雄丽的文明史，感受生命的苦难和辉煌。作品中的审美对象如桥、竹海、雪山、草原得到提升后，隐去了其原始意义，完全升华为经过大自然洗礼的一种理想、精神、境界、象征，使人领悟到景外之景，象外之象，弦外之音，言外之意，从而得到美的陶冶和智慧的启迪。

二、《潘岳诗文选》的艺术风格

《潘岳诗文选》在艺术上最突出的特色就是运用大量诗联句形式的诗歌。这是潘岳“想故意突破那些传统文法的限制”（《潘岳诗文选·自序》），在写作实践中所独创的一种带有鲜明时代特征的诗歌体裁，如作品中的《三十五岁人生感赋》《三十六岁春词联句》《三十七岁水游词》《三十八岁联句五篇》《三十九岁山西东行》《四十岁长城大风歌》等。这种诗联句形式的诗歌清新精巧，半文半白，语句紧凑，意境沉郁，既讲究音律，对仗工整，又不拘一格，自由灵活，是改造中国旧体诗的可贵尝试，体现了潘岳对中华传统文化的挚爱。《潘岳诗文选》不仅丰富了当代诗歌创作，同时还可以培養青少年的审美素养。

《潘岳诗文选》中这些诗联句形式的诗歌，在艺术上具有细微和宏阔相结合的独特魅力，“细微”体现了艺术的绵密，“宏阔”则展现了作品思考的深邃。35—40岁是潘岳创作诗歌的主要时期，自《三十五岁人生感赋》至《四十岁长城大风歌》的诗歌共计十首。从整体上看，诗歌涉及历史、天地奥秘、神灵、禅佛和人生等内容，对内心感悟进行阐述，创作背景十分广阔，具有深厚的意境和雄伟的壮志，气势磅礴，能够让读者产生如同阅读《天问》《离骚》等作品的感觉。其中，《三十五岁人生感赋》《三十六岁春词联句》均运用借古咏史的方式来表达情感，弘扬正义，对世事和人事浮沉进行评判。而之后所创作的诗词则运用借景状物的手法，抒发作者对人生及历史的内心体会，做到景物中蕴含历史，物中寓人的情境。以上十首诗词对作者的经历、理想追求、内心感慨、得失等进行充分利用，并将其融汇在景色描绘及咏史的过程中。“把酒问天，人生几醉，谁人壮怀激烈苦作痴人状；顾影自怜，英雄落寞，惟有飞扬文字寄予长空云！”（《三十五岁人生感赋》）“万人筑高台，你第一，说小也小，无限宇宙，长河一逝算什么？昂立于天地，七尺男，说大也大，无愧人间，青史一笔最风光。”（《三十七岁水游词》）“古来多少长城赋，抑扬顿挫唱不休。迂生岂解家国事，清谈空论是与否。”（《四十岁长城大风歌》）这种张弛有度、收放自如、亦扬亦抑的艺术形式，将作者细致的心理活动和复杂的思想感情表现得淋漓尽致。作者时而宏观俯瞰，时而微观透视，时而进行冷峻的理性传达，时而进行真诚的扪心自问，兼之感情起伏跌宕，节奏张弛有度，能在排山倒海的艺术铺陈中让人体会到作品的大气磅礴；能在自然平实的格言警句中，让人体会到哲理的力度。

该作品将灵动的史实与雄浑的境界、粗粝的意象与细腻的情愫、富有弹性的语言与深邃的思考有机结合，构成诗歌的独特景观。潘岳熟练地把握诗歌的意象手法和表达技巧，其诗联句的语言方式既有深厚的民族底蕴，又有强烈的现代美感。潘岳关照历史，关照自然和社会，却无意于对纷繁的史实和山川风貌进行具体的铺陈描绘，而是着眼于剖析人与社会历史的精神和本质，特别是充分展示其面对历史文化，面对社会人生而引发的对灵魂凌厉的拷问和深刻的感悟。这无疑增加了作品的厚度、力度和强度，使作品恢宏壮阔，具有一种浩然之气。

总而言之，《潘岳诗文选》是一部富有思想力度和艺术特色的新颖大气之作，它的问世对于丰富当下诗歌和散文创作是极为有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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