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老字号重获新生，完美“扇变”大放异彩

代蕊

一扇倾心，从此痴心只为它

上世纪60年代，有个小女孩每天上学放学都会路过位于杭州解放路上的王星记扇厂，每次她都忍不住放慢脚步，透过明亮的玻璃橱窗看里面摆放着的各式精美的扇子。也正是这几眼，令她彻底爱上了那一把把玲珑别致的扇子。而这个贴着橱窗看扇子的小女孩，就是后来成为王星记第四代掌门人的孙亚青。

小亚青十四岁的时候，第一次与扇子有了亲密接触。当时她的姑姑在王星记扇厂里做扇子的外加工，她看着姑姑那双灵巧的手在扇面间翻飞，便吵着嚷着要给姑姑打下手。她心灵手巧，很快就掌握了做扇子的要领。不久，她便能与姑姑一起做这份工作。她和姑姑去交扇子的时候，老师傅都会夸赞她那双手天生就是做扇子的。

1976年，年仅18岁的小亚青如愿以偿地进入了王星记扇厂当起了学徒工。刚进厂的时候，她看着老师傅手拿扇骨串面的动作，就像是在跳舞一般，又快又好看。可她深知，要练成师傅这般，必定是要下狠工夫的。她为了练好基本功，不仅上班时间拼命地学，下班后还经常熬夜学。不久后，有悟性又勤奋的她迅速成了技术骨干，和9位年轻骨干被厂长送到苏州制扇厂，专门学习檀香扇的制作技术。

说到檀香扇的制作，不得不谈“拉花”这一项最难的技术。所谓“拉花”，就是在薄薄的檀香扇骨上，用钢丝拉出形状各异大小不一的小孔，组成精美的镂空图案，镂空越多，难度越大。“拉花”需要深厚的技术功底，同时也是力气活。学这门手艺很辛苦，每天就像拉锯一样反复用钢丝锯着木片，一天练习下来，往往手指手臂酸痛不已。最辛苦的时候，她在寒冬腊月里磨刀，磨到手破了都不知道，洗手时才发现盆里都是血。经过上千万次的磨练，孙亚青终于将“拉花”技术掌握得炉火纯青了。

临危受命，百年老字号重获生命

就在孙亚青在为钟爱的扇子事业奉献青春与汗水时，1994年，王星记突然遭遇一场大火，使得原本就在市场经济中走下坡路的厂子受到重创，利润连年下跌，负债越积越多。孙亚青和工友们特别着急，但都不忍心放弃心爱的事业。机缘巧合，1999年初，备受重用的孙亚青临危受命，挑起了王星记扇厂常务副厂长的重担，完成了从一名普通女工向企业家的蜕变。可就在第二年，随着空调的逐渐普及，扇子的命运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而王星记也陷入“寒冬”，负资产达到170多万元。当时，王星记内部面临着陈旧管理模式无法顺应现代商业环境的压力，外部又遭遇假冒伪劣产品引发的信任危机。

就在这个百年老字号摇摇欲坠之际，孙亚青没有退缩，扛起了让王星记起死回生的重任，在公司内部发起了一场改革。她多管齐下，在制度上，她推出了“成本倒推法”，让工人改变观念，从“你要我做”，变成“我自己要做”；在市场上，王星记开始实施主攻内销、出击国际、开发新品的“三条腿”战略。

孙亚青深知，在现代社会中，扇子早已不是生活必需品，只有赋予扇子新的生命，让它“活”起来才能适应当下的大环境。在不断地观察中，她发现，现代人虽早已不把扇子当作纳凉工具，但若能从传统文化中挖掘新元素，扇文化仍可在时尚风潮中延展开来。

针对人们对平安、福气的向往，他们推出了12生肖、12星座系列；古人有“扇扇子、坐轿子、荣华富贵一辈子”的民俗，就结合婚庆主题，推出了“婚庆扇”。 孙亚青带领团队从人们的需求中，发掘出折扇更多的设计元素。从人们概念中的“梅兰竹菊”转变为多种元素的结合，她说，“一把扇子能带来无限的想象空间。材料可以是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技艺可以是烫的、雕的、绣的、烙的、刻的、画的。”

在她不断地推陈出新下，仅几年时间，便让王星记这个老字号走出了亏损状态。目前，王星记扇子已达到19大类、5000多个花色品种，除了供应国内市场外，还远销20多个国家和地区。而王星記的销售额已达2700多万元，生产规模也从当初1000平方米扩大到现在的4000多平方米，孙亚青用创新模式让每一把扇子都重新活过来。

完美“扇”变，用心方能成就极致

因为王星记创造出的每一把扇子都是有灵魂的，吸引了国际大品牌迪奥前来寻求合作。迪奥正是看中了这些时尚与内涵兼具的扇子，一口气订制了10万把用以配合当时新推出的女士系列香水。

从那以后，圣罗兰、巴黎欧莱雅等国际大牌纷纷向这个传统的百年老字号抛出橄榄枝。此现象引起国际文化创意产业大师、英国经济学家约翰·霍金斯评价：“大牌卖的是文化、是理念、是故事，塑造品牌、培育消费者，策划是重点。和一般企业比，老字号的文化底蕴是无尽的宝藏，王星记完全可以走得更远。”

2016年，孙亚青听闻杭州获得G20峰会举办权的消息时，她敏锐地意识到，这是一个让王星记重登国际舞台的绝佳机会。为了让王星记给外宾留下深刻印象，她邀请来多位高校教授和中国工艺美术大师组成一个智囊团。她们十多人，前前后后设计了30多稿，足足花了近10个月时间才完成。

制作工作中，最费心思的就是如何在一把扇子上既体现中国文化和杭州心意又让外国友人乐于接受。于是就有了G20杭州峰会的“总统礼”和“夫人礼”，其中，“总统礼”是王星记拳头产品檀香扇，“夫人礼”则是韵味十足的团扇。

这是一组浇筑了所有设计师心血的作品，“总统礼”扇面雕刻的是六和塔和钱塘江，代表杭州从西湖时代迈入钱塘江时代，扇面上方的图案是20个参会国的地标，寓意杭州走向世界，世界包容杭州；而“夫人礼”的扇面则是20只翩翩起舞的彩色蝴蝶，象征着20位美丽的“第一夫人”，而团扇本身也有团团圆圆、和和美美之意。

如她所料，王星记再次迎来了在国际舞台上完美绽放的时机，同时也完成了自身的完美“扇”变。从17年前的负资产到今天固定资产数千万元、年销售额2300多万元，藏品更是价值连城。面对更大的市场，时至今日，王星记扇子仍坚持手工制作，比如最繁琐的黑纸扇88道工序仍然全部由师傅们合作完成。这样，当你随便打开一把王星记的扇子，就能被它的光滑、细腻所深深折服。

正如孙亚青所说，“扇变”背后，变的是思路、理念，不变的是对传统文化的承继和弘扬，不变的是对精湛手工技艺的坚持和自信。而她，也将保有她从橱窗里初见扇子时的那份倾心与痴心……编辑/刘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