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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女”巨贪伏法记

2017-07-13胡沙岸

今古传奇·单月号 2017年4期
关键词:孟非

胡沙岸

贪官不分男女。自古以来,男贪官大多有“女人问题”,而当今女贪官,又有几个没有“男人问题”?其实,在贪财上,他们如出一辙;在贪色上,他们都是“色情高手”,且女贪官犹甚!党的十八大以后,在“老虎苍蝇一起打”的曝光中,“中国十大好色女贪官排行榜”、“中国好色女贪官大盘点”、“中国好色女贪官之‘特色’”、“中国好色女贪官语录”等即为明证!她们罔顾党纪国法,以权谋色,上演了一幕幕权色丑剧。正所谓权能生钱,钱能生色,色胆包天,欲望无边!她们玩帅男、玩刺激、玩寂寞、玩空虚,简直玩得乾坤颠倒、阴阳失衡!本文中的“欲女”巨贪严萍,贪财:雁过拔毛,心狠手辣,欲壑难填;贪色:肆无忌惮,老少通吃,不堪入目!

一 拼酒

“光看别人喝么?你们干啥呢?养鱼啊?”

这天晚上,梁任海走进“乐如家”时,体内躁动的酒瘾正涌上来。

一桌人见到他,齐声大喊:“梁总,你迟到啦!”

梁任海也不多说,一边脱夹克,一边在陈达左边空着的位置上坐下来。

他这才注意到,陈达右边的一号主宾,是位40来岁的女人,唯独她对自己的到来没动声色,稳稳地坐着。

梁任海按下心中一丝小小的不快,说:“老规矩,我迟到,先走一个。”说着,端起面前的酒杯,三两多白酒一饮而尽。

陈达叫了声“好”,挥手叫服务员说:“妹子,给海哥满上!”接着说,“海子,今天达哥给你介绍一位咱抚威城的真神!她就是抚威的‘土地奶奶’——萍姐!”

梁任海顺着陈达的手势,看向主宾席上的女人,惊讶地站起来说:“哎呀呀,得罪得罪!原来是严局呀,久闻大名,早托达哥牵线,要登门拜访,不想在这里见着了!”说着,他转身对陈达佯装抱怨道,“达哥,你这是搞突然袭击呀——咋不提前吱个声呢?严局在这里!”

这个陈达,在抚威绝对是数得着的人物。抚威矿产资源丰富,大型厂矿林立,其中就有抚威钢铁厂。钢铁厂是特大型企业,级别和抚威市平级,不受当地政府管辖。作为大厂子弟,陈达比一般抚威城人有优越感,更何况,他爹还是钢铁厂的实权人物。从小,陈达周围就有一帮钢铁厂子弟跟着他混,打架闹事,喝酒泡妞,什么出格干什么。不过这些年,陈达早“转型”上岸了,别说打打杀杀,就是给江湖纷争当仲裁也不参与了,他现在闷头赚大钱,西装革履地谈生意,签合同。平时和他打交道的不是高官就是大老板,滋润着呢。

此时,一身肥肉的陈达,摇摇宽厚的手掌,说:“海子,今天严局来指导工作,临时定的,严局嘱咐不声张,叫几个得劲的哥们儿来聚聚,你别怪我,陪严局喝好尽兴就成!”说完,朝他使了个眼色。

梁任海会意,端起酒杯站起来,朝女人说:“严局,早知道您是咱抚威城的大能人,今天幸会,高兴得很,这杯酒,我敬您!”说完,一仰脖子,杯中酒已喝干。

这时,那女人一笑,开口道:“梁总,爽快!你够意思,我陪你一个!”说完,她也端起面前的酒杯往嘴边一送,眨眼之间,没见她怎么喝,杯中已一滴不剩。

陈达在一旁用力拍了几下巴掌,说:“豪爽!兄弟们,萍姐海量,她这才是第二杯,还早得很哩……”

女人用手敲了敲桌子,制止说:“达哥,别扯犊子了,先吃菜吧!一上来就灌酒,菜都浪费了!”说着,抓起一根滋实的大棒骨,大口啃起肉来。

众人见她吃得豪放,也都放开了,纷纷大嚼起来。梁任海因为来之前在办公室吃了根哈尔滨红肠,此时便只喝了几口蘑菇炖小鸡汤。他瞅空和陈达几人喝了一轮,第三杯又空了。

陈达一边往嘴里塞肉,一边鼓起腮帮子说:“海子今天生猛!点赞!萍姐,兄弟们,大家把杯中酒清了,第一轮算完!上啤的!”

梁任海忙阻拦说:“不成,我再敬严局一个!来,满上满上!”

女人闻声看了他一眼,嘴角一翘,有些意味深长地说:“梁总,听说你酒量好,不过,你喝啤酒,我喝白酒,怎么样?”

梁任海一时没明白,啤酒对白酒,这怎么个喝法才分上下?

“这样吧,听达哥说你想投标5号地。成!没问题,5号地,5个老雪,怎么样?”女人说。

陈达一听,忙叫服务员道:“小妹,来两架儿老雪,大家伙放开了喝!”

老雪,即原产于沈阳啤酒厂的雪花啤酒,其酒精含量和麦芽汁含量相对较高,香气浓郁,口感甘醇,广受东北人欢迎。因为是绿色玻璃瓶,人称“夺命大绿棒”,又称“闷倒驴”。这是因为老雪酒劲儿特大,后劲十足,一旦贪杯就会被它放倒。

一般能喝普通啤酒8瓶以上的人,挑战老雪4瓶就基本到位,相当于8两白酒。一顿能喝下5瓶以上的人,被奉为“酒仙”。

因此,饶是梁任海有一斤半的酒量,但之前他喝的三杯白酒,差不多已達一斤,若现在再来5瓶老雪,绝对够他喝一壶。

梁任海当下一愣,想了想挥手对服务员说:“妹子,整个脸盆来!”

服务员“嗯”了一声,不一会儿拿来一个洗干净了的不锈钢脸盆,按梁任海的吩咐,准备把5瓶啤酒都倒进脸盆里。

一瓶,又一瓶,众人看着服务员把啤酒倒进了脸盆。不多时,明晃晃、黄澄澄,5瓶啤酒足足倒了大半脸盆。

有人在旁边直咋舌。大家都知道梁任海能喝,这时一起开始起哄。

梁任海看着脸盆,想想它的后劲,有些发怵了。

女人看出他的踌躇,笑吟吟地说:“怎么?不敢了?”

梁任海哪肯示怯,伸手解开了衬衣上扣,说:“萍姐,你放心!咱男子汉大老爷们,就是醉死也不会装熊!”说着,端起脸盆,开始咕咚咕咚大口喝了起来。

喝到一半,梁任海停了下来,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女人也不作声,只静静地看着他。

一桌人早站了起来,开始拍手,为梁任海加油!

梁任海透了口气,接著又埋下头去猛喝起来。只听一阵咝溜溜水响,梁任海大叫着“啊”了一声,然后把空脸盆往酒桌上一顿,双手撑在桌沿上稳住身子!

一桌人起劲地拍着巴掌,有人还敲起桌子来了!

这时,女人笑了起来,盯着梁任海看了看,然后一挥手,指着众人面前的啤酒碗说:“光看别人喝么?你们干啥呢?养鱼啊?”

有了梁任海的脸盆示范,众人哪还敢说什么,纷纷牛饮起来。

女人看众人都喝完了,随手抓过三个白酒杯一字排开,拿起一瓶新开的白酒,就往杯中倒,不多不少,一瓶刚好三杯。

梁任海看她把自己的杯子抓过去了,正要含糊说真不能喝了,舌头却不听使唤。

女人说:“今天很高兴,认识了海子!海子仗义,够爷们,我也还你一个!”说完,伸手端起酒杯,一送一张口,三杯白酒瞬间喝了个杯底朝天!

5瓶老雪,对一瓶白酒,还真是两不相欠!众人反应过来,响起一阵暴风雨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这个酒量大得惊人的女人,正是抚威市新城区国土资源局局长严萍。

新城区原本是郊区,可前些年,抚威市委市政府等一干首脑机关由老城区迁到了新城区,随后,新城区升值最快的是土地,最火最来钱的就是房地产。而围绕拆迁、土地转让和商品房开发,都有一个绕不开的核心部门——新城区国土资源局和其属下的土地经营管理中心。

梁任海是沈阳人,沈阳距离抚威虽然不过50公里,但是他到抚威才半年,眼下正在运作地产项目,看中了马上要开标的5号地块。

第二天,梁任海直到中午才清醒过来。昨晚酒后,他不知道是谁送他回来的。他的临时住处就在公司隔壁,离吃饭的地方也不算远。

他翻开手机,一条短信跃入他的眼帘:今晚6点,高达酒店1801见。严

看到严萍发来的短信,梁任海一骨碌坐起来,细看短信发出时间是20分钟前,便急忙回了短信。

起床后,梁任海见昨天穿的衣服已洗好晾晒,知道小芬来过了。

他正在洗漱时,一个20多岁的女孩开门进来,穿着玫瑰红的时尚蝙蝠衫,高挑丰满,手里提着打包的饭菜。

正是小芬,他的财务主管兼秘书。

“小芬,下午给我准备50万现金,拿个不打眼的包装着。”梁任海出来说。

“50万?这么多?”小芬放下饭菜,又白了他一眼,说,“昨天和谁喝呀?醉成狗啦!”口气中有一点儿责备,但更多是亲昵或者挑逗意味。

梁任海也不回答,过来一边看小芬带了些什么吃的,一边在她身上掐了一下,接着又趁势去她胸前摸。

小芬把他手一打,嗔道:“人家身上不舒服……吃饭吃饭!”

两人吃着,小芬汇报说:“公告出来了,9號那天开标,3号地和5号地,有好几家公司盯着,听说中海和百通也要竞标,都想拿下。”

梁任海“嗯”了一声,说:“百通孟非那小子不是说这次不拿地了么?真他妈狡猾!”

二 索色

“姐不要你的钱,姐就相中你了,我要你的人!”

正是初夏时节,微风轻拂,夕阳下的浑河波光粼粼。

高达酒店坐落在浑河岸边,是抚威最高端的五星级酒店。

梁任海走进1801后才知道,这是该酒店最昂贵的总统套房。他鸟瞰了一下如玉带一般穿城而过的浑河,笑着说:“这家伙,这里风景好呀!萍姐,你可真有眼光!

严萍坐在落地窗前,吸了一口烟,然后慢慢地吐出一个烟圈,说:“海子,你夸萍姐有眼光?那是!萍姐我看人从来没走过眼!”

梁任海指了指茶几上的旅行包,直截了当地说:“一点儿心意,请萍姐笑纳!听说后天就要开标了,请萍姐多关照。”

严萍把未抽完的烟往烟缸里一丢,根本不看旅行包,站了起来,踱到梁任海面前,盯着他的眼睛说:“海子,姐不缺钱,也不要你的钱,姐就相中你了,我要你的人!”

一听这话,梁任海大吃一惊,他真没想到严萍这么直接,一时呆呆地站着。

“怎么?瞧不上老姐?”严萍脸上的表情已有些僵硬。

“不是,不是。”梁任海脑中转了几转,勉强挤出笑容,“太突然了,没想到萍姐这么、这么泼辣……”

严萍看他舌头打转,马上又笑了起来,上前一伸手,直接抓住他下面的命根子,浪笑说:“我还有更泼辣的,你不想试试?!”

梁任海是公认的帅哥,正规大学毕业生,虽说这些年也没少拈花惹草,但他只喜欢美女。最近,他和小芬打得火热,小芬知道他只有个女儿,还打小算盘要为他生儿子呢。

这时,严萍继续故意拨弄着,看他身体有了反应,哪管他还在心猿意马,几下就把他的衣服脱光了。梁任海从最初的懵逼中回到现实,想想5号地中标的事,心下一横……

这个女人,40多岁了不说,长得也太平凡,且面相不善,腹部赘肉松弛。要是无事相求,梁任海绝对不会朝这样的女人多看一眼。可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在床上却让梁任海开了眼界。其反应大不说,单看那疯狂劲,此前梁任海就绝对没领略过。

直到晚上11点多钟,两轮战罢,严萍才心满意足地让他下了床,说:“海子,姐不会亏待你,不过,你可不能地一到手就不理我啦!”

梁任海嘴里一迭声回道:“哪能呀?今后在抚威混还得靠萍姐呢。”

严萍一听,光着身子跳下床,在他腮帮子上响亮地亲了一口,说:“姐爱死你啦!记得你姐绝对够朋友!”

下楼的时候,梁任海两腿直发软,他不由想道,这个女人真能折腾,不榨干他绝不罢休哦。看来,外面那些传闻都是真的。

可是,她这么直接、这么高调,在高达这么打眼的地方享乐,难道她就不怕别人注意?他脑中闪过一个不妙的念头:万一这女人哪天出事,供出自己和她曾有一腿,那可真丢人!而且他老婆也绝对饶不了他!

梁任海能有今天,一切全是老婆所赐。

当年在东大,他和当时的女朋友、现在的老婆可是“金童玉女”,让多少人艳羡。不过谈了小半年梁任海才知道,女朋友的老爸是高干。

婚后,他依仗岳父的人脈和资源,下海经商。这些年,他涉足房地产,赚得盆满钵满。这次到抚威拿地搞项目,也算是到了岳父当年的根据地。

多年前,陈达父亲在钢铁厂当人事处长时,梁任海的岳父就是钢铁厂党委副书记,分管人事。后来,岳父调往省城,五年升两级,官至副省长。岳父也说过,抚威是他的福地。

这次,抚威市土地经营管理中心有8宗地挂出招标,梁任海参与了3号地和5号地的投标。对5号地,他更是志在必得。

不过,在得知孟非的百通房地产公司也参与5号地的竞标后,梁任海有一点儿担忧。因为孟非那小子,各个方面绝对和他拼得起。

两天后,梁任海悬着的心终于放到肚子里去了,他赢了——抚威市新城区土地经营管理中心在开标那天早上才通知百通,说他们标书不规范,材料要补充,直接取消了百通的竞标资格。

梁任海这才知道,严萍所说的“够朋友”还真不是吹牛皮。

招标会刚结束,他接到一个电话,里面传出一个声音:“梁总,祝贺你,拿到了5号地!”

他看这个号码有点儿陌生,就客气地说:“谢谢!请问是哪位领导?”

“我——”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夸张的哈哈声,“我是土管中心的贺勇。”

贺勇,抚威市新城区土地经营管理中心主任。严萍在这个位置上坐了4年,她升任国土资源局局长后,贺勇就是她的继任者。

梁任海这才回过神来,他和贺勇曾见过面,于是大声说:“哎呀,贺主任,我正要找你,感谢你的关照!晚上我们一起烤个串喝点儿酒聚聚!”

“这次算了。”电话那头说,“最近忙得很!再找时间吧!”说完,挂了电话。

梁任海听对方的话有点儿别扭,感觉酸溜溜的,心想莫不是小芬送的“意思”分量轻了?

正想着,电话响了,一看,是陈达打来的,他大声叫着:“海子,你真行,地拿下啦!出来整两口庆祝庆祝!”

“达哥,这不都是你帮忙整成的么?不过,确实昨儿整多了,还晕着呢!”他说的也是实话。

“哪能呀?你今天不是还参加投标了么?——整了几个?”

“3杯白酒,5个老雪,整残啦!”梁任海最近体力透支,只想回去睡大觉。

“滚犊子去!这点儿东西还能放倒你?老地方,麻溜儿出来!”陈达不依不饶道。

梁任海不好拂了陈达的面子,再说,人家牵线也是帮了忙的。

赶到“乐如家”,陈达一见他就嚷了起来:“海子,知道不,出大事了!”

他一惊,忙问道:“怎么啦?啥事?”

“啊,你还不知道!——严萍被人捅了,正在医院抢救!”

梁任海大吃一惊,说:“哪能呀!上午招标会,我还在国土局那儿见过她呢。”

“就是刚刚发生的。一个人跑进国土局大院把她捅了,听说捅了几刀,才送医院抢救去了。”陈达说。

“有这种事!她一个女人,什么人要杀她?”梁任海一口气问道。

陈达叹了一声,放慢了声调说:“听说是个农民,说不定和你的5號地还有关系呢。”

这么一说,梁任海更加奇怪了,惊讶地问:“不会吧?”

陈达看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说:“看来,你还真不了解她哦!”

三 霸夫

“我不活了,谁来拦我,我杀谁全家,再去跳楼!”

1960年,严萍出生在抚威市新城区一个乡镇上,父亲是乡里干部。严萍从小就是个假小子,成天和一帮男孩混玩,专门捣蛋惹事,把一条街弄得鸡飞狗跳。

20岁时,因为没有考上大学,严萍找了个男人结婚了,不过,她强势的性格讓丈夫无法忍受,两人天天干仗,不到三年就过不下去了,只好离婚一拍两散。

离婚后的严萍,一个人带着女儿,也没个正式工作,父亲对她既失望又无可奈何,最后托关系让她进了镇土管所,干了两年又想办法让严萍调进了区城建局。

来到抚威城的严萍,由衷喜欢上了城市生活。可是,才从下面乡镇调到区局里来,她无依无靠,虽然她只有二十七八岁,可长得不漂亮,处处不受待见。

那时的她,迫切想找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她瞄来瞄去,最后把目光盯在一个人身上。

这个人叫孟成凡。

孟成凡不仅是区城建局的一把手、局长,还生得高大挺拔,一表人才。

反观严萍,不过是一个小小办事员,又没有出众的姿色、火辣的身材,他们二人之间,可以说隔了十万八千里。

一次会后聚餐,严萍逮着和局长喝酒的机会,端起酒杯走到孟成凡跟前,张口就说:“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我给领导敬杯酒,领导不喝嫌我丑。”说完一仰脖子,把一大杯白酒喝下去了。

因为严萍长得不漂亮,这话从她自己嘴里说出来,有一种特别的打趣效果。

一桌人早乐得哄堂大笑起来,纷纷鼓掌,看局长怎么回应。

孟成凡平时没怎么注意过严萍,只听人多次说过有这样一个女人,酒量大,泼辣爽利像个男人,还会搞乐子逗笑。今天总算见了,还真是个活宝哩。

当下他打了个哈哈,看着严萍说:“呀,女汉子,早闻大名,果然名不虚传!”

严萍看局长瞅自己,不由扭捏了一下,眼里热巴巴地望着孟成凡,同时一点儿也不转弯地吹捧说:“局长大人日理万机,还关注到我这个无名小卒,局长真是太伟大了!”

“拉倒吧,兴这么夸人么!”孟成凡佯装批评,然后高兴地端起酒杯,把酒喝了。

严萍马上拿起酒瓶,给孟成凡倒了酒,眉飞色舞地说:“局长纯爷们!万水千山总是情,少喝一杯没感情,我再敬局长大人一杯!”说着,嘴一张,自己一大杯酒没怎么在口里停留就喝下肚了!

众人纷纷叫好,严萍前面喝的不算,光这两杯白酒,差不多也有八两!这女人却面不改色,够厉害!

孟成凡哪里招架得住,连忙装醉说不能喝了。

饭后,孟成凡回到办公室,刚想在里间的小床上休息一会儿,听见有人敲门。他晕晕乎乎地开了门,一个女人端着一个大茶缸挤了进来,说:“局长,我冲了杯蜂蜜水,你解解酒!”说着,她脚后跟一碰,把身后的门推上了。

孟成凡这时已把外套脱了,只穿着贴身衣裤,他见是严萍,刚开始还有点儿不自然,这时门一关,室内陡然升起暧昧氛围。不过,他口里却说:“谢谢小严!我要休息了!你去忙吧!”

严萍看孟成凡的目光从她胸前扫过,便上前一步扶住他的胳膊说:“局长,你把蜂蜜水喝了再休息!”说完,把茶缸往孟成凡嘴边送,同时将胸部贴了上去蹭着。

酒是色媒人。孟成凡本来喝得差不多了,这时哪里禁得住?他伸手去接茶缸,顺势捏着了严萍的手。严萍马上假装站立不稳,往他怀里一倒。孟成凡趕紧搂住严萍的腰,两个人抱在了一起。

严萍见孟成凡动作了,伸手就把他的内裤扯下……

此后没多久,严萍被调到局办公室,凡接待应酬,都指定有她,只要有她,就没有攻不下来的火焰山。严萍图了表现,客人高兴,领导满意,事情办起来也顺当多了。从此,新城区政府部门的人都知道,城建局有个娘们贼能喝!

一年后,严萍升为城建局科长,在小小的新城区,也算是有头有脸了!

官位儿有了,严萍这时却不满足了。她疯狂地爱上了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孟成凡。

从懂事以来,严萍还没有真正爱过男人,可现在,孟成凡让她发狂,让她晚上睡不着觉。如果说最初她看上了孟成凡是局长、是帅哥,可现在,孟成凡在她眼里就是魅力无限、让自己如痴如醉的宝贝。

她发狂的直接结果是:她已无法容忍还有一个女人和她共享这个帅男人。

那时,孟成凡有令人羡慕的美满家庭,妻子是区财政局干部,漂亮贤惠,两个儿子懂事上进。若要他抛妻弃子再娶严萍,显然是个正常人都不会这么想。但凡严萍有一点点自知之明,也会知难而退。

可严萍是谁?她才不会这么想!

这天,严萍来到孟成凡的办公室,一屁股往沙发上一坐,气哼哼地说:“躲着不见我,你是啥意思呀?什么时候离,你今天得给我一个准信儿!”

孟成凡见她怒气冲冲,又在办公室,擔心有人进来请示汇报工作撞见了难堪,连忙应付说:“现在上班时间,我忙得很。我们再找时间谈,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

“那不成!”严萍顿时垮下脸来,“你推了一次又一次,把我当猴耍,今天非得说清楚才行!”

“我不是早和你说清楚了吗?离婚有难度,她怎么都不同意。我一时糊涂,犯下了错误,愿意给你补偿一点儿钱。”孟成凡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严萍冷笑一声,说:“钱?那你补偿多少?1000万你拿得出吗?拿得出我从此不找你,拿不出,我就要你的人!”

孟成凡一阵目瞪口呆,他知道严萍是故意为难他。

严萍见他不说话,张口说道:“都一年多了,你舒服过了就想白睡,门都没有!”

孟成凡只觉得自己头都要大了,他在心里后悔了一百次,也在心里把这女人杀死了一百遍,只好求饶说:“姑奶奶,小点儿声!这里是单位,你怎么也得注意点儿影响!”

“单位?你第一次睡我不就是在这屋里吗?裤子一提就不认人了吗?”严萍越说声音越大,到最后开始咆哮起来。

孟成凡不知道她还会说出什么话来,慌得要去捂她的嘴。这机关单位,左右隔壁都是部下,传扬出去怎么了得!他哭丧着脸说:“我的姑奶奶,求你别闹了!我当不当官无所谓,可你还年轻……”

严萍见他慌了手脚,不等他说完,两步过去把办公室的门一敞,对着走廊直嚷起来:“你怕别人知道,当初上床的时候怎么不怕?我一次次侍候你爽的时候怎么不怕?”

孟成凡彻底崩溃了,逃也似的钻进洗手间,把门一关,任严萍在外面瞎闹。

这一闹,城建局炸了锅!

不到两天,整个新城区公务系统算是“新闻联播”了!

殊不知,严萍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全城的人都知道她和孟成凡有一腿,她也没觉得自己丢了什么面子。相反,她押上了全部赌注,自己命运的改变就要从这件事开始!

别的第三者最怕见元配,她却不怕。她直接跑到孟成凡家里,堵着孟成凡妻子说:“把你男人让给我,我离不了他!”

孟妻羞愤交加,不承想天下还有这号人,大骂道:“你这破货也太臭不要脸了!”

一言不合,两个女人大打出手,撕扯在一起好半天才让人拉开了。

此后,严萍三天两头就上孟家闹,闹得孟家鸡犬不宁。

沸沸扬扬的桃色事件,让孟成凡无脸见人。他先在家里躲了几天,后来家里躲不住了就每天一早到办公室关门不出来。

可是,他是局长,属下请示汇报工作不说,还有好多事等他拍板,好多会要他参加,想躲也躲不了。

无奈之下,孟成凡只好主动向组织做检讨,要求工作调动,想躲“瘟神”。

也因为影响实在太坏了,两个月后,一纸调令把孟成凡调到工商局去了。

可他哪里知道,自己就是一条吞了钩的鱼,因贪吃了一丁点儿鱼饵,想吐出来也不行了。

看到上孟家闹没达到目的,自孟成凡调走后,严萍改变了策略,她直接来工商局找孟成凡闹。工商局的一个副局长实在看不下去了,出来制止说:“你太不像话了!影响大家工作。这里不是城建局,你胡整瞎整也要看看地方!”

严萍一听,拉着那个副局长的衣服就不放,说:“影响怎么啦?他孟成凡不是工商局局长吗?他睡我,我找他有错吗?”

副局长狼狈地挣脱严萍的手,气愤地说:“拉拉扯扯干什么?有你这样的人吗?”

严萍马上往地上一躺,边打滚边解开了上衣纽扣,大叫道:“我不活了,谁来拦我,我杀谁全家,再去跳楼!”

见这阵势,谁也不敢上前!

闹罢工商局,严萍又来到财政局找孟成凡的妻子闹。

孟妻气得脸色煞白,骂道:“天底下没有你这样厚颜无耻的破鞋,你不要脸勾引男人也就罢了,还跑到这里来唱大戏,照照你那丑八怪的样子,哪个男人看得上你!”

孟妻气疯了,骂得也够毒辣,骂到严萍不漂亮的痛处了,她跳起来去扯孟妻的头发,两个女人再次扭打在一起……

一时间,工商局、财政局,还有孟成凡家里,乌烟瘴气,战火四起。

整整两年,严萍不依不休,大吵大闹,孟成凡的妻子实在受不了了,只好缴械投降,同意离婚。

孟妻一搬出去,严萍就大张旗鼓地住进了孟家,睡到了孟妻原来的床上。

当大红的结婚证拿到手后,严萍大哭了一场,在孟成凡身上又撕又咬,说:“为了你,我死了也值了!为了你,我受尽了白眼,遭人唾骂……”

孟成凡早被她搞服了,搞怕了,一声不吭任由她发泄。严萍看着这个自己唯一爱过的男人,此刻蔫头耷脑风采全无,不由心里一酸,说:“我知道你也不好受,可我是真爱你,离不了你。从今以后,我要干出一番事业,我要让全抚威城的人看看,让那些看笑话的牛子们哨子们(骂人的话,前指男性,后指女性)看看!”

四 显能

“在咱这地儿,没有一顿酒解决不了的事!”

严萍说到做到,此后几年,她把一股狠劲用在工作上,凭她的“名气”,凭她的酒量,什么难办的事,什么难缠的人,她都不在话下。

当时,新城区为配合城区建设,规划了一条通向沈阳桃仙机场的公路。这条路要经过一家特大型企业的分厂。因为多年来和地方上关系一般,这家企业以各种理由不同意该公路经过自己的领地。因此,规划搁浅多年,成了大难题。

1997年,抚威市市委市政府搬迁到新城区,从此,新城区开始大规模的房地产和商业地产开发,早就规划的公路也再次提上议事日程,市里领导责令早日把工作做下来,公路开工。

最后,具体承办的任务还是落到了新城区城建局。新任局长直挠头,于是有人向他推荐了严萍。

此时,严萍已在新城区有了“能人”“狠人”的名声,局长向她许诺说:“严科长,这个工作有难度,是个难啃的骨头,只有你能拿下来。现在,不仅区里领导很重视,市里领导也很关注,工作做好了,是大功一件,我代表全局要感谢你!”

嚴萍早在等待出头的机会,当即一拍胸脯说:“局长,这事儿难我知道,可我也摸了一点儿底,你放心,我保证一个月内拿下来!”

严萍这话,还真不是瞎吹。

这个特大型企业的分厂,就是有名的抚威钢铁厂,对方管这事的人,叫秦日刚,是个部队转业的正处级干部。

因为钢铁厂是大厂,财大气粗,相对财政不宽裕的当地政府,钢铁厂人有优越感。加上各种不对味,秦处长对新城区城建局来接洽的人员极为轻视,后来干脆避而不见,人都找不着。

他这儿一卡壳,整个事情直接算黄了。

刚开始,严萍也想过再找秦日刚,因为她听说秦日刚酒量了得,心想,那不正是自己的长处吗?可问题的关键是,这秦日刚从不随随便便接受陌生人的宴请,他电话都不接,你想请人家可人都找不着呢。

这天,严萍提了一整箱茅台酒,来到工业路钢苑小区别墅区,直接走进一家院子叫道:“达哥,我来啦!陈叔在家吗?”

一个人闻声迎出来,正是陈达。

原来,陈达和严萍是高中同届的校友,虽说不同班,可两人当年都是风云人物,被人称为“黑白无常”、“雌雄双煞”,在一起没少干过出格的事,二人也结下了非同一般的“江湖友谊”。

他们二人虽然原来名声不佳,但近年来,严萍成了城建局的能人,陈达也改做生意成大老板了。

“我托人从糖酒公司直接弄的,绝对正宗,孝敬陈叔的!”严萍指了指酒说。

这时,屋内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穿着拖鞋走出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严萍赶紧上前叫了声:“陈叔,您在家呢,我弄了几瓶酒给您送过来。”

那人目光一扫而过,面无表情地说:“是小严吧?好多年不见你了!”

“是我,陈叔。”严萍罕见地低声道。

钢铁厂虽在新城区的地盘上,可平时和当地人没有多少来往,钢铁厂大人物也不屑于打听地方上的市井传闻,因此,陈父对严萍抢别人老公的事并不知详情。

“你现在哪个单位呀?”陈父问。

“在新城区城建局混饭吃,陈叔。”严萍回答说,“昨儿听达哥讲,过几天是您五十大寿,我这一点儿小意思,提前祝陈叔生日快乐!”说着,从坤包里掏出一个信封放在茶几上。

陈父笑了起来,说:“谢谢,难得你有这个心。小严,有事儿吧?”

此时的陈父,已是钢铁厂分管后勤和機关的副书记。

两天后,秦日刚和严萍坐在了一张酒桌上。

严萍有意谦谨道:“秦处长,您是大人物,平时难得见到您这真神,今天我舍命陪君子,您喝多少,我一滴不少,咱们先两瓶起步,您看行不行?”

说完,她把两瓶茅台酒往秦日刚面前一摆,再放两瓶在自己跟前。

秦日刚大约听说过严萍的事情,今天一见她这作派,心里暗自惊讶这是个人物。不过,他是军人出身,加上有陈副书记打招呼在先,便哈哈一笑,说:“严科长,早听说你是大能人,果然名不虚传!”

严萍也不管秦日刚话里有没有讽刺她的意思,忙说:“秦处长,我一个小小的科长和您比能力,那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不止,您就别笑话我了。”

秦日刚要的就是这个“味”,因为他和新城区的一把手是平级官员,所以之前根本不把什么城建局的人放在眼里。

这一顿酒,喝得欢乐,众星捧月,秦日刚很快高兴得飘飘然,他打了一个酒嗝说:“严科长,这酒得劲儿,合我的口味!你妹子够意思,哥哥我也不含糊。修路的事,陈书记说了,是好事。咱们一起把好事儿办好!”

就这样,短短一个月内,钢铁厂和新城区达成协议,钢铁厂不仅不要土地补偿费,而且承诺沿路绿化和公共设施的费用还可以分担一部分。

这一仗,让严萍挣足了面子,让大大小小的人物刮目相看。从此,她觉得自己的腰杆儿直起来了,也有了一句口头禅:“在咱这地儿,没有一顿酒解决不了的事!”

不久,严萍被提升为新城区发展计划中心副主任。

有了权,就会有钱;有了钱,就会有更大的权。严萍梦寐以求的“良性”循环开始了。

2002年,严萍调任新城区土地经营管理中心主任。

就是在这里,她的人生发生了第二次“质的飞跃”。

新城区随着市委市政府搬迁过来,房地产开发开始升温,大小地产商趋之若鹜。而土管中心作为各种土地征用和审批单位,严萍手中的权力大得没了边。

一天,她下班回家鼓动老公孟成凡说:“咱家有我就行了,你干脆下海经商得了!”

孟成凡不太高兴地说:“我这把年纪了,下海能干啥呀?”

严萍见他不情愿,便直通通地说:“再往上升吧,你也难,还不如趁着我现在方便,说批哪块地就批哪块地,你也去搞房地产!”

房地产,这是个“高大上”的生意,孟成凡有些心动了,几个月后还真辞职下海了。

从此,肥水不流外人田,严萍为孟成凡大开方便之门。

抚威虽然不是北上廣一线城市,也不是沿海开放城市,可如今,新城区土地经营管理中心也是日进万金夜进万银,是区里的财政支柱。开发商或企事业单位购地的每一笔土地出让金,不是交到财政部门,而是交到了土地经营管理中心;农民或拆迁户的每一笔补偿金,也都由土地经营管理中心发放。

这一进一出,交多少?发多少?什么时间?都由自己说了算,当严萍意识到自己拥有一棵摇钱树时,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

他奶奶的,我坐在金山上不捞着好,今后别人来这里,只怕还笑老娘是笨蛋!再说,老娘我今天还怕谁?从此后,我要“可劲儿”捞钱了,她想道。

为了树立自己在土地经营管理中心的绝对权威,为今后“办事”没人敢多嘴、敢管“闲事”打基础,严萍想了个招儿。

不久,在一次内部酒席上,土地经营管理中心的副主任给她敬酒时没有站起来,她扬起杯子把一满杯酒都泼在副主任头上,骂道:“你他娘的从哪个旮旯来的?喝的什么酒?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副主任被骂了个狗血淋头,他知道惹不起严萍,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从此,在土地经营管理中心,严萍说一不二,无人敢在她面前说半个“不”字。

当时机成熟后,严萍开始動手了。

刚开始,她让前来缴款的地产商拿两张支票,一张她交给土地经营管理中心入账,一张她拿到银行兑换成现金装入自己的腰包。到后来,卖地得了钱,完全凭她的心情:高兴了,就分一部分给土地经营管理中心;不高兴了,就一分不剩地据为己有。

2004年7月,一个开发商投资开发新城区12号土地建幼儿园,向土地经营管理中心缴纳380万元征地款,结果一转身,严萍将征地款全部带回了家。

权有了,钱也有了,巴结她的人送的各种奢侈品,多得没法算,严萍有一万个理由知足,可她仍然不满足——从生理需要到心理情感,她还有大大的缺憾。

当初,为了得到孟成凡,她不择手段不计后果,那是因为自己爱他,可从一开始,到结婚多年后的今天,孟成凡爱过她吗?

答案很残酷。

她知道没有!孟成凡这么多年,除了屈服在她的淫威之下,没有对她有过一丝爱意!

还有孟成凡的两个儿子,不仅没叫过她一声妈,还从来没给过她好脸色。更恼火的是,孟成凡和前妻藕断丝连,在床上对她早没有“性趣”了,让她抓狂想杀人。

我要把这一切补回来!她恨恨地想道。

五 纵欲

“我就瞅你得劲,别人有水平,咱不稀罕!”

贺勇身高1米8,帅哥一个,虽然只是土地经营管理中心的司机,但特别能说能吹,几次为严萍开车,给她留下了好印象。

一次酒后,严萍在车上啜泣起来,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竟然失声痛哭。

贺勇按她吩咐把车开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等严萍哭得差不多了,才小心地开口说:“主任,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别闷在心里啊,咱这经管中心,离了你指定转不动!”

严萍本来就是来演戏的,当下收了声说:“勇子,姐心里苦啊!我们家老孟,这些年对我不闻不问!”

贺勇一下不知怎么回答,这时,严萍说:“勇子,姐肚子痛,帮我揉揉。”

贺勇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严萍又催了一次,才会过意思来……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在高达酒店,严萍递给贺勇一块浪琴表,说:“勇子,我就瞅你得劲,别人有水平,咱不稀罕!”说着,伸手在他身上掐了一把,浪笑着说,“你可得好好报答我!”

贺勇接过手表戴上,瞅了瞅,满意地一拍胸脯,涎笑说:“姐,我的一切都是你的,我指定24小时随叫随到!”

“这才像话,没辜负姐疼你!”说着,严萍伸手把贺勇往床上一推,跨骑上身……

都说女人和女人不一样,贺勇和严萍厮混到一起后才知道,有的女人天生有某种基因。严萍一次那个可以三次高潮,可以一整夜折腾。饶是他年轻力壮,也对付不了。

因为严萍如狼似虎,贺勇回家后就力不从心,不久,他的老婆起了疑心。

后来,她一查,原来老公和主子混到一起去了。她心里恨得牙痒痒,想闹吧,可谁不知道严萍是新城区最有名的泼妇呢?于是,她拿贺勇出气,在他身上挠出几道血印子,说:“你可真有出息,人家大你一大截,老母牛啃青草,你还屁颠屁颠以为遇到了大贵人!”

顿时,贺勇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也不好意思还嘴。

严萍知道后,把贺勇叫到她的办公室,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银行卡往桌上一丢,说:“这卡上有一百万,密码是你电话的后6位数,你拿回家给你老婆,叫她从今以后别放屁!要不老娘找人划了她(指破相)!”

贺勇闻言,心中一凛。他知道严萍绝对说得出做得到!她若要耍横,在抚威城,别说他不敢惹,只怕市长也惹她不起!

果然,贺勇老婆从此闭嘴了,再也不管贺勇在外干什么了。那两年,严萍和贺勇如胶似漆,贺勇很快升为土地经营管理中心办公室主任。

但新鲜劲儿过后,严萍又瞄上了另一个人。

和当初的孟成凡一样,这个人也是她的大BOSS(老板)——新城区区长李中毅。

严萍把区长作为目标,首先因为李中毅也是一表人才。她早在心里寻思过,如今自己有权有钱了,要下手的人起码得是帅哥。而征服比自己官位高的人,对她来说更刺激,也更有成就感!

一天,严萍来到李中毅的办公室,笑吟吟地说:“领导,今天你跟我走,让你发笔小财。”

李中毅不知严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问道:“什么事?搞得神神秘秘的。”

严萍故意卖关子说:“这里不方便说,你跟我走吧!”

李中毅看了看严萍,说真心话,他还真不敢随便得罪这位部下。

因为这几年,卖地收入成了新城区最大的财源。正是因为这一点,掌管土地经营管理中心的严萍俨然成了主要领导眼中的大红人。

不仅如此,面对抚威众多级别高、占地广的大型央企、省部級企业,什么拆迁难、谈判难、“钉子户”之类的问题,开发商没办法,各级干部也没办法,但严萍有办法,她是众人眼中的“大能人”。若要再去找一个人来顶替她,还真没有合适的人选呢。

仗着领导倚重,严萍以新城区的财神爷和大功臣自居,一次在全区干部大会上口出狂言:“是我弄来的钱给你们开支的,你们都是我养活的,没有我来赚钱,你们只能去喝西北风!”

众人听了这话,私下都非常反感她的狂劲儿,可是,大家心里也明白,谁也没她那个本事,谁也没她那股狠劲和能力。

当天,严萍把李中毅带到高达酒店一个豪华套间,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塞到李中毅手中,说:“这是5万块钱,是我孝敬你的,不过,你得陪我一晚上!”

李中毅一下蒙了,这个女人,“名气”可是大得很!到了这里再拒绝她,只怕她翻脸不认人,我到时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再说,人家投怀送抱,还送钱,谁不喜欢呢?于是,他装作难为情的样子,说:“呀,你这演的哪一出?”

严萍善于察言观色,见李中毅没有反感,上前就在李中毅下身抚摸着,浪笑道:“谁叫你这么帅呢?我早看你心痒痒了!”

严萍的话、严萍的动作,撩得李中毅一时性起,两人于是寬衣解带,纠缠在一起……

一来二去,从此,严萍隔三岔五就带李中毅去“发小财”,每次五万十万“孝敬”不等,以致李中毅的“性趣”越来越高,最多的一个月竟然和严萍苟合了六次。而得到满足的严萍也乐开了花,纵情享受。

为表示对严萍的信任,后来,李中毅竟然把自己的私章也交给严萍管理。

要知道,作为区长,李中毅的私章有时需要在一些重要文件上盖章,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可是世界上,有人高兴就有人郁闷。

孟成凡觉得自己真是郁闷到家了。

多年前,他本来只想偷点儿腥,结果被下了套,弄得妻离子散,灰头土脸。和严萍结婚,就好比进牢笼,孟成凡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这辈子会摊上这么个女人!

现在倒好,严萍还公然给自己戴“绿帽子”,且是一顶又一顶,真是人生奇耻大辱!

可是,自己能抗议吗?敢吱声吗?

孟成凡只要想一想,心里就直哆嗦。他只能自己打落牙齿和血吞,装作没事人。

第二个郁闷的人,是贺勇。

自从有了李中毅,严萍有一阵冷落贺勇了。贺勇不是傻子,他从严萍往常的性需求频率就推断她另有新欢了。没多久,他弄清楚情敌是谁了。

不过,对方是堂堂区长,正处级;自己搭上严萍的“快车”后,现在也不过是土地经营管理中心的副主任,勉强算个副科级,如果李中毅一不高兴,自己的官帽儿分分钟就会被扒掉。

自己敢惹他吗?

贺勇同样想也不敢想。

一天,严萍可能为了换口味,又找贺勇缠绵了半天,贺勇趁着严萍一脸满足,幽幽地说:“姐,这些年,多谢你关照我,提拔我,可是,你瞧我能力有限,水平不中,别影响你进步了,今后……”

严萍一听,大眼珠子一瞪,伸手就在贺勇腿上狠狠掐了一把,嚷道:“说啥呢?想跑啊!”

贺勇疼得龇牙咧嘴,连忙否认道:“不是呀,姐,你想哪儿去了?我是担心拖你后腿!”

“拖你娘个腿!”严萍骂道,“你那点儿心思我还不知道?我也不瞒你,李中毅成了我的上扇儿(女性炫耀自己情人的称呼),你别喝干醋。他是区长,对你没坏处!”

严萍的几句话,说得贺勇哑口无言。他心里明白,就是借他一个豹子胆敢惹区长,可他敢惹严萍吗?别人说她是新城区的“土地奶奶”,可在他眼里,严萍就是可以“秒杀”他的太皇太后!

六 贪墨

“这点儿小事,太好办了,何须你亲自跑一趟?这事包在我身上,我指定给你办好!”

除老公之外,坐拥两个帅哥情人,一个上级,一个下级,且都对自己言听计从,严萍真是“春风得意”,感觉日子惬意极了。

这天,贺勇进来,把一个厚信封往她桌前一放,说:“昨晚吃饭你没空去,这是对方的一点儿意思,说改天再专门来拜访你!”

严萍估摸那信封,里面差不多也就2万元,于是,看也不看,随手丢在抽屉里,说:“勇子,我正找你,这个月卖了几宗地呀?”

“6宗。”贺勇回答说。

“除保证金外,25号前叫他们把钱交齐,迟一天都不行。”严萍吩咐说。

“是。”贺勇一时不明白严萍有什么用意。

“还有。”严萍停了下来,一字一顿道,“让他们把钱分成两张支票!你收了直接送到我这儿来,记住了!”

贺勇知道这才是严萍的重点,赶紧回道:“好。你放心,我马上去落实。”

几天后,6家房地产公司的12张支票就放在了严萍的办公桌上,她一张张看了后,把其中6张交到土地经营管理中心的财务入账,其余6张,她直接到银行取现或转账了。

虽说新城区不停地在卖地,可毕竟总数有限,一年最多二三十宗,严萍觉得进账太慢了,她的眼睛又盯上了补偿金。

那些拆迁户和被征地的农民,人数众多,补偿金这个20万元那个30万元,甚至有人上百万元,这可不是小钱。看着哗哗的银子流出去,严萍心痛得像是从自己身上割肉。

她叫来贺勇,叫他去乡下多搂些人口信息资料交给她,没多久,一份份以真人信息虚报的拆迁补偿单、征地补偿单出笼了。

还有那些真实的拆迁户,补偿金一到手,发现钱少了一半,不少人就去扯皮,最后发现问题出在土地经营管理中心。有人不依不饶找上门来,严萍理直气壮地说:“政策是国家制定的,你以为你是谁呢?谁敢再在这里闹,抓进公安局关起来!”

几千年来民怕官,好多人一看当官的女人黑脸像包公,部下都像孙子似的在她面前转,哪还敢多说什么?只好自认倒霉,拉倒算球。

“这还差不多!来得快!”严萍看着自己账户上的数字噌噌噌跳涨,高兴坏了。

最疯狂时,她曾在两个月内,采取假补偿、多补偿方式,以他人名义骗取动迁补偿款、盗卖动迁房,贪污1700多万元。

房地产商交纳的出让金,两年之内也多达几千万元被她收入囊中,其中有一笔800万元,只一张支票,她懒得给土地经营管理中心分一点儿,就照单全收了。

钱、钱、钱!严萍慢慢数不清楚自己到底有多少存款、多少房子了,可她还是一点儿也不嫌多。

一天,一位双目失明的老人找到土地经营管理中心,说:“我找严主任,我是她老师呀!”

工作人员一听不敢怠慢,扶了老人来到严萍的办公室。

严萍一见,这老人果然是她初中时的班主任,只不过,自己当时学习成绩差,又是出了名的女差生,老师对她直挠头没好印象,她也对老师全无感情,从没来往过。

现在老师找上门来,严萍假装关心地说:“呀,老师,你眼睛怎么啦?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老师抖抖索索地抻着自己的衣服,说:“严萍呀,听说你当了官了,有出息呀!你是咱们镇上的光荣!”

严萍听老师夸自己,高兴地说:“老师,你有什么事找我,尽管说,我一定办好!”

老师一听,颤巍巍地站起来表示感谢,说:“谢谢严主任呀,老师老了,眼睛又看不到,家里实在困难,学校分的120平方的房子,我和老伴儿住着也空荡,这次动迁,老师想换成两套60平方的小房子,一套呢,自己住,另一套想出租,补贴一下家用……”

严萍一听明白了,顿时哈哈笑起来,敲着大大的办公桌说:“呀,老师,我以为什么大事呢,这点儿小事,太好办了,何须你亲自跑一趟?没问题,这事包在我身上,我指定给你办好!”

老师听了再三感谢,唠叨着说:“严萍,谢谢你呀!当年你不好好学习,我真没少操心呢……”

严萍听后,脸色瞬间晴转阴,面如寒霜。她最恨别人提她从前成绩不好,因为不好好学习像女阿飞……

可惜,老师眼睛失明,看不到她的神情。

当下,严萍冷冷地说:“老师,我很忙,你先回去等消息吧!”

不久,还建房修好,这位老师只分到一套60平方的房子。他反复对经办人员说:“我還有一套呢?我还有一套呢?我可是严主任严萍的老师,我找了她的,她答应给我换成两套呢。”

经办人员拿出安置表,认真核查了,说:“没有错,老师,你就只有这一套。”

老师不相信地说:“你们肯定搞错了,我120平方的房子,如果是一套的话,怎么换也得换120平方的房子呀!”

无奈之下,老师又让人带着,上城里去找严萍。

这次,严萍可没有笑脸相迎,像对路人一样冷冷地对老师说:“你不是说住不了那么大的房子吗?我给你换小了,住着方便!”说完,撂下老师,扬长而去。

老师愣在那里,欲哭无泪。他哪里知道,多出的另一套房子,严萍卖了,钱一分不少地进了自己的荷包。

有了钱,严萍四处拉关系、通关节,她明白没有保护伞,再多的钱有一天也会失去。她甚至提出,调出土地经营管理中心,不当这个主任了,想“安全上岸”。

“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年后,严萍升迁为新城区国土资源局局长,仍分管着土地经营管理中心。

为了防止后任“揭盖子”,翻旧账,严萍离开土地经营管理中心之前,她力主贺勇接她的班,让他做了该中心的主任。

当然,这也是贺勇为她“服务多年”的回报!

七 叫板

“三天不搬,我指定推了你的房子,你信不信?!”

这天,午后两点,麻六在混沌中醒来。他坐起来摸摸头,感觉脑袋还在飘浮,晕着。

好多年前,他最喜欢这样的感觉。现在,他天天晕着、飘着,没有感觉了。

他记不得昨儿晚上喝了几个老雪,只知道昨天又有一笔钱到手了,两捆现金,银行封条都没撕,整整20万元。

20万元!韩春那破房子别说值20万元,能顶三四万块钱就不错了!严萍那官儿大气,够意思!

想到这里,麻六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嘴里哼起了二人转“行人的君子奔旅店,耍钱的哥们上了梁山……”

正在这时,司机莫大宝风风火火地闯进来,叫道:“大哥,出事儿啦!”

麻六粗眉一皺,骂道:“妈拉个巴子,老子还没起床,你来报丧呀!”

莫大宝被骂,张嘴嘟囔了一下,又把话吞回去了。

麻六更烦了,吼道:“有屁快放,呼哧带喘的叽叽歪歪个啥呢!”

莫大宝这才竹筒倒豆子般说起来:“今儿晌午,韩春那龟孙子跑到国土局,趁人不注意,把严局长捅了,听说人在医院抢救,说不好命都保不住呢……”

麻六听得一激灵,用力拍着大腿骂起来:“这龟孙子是作死呢,敢捅当官的!”停了又问,“人跑了没有?”

“没有。”莫大宝说,“这犟驴捅了人把刀一扔,就坐在台阶上抽烟,说等公安来抓。”

“妈拉个巴子,还挺尿性哦(指有本事、有能耐)!”麻六讽刺说。

“大哥,”莫大宝趋前一步,迟疑地说,“这龟孙子会不会牵扯到咱们呀?”

麻六愣了半天,然后手一挥,气呼呼地说:“去他奶奶个熊,给钱办事,老子是为政府出力,怕啥?”接着换了语气对莫大宝道,“这样吧,我也不方便去医院看严局长,你代表我去看看,买个花,给她送1万元。”说完,弯腰从床头柜里抽出一扎钞票递给莫大宝。

莫大宝接了钱,伸手就往夹克口袋里塞,麻六一见,生气地吼道:“你找个红包包上,不对,你找个信封装上得啦!”

莫大宝应了一声,刚要出去,麻六又在后面叫道:“叫大家伙这些天收着点儿,谁给我惹事,我指定收拾谁!”

麻六是谁呢?

他是陈达当年一个手下的弟弟。那个手下在上世纪九十年代被逮进去,最后被枪毙了。不过他也够硬,知道自己出不去了,没乱咬一个人,且还将跟陈达有关的好多事都揽到自己头上。

正因为这一点,陈达认了麻六这个兄弟。麻六这些年靠收保护費、拆迁“劳务费”,也捞了不少。

去年冬天,新城区征地搞开发,河湾村一带全部拆迁征用。当时,拆迁谈判工作由区、镇政府主导,但土地的征用和审批、拆迁补偿款、土地补偿金的标准和发放等,全部由新城区土地经营管理中心说了算。

后来,因为补偿要求没有得到满足,河湾村一个叫韩春的农民死活不愿拆房子,死扛硬顶谁也没辙。

严萍一听到这个情况,顿时火冒三丈。级别比她高得多的官儿,要钱不要命难缠的农民,她见得多了,这人是谁呀?牛气什么?她马上带了人来到河湾村。

众人走进一个杂乱的农家小院,看到院内一角堆放着柴禾,一角放着一些杂七杂八的农具,一个男人正埋头在修一辆旧板车。

看到一群人进院,那男人也不吱声,歪头看了下,继续修他的车子。

“这就是韩春。”人群中有人介绍道。

严萍也不理他,自个儿走到房门前,朝里瞅了瞅,然后才慢慢踱到韩春身边,问道:“老乡,别人都搬了,你咋不搬呢?”

韩春早看到镇里村里一群人围着一个女人进来,知道当官的来了,却头也不回地说:“别人是别人,俺是俺。”

“住城里不好吗?你看你这屋里屋外皮儿片儿的(指乱七八糟)。”

“城里是你们城市人住的,俺土包子住不习惯!”韩春一点儿也不领情。

严萍一听他水泼不进的语气火就上来了,但她还是耐着性子说:“这可是政府的大工程,耽误了时间你负得起责吗?”

“俺辛辛苦苦把房子整起才几年,你们就要俺搬家,谁给俺负责了?”韩春气呼呼地说。

“不是给你补偿了吗?城里不是有安置房吗?”一个镇里干部插嘴说。

“那也叫房?就一棚子吧?你们唬谁呢?蒙谁呢?”

“这是让你们临时住一段时间,等还建房盖好了就住楼房。”镇里干部接着说。

“我不搬!房子没了,地没了,俺吃啥?俺说了那城里楼房俺农村人住不了!”韩春硬气地说。

严萍再也忍耐不住,狠狠地说:“我最后和你说一声,给你三天时间搬家,三天不搬,我指定推了你的房子,你信不信?!”

韩春闻言,抬头诧异地看着严萍。他没想到,一个女人竟会说出这么狠的话来。他怨恨地盯了严萍一眼,把手上的活计一甩,进屋去了。

众人无法,只好离去。

严萍绷着脸跨上车,对车后座的贺勇说:“我就不信治不了这龟孙子!勇子,打电话给麻六,说晚上我有事和他谈,找地儿见个面。”

贺勇赶紧回道:“好,好。”同时小心翼翼地提醒说,“姐,我看这个梗梗儿(东北话,使横不讲道理的人)眼神不善,得防着点儿!”

严萍一听火冒三丈,吼道:“你就这点儿胆量!怕三怕四能成什么大事?这龟孙子还能反了天了?”

贺勇被她吼得脸一阵红,不敢吭声。

严萍继续叫道:“这龟孙子耍熊无理取闹,我就推了他房子怎么着!”

八 遇刺

“你狗日的女贪官,咋就能这么黑良心啊!老子和你拼了!”

一眨眼,三天过去了,韩春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他还拉了些砖,把院墙豁了的口子砌上了。

第四天,他拉着板车去集镇继续拉砖,刚到一個岔路口,一辆汽车冲过来,把韩春直接撞飞,落在五六米开外的灌溉渠里。

也许是韩春命大,那水沟干了,下面都是软泥,韩春只是右腿粉碎性骨折,4根肋骨骨折,总算还能喘气。

不过,他虽然捡了一条命,但进医院一躺,整整三个月才出院。

韩春出院后,回到河湾村一看,他的房子不见了,整个村庄消失了!

韩春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这房子,不仅花光了韩春省吃俭用多年的积蓄,光是建房子,他就费了整整一年工夫。吃了多少苦,付出了多少心血,只有他自己知道。

如今,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把他人搞残了,房子搞没了!

他猛然想起,那一次,一个女官出门前曾撂下一句狠话:三天不搬,我指定推了你的房子!

说不准自己遭车祸是这娘们下的黑手呢!

这么一想,韩春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朝临时安置点赶去。

问了些情况后,他来到镇上,领拆迁和征地的补偿金。

工作人员看到他,也不多说,直接叫他签字。韩春一看数字,只有9万元,不由奇怪地说:“村里韩三都有17万多,我怎么着也得比他多,怎么我只有他的一半儿?这事肯定整错了!”

工作人员说:“错不了,上头说你搬迁不积极,影响了进度,政府损失大得很,把你的钱扣了一部分。”

韩春气不打一处来,申辩说:“我遭了车祸,差点儿连命都丢了,从哪里影响了政府的进度?”

镇里的经办人员也有点儿同情韩春,推脱说:“我只管照表发钱,你在这里签了字就没我什么事了!要问,你去问国土局,问土管中心去!”

韩春之前打听过了,上次说狠话的那个女人正是国土局的局长,征地和拆迁的事儿都归她管。听说这些年黑了不少人,黑的钱多着呢。

韩春想,八成自己的钱也被这个坏娘们贪了……

韩春只有一个闺女,已出嫁多年。这天,韩春来到女儿家。女婿出门打工去了,只有女儿带着12岁的孩子在家。

女儿一见他,心疼地说:“爹,不是说过两天才出院吗?您咋提前跑出来了?”

韩春慢慢坐了下来才回道:“爹能动了,就出来了!妞,咱家的房子不见了,这大的事你咋不告诉爹?”

“爹,您差点儿连命都丢了!我怕您生气伤都养不好,不敢告诉您哩!我去问过了,上头说把咱的钱补到位,咱不和他们斗了……”女儿说到这里,嘤嘤地哭了起来。

韩春一阵沉默,过了半天抹了一下鼻子,说:“闺女,这几月,苦了你了,又带娃,又跑医院照看爹……”说到这里,韩春说不下去了,又去抹眼睛。

女儿问道:“爹,您还没吃饭吧?我去给您煮饺子,昨儿包的。您等着!”说着,起身忙去了。

韓春看女儿去厨房弄饭了,就把9万元钱的存折放在女儿的炕边,然后悄悄出门,上城里去了。

他上过几年学,也认得一些字,等找到国土局时,已是中午时分。韩春看大门口有保安,就袖着双手,远远地蹲在地下看着。

约摸20分钟后,他看见一个女人的身影出现在办公大楼门口,他一走一瘸几步蹿过去,也不顾保安阻拦,就来到女人面前,恶声恶气地说:“你这官儿,你给我说清楚,我家的房子是不是你推的?我遭车祸是不是你陷害的?”

严萍猛地见一个人影蹿到自己跟前,吓了一跳!她本来一下子没认出是谁,但听到韩春后面的话,她便知道是谁了。于是,她脸一黑,挥手叫道:“你谁啊?我不认识你!保安,快把这个疯子撵出去!”

两个保安慌忙跑过来,要去拖拽韩春。

这时,韩春从袖口里抽出一把尖刀,大骂道:“你狗日的女贪官,咋就能这么黑良心啊!老子和你拼了!”说完,一刀朝严萍心窝捅去!

严萍一声惨叫,面如土色,连着后退几步,心口鲜血直淌。韩春赶上来,又朝严萍身上捅了一刀,把她推倒在地。

这时,一个保安扑上来,挥动警棍朝韩春抽去。韩春挨了重重一棍,还在嚷道:“老子这是杀贪官,和别人无关!”

说完,他把手中的尖刀一扔,坐在地上直喘粗气,根本没想着要逃跑。

众人这才七手八脚地把浑身是血的严萍送往医院……

九 暗斗

“哈哈,我可没让呀,是老兄有实力,记得保重身体啊!”

梁任海去抚威市人民医院看望严萍时,她已从ICU转出来了。

韩春那天捅人,一刀捅在严萍胃部,伤及肝脏;一刀捅在下腹,造成重伤。经抢救治疗,严萍多天后才脱离生命危险。

一见到梁任海,严萍咧嘴苦笑了一下,说:“梁总,为了你的5号地,我可是差点儿把命都丢了!”

梁任海这几天打听了不少关于严萍的“故事”,当下装出痛心的样子,说:“要不是为了5号地,严局这次也不会出这么大的意外,我真是十分过意不去呀!”

严萍故作轻松地摆了摆手,说:“算啦,我也是为革命流过血的人了,死了也是烈士!那龟孙子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梁任海连忙附和说:“那是。严局养好身体要紧,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

这时,严萍盯着梁任海看了一会儿,也不管旁边还有护士,突然改了腔调说:“海子,姐这回吃大亏了,你可不能忘了老姐哦!”

也许是梁任海心里有鬼,他听严萍说得很暧昧,好像丑事被人发现了,脸上一阵不自然,不过他马上装作郑重的样子说:“不会的!严局保重身体,我改天再来看你!”

严萍这几天恢复得不错,但困在病床上多天,她心里极是烦躁,见梁任海来,本想和他多聊几句,却不料梁任海这么生分,假装正经,心里不由恨得牙痒痒。要是平时,她早翻脸了,可现在身体动一动都不方便,只好忍了,说:“海子,我听说百通的孟非那小子对招标不满,到处乱说,你留意一下。”

梁任海今天来医院,也是想说这事的,见严萍提起,便提醒说:“严局,孟非这小子鬼得很,你得防着点儿!”

出了医院大门,梁任海心里非常懊喪。躺在病床上的严萍因为经受重创,容颜更加显老,加上面相不善,他真不敢相信几天前自己还和她滚了床单!如果时间可以重来,他宁可不要5号地了!

可是,他深知,泼出去的水再也回不到脸盆里了。

小芬一个人在车上等他,一见梁任海上车就嚷道:“你怎么不让我一起上去哦!”

梁任海心里正恼,便没好气地说:“人家也是女人,你不懂呀?”

小芬一听,就知道梁任海和严萍不清不楚,马上闹了起来,说:“你再贪吃,也不至于和那老娘们上床吧!”

梁任海勃然大怒,正在发动车子的手停了下来,一巴掌向小芬脸上挥去,吼道:“臭娘们,你说啥呢?”

小芬也不是省油的灯,伸手来抓梁任海,哭着叫道:“我巴心巴肝侍候你,你这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梁任海被彻底激怒了,推着小芬吼道:“臭娘们,给老子滚下去!”

小芬抓起包,霍地起身下车,然后“哐”的一声摔上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梁任海看着周围几个人用奇怪的眼光看着他,一踩油门,汽车向医院大门外奔去。

回到公司楼下,他双手握着方向盘,发了一会儿呆,正准备上楼,远远看见小芬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便等她上楼了才紧跟着上来。

小芬也不理他,进屋自顾自收拾衣物等东西,然后把手往梁任海面前一伸,说:“我跟了你10个月,也不管你多要,50万!立马打到我卡上!”

梁任海一把拉住小芬,说:“什么50万?别走了。我刚才心情不好,不该打你!”他想到几个月来小芬对他还真不赖,做事也利索,要再找这么个人还真不好找呢。

“你心情不好?你是看到人家挨刀了心里难受吧!”小芬开口不饶人。

梁任海见小芬还在吃醋,心想,这娘们是不是爱上自己了呢,他挤出一点儿笑容,说:“你们女人啦,太搞笑。我心情不好是因为我后悔,不该拿这5号地!”

小芬听到这话有点儿意外,困惑地望了梁任海一眼,嘲笑说:“蒙谁呢?几个公司都盯着5号地,你到手了再拣漂亮的说!”

“你不知道哦,这里面水深得很!”梁任海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因为这几天听到的有关严萍的传闻,彻底把他吓坏了。梁任海知道,这个女人迟早会翻船,自己和她裹上,肯定会被拖进泥淖脱不了身,得想招呀!

小芬哪里明白梁任海心里的小九九,正想说什么,梁任海递过一张银行卡,说:“高兴买什么自己买去!不封顶!”小芬哼了一下,撒娇似的夺过银行卡,这才露出笑容。

这时,梁任海慢慢说道:“小芬,我有个重要任务要你去完成!”

“啥?总不是要我去色诱谁吧?”小芬已变得开心了,说话语气也变嗲了。

“那我还舍不得呢。”梁任海顺手在小芬身上掐了一把,说,“不过也跟地下工作差不多!”

“地下工作?”小芬大眼睛一瞪,又糊涂了。

“是的,这次百通的孟非没拿到5号地,听说他到处造谣,你想办法去摸摸情况。”梁任海说。

“小意思呀!我原来的好几个同事在百通呢。”小芬一口应承下来。

没过几天,一个让梁任海非常郁闷的说法传来。

“这事在百通都传开了,是不是真的谁也不知道?”小芬有些幸灾乐祸地说。

“什么事儿?看你这乐的样子!”梁任海奇怪地问。

“还有什么事?那女人的故事呀!”小芬表情夸张地说。

原来,百通的开发部部长陪孟非一起去拜访严萍,后来,严萍要把孟非单独留下来说几句话。

结果,严萍对孟非说:“我相中你了,只要你和我好,什么事都好办。”

孟非可是公子哥儿出身,哪里瞧得上又丑又老的严萍,一出门,他就把严萍的话当笑话,讲给开发部部长听了。

结果可想而知,这故事不多时就传遍百通了。当然,严萍也不是好惹的,开标当天,她就临时以材料不全为由取消了百通的竞标资格。

听到这个传闻,梁任海心中五味杂陈。

首先,他猜测那话是严萍说的,因为那是她的风格;其次,他想到自己被严萍拉上床,只不过是孟非的替补。

最后,也是他最担心的,就是孟非这个人。

孟非父亲也是副省級干部,自小他优越感超级良好,一副公子哥儿德性,虽然他和梁任海老婆相识多年,但他从不正眼瞧来自小县城的梁任海。

一来二去,梁任海也懒得和他假客套了,两人生意上的竞争是免不了的,在一些无法避免的场合见面,他们要么“哈哈”两声而过,要么互相挖苦。

谁知越不想见谁,还越能碰到谁。半个月后,梁任海去抚威市房产局办事,一进大院,就看到一男一女两个人一左一右地拥着孟非出来,正准备离去。

孟非见到梁任海,一只脚已踏进车内,回头一阵假笑,阴阳怪气地说:“呀,梁总,好久不见呀!5号地拿得不容易吧!老兄厉害!”

梁任海也不计较,尴尬地说:“承让承让!”

“哈哈,我可没让呀,是老兄人缘好,有实力,记得保重身体啊!”说完,又是一阵哈哈大笑,上车绝尘而去。

梁任海见他如此露骨、放肆地含沙射影,顿时气得脸色铁青。这小子当面都这么猖狂,背地里还不知怎么埋汰自己呢?他想起安排小芬去挖情报的事,心想,如果抓着了这小子的短,自己也不会客气!

在房产局办完事,梁任海心情郁闷地出来,一个人开着车,来到河湾村5号地,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停下车。

奔流不息的浑河,在这里左转了个弯。梁任海走下车,捧起一把肥沃的黑土,看看望不到尽头的耕地,他知道,这是个令多少庄户人家都羡慕的好地方!那韩春不愿搬迁,估计也不止他一个人不愿搬吧!

他有些内疚地望着河对岸,那里,就是新城区开发区。他在想自己拿5号地,是不是一个错误?那送给严萍的50万元,成了他心里的一个隐忧。

如今,村里的房子都拆光了,想回头也是不可能了。梁任海想着不久的将来,这里将耸立起一栋栋楼房,他的心里才好受一点儿。

正在这时,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电话。

他迟疑了一下才接听,原来是严萍打来的。

梁任海正在诧异严萍怎么用了一个陌生号码,却听她在电话里说:“海子,我刚听说,孟非那小子向纪委举报我了!”

梁任海这一惊非同小可,刚刚平复一点儿的担忧一下被掀得老高。“孟非这小子果然使阴的!”他恨恨地骂道。

“老娘不怕他!”严萍气呼呼地说,“他仗着他老爷子曾是副省长,可老家伙退休多少年了,他还这么狂!”

“是實名举报吗?”梁任海问。

“目前收到的信息,好像是匿名的。不过这个时候举报5号地招标的问题,不是他是谁?”

“专门举报5号地吗?”梁任海的心一下被揪紧了。

“还连带乱扯了一堆。你不用紧张,老娘不是吃素的!我明天就准备出院上班去!”

梁任海只好应道:“严局,你伤还没好,先养好伤再说。”

严萍应道:“海子,有你这句关心的话,老姐我心头热乎乎的。再不回去,只怕要翻了天!”

挂了电话,梁任海才回过神来,严萍用陌生号码打电话,肯定是在提防纪检部门动用技术手段监听。

想到这里,他身上顿时出了层冷汗,别的不说,光那50万元,就不是小数目……

十 保镖

“我拼命搞来钱给大伙儿发,却搞得我自己落了这个好!”

严萍顾不得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真的出院上班了。

这些天,不光是国土局议论纷纷,整个新城区、抚威城街头巷尾,韩春杀人事件已传得沸沸扬扬,而漩涡中心的主角,当然是大名鼎鼎的严萍。

有关她贪了黑了多少农民的征地款、多少拆迁户的补偿金,收了多少开发商的贿赂都传得有鼻子有眼,当地的网络论坛也不断冒出揭发帖子。

听到不断传进耳朵的消息,严萍在医院里再也呆不住了。且李中毅也有“指示”:“坏醋了(事情坏了),赶紧灭火!”

出院第一件事,严萍火速召开全局干部大会,包括土地经营管理中心的干部,谁也不准请假!

“这么多年,我得罪的人还少吗?我喝的酒还少吗?难道是为我自己吗?现在连命都保不住,还有人背后乱说、乱传,给我抹黑,告我黑状,他大爷的,真是良心给狗吃了!还是人吗?”严萍在会上声色俱厉,破口大骂。

第二天,区委一位副书记来了解情况,严萍一听就火了,大声说道:“什么情况?情况就是我差一点儿连小命都丢了!这么多年,我到处为财政找钱,把人得罪光了,现在连命也得搭上!”

说着,她一把撩起衣襟,吓得副书记连退几步,摆手说:“你这是干什么,干什么?”

嚴萍指着自己还没完全康复的伤口喊道:“干什么?这就是我为新城区拼命的结果,拼命搞来钱给大伙儿发,却搞得我自己落了这个好!你问我什么情况,我还想找人去问什么意思呢。”

副书记哪见过这阵势,赶紧安慰了严萍几句,走了。

严萍坐下来,叫来办公室主任,说:“我现在时刻都有生命危险,你得防止坏人再来行凶。还有,上次门口的两个保安,那个制止韩春的留下,给他加500块工资,那个没反应的,给辞了,再招几个人,明白不?要是让坏人把我弄死了,你们负得起责吗?”

办公室主任的脸红一阵白一阵,迭声说:“局长,立马办立马办!”

严萍靠在皮椅上休息了一阵,眼珠一转,又拨通了陈达的电话,说:“达哥,你得给我弄两个人来,要能打的,我这里不安全,得防止坏人把我弄死了!”

陈达老奸巨猾,心想,严萍这个时候成了烫手的山芋,得小心点儿,于是说:“严局,我这边一下找不到合适的人,麻六那边指定有,你跟他也熟,我再和他吱个声,他立马会给你办到位!”

不到两天,麻六还真送来了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司机莫大宝,一个叫张昆。

严萍见莫、张二人身材高大,问了其相关情况,满意地说:“从现在起,你们就是国土局的保安,开支一份饷,另外我私人掏钱,再给你们每人一份,不会亏待你们。”

两人连忙称谢,严萍接着说:“我的事你们也知道,小莫还到医院去看了我,谢谢你!这些年,为了工作,我得罪的人不少,说不定哪天,又跑出个疯子要整死我,我不得不防,所以你们责任重大!我丑话说在前面,你们时刻要听我的,没有商量,你们听清楚了吗?”

严萍“名气”之大,官威之显赫,二人早有耳闻,当下连连点头答应。

莫大宝还是干老本行,当司机,张昆当兵出身,专门提包。从此,严萍走到哪里,两个保镖就跟到哪里,对外称是国土局的工作人员。

安全感有了,当身体康复后,严萍的欲望也苏醒了。她给李中毅打电话,不料李中毅支支吾吾地说:“马上要开会了,马上……现在是非常时期,再说吧……”

严萍又拨通贺勇的电话,不料贺勇半天没接,第二次再打时,接了,那边人声嘈杂,显然在酒桌上喝得正欢。严萍大骂道:“老娘出来了你就不见了!你什么意思啊?”

估计贺勇是躲到一边去接的,他压着嗓子小声说:“姐,没听到,今天省里来了几个客人,正陪着,一下走不开……”

要在以前,贺勇哪敢對她说半个“不”字,赶紧麻溜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知道都是因为自己重伤住院,成了被关注的热点人物,李中毅和贺勇怕麻烦上身,所以跟她扯犊子(指找借口瞎扯)敷衍她。

严萍狠狠骂了一句娘,把电话机往桌上一摔,无奈欲火焚身,有如猫抓般难受。

这时,几下敲门声响,莫大宝抱着一箱茅台酒进来,说:“局长,昨儿那人要我放车上的,您看放哪?”

严萍没劲地一指旁边的房间,说:“随便放哪儿。”

莫大宝答应一声,放好后招呼说:“局长,我先走了,有事叫我。”

严萍看着莫大宝宽厚的肩膀,突然眼里一亮,叫道:“大宝!”

莫大宝赶紧转过身,问道:“局长,有事儿?”

严萍一指旁边的沙发,说:“坐,大宝,咱也唠个嗑。”

莫大宝受宠若惊,惶惶地在严萍对面坐了下来。

这时,严萍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莫大宝,说:“这是1万块,明天去换身西装,买双新皮鞋!”

莫大宝不敢接,口里像含了个热饺子,含混着说:“局、局长,这个月您已额外开支给咱5000块了,这……”

“叫你拿上就拿上,这么婆婆妈妈的!”严萍命令说。

莫大宝不敢违抗,双手接了信封,正不知是出去还是坐下,这时,严萍说:“大宝,找女朋友了吗?”

“还没呢。”莫大宝不明白威严的严萍今天怎么这么亲切,又补充说,“咱这号人,书读得少,哪有女孩瞧得上!”

“呀,你这是糟蹋自个呢,老姐我看你就特别帅,有型,纯爷们呢。”严萍说。

听到主人夸奖,莫大宝喜滋滋地直搓手,不知怎么回答才好。

严萍用手扒了一下头发,话一转,说:“大宝,你觉得老姐是不是老了?”

莫大宝哪敢说“老”字,忙乱回道:“局长年轻着呢,明年准能升大官!”

严萍走过去,在莫大宝旁边坐下,说:“大宝,经过这事(指被捅事件),老姐我看穿了,咱也不想当什么官儿了,咱就想过过快活日子!”说着,手搭上莫大宝的肩头,“可老姐我心里苦呀,你安慰安慰老姐我……”

莫大宝正在发愣,严萍的手已伸向他的敏感处……

用同样的方法,不久后,严萍把张昆也弄上了床。虽然她比莫、张二人都大了20岁以上,可谁敌得过她钱多出手大方,官儿威风呢?

不多时,莫大宝和张昆都有了自己的新车,让麻六刮目相看。

这还不算,严萍一高兴,又送了一套房子给莫大宝,说:“大宝,你让老姐我开心,我也不亏待你!这房子,80平方,你先住着,算老姐送你的,过两年老姐给你换套大的!”

一席话,说得莫大宝感激涕零。

十一 跟踪

“他们到澳门去,肯定要进赌场,你得想办法拍下他们。”

香港维多利亚港湾,微风习习,灯火辉煌。

港湾内,一艘艘豪华游船来往穿梭。四周的会展中心、中银大厦、国际金融中心等,林立的高楼鳞次栉比,华光璀璨。高大的玻璃幕墙不断变幻着长城、米老鼠等各种图案,激光闪烁,光影映照,美丽的“不夜城”如梦似幻。

严萍和一个戴墨镜的男子漫步在星光大道上。

“你看,这是李小龙。”严萍指着一尊两米高的铜像,介绍说。

“真的吗?”戴墨镜的男子兴奋地凑上去,“我最佩服李小龙了,他可是我的偶像!”

“所以才带你来看呀。这是按照电影《龙争虎斗》的造型设计的。”严萍以熟客的口吻说。

“姐,你真厉害,什么都知道。你来过香港几次呀?”男子摘下墨镜,一边抚摸着铜像,一边佩服地说。

“不记得了。”严萍轻描淡写地说。眼前的男子,是她的保镖之一,张昆。

这次来香港,与以往在这里豪掷狂购不同,她是來整容的。

从小到大,严萍有一个最大的缺憾,就是没人赞过自己长得漂亮。在过去的几十年,她以自己的“能干”“泼辣”,一次次打了“胜仗”,要多风光就有多风光,因此她从没想过要去整容。

不过,自从有了莫大宝和张昆两个小情人之后,她第一次意识到了自己的年龄问题,她想变得美一点儿,年轻一点儿。

“我要找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大夫,隆鼻、丰胸、瘦脸、美臀……姐都想做,姐有的是钱!”她对自己说。

可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造美”也需要时间。根据医生建议,严萍首先做难度最小、效果最快的隆鼻手术。

“张昆,你再看看,姐鼻子好看么?”她不放心地再次问道。

“好着呢。”张昆回答这个问题已经好几遍了。还别说,嚴萍原先的圆鼻头变挺后,还真比原来漂亮了一分。

看到整容的效果后,严萍心情别提有多好。在商场,她花40多万元港币买了一款名表,往张昆面前一推,说:“戴上,姐送你的。”

张昆喜出望外,指了指手上的浪琴表说:“姐,这也是你送的呀,太谢谢了!”

严萍嘴一撇,说:“那是别人送我的,不是我亲自买的,明白么?姐对你的心意可是实打实的。”

“姐,我太感动了,为姐上刀山下火海咱也愿意。”张昆说。

严萍听了心里一乐,马上来了“性致”,把张昆一拉,说:“走,回去咱们好好爽一次……”

两人兴冲冲地回到附近的一家五星级豪华酒店,刚进大堂,严萍猛然看到前面几个人,不禁大吃一惊。

那几个人,除了两个年轻美女外,其他三个男人她都认识,一个是抚威市市长,一个是他的秘书,另一个,是孟非。

其实,她对孟非并不是很熟络,不过,因为他和孟成凡一样姓孟,一样长得帅,而且是官二代,她一眼就相中了这个人。可是,这个人不仅拒绝了自己的要求,而且听李中毅说他还向纪委举报了她。至于市长,严萍官小,没机会直接和他打交道,可会上、电视上,她可没少见,这一下子在香港碰上,让严萍觉得太意外了。

她趁他们正准备进电梯没看到自己,赶紧戴上墨镜闪到一边,对张昆说:“别作声,那边有个熟人。”

张昆一惊,跟着严萍转到一边。

严萍略一思索,低声对张昆说:“你赶紧跟上去,别说话,看他们住几楼。”

张昆应了声,快步走过去,进了电梯。

严萍看他们消失后,才慢悠悠地上电梯,回到自己房间。不多时,张昆回到豪华套房,说:“姐,他们住28楼。我在电梯里听他们说,明天下午还要去澳门。”

“好。”严萍两眼放光,如同捕捉到了超级猎物,兴奋地说,“张昆,明天盯着他们,我们也到澳门去。”

张昆正在发愣,严萍接着说:“他们到澳门去,肯定要进赌场,你得想办法跟着他们,拍下他们的视频。”

“这个,”张昆面露难色,“姐,这个我不会弄哦。”

严萍眼一瞪,生气地说:“亏你还是当兵出身呢,不会,学呀!这事儿对姐非常重要,我又不能被他们发现。你赶紧上网查,在哪买暗拍的设备,马上买,还来得及。”

张昆见严萍把高涨的“性趣”都放下了,知道事关重大,连忙说:“好,姐,听你的!”

第二天下午5点,严萍和张昆乔装打扮,一路远远地跟在孟非几人身后。

因为游人实在太多,孟非他们竟然一点儿也没察觉。两拨人一前一后在外港码头上船,严萍和张昆找了个角落坐下,远远地盯着孟非一伙。

轮船乘风破浪,一个小时后,就到了澳门。

上岸后,孟非带着众人直接上了一家大型赌场的7座接送车,过跨海大桥朝市内驶去。严萍在后面上了一辆奔驰接送车,掏出200元港币对司机说:“跟上前面那车,立即走。”

司机一见豪客来了,高兴地道谢,马上开车跟了上去。

确定孟非和众人进入赌场后,严萍示意张昆迅速下车,跟了进去。

张昆走进赌场一楼大厅,只见金碧辉煌的厅内摆放着超大的钻石、蓝宝石,纯金的龙舟、万里长城的牙雕,他来不及惊叹,紧紧跟在孟非一行背后,上了三楼豪华赌厅。

他身上的挎包内,带着严萍给他的50万元港币,换了筹码,看似碰巧地和孟非他们一起,上了一张贵宾赌桌。

张昆不愧是军人出身,他的行为举止,没有明显的破绽。

这是他第一次来澳门上赌场,但赌博对他来说可不陌生。他不时下大赌注,不时又停下来观察,好像在揣摩怎么赌赢。刚开始,他运气不错,很快就赢了七八十万元,后来随着桌上众人赌注加大,他又在十几分钟内,把赢的几十万元和自己带来的50万元全输光了。之后,他装作沮丧的样子,退出了赌厅。

和严萍会合后,两人在酒店房间内一看偷拍的视频,严萍乐得跳起来,抱着张昆就啃他的脸,兴奋地说:“昆子,你太让姐满意了!不愧是侦察兵!姐爱死你啦!”

张昆被她啃得一脸唾沫,又不好当面去擦,只是担心地说:“姐,那50万,我真的输掉了!”

“算个屁,姐有的是钱!”严萍又是一番又抱又啃,一边去脱张昆的衣服,一边说,“这个可不止值500万,5000万也值呢!昆子,姐太高兴了,来,让我好好爽一爽!”

张昆当然也认识抚威市市长,他以为严萍要他偷拍,是要下市长的黑手呢。听严萍这么一说,心想,他奶奶的,市长这么大的官,当然得值5000萬!

严萍见张昆在出神,性急地浪叫道:“快上呀,姐受不了啦……”

张昆跟着严萍一年以来,已知道她的嗜好,她一高兴,“性致”就高,她叫的声音可以掀翻房顶;她一生气,她也要“来事儿”,又咬又掐,拼命折腾才能解气……

十二 密谋

“我对朋友够意思,对敌人也从不手软!”

回到抚威,严萍在自己独住的别墅约李中毅见面。

李中毅一进门,不满地说:“什么重大情况,搞得神神秘秘的?”

严萍故意卖关子说:“我这次到香港去,碰到马市长了!”

“马市长?”李中毅有点儿意外,同时也不相信地問,“这么巧,他认出你了吗?”

“没有。他那大的官,哪认得我!而且,只怕他怕我认出来,不是我怕他认出来吧!”严萍故意随意地说。

“你是大名人,马市长认得你也正常。”

李中毅说的是实情,不过,严萍听后却一下生气了,觉得李中毅语含讽刺,大叫道:“什么大名人?你是不是觉得跟我在一起丢了你的脸!”

李中毅虽是区长,可在严萍面前不敢摆脸,解释说:“看你这么容易激动!想到哪去了?我这不是火速地赶来了么?什么要紧事儿?”

“哦,没有要紧事儿你就不见我了?”严萍继续发飙。

“我看你今天好像吃了火药啊,这么大火气!姑奶奶,我真的事情一大堆,没工夫和你吵架!”

“那行。”严萍打开笔记本电脑,“你自己看。”

李中毅凑过去,在视频里先看到马市长,再看到孟非,不禁吃惊地问:“这东西怎么来的?这是哪里?你怎么弄到手的?”

严萍也不理他,自顾自靠在床上,悠闲地吐了个烟圈。

视频有两个,从香港一路跟踪,到赌场内豪赌,全拍下来了。李中毅看得目瞪口呆,喃喃地说:“这还了得,这还了得!这是澳门吗?……”

看完后,他跑过来一把抱住严萍,急迫地问道:“我的姑奶奶,快说说,你这是怎么弄来的?这可是超级大炸弹!”

严萍一口烟喷在李中毅脸上,命令说:“把我弄舒服了再告诉你!”

李中毅无奈,可他太想知道事情的前后经过了,于是宽衣解带,上前和严萍缠绞在一起……

李中毅走后,严萍满足地冲了个澡,出来给梁任海打电话,约他晚上吃饭。

这几个月来,梁任海一直在躲着严萍。

一天,严萍约他吃饭,他谎称自己在沈阳,后来听说严萍找了两个保镖,打得火热,他就暗自庆幸严萍的注意力转移不再找他纠缠了,高兴之余他又有些沮丧,后悔自己曾为了生意鬼迷心窍,犯下了大错。

5号地拿到手后,名目繁杂的手续还在办理中,他就启动了项目设计。现在,项目设计已通过审批,过两天就要奠基开工了!

梁任海忙得脚不沾地,却再次接到严萍的电话。他不好再推辞,便在电话中说:“严局呀,河湾村的项目18号开工,请帖给你送到了吧!这几天特别忙,真是对不起呀!要不……”

严萍打断他的话说:“海子,你可比国家总理还忙呢!怎么,你害怕见我啦?放心,我不会吃了你。今天找你,是要和你商量个事,大事!明白不?”说到后面,她故意拖慢腔调,加重语气说。

梁任海听她口气不像是要和自己“那个”,也不知这女人要和自己商量什么大事,看看时间,连忙安排了一下手头工作,向约定地点赶去。

来到高达酒店,梁任海一进雅间,就发现只有严萍一人,菜已点好上桌,便诧异地问道:“严局,什么好事情要庆祝?”

严萍也不看他,走过去把门关上了。

梁任海更加纳闷,从包里掏出一个大信封放到严萍手上,说:“谢谢严局帮了大忙,项目后天开工,你可一定要到场啊!”

严萍把信封往旁边一放,说:“梁总哦,见你的人真难哩!”

梁任海见严萍没有答应出席开工仪式,知道她有意见,道歉说:“对不起呀严局,项目刚启动,杂事多,上次在沈阳拿贷款办手续,我是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来……”

“行,不扯了。”严萍手一挥,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好久不见你,今天约你见面,是想问你个事,上次听你说有个同学在省纪委工作,可靠不?”

梁任海说:“可靠,高中同班同学,政法大学毕业的。”

“他现在是什么职位呀?”严萍问。

“纪委三室副主任,负责地市省管厅级干部的案件查处。”

“那好。”严萍端起红酒杯,说,“来,今天我们喝一点儿红酒,装一下高雅人。”

梁任海早看到桌上开着的红酒了,还在纳闷酷爱白酒的严萍今天怎么变了,此时才意识到她真有事情对他说。

果然,吃了几口菜,严萍说:“海子,孟非这小子最近怎么样?”

梁任海以往都是尽量避免和孟非碰面,也不想打听他的事,可自从听到他向纪委举报严萍后,梁任海担心自己被牵扯进去,所以这阵子一直在关注他的动向,于是回答说:“孟非这小子最近神出鬼没,公司里经常见不到他的人,沈阳的朋友说他准备投资影视产业,拍电影。”

“拍电影?”严萍一口把一大杯红酒干了,拿起雪白的餐巾擦了擦嘴边的酒汁,话里有话地说,“这小子花样多着呢!”

“是的。”梁任海说,“他爹有个绰号,叫‘笑面虎’,不少人吃过他的亏。”

严萍一听来了兴趣,问道:“海子,你岳父和孟非他爹是同时期的副省长,应该很熟,关系不错吧?”

梁任海叹了口气说:“他们熟是熟,不过我家老爷子听人说起孟非他爹,就没好脸色,想都想得出来关系就那样。他们当时在政治上是竞争关系,所以我也不好多问。”

“噢。”严萍说,“那我就没有什么顾虑了。”

“什么顾虑?”梁任海有些不明白地问道。

严萍停下手中的筷子,看着梁任海说:“我拿到了一点儿孟非这小子的材料,他告我的黑状,他不仁,我就不义。”

“哦。”梁任海眼里也一下放光了,“嚴局,什么材料?”

“这个,”严萍故意淡淡地说,“因为还涉及别人,不好对你说。不过,我对朋友够意思,对敌人也从不手软!你找机会帮我安排一下,请你那个省纪委的同学吃个饭!”

梁任海意识到孟非的材料大概和腐败有关,于是点头说:“好,严局放心,我抓紧联系。”

这时,严萍把梁任海之前给她的信封扔给他,说:“我说过,姐不要你的钱!后天开工,我一准儿到!”

十三 反间

“你还年轻,前程美好,我不能继续耽误你。”

一个星期后,梁任海真的在沈阳安排严萍和他的同学见了面。

酒桌上,严萍绝口不提别的事,只和梁任海的同学喝酒拉关系,态度之殷勤、谦卑,连梁任海也吃惊。

酒后,她叫莫大宝专门送那人回家,并吩咐把后备厢的一个袋子送给那人。她事先放了10万元在那个袋子里,上面是两瓶酒。

在等莫大宝返回时,她对梁任海说:“海子,今天这事你办得漂亮,老姐谢谢你!你这同学够意思!”

梁任海不失时机地表功说:“我这同学一般人不见,从不随便出来参加宴请,今天严局来了,大家互相认识,今后都是朋友!”

这天,严萍和梁任海的同学喝得爽快,洽谈甚欢,心里非常高兴,于是说:“海子,这都是你的面子呀,我一个乡下科级干部,平时哪里攀得上省里的领导!”

梁任海见严萍今天罕见的谦虚,在酒桌上也非常有策略地没向同学请托任何事,更没有打听任何不该问的机密事情,心想,这女人还真是不简单。

抚威离沈阳只有几十公里,莫大宝送人回来后,接上嚴萍,正准备回抚威,不料严萍突然改变主意,摇下车窗喊住梁任海,说:“梁总,我不回去了,走,我有个东西给你看一下。”

梁任海一惊,以为严萍又要找他“来事儿”。这可是沈阳,自己家在这里,老婆在等着自己回去“交公粮”。

正在迟疑间,严萍已从他的表情猜到他的想法了,粗笑着说:“没别的,上次说的东西想让你看一下。”

上次?梁任海猜测,是不是和孟非有关的东西?于是,他随了严萍,来到一家五星级酒店。

来到房间,严萍把莫大宝支出去后,打开笔记本电脑,说:“你放心,回了沈阳肯定得让你回家,叫你来,是让你看个视频。”说着,点开了她和张昆在香港跟踪偷拍的那段视频。

虽然不是孟非带着马市长去澳门赌博的那段,但就这一段,也让梁任海一下子惊呆了,血冲脑门!

他下意识地咬紧了嘴唇,眼睛却并没有盯着孟非和马市长,而是他们旁边的两个年轻女子!

那两个女子,一个是小芬,另一个是小芬的闺密。

三个男人,除孟非外,再就是马市长和他的秘书。

他知道,秘书只是随从,可以忽略不计,小芬和闺密的角色,就是陪伴另外两个男人。且小芬还挎着一个他没见过的新包,一路上不断向马市长抛媚眼、撒娇,明确无误地说明她被闺密拉下水,充当了孟非性贿赂马市长的“肉弹”!

因为小芬的闺密他见过,在孟非的百通搞销售,一看就是孟非的“马子”。

不过,因为他从没带着小芬见过严萍,所以严萍并不认识小芬,根本没有想到梁任海此时心中醋海翻腾。

梁任海在经过最初的震惊、恼怒和屈辱之后,也努力恢复了神情,说:“严局,这可是猛料,孟非这小子是搞性贿赂哦!”

严萍一笑,心想,还有澳门的更猛呢。不过,她没说出来。

和严萍分手后,梁任海在路上认真回忆了一下小芬这几个月的表现。

那次叫小芬去摸孟非的情报,不料弄巧成拙,却把自己的女人拱手送给了别人,还差点儿中了“反间计”!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太伤自尊折脸面了!

一时间,他恨不得开车把孟非和小芬两人撞死,转念一想,小芬跟了自己这么久,难保没捏着自己的黑材料,抖落出去更对自己不利。

唉,都是上次那一巴掌,把小芬从车上推下去让她起了二心,从那以后,她对自己的态度明显冷了,只是没想到她来这一手。他恨恨地想道。

不过也好,幸亏在严萍这里看到视频了,要不自己还蒙在鼓里,被人卖了还不知道怎么死的呢。想到这里,他又有些庆幸起来。

第二天,他回到抚威,来公司清理文件,看有没有什么重要材料及证照之类的文件丢失,而后才给小芬打电话,请她到办公室来。

一见面,他就客气地叫小芬坐,然后说:“小芬,这一年来谢谢你帮我,你对我的好我不会忘记,可是你也知道,我是有家眷的人,给不了你未来。你还年轻,前程美好,我不能继续耽误你。”

说到这里,他停下来望着小芬,看了一下她的反应,才接着说:“我刚给你卡上打了50万,一点儿心意,希望你不要嫌少。你也知道,公司的新项目才开工,资金紧张。今后,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再来找我,我们还是朋友……”

他不想把话说绝,也不想揭穿小芬去香港的事。

小芬是聪明人,梁任海开口之前她已收到他转账50万元给自己的信息,话一听她就明白了,梁任海这是要自己走。而原因,他没说破,她自己也猜得到。

说实在话,她是喜欢过梁任海的,不只是爱上他的钱,她真心觉得此人还不错。但那一次,梁任海一声“滚”要把她推下车,让她伤透了心。

如今,既然梁任海没有做绝,没有让她难堪,她也没必要把手上掌握的材料交给孟非了,于是,她站起来说:“海哥,谢谢你!你放心,我不会做害你的事……”言罢,眼角带泪出去了。

梁任海坐在椅子上一陣伤感,正在茫然时,电话响了,一看是昨晚的那个同学打来的,连忙接了。

同学说:“海子,说话方便不?”

梁任海听同学话语严肃,也一本正经地说:“方便着呢,啥事儿老同学?”

“那好,”同学说,“昨晚那严局长太客气了,给我送了两瓶酒,我回家一看,下面还有别的东西,不太好,我不能收,只能让你转交退给她了!”

梁任海不用猜也知道,严萍出手不会只送两瓶酒,但他装糊涂说:“老同学呀,这严局长听我介绍过你,想交你这个朋友,两瓶酒也不值什么,你太廉洁了!”

“不是。”同学正色道,“她一个科级干部,给我送钱,一出手就是10万,肯定有事儿相求,而且她哪来这么多钱?老同学,听我劝,你和她交往,也要小心点儿!”

同学不仅直接说出了严萍送钱的数目,还劝了梁任海一把。这下子,把梁任海的嘴也堵住了,他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这时,同学缓了口气,说:“这样吧,海子,我也不让你为难,酒我留下,钱退给她。你对严局长说,她这个朋友我交了,下次来沈阳,我私人回请她吃饭。”

梁任海见没有回旋余地,只好答应了。

十四 龃龉

“那可是‘超级大炸弹’,你一定要放好,不能传出去了。”

这天,李中毅一到办公室,就看到区信访局转来的一份材料。

材料举报土地经营管理中心在征地拆迁过程中雇用社会黑恶势力,恐吓、强行驱赶和殴打无辜群众,造成多人受伤,公安机关接警后却只做做样子就没有下文了,导致群众有冤无处申……

他大致翻了翻,心里有些烦躁,便把材料放在一堆处理过的文件中,然后拨通了严萍的电话,恼火地说:“那个贺勇,你跟他说一声,不要搞过火了,千万不要搞出人命案来!我这里又有信访材料告他的!”

严萍一听,气咻咻地说:“他也不是为自己,还不是为你找钱,为财政找钱!”

自从和严萍裏上后,这女人在自己面前越来越放肆,李中毅不由恼怒地大声说:“我这是提醒你,别到时后悔就迟了!”

谁知严萍早拿捏住他了,一点儿也不退让,气鼓鼓地说:“我会和他说的!可工作难做,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我后悔的时候你跑得掉吗?”

这一说,李中毅被噎个半死,他怔怔地举着话筒,然后“啪”地摔了电话。

他瘫在宽大的皮椅里,心里开始盘算道,是啊,要是严萍“进去”了,自己还跑得了吗?这两年,自己不光和她滚了床单,拿的钱也早过百万元了。

不行,这样危险,得想辦法离开这个女人,“安全着陆”要紧。

可和严萍撇清关系前,她手中那个视频可是大有用途哦。他又想道。

自从看到马市长在澳门的视频后,李中毅在心里就盘算上了。他一直想当上区委书记,成为新城区的“一号人物”,他觉得要尽快去向马市长“汇报”,提一下自己的要求,哪怕调到别的区去当书记也行。

问题是,怎样巧妙地向马市长暗示呢?太露骨了马市长会难堪,他一难堪保不准自己的官帽儿先被摘掉,可不向马市长透点儿风,让他知道自己手上有“炸弹”,大领导哪会为自己的事发力?多日以来,李中毅一直在思考、在寻找、在等待时机,怎么向马市长“汇报”。

不能再等了,说不定严萍这个蠢女人哪天一冲动引爆“炸弹”,白白浪费这么好的材料,坏了自己的好事,那就错过时机了。李中毅眉头一皱,拿出手机开始编短信。

编了半天,他又改了好多次,觉得没什么破绽了,他才给马市长发过去。然后,他关上办公室的门,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地等着。

果然,不到十分钟,马市长打来电话,开口就问:“中毅呀,你刚才是不是发了个信息给我?”

李中毅一听马市长语气,心里就有底了,连忙恭敬地说:“是的,马市长,没打扰您吧!按照您的指示,28号的现场会我们制订了两套预案,我准备送过来向您汇报。”

“这个,”马市长略一迟疑,“中毅呀,你说有朋友在香港看到我了,怎么回事呀?”

李中毅马上装出轻松的样子,说:“没什么,马市长,我一个广东朋友,和我关系不错,他上月在香港谈生意,他的一个女部下跟着拍视频,无意中拍到一个人,说有点儿像您。我觉得不像,没什么事没什么事……”

马市长马上问道:“你这个朋友是干什么的呀?我上个月没到香港去呀。”

“就是,肯定是我朋友认错人了!不过,我怕误会了,叫他赶紧把视频收了,没有外传。”

“那行,中毅,东西在你那里没有?送过来我看看吧。还有,28号的方案也带来吧!”

李中毅闻言,心中窃喜,从椅子上一挺而起,马上清理了文件,打开笔记本电脑,把从严萍那里拷贝的视频重新看了一遍,确定只是香港那一段后,才收好东西,向市政府赶去。

再说严萍接到李中毅电话后,转身就把贺勇叫了过来,劈头盖脸骂道:“你每次把屁股擦干净点儿行吗?开发区那边,又有人告状,到信访局上访,你就不能让老娘消停两天!”

贺勇一见严萍满脸怒容,大气也不敢出,掏烟的手又缩了回来,辩解说:“这次怪麻六,把人打伤了5个,重伤的那一个还躺在医院里……”

“那你是干什么的?”严萍吼道,“赶紧灭火呀!那些人不就是要钱吗?找中间人去谈!”

贺勇忙回道:“是,我马上办马上办!”

严萍余怒未息,说:“上次有人到纪委告我,那可是有来头的人,我好不容易按下来了,你别再给我添乱了!”

“我知道我知道。”贺勇怯怯地退出去,心里恨恨地骂了严萍几句,一边走一边伸手去掏烟叼上,可摸了半天没找到打火机,他气得狠狠地把烟一捏揉,用力向地上掼去。

严萍在办公室一抬头,刚好看到走廊那头贺勇的这一幕。她眉毛一扬,跳了起来准备吼贺勇回来,可冲到门口一想她又停了下来,转而“哐”的一声把门摔上了。

回到办公桌前,严萍还气不打一處来,坐在椅子上生了半天闷气。

将近下班的时候,李中毅又打来电话,严萍一看,没好气地接听说:“什么事?”

电话那边传来一阵假笑,说:“呀,怎么还是这么大的火!”

“心情不好!”严萍直通通地说。

“那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李中毅在那头压低了嗓子,“我刚才去见二号了!”

“二号”,是他们对马市长的代称。严萍马上明白过来,问道:“你和他说了?”

“是的,还给他看了香港的那一段。”李中毅说,“不过,我编了个故事,说有个广东朋友无意中拍到的……”

“那二号是什么反应?”严萍真正感兴趣的是这个。

“刚开始,他不承认,后面直接看到东西了,忙问我从哪弄来的,要我动用所有资源,不惜一切代价,防止视频外传……”

“切,他还没看到澳门那段呢,那不是要了他的小命!”

“我跟你说的正是这个。”李中毅叮嘱说,“那可是‘超级大炸弹’,你一定要放好,不能传出去了。现在二号对我很信任,年底换届,我就看这次机会了,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哦!”

在怎么利用视频的事上,他和严萍有很大分歧。严萍恨死孟非了,这个人不仅瞧不上她,说她的坏话,伤了她的自尊,而且还告她的黑状,要葬送她的前程。以严萍睚眦必报的个性,她当初搞偷拍的目的就是瞄准了孟非,要借此报复孟非。

果然,严萍一万个不甘地说:“我千辛万苦弄来这个东西,得好处的是你,我却天天在火上烤……”

“你看你,这说的哪一出?”李中毅赶紧安慰说,“我好了,自然忘不了你,何况这事你是大功臣……”

“那行!你记住了,这是你自己说的,别到时不认账。”严萍说。

十五 过招

酥胸半露的秀芳杏眼放光,嘴巴向卫生间一努,说:“馋猫,快去洗!”

百通总部,在省城沈阳市朝阳街,在公司38楼的办公大楼上,可以清晰地鸟瞰到著名的大帅府。

孟非双手抄在胸前,在高大的落地窗前站着,目光好像停留在大帅府的标志性建筑——罗马式建筑风格的大青楼上。

那是张作霖父子主政东北的象征,也是民国时期奉天城除凤凰楼外的最高点。不过,孟非此刻的心思并不在这里。

孟非,也是人称“少帅掌门”,其人不仅长得帅,而且其麾下的百通地产这些年攻城略地,快速扩张赚得盆满钵满。

他正在下一盘大棋。

眼下,房地产大热,别的地产商一窝蜂地拿地囤地,孟非预感到国家必然要进行调控,他想到了多点布局——他要进军文化影视业。

这就是他正在筹划的大事,他正在计划建一座影视城,地点就选在抚威城。

那里,有一个可以大力挖掘的文化资源——“满族第一乡”:满清立国和崛起的地方。

1616年,努尔哈赤就是在那里称汗,他的祖先也都安葬在那里,统称“永陵”。满清三百年,一直把那里作为龙兴之地。

这个项目,得到了抚威马市长的大力支持。孟非不禁为自己先人一步、高人一筹的头脑得意起来,颇有当年“少帅”复生的自我感觉。

正在自得时,电话响了起来,他一看,正是马市长打来的,便高兴地叫了声:“首长好!”

马市长低沉的声音:“小孟,说话方便吗?”

孟非听声音不同寻常,忙回道:“方便!首长,怎么啦?”

“妈的,上次到香港去被人跟踪了!”马市长说。

“不可能吧!”孟非不相信地说,“我谁都没告诉,会不会是碰巧?首长发现有其他问题吗?”

“有人在香港拍了一个视频,把那两个女孩也拍进去了!”

孟非一听,感到事情不那么简单了,同時,他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如果是有人刻意偷拍,那么,会不会一路跟踪到澳门去?

这么一想,他身上马上躁动起来:谁他娘的吃了豹子胆了?

这时,马市长指示说:“小孟,我觉得这事很诡异,是十万火急的大事,你赶紧放下手中所有的事,帮我去查一下,最近李中毅和什么人有来往。”

“明白。”孟非马上听出这事的来源和李中毅有关,他张嘴准备把李中毅和严萍的关系说出来,又马上改口说,“首长,我马上查。”

“小孟,千万要注意,不要惊动李中毅,要防止他急了‘咬人’。”马市长嘱咐说。

“我知道,请首长放心!”

挂了电话,孟非脑中快速思考起来。

知道他们此次行程的人就只有几个,而新城区区长李中毅,根本不可能知道自己陪马市长到香港去了,他是怎么搞到什么视频的?那个视频里有些什么内容?有进澳门赌场的画面吗?

会不会是内部有人搞鬼?孟非突然想到,那次五个人,除自己外,马市长和他的秘书不会有问题,秀芳是自己的人,按说也不会有问题,那么,最大的嫌疑,就是那个小芬了!

她本来就是梁任海的人,说不定她暗中告诉了梁任海,这小子派人跟踪拍的。

这么一想,孟非几乎认定,事情肯定就是这样的。于是,他马上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坐到办公桌前等着。

五分钟不到,敲门声响起,进来一个二十六七岁的女孩,说:“孟总,你找我!”

孟非冷着脸,发怒说:“秀芳,你是怎么搞的?上次去香港的事叫你不要对别人说,怎么还是传出去了!”

那叫秀芳的女孩一下被吼蒙了,半天才回过神来,说:“孟总,你这是说的什么?什么传出去了?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呀!”

“真没有吗?那是不是小芬到外面乱说了?”孟非鹰隼一样的目光看了一下秀芳,脸色一点儿也没有缓和。

“小芬?我反复叮嘱过她呀,应该不会吧。”秀芳迟疑地说。

“你赶紧问一下小芬,上次在香港,好像有人跟踪我们,我怀疑是她搞的鬼!”

秀芳一听,也吃了一惊,说:“不会吧!她早和梁任海分手了,她要搞鬼,想干什么呢?”

“她和梁任海那小子掰了嗎?”孟非问道。

“是的。”秀芳说,“她早从梁任海那里辞职了!”

“是吗?”孟非陷入沉思,“那也不能说明她没有问题。”

“那我问一下。”女孩又问道,“没什么大事吧,孟总?”

“这个你先不管!”孟非说,“你赶紧去收拾一下东西,和我到抚威去!”

傍晚时分,梁任海才从河湾村项目工地回到市区。项目进展得很快很顺利,他心里高兴,便约陈达吃饭。

陈达在电话中兴奋地说:“海子,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真他妈巧!快来‘乐如家’,这里有一位哥们想见你。”

“谁呀?”梁任海好奇地问。

“他不让说呀,反正你麻溜地赶到,等你开席呢。哥几个好久不见,今儿喝个痛快!”

这么一说,梁任海还真想喝了。

他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到“乐如家”,谁知一进包房,迎面看到一个人,他想退出去已经来不及了。

那人正是孟非。

孟非也一眼看到梁任海,马上站了起来大声招呼,说:“呀,梁总来了!”

梁任海觉得好奇怪,孟非这小子怎么在这里?而且这么热情?

还在诧异,孟非已大步流星走过来,一把握住他的手,说:“梁总呀梁总,你看你看,我们两个在沈阳经常合作,在抚威也是一起并肩战斗啊!”

梁任海一下有点儿不适应,也打着哈哈说:“孟总是少帅,我跟在你后面混饭吃呢!”

“哪里!”孟非拉着他坐上酒桌,“虽然我们两个经常见面,但坐在一起吃饭还真不多,今天,咱哥几个放开了喝!”

服务员倒了酒,梁任海还没回过神来,陈达已招呼大家喝开了,说:“海子,今天孟总来我们公司谈业务,主动说到你,要我找个时间大家聚一下,我说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刚好你打电话来,你们两位大老板真是心有灵犀,来,我敬你们一个!”

孟非说:“今天很高兴,借达哥的酒,和梁总在这里见面,来来来,梁总,干了!”

梁任海笑了笑,先把酒喝了,放下杯子,说:“达哥,今天在这里碰上孟总,真是意外呢。孟总在沈阳,人称‘少帅’,在咱全东北,也都是人物哩!”

孟非一听,心情大好,指着自己的两个手下说:“快呀,赶紧的,给梁总敬酒!梁总短短5年,把地产做到沈阳前5,那不是盖的!牛B!”

这一男一女两个手下,一个是孟非的副总,一个就是秀芳。梁任海早看到了,不过他装作初次见面,和他们一一打招呼。

那男的起身走到梁任海身边,作恭敬状,敬了梁任海一个。接着,女孩走过来,接着敬。

上次小芬去香港,估计就是被这秀芳拉下水的,因此看到秀芳,梁任海就想起小芬,想起孟非“夺爱”羞辱自己之恨。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当作不知情的样子说:“幸会幸会,很高兴认识大美女!”

秀芳眼睛一眨,马上装作生气的样子,说:“呀,梁总,你不认识我呀?你贵人多忘事,我们见过哩,我和小芬可是好朋友。”

“哦!”梁任海一拍脑袋,惊讶地说,“得罪得罪,看我这记性!美女不是长头发吗,怎么剪短了,害得我一下子没认出来。”

秀芳一笑,用手去拨弄头发,发嗲道:“我那时是长头发吗?呀,我自己也糊涂了!不过,我认得梁总,梁总没认出我,你要喝一大杯才行哟。”

梁任海哪把这点儿酒放在心上,爽快地说:“行!”一口把酒干了。

秀芳喜笑颜开,拍手说:“梁总豪爽,真爷们!”说着,拿了一个大酒杯过来,“梁总,好事成双,我还要和你喝一个!这次,我也换大杯,你看行不?”

梁任海这时才意识到,这秀芳是来灌酒的。他略一思索,说:“美女,这样吧,今天是达哥张罗的局,你先敬下达哥,我们再喝,好吗?”

孟非在一旁忙說:“那可不成,梁总,难道你怕美女咬你?达哥这边有我呢。”说着,和陈达大笑起来。

梁任海还要推辞,陈达插话说:“海子,这才几杯呢?别像个娘们似的!”

秀芳一听,趁机上来说:“你看你看梁总,这酒不喝,你就是瞧不起我,我没法活啦。我先干为敬……”

梁任海见秀芳真喝完了,一竖大拇指,赞道:“美女,厉害!这酒我喝就是!”说完,端起酒杯也喝了个底朝天。

喝完后,他身子一晃,扶着桌沿说:“呀,今儿猛了,达哥,我不行了!”

陈达一拍桌子,豪气地说:“哪能啦?这几杯还能放倒你!小妹,满上满上!”

孟非附和说:“正是!海总是海量!”

梁任海醉眼一翻,粗声说:“那行,达哥,我提个要求行不?”

“什么道道?你尽管说。”陈达说。

“我和孟总,从现在开始,他一杯我一杯,他一瓶我一瓶,行吧?”

在此之前,梁任海比孟非多喝了八两以上,现在他提这要求,不算过分。陈达看一眼旁边的孟非,见孟非没有拒绝,于是又一拍桌子,大声说:“好,今天两位‘少帅’相逢,来个酒逢知己千杯少,过瘾!”

这时,孟非站了起来,哈哈一笑,说:“久闻梁总是海量,果然名不虚传。今儿高兴,喝倒了也不算什么。梁总,那我就舍命陪君子——来,小妹!开两瓶,我和梁总一人一瓶!”

服务员马上开了两瓶酒,往梁任海和孟非面前各放了一瓶。

梁任海看着面前的酒瓶,心里马上后悔起来,他没想到孟非这小子拿“瓶”搞,可话已说出口,想收也收不回来了。

他趁空喝了一碗汤,示弱地说:“孟总,你的美女太能喝了!今天我非醉在桌子底下不可!”

孟非马上朝秀芳使了个眼色,说:“呀,梁总这是嫌秀芳没敬好呀!秀芳,赶紧再和梁总喝两杯!”

秀芳乐颠颠地跑过来,又要倒酒。这时,陈达说:“孟总,刚才海子说了道道,这酒,该你和他先清了。秀芳的酒,我陪她喝,行不?”说完,站起来,和秀芳碰了杯,一口干了。

孟非不好再坚持,转而对梁任海说:“好!梁总,你看我们分三次还是直接抽了?”

“抽了。”梁任海手一挥,豁出去了。他想,孟非问他,无非就是想分三次喝,那他绝对要反着来。

果然,孟非略一迟疑,拿起酒瓶,对着嘴巴就直接喝起来,喝到一半,他的脸涨红了,看着梁任海,说:“梁总,还在乘凉呢?”

梁任海心里有数了,站起来说:“孟总,咱什么话也不说,都搁酒里了!来,干!”说着,拿起酒瓶,和孟非一碰,仰头喝起来。只见他喉结滚动,那酒,咕咕咕喝了下去。

孟非看了一下,一咬牙,再次拿起酒瓶喝了起来……

两分钟不到,两人喝完,梁任海重重地坐下来,孟非摇晃了一下,把酒瓶往桌上一蹾,叫道:“痛快!我都十几年没这么喝过了,达哥、梁总,今天兄弟我从沈阳赶过来……”

这时,秀芳赶紧端了一杯水过来,打断他的话,说:“孟总,喝点儿水!……今天我们和陈总谈合作!”

“是合作!”孟非一指陈达,哈哈笑起来,“达哥,你可要帮兄弟查出这个人……”

秀芳再次拦住他的话头,说:“孟总,先喝点儿水!”

孟非把秀芳一推,说:“我没醉,别以为我醉了!”

秀芳没防备,手上杯子里的水溅了自己一身,只好尴尬地回到座位上。

这时,梁任海坐在那里,胃里翻涌,整个身子如同在火上烤着,可背上的汗水已湿透了他的衣服。他强忍着一声不吭,半天才缓过劲来,然后一脸平静地说:“孟总,要不我们去方便一下?”

孟非一挥手,叫道:“你去你去,我不用上厕所!”

梁任海心里一笑,自己要的就是这效果,于是也不管他,慢慢站起来,到卫生间去了。

在卫生间里,梁任海关上门,用手自抠引吐了一阵,感觉好多了才出来,然后,他又叫服务员给他专门弄了一大杯蜂蜜水,直到喝完了,才重新进包间。

里面,孟非还在继续高谈阔论,一见他,嘲笑说:“呀,梁总,还以为你到卫生间生小孩去了呢,这么久!”说着,放肆地大笑起来。

梁任海也笑了,说:“我醉啦,孟总!你和美女一起上阵,谁也挡不住啊!”

孟非舌头打转,手一抬,又重重落下来,说:“才、才开始呢,呆会儿咱们转场去K歌,接着喝……”

梁任海见他一脸通红,眼神已涣散,也装作醉了的样子,嘟囔着说:“孟、孟孟总,刚才你叫达哥查啥?查什么人?”

陈达脸上一阵不自然,代为回答说:“没啥事没啥事,有个人想和孟总合作,孟总要我了解下情况!”

“哦。”梁任海知道陈达在扯谎,也不戳穿,向孟非说,“孟总,听说你要拍电影,到时让我当个群众演员过过瘾哈!”

孟非听了,眼睛一亮,兴奋地说:“好说好说!梁哥,兄弟不是吹牛,真不是吹牛,地产之外,3年之内,我要做到娱乐文化影视全省第一!我、我我我马上要建影视城,开影视公司,上次我和马市长……”

这时,孟非的副总和秀芳一齐想阻止孟非继续说下去,不过,他们一看孟非口沫横飞,正在兴头上,谁也不敢随便多嘴。

倒是陈达接过话头说:“孟总,今天咱们喝得痛快,等你的影视公司开张了,咱们再喝!”说完,站了起来,有散席的意思。

孟非挣扎着说:“达哥,我、我还没和梁总喝好呢,我还有话要和他说,梁总,你说是不是?”

梁任海装糊涂应道:“是呢,是呢,咱们接着喝!”

这时,秀芳过来一把拉住梁任海,说:“梁总,咱们转场K歌去,接着喝!”说着,向他抛了一个媚眼。

陈达趁机向孟非的副总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把孟非架了起来,向外走去。

梁任海正想跟着走,这时,秀芳拉了他一下。

他回头一看,秀芳胸前两只饱满的玉兔高高挺立,深深的乳沟惹人遐想。他心里一荡,有伸手去摸的冲动。

正在恍惚,秀芳把丰满的胸部贴上来,小声嗲道:“这么急着走呀,梁总,难道有美女在等你呀?”

梁任海只觉得酒劲上涌,口中一下干渴得要命,他忍不住道:“没有呀,在抚威我是孤家寡人一个!”

秀芳看了孟非他们的背影一眼,凑在他耳边说:“那你跟我走啰!”同时,手上悄悄掐了他一把。

秀芳身上热烘烘的香水味和酒气混合的味道,一下冲得梁任海飘浮起来。他也不知什么时候,秀芳已架着自己在走路。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停车场,上车后才发现不是自己的车,是一辆玫瑰红的宝马跑车。

等他回过神来,已身处一间设施豪华的酒店卧房内。松软的大床上铺着洁白的床单,灯光柔和,让人昏昏欲睡。

秀芳一进门,就四仰八叉把自己往床上一摔,嗲叫道:“梁总,就在这里唱歌好不好?”

梁任海只觉得血冲脑门,走过去按在秀芳高高的胸脯上,使勁揉搓着。这时,秀芳无力呻吟了一声,梁任海觉得自己快要爆炸了,伸进秀芳的内衣去捉她胸前的“兔子”。那是兩只多么饱满、多么细腻、多么勾魂的“兔子”啊!梁任海的下身瞬间坚挺到不能自持,他伸手去解秀芳的裙子。

不料,秀芳把他的手一拍,哧溜一下从他身下滑下床,进卫生间去了。

不一会儿,卫生间里传来淋浴的哗哗水声,梁任海站起来,兴奋地开始脱衣服,当他去摘手表时,他愣了一下。

这手表是小芬送给他的。也就在他发呆的这会儿,听到手机有短信提示音响了一下,他随手打开一看,有三个未接电话,全是小芬打来的,再去看短信,也是小芬发来的,只有四个字:小心秀芳!

梁任海如触电般一个激灵,猛地一拍脑门,一下清醒了大半。

今天他喝得不少,不过醉得并不深,因一时酒色迷了心窍,跟着秀芳不知跑到这个什么地方来了!

他迅速整理好衣着,正在思考如何收拾场面,这时,秀芳酥胸半露,围了一条浴巾从卫生间走出来。她看梁任海还在发呆,马上杏眼流转放光,嘴巴向卫生间一努,说:“馋猫,快去洗!”

梁任海却把手机一扬,说:“不好意思,秀芳,我刚才接到电话,有一件非常紧急的事要去处理,我改天约你!”说着,向门口走去。

秀芳见梁任海的神情已不似刚才,也不顾浴巾掉在地上,裸奔过来一把拉住他,说:“什么大事这么紧急呀!我没小芬漂亮吗?”

梁任海看一眼她诱人的胴体,把脑海里的最后一丝欲念压下去,说:“秀芳,我们缘分还没到!”说着,挣脱秀芳的手,拉开门走了出去。

身后,他听到秀芳用尖厉的嗓门骂道:“梁任海,我肏你大爷!”

十六 穿帮

“海子,你这同学是瞧不上咱们乡下人啊!”

梁任海出了酒店大门,辨认半天才发现到高达酒店来了。

顿时,他头脑中浮现出那次和严萍在这里滚床单,接着秀芳饱满性感的肉体也无法抗拒地幻现在眼前,他禁不住拿小芬和秀芳做比较,无疑,秀芳的身材更火爆呢!

他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招了一辆出租车,一边拨小芬的电话,一边向公司赶去。

电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接通,却没有人说话,梁任海连着“喂”了幾声,正在纳闷,那头传来一个很小的声音:“你喝醉了!”

“你怎么知道?”梁任海大声说。他听出是小芬在说话了。

“你一开口我就知道。”

“秀芳算怎么回事?”他问道。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之后直接掐断了。

梁任海接着再拨,不料,那头关机了。他烦躁地回到公司隔壁的住地,不断拨打小芬的电话,可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就在他抓狂时,小芬打电话过来了,开口就说:“刚才不方便。”

梁任海醋意大发,直接问道:“是姓马的吧?”

“既然你知道了,我也不骗你,是他!”小芬说,“上次秀芳介绍的,我和他去了一趟香港。”

梁任海虽然早想到了这一层,不过听小芬亲口告诉他,他还是怒火中烧,讽刺说:“恭喜你攀上高枝了!”

小芬气咻咻地说:“攀不攀什么高枝还和你有关系吗?不是你叫我走的吗?”

“我叫你走,是因为我知道你攀上高枝了!”他恼怒地说。

“这么说,你还真知道,怪不得秀芳怀疑你!”小芬说。

“怀疑我什么?”

小芬迟疑了一下,说:“下午秀芳给我打了几次电话,问我香港的事情,说我搞了鬼,还说我和你联手一起搞的鬼,偷拍了视频!我真是冤枉,我没有偷拍谁,也没有和任何人联合起来搞什么,她不相信,诈了我一遍又一遍。最后她总算相信我了,却说要亲自找你问个清楚。”

“这就是你傍晚打电话给我的原因吧?”梁任海缓和了语气。

“是的。”小芬气愤地说,“你还把好心当驴肝肺!”

梁任海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过火了,低声说:“没有,谢谢你提醒!”

“秀芳要我找机会,在你手机上装窃听软件,我拒绝了,我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你小心点儿!”小芬说完,挂了电话。

“是吗?为什么?”梁任海大叫起来,可小芬早收线了。

他握着手机,久久说不出话来。好半天,他才惊觉自己又出了一身冷汗。他心想,今天如果没有看到小芬的短信,会发生什么呢?

他不知道的是,当时如果他进卫生间去洗澡,秀芳会给他准备一杯“饮料”,足以让他沉沉睡去十个小时以上……

现在,他想到的第一个问题是,秀芳和孟非为什么要窃听自己呢?窃听,可不是一件小事,如果只是生意上的竞争,孟非做得比自己大,他们之间也并不是你死我活水火不容,他没必要这样搞呀!

那他们究竟要干什么呢?梁任海一阵干渴,连喝了几杯水,还是茫然无头绪。他把自己的手机反复看了看,发现并无异常。

猛地,他一拍大腿,叫道:对了!小芬不是说秀芳反复揪问她香港偷拍的事吗?难道和严萍那个偷拍的视频有关?

想到这里,梁任海从沙发上弹起来,怪不得孟非这小子今天这么反常,这可是大事哦!

接着,梁任海又狂笑起来,用手指着窗外叫道:“孟非,你小子为达到目的,还真是舍得啊,让自己的女人投怀送抱……”

怎么办?这事不同寻常,要告诉严萍才行哦。

梁任海一想到严萍,只觉得头大,他挨了几天,还是约了严萍见面。

严萍倒是非常高兴,说:“海子,你还记得老姐呀?”

梁任海递给她一个小包,说:“严局,这是我那个省纪委的同学要我转给你的。他说你的心意他领了,这个退给你。”

严萍拉开包瞄了一眼,见是一大捆人民币,便知是自己上次送的那10万元,她马上沉下脸来,说:“海子,你这同学是瞧不上咱们乡下人啊!”

见严萍不悦,梁任海赶紧解释说:“严局,你误会了。我同学特意要我转告,下次你到沈阳,他请你吃饭。他很少外出应酬,把你當朋友才这样说的。”

严萍脸上这才缓和了一点儿,大大咧咧地说:“算啦!这世上不爱钱的人,那得是稀有动物!”

梁任海一下语塞。

严萍又问道:“海子,找我就这事吗?”

“不是。”梁任海慢慢地说,“前两天晚上,孟非和陈达一起,叫我去喝酒。我感觉有点儿反常——”

“有这事?”严萍也知道,陈达和孟非平时来往不多。

“我感觉和你上次在香港拍的那东西有关。”

“是吧?”严萍马上想到李中毅和马市长已说破,是不是把鱼激跳了?“都怪李中毅,惊动他们了!”她脱口而出。

“他们怀疑是我拍的。不过,他们肯定会想到你。”梁任海言外之意是李中毅和严萍的关系,孟非肯定早知道。

不过,严萍却以为梁任海说的是他和自己的关系,马上眼角带风,浪笑说:“海子,你那一次我感觉美着呢。”

梁任海此时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脸上大窘,转移话题说:“严局,我们认识时间不长,感谢你高看我,我今天特地来提醒你,孟非他们想监控我,我觉得这事很不寻常,你要引起警惕!”

严萍一听,破口大骂道:“是吗?有这种事?他奶奶的,把老娘搞烦了,先送他们进号子去!”

其实,这是梁任海最希望看到的结果,不过,他提醒说:“光香港那一段,只是几个人在外面走,不能直接说明什么问题啊!”

“哼!老娘手上还有猛料!”严萍恶狠狠地说。

梁任海也不多问,告辞出来,又给小芬打了个电话,说:“真的谢谢你那天提醒我。不过,什么偷拍的事,和我一丁点儿关系也没有,我根本不知道你们去香港的事。”

小芬一陣沉默,说:“我知道不是你干的。是别人!”

“谁呀?”梁任海故意好奇地问。

小芬迟疑道:“算了,和你没关系,就不要打听了!”

梁任海见小芬说得这么肯定,猜测她可能是从马市长那里直接得知是严萍干的了。他心情复杂地说:“那行,我不问了,免得你为难。”

小芬这时冷不丁地说:“小心陈达,他把某人的行程和情况全查出来了!”

梁任海大吃一惊,小芬等于直接告诉他,陈达查出了严萍的行程情况。他还想再问什么,小芬又挂了电话。

如果陈达帮孟非查出了严萍那一段时间刚好去了香港,是她安排人偷拍的视频,那么马市长知道真相后,一定很愤怒,也一定会对李中毅和严萍动手。

险恶的变局,马上要搅起满天风雨了!梁任海想。

十七 摊牌

“马市长肯定已经知道是我偷拍的,要下我的黑手,所以我来了个先下手为强,我才不管他娘的他是谁!”

十天后,正当梁任海感到平静得反常时,一个爆炸性的消息传开了——马市长被省纪委宣布“双规”了,孟非也被有关部门“带走”配合调查,就此失联了。

当消息确认后,梁任海心情复杂。他不喜欢孟非的作派和行事风格,孟非被请“进去”,他虽然有点儿高兴,但到底他们是同一类人,他又有兔死狐悲的感觉。

正当他心里七上八下时,他收到严萍发来的一条短信:你的东西,叫人送来了。

他一阵纳闷,自己有什么东西放在严萍那里呢?他想了半天也没想起。

没过多久,莫大宝来了,抱着一个纸箱。梁任海看是一个普通的纸箱,更加奇怪,心想,自己绝对没有这样的东西丢在严萍那里。

這时,莫大宝说:“梁总,我们严局长交代,要我一定亲手把这东西交到你手上。”

“好,好。辛苦莫师傅了,谢谢!”梁任海一边客套,一边猜想严萍在搞什么花样。

送走莫大宝后,梁任海关上门,小心地拆开了纸箱,见里面是一个简便的旅行包,他看着有些眼熟,拉开拉链一看,是几捆人民币。他马上明白过来了,原来严萍把他那次送的钱还回来了,看封条和捆扎的绳子,还是自己当时的钱原封不动呢!

怪不得她说是我的东西。梁任海一阵感慨,对严萍又生出一种复杂的感觉,这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呢?因为送礼这件事,他一直不得安心,现在,严萍主动退还,他又感到自己似乎欠了严萍一个大人情。

他不知道,严萍正在密谋一件大事。就在两天前,她和老公孟成凡离婚了。

当初孟成凡下海,没少借严萍职权之便赚钱,但这些年,他们夫妻的感情早消亡了,只挂了个名。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各不管各。如今,严萍主动提出要离婚,孟成凡心中又惊又喜,却又是满满的伤感。

这个女人,是自己这辈子的煞星,当初她缠上身就抛不掉,把他的名声搞臭,后来结了婚她又给自己戴了无数顶“绿帽子”,自己这辈子算是栽在这个女人手上了!

因此,当严萍提出离婚时,他都不相信这是真的,说:“怎么,找上新相好啦?”

“我要出国。”严萍冷冷地说,“也免得拖累你!”

孟成凡有点儿悲怆地一笑,说:“免得拖累我?我这辈子,拖累不拖累都无所谓了!”

严萍脸一寒,大声说:“你也别这么说!我们好歹也夫妻十几年,你真正爱过我一天吗?真正关心过我一次吗?现在我也不找你扯皮,你也别逼逼扯扯叽叽歪歪!”

孟成凡生怕严萍改变主意,只好假装关心地问:“那你出国到哪国去呢?”

严萍说:“还没定,到时你会知道。”其实,她是不想提前告诉孟成凡。

两人当天迅速办好了离婚手续,各自财产归各人。

离婚后,严萍开始在办公室和各个住处清理物品,看到自己独住的别墅到处都是别人送的名牌包包、化妆品等奢侈品,她心里一阵慨叹:“这些都带不走啦!”

看着看着,她的眼光停留在一个简便的旅行包上,她突然想起,这是梁任海那次在高达酒店送给她的,当时回来后随便一丢,就忘了这事。

她走过去打开一看,整整50万元在里面还没动过。严萍想了想,环顾室内,见角落有一个空纸箱,便把装钱的旅行包放进纸箱,然后拿胶带封好了。

做完这些,她电话叫来住在附近的莫大宝,说:“大宝,我有一点儿东西送给那个梁任海梁总,你现在给他送去,要亲自交到他手上。”

莫大宝最近也收到严萍许多赠品,有皮包,有手表,有衣服,每一件都价值不菲。他虽然感到有点儿不对头,不过,他什么也没问,马上说:“姐,你放心,我一定交到梁总手上。”

这才有了梁任海收到东西的那一幕。

梁任海把钱放进保险箱后,坐下来想了半天,然后给严萍打电话:“严局,怎么回事呀,是不是上次我同学的事让你生气啦?”

他是指省纪委的那个同学退还严萍10万元钱的事。

“不是,海子,你想哪儿去了?姐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严萍少有的以伤感的语气说,“姐想了想,和你交往虽然不多,但给我的印象很好,觉得你这人不错。这些天发生了很多事,电话里不方便说,有时间咱们吃个饭,聊一聊。”

梁任海这时好像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更重要的是,他很想知道马市长和孟非是不是严萍举报的。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主动说:“那就中午啰,就在高达楼下餐厅?”

“行!”严萍高兴地答应了。

一个小时后,两人在高达餐厅一见面,梁任海吃了一惊,仅十来天没见,严萍好像一下子老了许多,白头发增了不少,神情和以往也大不相同。

“发生什么事了,严局?”他问道。

“我离婚了!”严萍还没坐下,开口就说。

梁任海意外地“哦”了一声,不好细问,严萍接着说:“你问我是不是因你同学的事我生气了,其实,我感谢他还来不及呢。”说到这里,她瞟了一眼关着的包间门,小声说,“馬和孟,是我举报的!上次没和你说,我当时还偷拍了他们到澳门赌博的视频,很清晰,想赖都赖不掉……”

“真的?”梁任海一下惊得张大了嘴巴。他这才明白,为什么马市长被“双规”这么突然了。他心里暗暗震惊,严萍这女人凶猛,惹谁也不要轻易惹她。上次她说要送孟非“进去”,还真说到做到了!

严萍也不细讲,淡淡地说:“这些天,我也想了很多,工作几十年,还差点儿被人捅死,背地里不知挨了多少骂,想想也没什么意思,我打算不干了,找个地方养老去。”

“那你为啥离婚呀?”梁任海这时总算找到话头了。

“海子,姐不瞒你,我准备出国去,说不定什么事还要请你帮忙,你在省里关系多,信息多!”

“行,帮得上忙我一定尽力。”梁任海一口应承下来。

严萍端起红酒杯,和梁任海一碰,说:“那先谢谢你,海子。现在形势很险恶,李中毅告诉我,马市长肯定已经知道是我偷拍的,要下我的黑手,所以我来了个先下手为强,我才不管他娘的他是谁!”

梁任海看到严萍说这话时满脸杀气,格外可怕。他虽然不知道马市长和李中毅之间有没有直接摊牌,但从严萍的反应猜得出,那就是有你无我两不并存的交锋!他不由担心起来,马市长和孟非“进去”后,会放过她吗?甚至自己会不会被牵扯进去?

想到这里,他身上霎时出了一层冷汗,同时又庆幸严萍把钱退还给了自己,她是不想连累自己吗?难道这个女人真有点儿喜欢自己吗?那她出国,就是躲风头吧?

严萍见他没说话,接着说:“海子,见着你同学,代我谢谢他!同时,帮我听着点儿信息呀,关键时刻要靠你救我呀!”

梁任海点头说:“好,严局的话我一定带到。”其实,他只是答应了严萍的前半部分要求,因為他知道纪委有纪律,所以很少向同学打听消息,可能正是因为这一点,同学才和他一直关系不错。

严萍见梁任海答应了,竟然有点儿忸怩地说:“海子,怎么我老感觉你和别人有点儿不一样呢,可究竟哪里不一样,我又说不出来……”

梁任海被她突然这么一说,一下不好意思起来,尴尬地打了个哈哈,笑了笑说:“呀,我俗人一个,那是严局高看我啦!”

“对啦,”严萍像发现了秘密似的,高兴地说,“你身上有读书人的影子,你就是喝酒,也和那些生意人不同……”

梁任海被她夸得更不好意思,脸都红了。

十八 潜逃

“什么破事儿,耽误了我的飞机,你们负责吗?”

大连星海广场,全世界最大的城市广场。

严萍坐在广场中央高达19.97米的汉白玉华表下,心情沮丧。

占地面积176万平方米的广场,一条中央大道贯穿南北,四周芳草如茵,小黄叶杨整齐地组成图案,红砖道上,三三两两的游人驻足流连。

严萍的目光沿着一线排开的航标石柱灯,看向南边的大海。碧海蓝天,风景如画,可她此刻的心情却像掉进冰窟。

现在,整个抚威风声鹤唳,她感觉最严寒的时间已经到来。

她在这里等一个人。

她的身后,是广场北边的星海会展中心。几年前,严萍在那附近秘密地买了一套房子,多次和贺勇、李中毅来小住过。

不过这次来,陪同的是莫大宝和张昆。他们远远地散坐在100米开外,为严萍站岗放哨。

良久,一个身穿海魂衫、头戴长檐帽的男子出现在严萍面前,热情地说:“哎,不好意思,严总,路上耽误了一下,让你久等了!”

严萍站起来,边向旁边无人的地方走去,边问道:“是老徐吧?我听道上的朋友介绍过你,想请你帮忙!”

“没问题,严总,我是老徐。我在这一行很长时间了,渠道、信用你绝对放心!”

“数额有限制吗?我的时间很紧,电话里不好说,所以赶来和你见面。”严萍有些急迫地说。

“这个,”老徐说,“数目多大也没问题,不过,非常大的数字,我们的风险就会大一点儿,费用要高一点儿!”

“多高?”严萍问道。

“抽两成。”老徐说。

“两成?那也太高了!”严萍语气有些烦躁了。

老徐倒是见惯不惊,笑着说:“严总,我们这还是少的,到南边,更高,信用也没把握。”

“那你们的信用拿什么做抵押呢?”严萍耐住性子问道。

“不好意思,严总,我们是没有实物抵押的,凭的是道上朋友介绍,口碑就是信用!”老徐说。

“那我怎么相信你呢?”这次,严萍差不多叫了起来。

老徐显然知道眼前的女人是什么性格了,不过,他有的是经验,不温不火地回道:“严总,第一次客人都不放心,这很正常,我们可以先为你办一笔小的,你看看我们的效率再做决定,你看可以吗?”

严萍想了想,说:“那行,先帮我运作100万试一下吧。”

老徐一听,有些不悦地说:“100万,这个,这个是不是太少了点儿?严总,你一共想做多少?”

严萍最反感别人小看她,生气地说:“5000万少不少?”其实,她本想说一亿,不过她还是选择了谨慎。

“5000万!”老徐这才重新露出笑脸,“那行,严总,我们三天之内先把100万做到位,你看结果后再定怎么样?”

“好!一言为定!”严萍说,“我等下马上转100万到你账号上。”

老徐伸出手,握住严萍说:“你放心,严总,我在这个道上做了十年,从没闪失过,我靠朋友,也对得起朋友,你尽管放心!”

几分钟后,严萍看着老徐的背影消失在广场边上,才招手让莫大宝和张昆过来。

张昆问道:“严局,事儿办妥了?”

严萍也不回答,一指说:“走,马上回抚威!”

原来,严萍到大连,是专门来找人,想通过地下钱庄转钱出境的。

第一次婚姻,她和前夫有一个女儿。四年前,她就把女儿送到加拿大留学去了。现在国内风声紧,她自然早在琢磨退路。

通过女儿了解情况,她知道,如果找一个加拿大人结婚,那么移民过去非常容易。于是,她花了20万美元,请中介介绍了一个加籍的华人,和她假结婚帮她办移民,成功之后再给那人20万美元。

现在,中介说万事俱备,于是,严萍迅速和孟成凡办好了离婚手续,把相关文件传给中介了。最后,她最心急也最伤脑筋的是:怎么把钱转出去?那可是大笔的钱!

为谋划这件事,除了两个保镖知道一点儿大概外,她没有对其他人说过。为了保险起见,她只身一人,在大连一家银行租赁了一个保险箱,把最紧要的东西,放在保险箱里。

然而,到了晚上她还是睡不着觉,听见警笛声就觉得有人要来抓她。在以前多少年,她从没有这样的感觉,她在心里骂自己胆子变小了,可没办法,那些念头总是无法遏止。

回到抚威,严萍去办公室晃了一圈,然后直接回到了自己独住的别墅。

她真的病了,浑身不舒服。

几次打电话不順畅,她怀疑自己的手机被有关部门监听了,于是,她总叫张昆注意,看有没有人跟踪她。在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她心里才安定些。

然而,她的安定感很快被打掉了。三天后,李中毅被有关部门找去谈话,虽然只是了解他和马市长交往的情况,但他却吓得半死。回来后,李中毅用一个陌生号码给严萍通报了情况,哭丧着脸说:“感觉不正常,不正常啊,马和孟肯定会乱咬,怎么办?怎么办呀?”

接到电话,严萍终于下定了决心。三十六计,走为上!

为了避免在沈阳机场碰到熟人,她悄悄地买了从大连飞深圳的机票,准备先出境到香港再说。老徐那边,那100万元还真到账了,可现在时间紧急,她不能呆在辽宁了,她敢把几千万元交给别人吗?不放心啦,她想只有先躲过这阵子再说,且把东西放在安全的地方,密码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

第二天,严萍起了个大早,收拾好东西后,她再次把护照、身份证等证件检查了一遍,然后才下楼。

莫大宝在大门口等着,一见她,赶忙过来帮她把行李放上车,问道:“姐,去哪?”

严萍不作声,直接上了车才说:“直接上高速到大连机场!”

莫大宝不明白她为什么不到沈阳机场,而是舍近求远到大连机场。不过他知道,严萍肯定有事儿,她有她的道理。

一路上,莫大宝把车开得风驰电掣,严萍也不说话,心乱如麻。车窗外,已遥遥望得见大连周水子国际机场的航站楼了,她才舒了口气,对莫大宝说:“大宝,你回去就说我到西安参加一个会议去了。还有,告诉张昆,要他嘴巴紧点儿,不要在外面喝了酒乱说。”

她不知道,陈达就是从张昆那里知道了她去香港的事,从而找人查出了她的具体行踪。

“好的,我记下了。姐,还有什么事?”莫大宝说。

严萍一阵伤感,自己交往了那么多男人,现在就莫大宝最贴心,她有些后悔,自己房间里还有好多东西,因时间紧,没来得及多送他一些!

车停靠在机场1号航站楼,严萍刚走下车,突然看到两辆车一前一后把自己的车夹在中间,下来四五人向她走来。

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在她面前掏出工作证,对着她说:“我们是抚威市纪委的,有事请你配合调查,请跟我们走!”

严萍大吃一惊,怎么一路上没发现有人在跟着自己呢?她本能地大叫起来:“我马上要去外地开会,有什么事情?”

那人一愣,随即说:“那行,请你上我们前面那辆车,我们就在车上问!”

严萍一看几个人已把自己围住,个个高度警惕,只好叽叽咕咕地说:“什么破事儿,耽误了我的飞机,你们负责吗?”

那人也不理她,带她上了前面的面包车,掏出一张纸,说:“严萍,我代表抚威市纪委,正式宣布对你实施‘双规’,请你配合,在这里签字!”

严萍还没反应过来,另一头一个年轻人已迅速把严萍死劲地按住了。严萍掙扎着咆哮起来:“你们是谁?凭什么抓我?”

这时,一左一右两个办案人员把她控制住,也不理她,车迅疾向抚威驶去。

十九 交锋

“我也没什么大事儿,你把我放了,给你600万!我绝对说话算数!”

几个小时后,严萍被带到抚威市纪委“双规”地点。

“从现在起,你就在这里,把问题说清楚了才能出去!”办案人员对她说。

严萍一看室内陈旧的设施,不满地叫道:“这么差的条件,叫我怎么住?”

办案人员第一次听人这么说,奇怪地盯着严萍说:“你以为这是哪里?你要清楚一点儿,这是你耍威风的地方吗?”

严萍马上自找台阶下,说:“那我自己掏钱住个好一点儿的地方不行吗?”

“不行!”办案人员威严地说,“严萍,请你来,是叫你说清楚自己的问题,不是请你来享受的!”

严萍马上往地上一坐,撒赖说:“我年纪大了,这地方我住不了!你们想怎么样?把我弄死了算了,我不活了!”

两个办案人员平静地看着她,其中一人冷冷地说:“严萍,我们可以告诉你,这间房里,任何角度都有监控,你想撒赖,尽管撒,满地打滚都随你!我们既然带你来了,就知道你的底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们也知道!”

严萍听办案人员语带讽刺,噌的一下从地上爬起来,狂叫道:“小兔崽子,你是什么东西,老娘干革命的时候,你还在哪里?这么多年,我为新城区拼命,差点儿把命都丢了,你们也不去问问!”说着,她用手撩起衣襟,指着腹部的疤痕叫道,“睁大你们的眼睛看一看,这就是我为工作落下的,从阎王那里捡回一条命,现在轮到你们来羞辱我……”

说完,严萍气呼呼地往椅子上一坐,叫道:“你们还没有资格问我,叫你们书记来!”

两个办案人员哭笑不得,可一时又没办法,只好向上面汇报。

没多久,书记真的来了,一进门,他就自我介绍说:“我是纪委书记,严局长,听说你要找我?”

严萍当然认得书记,马上挤出几滴眼泪,说:“书记,我冤枉呀,你们是不是搞错人了?”

書记不动声色地说:“是不是搞错了,你可以自己说清楚嘛。”

“书记,我虽然只是新城区一个小干部,可几十年没功劳也有苦劳啊,为了工作差点儿把命都搭进去了。这些年,我为新城区的财政可没少吃苦,没少挨人骂,肯定是有人告我的黑状,整我的黑材料,你可要为我作主呀!”严萍语带哀求说。

书记这时“大度”地说:“严局长,你放心,我们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你把事情讲清楚了,没问题,我们自然会送你回去!”

严萍马上破涕为笑,说:“书记,你是明白人,我可以单独和你说几句话么?”

书记听严萍要求别的工作人员回避,略一思索,叫旁边的办案人员出去了,说:“可以,你有什么问题,可以大胆和我说出来!”

这时,严萍往书记这边靠了靠,说:“书记,你和我年龄差不多,你是领导,水平比我高,见识比我广,这社会情况你比我了解,我当了多年一把手,要说一点儿问题也没有,那是骗你!但我也没什么大事儿,你把我放了,我给你600万!我绝对说话算数!”说完,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书记,看他表情有无变化。

刚开始,书记真不知严萍准备耍什么花招,现在一听她的话,心里大吃一惊:这女人好大的口气!一开口就要用600万搞定自己,她究竟有多少钱?

不过书记就是书记,脸上不动声色,哈哈笑了起来,说:“严局长,你这钱我可收不了,只要你没问题,一分钱不要,我可以亲自送你回去!”

说完,书记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他来到监控室,又查看了严萍进来之后所有的视频材料,指示说:“这个人问题严重,抓紧查,先从外面突破,再抓口供,边审边挖,边挖边审。”

这一挖,办案人员惊呆了,他们在严萍多个住处开了眼界。

回到“双规”地点,办案人员继续讯问:“严萍,我们搜查你的家庭财产时,一共查获了48块劳力士手表、253个LV包、1246套高级名牌服饰和600多件金银首饰,你能说说这些东西从哪来的吗?”

“有些是人送的,有些是我自己买的,我这人不爱穿着打扮,所以都放那儿了。”严萍辩解说。

“哪些是你自己买的?”办案人员问。

“记不清楚了!我当了这么多年一把手,买点儿东西还需记个账吗?”

“那你知道这些东西价值多少钱吗?”办案人员又问。

“不知道。要是知道别人送的是贵重东西,我也不会收。”严萍洗脱自己说。

“你不知道?那你知道别人为什么要送你东西吗?”

“都是朋友之间,我也送过别人东西。”她说。

“朋友?有人一出手就是几十万,第一次见面就买几万元一件的首饰送给你?”

“那我不记得是谁送过我这样的东西了。”严萍装糊涂说。

“那你的房产,有别墅、有套间、还有车库和门面,一共22处,又是怎么来的呢?”办案人员继续刨问。

严萍头一歪,说:“呀,我现在头晕,你们问得太多了!”

办案人员一拍桌子,严厉地说:“严萍,你清醒点儿,是我们问得多吗?你的问题有多少?有多严重?你自己不知道吗?”

“我觉得我没有问题,所以不知道严重不严重的说法!”严萍又开始耍赖。

办案人员讽刺说:“没有问题?你说得可真干脆!那些奢侈品,价值几百万,哪来的?你几十处房子哪来的?还有你乱搞男女关系,随便给贺勇就是100万,哪一条不是问题!”

严萍一听办案人员说到贺勇,本能地问道:“你们把贺勇也抓了吗?”

这正是办案人员要的效果,马上说:“可以告诉你,贺勇因为一系列问题都和你有关,他早交代了,交代得很彻底,看来他对你可没什么感情呀!”

严萍一下恨得咬牙切齿,气急败坏道:“没什么好说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据我们了解,你两性关系可不简单呀,相好一个接一个!”

严萍听了,罕见地没有大吵大闹,反而以沉默对抗,一言不发。

她不知道的是,随着案情深挖,严萍情人之一、新城区区长、早已成惊弓之鸟的李中毅感到无脸见人,在新城区办公大楼跳楼,当场摔成重伤,送往医院救治。他和严萍的交往经历,沦为整个抚威市的笑柄,最后仍逃脱不了党纪国法的制裁。

同时,她的小情人贺勇,连同土地经营管理中心的审批股股长、报账员等多人,也一同被捕,后被判刑。

之后,经过办案人员连续几次较量,严萍在强大攻势下终于开始交代。

根据她提供的密码等情况,办案人员赶到大连某银行,打开严萍在这里租赁的一个保险箱,之后出现了令他们目瞪口呆的一幕。

保險箱里,除了多本土地证之外,还有几张拖着一长串“0”的存单。

一个办案人员用手机上的计算器,把存单加在一起总算了一下,因为得出的数字太大了,他有点儿不相信,担心手机上的计算器不靠谱,或者自己把存单上的“0”看多了而出错,就叫几个同事一起统计。

最后,大家反复核对了几遍,终于把存单统计清楚了,总计1.46亿元!

1.46亿元!

看到这个数字,所有在场的人都惊呼起来:天啦,这么多钱,严萍一个科级干部,一个相貌平平的女人是怎么弄到手的?!

此前,在全国范围内,还没有科级干部被查获贪腐过亿元,严萍成了全国第一个!因为她贪腐数额特别巨大,所以一下引起全国震动。

当相关材料报到中纪委后,一个领导批示说:“級别最低、数额最大、手段最恶劣。”

“三最”巨贪的名号,就这样不胫而走。

二十 伏法

“我不是有没有能力的问题,我是相当有能力!”

随着马市长、严萍被“双规”,李中毅跳楼,孟非被抓,整个抚威的官场与商场风声鹤唳,很多人怕这场“地震”殃及自己,纷纷龟缩起来。

梁任海也是其中一个。

他在犹豫了几天后,还是向省纪委的那个同学反复询问了政策,然后主动到抚威市纪委去说明了情况。

鉴于他态度诚恳,严萍也确曾退还受贿资金,5号地交易不存在其他非法问题,在他保证随叫随到再次配合调查后,他当天就出来了。

虽然梁任海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但他妻子还是知道了他和严萍的事。

“梁任海,你就这点儿尿性(本事)?你找个有档次、漂亮点儿的也就算了,结果你和这么个丑货、老女人上床!你不嫌丢人,可你把老娘我的脸都丢尽了!”妻子说什么也不肯原谅他,一气之下和他分居了。

还能说什么呢?比起失去自由的孟非,梁任海知道“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这个惩罚他无话可说。

半年后,沈阳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严萍贪腐案。

严萍被带上被告席,刚听完公诉人的公诉,她就叫起来:“我不是贪污,是借钱!”她否认了对她的全部指控。

她用大量时间叙述了新城区的征地补偿政策,公诉人见她说话漫无边际,打断了她的话。

严萍不满地说:“我现在脑子不好,被打断就想不起来下面要说啥。”

公诉人举证说:“你仅仅采用假补偿,从开发商处、从土地经营管理中心就先后骗取了2000多万元,装进自己的口袋,这不是贪污是什么?”

“用假补偿都是开发商同意的,我不是骗,我用这种形式借钱。他们开发商有钱,我当时家里做买卖没钱,就管他们要点儿。”她说。

公诉人说:“既然是借钱,为什么用这么复杂的形式?”

严萍头一歪,以沉默代替回答。

“既然是借钱,这么大数额你有没有能力还钱?”公诉人问道。

这一次,严萍抬起头来,大声说:“这么多年来,我为新城区财政总共找了多少钱,你们可以去查账。不是吹大话,没有我,新城区就揭不开锅!我不是有没有能力的问题,我是相当有能力!”

“那为什么直到案发时,你还没有还钱?”公诉人追问道。

“没还钱是因为工程没完,钱在我手里我就能约束他们。”严萍说。

严萍这一番“神论”,惊呆了在场所有人,他们不得不佩服,这个“神”一样的存在!

随后,沈阳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认定,严萍以贪污罪判处其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以受贿罪判处其有期徒刑十一年;以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判处其有期徒刑五年;数罪并罚,判处其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审判长在宣读判决书时,严萍纹丝不动地站着,当法官问她是否提出上诉时,她大声说:“我听清楚了,但本人不服判决,我要提出上诉!”

之后,辽宁省高级人民法院依法开庭审理,裁定驳回上诉,维持原判,并依法报请最高人民法院核准。

最高人民法院经复核认为,第一审判决、第二审裁定认定的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充分,定罪准确,量刑适当,审判程序合法。据此,最高人民法院依法核准辽宁省高级人民法院的刑事裁定,下达了执行死刑的命令。

这天,几名法官来到狱中,当面向严萍宣读了死刑执行令,严萍脸色苍白地听完,两眼空洞地望着墙壁。

她知道,说什么也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了!

翌日,严萍被执行死刑,“欲女”巨贪的人生,可耻地走到终點。

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反腐利剑高悬,一切贪腐行为终究逃不过正义的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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