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一场雪
2017-07-10林丹
林丹
气温跳崖似的陡降,寒潮决堤似的涌来。清晨起床,启窗而视,不禁惊喜于这粉妆玉砌的世界。
这是一场久违的雪啊!
去年冬天的雪非常小气,只春节前后在小城里留下几个浅浅的足印就匆匆忙忙不辞而别了。前几天看新闻,画面里都是北国的雪景,这不由得勾起了我对家乡雪景的思念,盼着它早点到来。
今天的这场雪并不算太大,都是一些比芝麻粒还小的白点,打在不锈钢防盗网的铁栏上,有的立刻粘在上面,有的轻快地跳起,发出清脆的“噼噼啪啪”的声响,仿佛这栅栏中沉睡的小精灵被唤醒,此刻正轻轻敲打着手鼓。
近处那些常绿乔木此刻都伸出绿色的小手,欣喜地接着这些白色的珍珠。它们都是今年长出的新叶,从来没见过如此壮观的钻石雨!抓紧了,握满了,终于抓不住了,纷纷扬扬的雪粒从树叶间落下,叶子伸手拦抢那些珍珠,却又把自己已握住的珍宝弄掉了。冬风见到这一幕乐得直笑,卷起更多的雪粒撒向那些树。
树渐渐胖了,远处的高楼却渐渐瘦了。白雪给它们穿上了得体的银袍,在天地一白中,白白的雪遮住了高楼多余的赘肉,于是这些高楼一下子都成了模特身材。耳边传来一阵欢呼声,循声望去,是两个五六岁的孩子在小区的草坪上追逐。他们都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戴着深红色的绒帽子,张开双臂,迎接这些天空的馈赠。那些雪花调皮地围着他们打转,他们的帽子和肩膀上满是白色的勋章。
我小时候生活在农村,那时冬天的雪比现在豪爽多了,一下就是三四天,一下就是两三尺。那时,我和小伙伴们最爱玩的一个游戏就是踩着墙角几块垒起的青砖,爬上一间废弃小屋的屋顶,然后一个接一个地从两米多高的屋顶跳下来,站稳,欢呼一声,体操健将一样;摔倒了便就地一滚,电视上的熊猫一样。不管我们有多疯,不管我们如何变换跳下来的姿势都不会受伤,那厚厚的白雪像一双无形而又柔软的大手悉心呵护着我们。
再后来,农村被一头叫作城市的怪兽吞噬了,我離开了那低矮的平房,住进了明亮的高层。童年的那些熟悉的面孔我也一个都记不清了,那些人,那些往事,那些欢笑,像这风中的雪花一样,飘散了。再看不到麦浪千里,再听不到雁啸数行;没有了绿畦红果,没有了青瓦白墙。不止一次,我从梦中醒来,朦胧之中,我分不清现在的我是在童年的梦中,还是逝去的童年在如今的我的梦中。
我搬家了,客居于这个新的城市。那场大雪也搬家了,似乎这里并没有它的立足之地。所以每年它只是匆匆回来歇一歇脚,又背起行囊,匆匆离去。童年的那场雪啊,你究竟去哪儿了呢?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