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船（一）

[印度]泰戈尔　黄雨石　华余清　丘玮　江昌

1.大学生罗梅西顺利地通过法科考试，获得法学士学位。大家以为，他考试完毕该马上回家了，但他似乎并不急于收拾行装。他父亲来信，吩咐他立刻回去。但他回信说，等考试的结果一公布，马上就动身。

2.罗梅西住在同学卓健德拉家的隔壁。他不仅是卓健德拉家常来往的客人，而且与卓健德拉的妹妹——文静、秀丽的汉娜丽妮有了感情。他不急于回家，照常在他们紧紧相连的屋顶阳台上约会、谈心。

3.一天午后，罗梅西正在卓健德拉家，和汉娜丽妮以及另一位同学阿克谢讨论有关女人的才智问题，忽然仆人来报告，说他的父亲布拉加·莫罕先生已到加尔各答。

4.罗梅西的父亲见到儿子，第一句话就是：“明天你必须同我一起赶早车回去。”罗梅西抓抓头皮问：“什么事那么急？”他的父亲无意回答儿子的问题。第二天一早，羅梅西无可奈何地离开了加尔各答。

5.罗梅西到家后，才知道父亲已替他选定了一位叫撒西娜的新娘，即将举行婚礼。罗梅西无可奈何，只好对父亲说：“我与汉娜丽妮已有誓约，彼此以身相许了。”但父亲说：“既然没有正式订婚，便可以保持沉默。”

6.新娘子住得很远，从罗梅西家去那里只有水路可通，即使走近道，也需三四天的行程。在吉期前的一个星期，罗梅西的父亲便带着罗梅西和另外几个本家出发了。

7.婚礼按期举行了，但是罗梅西拒绝正确念诵神圣的誓辞。行“吉瞻礼”的时候，他闭上了眼睛，不愿见新娘。

8.仪式结束后，婚礼队便起程返回罗梅西家。女眷坐一条船，年纪较大的男人坐一条船，新郎和一些年轻的男客坐另一条船，最后一条船上则载着在举行婚礼时奏乐的乐队，他们不时吹奏一些小调或乐曲，供大家消遣。

9.那一天，天气十分炎热。到了傍晚，月亮透过天边浓密的紫云升起来了，闪射着暗红色的微光。忽然间，一股如柱的旋风，伴着雷鸣似的轰隆声，向他们压过来，船上顿时喊声四起，这个不幸的小船队瞬间就不复存在了。

10.暮霭消散了，银色的月光好像一身白得耀眼的丧服，覆盖着大帕玛河的河滩，河面没有一只船，一片宁静。罗梅西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沙洲的边缘。他站起来，开始寻找亲人，忽然隐约看到远处有一件红色的衣裳。

11.罗梅西加快脚步走近去，竞看见一个年轻的姑娘，穿着新娘子的红装，好像已经死去的样子，躺卧在浮沙上。他赶紧救助，使她缓过气来。姑娘完全恢复知觉后，他俩在这荒凉孤寂的沙滩上，紧紧地依偎在一起。

12.东方的天边出现一片红色的时候，罗梅西和新娘子才从梦中醒来，他们很快记起了自己身在危难中。这时，点点渔船的白帆在河面上出现了。罗梅西叫来一只渔船，在渔夫们的帮助下，他们到了罗梅西家村边的码头。

13.罗梅西差不多花费了三个月的时间料理父亲的丧事。日子一天天过去，罗梅西对新娘已不再那么拘谨了。他常在阳台上和她度过黄昏时分，有时会悄悄从她的背后走过去，双手蒙住她的眼睛，把她的头拉到自己的怀中来。

14.一天晚上，罗梅西顽皮地抓着她的头发摇着说：“撒西娜，我可真不喜欢你今天梳的这个式样。”那女孩问道：“你们为什么老叫我撒西娜？”罗梅西的脸色立刻变了，他明确地感到这里面一定发生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错误。

15.罗梅西已经明白这女孩并不是和他结婚的新娘。她叫卡玛娜，从小死了父母，一直住在舅父家，舅妈一心要把她打发出去，匆忙办了婚事，甚至没有告诉她丈夫的名字。在举行婚礼时，她一直没抬头，也不知道丈夫的模样。

16.罗梅西这时的思想十分矛盾，他既不能承认她是自己的妻子，又不能把她交托给其他人，同时还不能真和她在一起过夫妻生活。于是他带着卡玛娜来到加尔各答，想找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

17.经过长久不安的思索后，罗梅西决定把卡玛娜送进可以寄宿的女子学校去，作为一个暂时解决的办法。他把卡玛娜交托给女校长之后，就怀着痛苦的心情匆匆离开，但那可爱、孤苦的少女惊恐的神情却深深地印入了他的心中。

18.现在，罗梅西住在离从前住的那条街相当远的地方，并开始在阿里波法院任律师。有一天，当他从法院出来，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叫着说：“父亲，那不是罗梅西先生吗？”接着就有一辆马车在罗梅西站立的地方停了下来。

19.汉娜丽妮同她的父亲安那达先生正从阿里波动物园野餐回来，无意中和罗梅西相遇了。罗梅西看到马车中汉娜丽妮那恬静秀丽的脸、那十分熟悉的独具风格的服装和发式，胸中立刻感情激荡，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20.罗梅西的心事一时无法对汉娜丽妮说，而汉娜丽妮对罗梅西几个月来杳无音讯，心里难免产生疑云。但当她得知罗梅西父亲去世的消息，才觉得罗梅西是由于悲痛而没有和她联系，便消除了疑云，罗梅西又搬回到原来的住处。

21.罗梅西和汉娜丽妮家的住所，原只是从卡鲁托那公司分租出的几间房子，他们相会的地方只在一张茶迹斑斑的茶桌边，而并非荷花湖畔。但他们俩爱情发展得顺利，却似乎使那些住房也显得不亚于充满浪漫气息的园亭。

22.几乎每年秋天，安那达先生和汉娜丽妮总要利用杜尔伽大祭节放假期间火车票减价的机会，跑到加巴尔波尔去换换空气。这次，汉娜丽妮建议要罗梅西同行，安那达先生认为这建议很好。

23.正当罗梅西决定要和汉娜丽妮一家去巴尔波尔，满怀着欢乐，弹奏起风琴的时候，忽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弹奏。他听到外面有人喊叫着说：“住手吧，罗梅西先生！你这是在干什么？”

24.罗梅西开了门，阿克谢一边跨进门来一边说：“我既然是安那达先生的朋友，我有权力问问，你对汉娜丽妮究竟打着什么主意？你以为你父亲让你到家乡结婚的事我不知道吗？”罗梅西说：“谢谢！用不着你来操心。”

25.第二天，罗梅西到安那达先生家喝茶，安那达先生对他说：“人们在闲言闲语中，常谈起你和汉娜丽妮的事，应该尽快止住闲话才好。你们就在星期天结婚吧，我不是逼你，但是不能不顾及我的健康。”罗梅西完全同意了。

26.在和安那达先生谈话后的一个早晨，罗梅西很早来到加尔各答最大的梅登广场散步。他决定在结婚前把关于卡玛娜的事向汉娜丽妮讲清楚，然后再向卡玛娜说明她目前的处境，这样就可以免除一切误解。

27.几天后，罗梅西和阿克谢又聚在安那达先生的家，阿克谢提出要罗梅西改名字。他说，他的小妹在上女中，那里有一位罗梅西太太也在念书，她很可怜，眼睛都快哭瞎了。这时罗梅西却忽然脸色铁青，站起身走了出去。

28.阿克谢见罗梅西走了出去，也跟着出去了。安那达先生大声唠叨：“这是在闹什么名堂？”他没想到这时汉娜丽妮却哭了起来：“阿克谢先生太不像话了！父亲！他凭什么在咱们家侮辱咱们的客人？”

29.自罗梅西回加尔各答后，就一直在查找卡玛娜丈夫的消息。后来终于找到她舅父的地址，写了信。第二天收到了回信，信中说卡玛娜的丈夫叫纳里纳克夏，自那次不幸的事件以后，一直没有消息，也许已不在人世了。

30.罗梅西这一天还收到许多别的信。有不少朋友听说他马上要结婚，是来道贺的。读信时，安那达先生的仆人送来了汉娜丽妮的信。短短的几行字，罗梅西完全体会到汉娜丽妮那温柔多情的心所感到的痛苦，他止不住流泪了。

31.这时，邮差又给他送来了一封信，罗梅西打开一看，是那个女学校的校长写来的。信中说卡玛娜感到在学校里度过假期是一件无法忍受的事，要罗梅西星期六那天必须接她回家。而罗梅西正准备星期天结婚。

32.罗梅西急忙来见安那达先生，单刀直入地说出了自己的来意：“我得请求您把婚礼延迟几天，我有一件非常紧急的事要办。”安那达先生像一株被风暴吹折的大树，软瘫在椅子上。

33.汉娜丽妮走了进来，安那达先生说：“罗梅西说他有一件紧急的事，他这会儿没工夫结婚

”汉娜丽妮的脸立刻變了颜色，她转过脸望着罗梅西，罗梅西说：“咱们结婚以后，我一定把一切情况详细地告诉你。”

34.婚礼延迟，罗梅西给被邀的亲朋好友一一写了信。当所有信都发出去的时候，天已经很晚了。罗梅西脱衣上床，却始终不能入睡，于是他在屋顶的阳台上来回走动。宁静的夜和秋月的清辉，都无法排除他心中的烦恼。

35.第二天，卓健德拉为了参加妹妹星期天的婚礼，从内地赶了回来。当他走近家门口的时候，看不出办喜事的景象。他担心会听到有谁暴病的消息，匆忙地跑进屋里，却又看不出发生什么事情的迹象。

36.卓健德拉大声问道：“汉娜好吗？”安那达先生说：“她很好。”当卓健德拉听到婚礼改在下星期天举行时，心存怀疑，他去找罗梅西，但罗梅西的佣人说：“主人一早就出门了，要过四五天才回来。”

37.罗梅西在加尔各答另一处租的房子还没有到期，他也一直没把它转租出去，他想卡玛娜离开学校的时候，总得有个住处。那天他一清早就跑到房子里来，把屋里打扫一遍，等待卡玛娜从学校回来。

38.一辆敞篷车开到他的门口停了下来，罗梅西知道这是学校送回卡玛娜的校车，他的心立刻急速跳动起来。“快进来呀，卡玛娜。”罗梅西说。卡玛娜踌躇了一阵，走进屋里来。

39.几个月的分离，加上罗梅西冷淡的态度，卡玛娜对他不免有一种疏远的感觉。而罗梅西此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对待她，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使罗梅西感到惊奇的是卡玛娜变得更为秀丽了。他感到自己无力抗拒她那美丽的诱惑。

40.罗梅西请卡玛娜吃饭和甜食，她都摇摇头，于是他削起苹果来。罗梅西笨拙的姿态使卡玛娜不禁笑了，她拿起水果刀很快把苹果削好。当罗梅西拈起一片苹果放进嘴里时，却呆住了，他看到卓健德拉和阿克谢正站在门外。

41.卡玛娜一惊之下，慌忙逃到隔壁房间去了。卓健德拉问：“罗梅西，那女孩究竟是谁？”罗梅西说：“不管你们对我如何怀疑，目前，我只能拒绝回答。这不只关系到我个人的名誉，还关系到一个人的前途问题。”

42.安那达先生希望卓健德拉能带回一个好消息。当卓健德拉和阿克谢一走进屋子，他就急着问：“你们见到了罗梅西没有？”卓健德拉说：“我们看到他舒舒服服呆在家里，还跟他的太太见面了。”此时，安那达先生完全惊呆了。

43.当安那达先生缓过神来，又问：“那么婚礼怎么办？”卓健德拉说：“婚礼可按照原计划举行，咱们必须得另找一个新郎未代替罗梅西。”说着，他抬头看了阿克谢一眼，“不过，得先听听汉娜丽妮的意见。”

44.一两分钟后，汉娜丽妮被叫进屋来，阿克谢躲在一个角落里，借书架掩住自己。卓健德拉向汉娜丽妮叙说发生的事情，她两眼噙着眼泪紧偎着父亲坐在沙发上说：“在我听到他亲口对我讲说这些事以前，我怎么也不会相信的。”

45.卡玛娜从学校回来的当晚，罗梅西带着她来到西耳达火车站，在预先订下的一个二等单间安顿下来。罗梅西把头伸出车窗外，顿时发现，一个人在挣扎着爬上已开动的火车，这个人就是阿克谢。

46.第二天一早，火车到达哥兰多站，凡是坐船到东孟加拉去的客人都得在这里下车。罗梅西一下车就注意到了阿克谢，看见他匆匆向开往罗梅西家乡的轮船走去。罗梅西感到情况不对，就和卡玛娜上了开往贝拿勒斯的船。

47.阿克谢以为罗梅西把卡玛娜带到附近饭店吃早饭去了，他在船上耐心地等着，最后船上的汽笛响了，可他仍然连罗梅西的影子也没看见。当上船的跳板已被抽掉，他赶紧纵身跳上了河岸。

48.罗梅西和卡玛娜乘坐的轮船，准时离开哥兰多。“你知道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吗，卡玛娜？”罗梅西问道。“家乡。”卡玛娜说。“咱们到西部去。”罗梅西心里也没有主意，究竟哪里是他们的目的地？

49.卡玛娜准备自己来做饭。她准备担任起主妇的职责。她在舅父家的时候，全家的饭食都是她做的。罗梅西在船上雇了一个叫乌梅希的小孩来帮忙。一切准备就绪，卡玛娜立刻在舱房的一角做起饭菜来。

50.卡玛娜在做家务时所表现的利落、熟练和愉快的神情，使罗梅西神魂迷醉。但当卡玛娜表现出是他的妻子的时候，罗梅西又苦恼了，他们两人将来的关系会怎样呢？不论是否把她留在身边，都觉得不可想象。

51.黄昏时，罗梅西把藤椅搬到船头，在使人迷醉的月光下，沿河丛生的小树似乎已融成了一片浮动的云烟。他在心里低唤着：“汉娜，汉娜”他想摆脱这种折磨自己的生活，要把事实真相告诉卡玛娜。

52.罗梅西忽然抬起头来，看到卡玛娜两手搁在另一把藤椅的靠背上，静立在他的身边。“卡玛娜，你过来坐下，我给你讲个故事。”卡玛娜一听讲故事，高兴万分，把另一把椅子拖过来欣然坐下。

53.罗梅西讲的就是他和卡玛娜的故事，只不过主人公是从前的皇帝和公主。他认真地讲着：“当两个婚礼遇上强盗混战时，章德娜公主却被带到另一个皇宫，与茄特·辛误认为夫妻。”“后来怎样呢？”卡玛娜急切地问。

54.“我所知道的就是这些。假定我是茄特·辛，而你是章德娜......”“请不要再讲了！我实在不想听！”卡玛娜打断说。接着罗梅西又对卡玛娜说：“可是，我必须这样问。”这时，卡玛娜一言不发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开了。

55.他知道必须在卡玛娜和汉娜丽妮之间有所抉择。他想汉娜丽妮还能有别的路可走，但如果抛弃卡玛娜就等于是把一个赤手空拳的孩子抛向一片茫茫大海。他在沉思中抬起头来，看见卡玛娜站在离他不远的栏杆边。

56.“你还没有睡吗，卡玛娜？”罗梅西问。“你还不去睡吗？”卡玛娜反问。罗梅西回答：“我这就去，我已经在右边船舱里把我的床铺好，你不用害怕，我的舱房跟你的紧挨着。”卡玛娜默默无言地向自己的舱房走去。

57.卡玛娜心里明白，罗梅西和她接触的时候始终坚守一定的限度，她感到心里隱隐作痛。她看到岸上田野间的小径，不禁想道：有多少女人提着水罐走向自己的家！我在什么地方能有一个自己的家啊！

58.罗梅西想写封信，把一切情况告诉汉娜丽妮，然后再来确定自己如何行动。当他写信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声音说：“我可以问你贵姓吗？先生”他惊异地抬起头来，看到一个已过中年、绅士模样的人站在他的面前。

59.他就是印度西部有名的卡克拉巴蒂大叔。老人的来临减轻了罗梅西心理上的负担。他问罗梅西，打算到什么地方去。罗梅西说：“还没有决定。”老人幽默地说：“对于一个还没有确定去处就能决心上路的人，我一向是钦佩的。”

60.“好啦，大叔！”罗梅西说，“你最好给我们决定一下。”“嗯，你们最好在加希波尔下船，那儿许多人家都种有极漂亮的玫瑰，我也住在那里。”罗梅西看了看卡玛娜，她立即点头，表示很赞成这个建议。

61.轮船在加希波尔靠岸的前一天，罗梅西觉得与大叔住在一起有许多不便，于是对大叔说：“从我的职业考虑，我觉得还是到贝拿勒斯去为好。”大叔觉得好笑，随时改变的决定叫做毫无定见，于是一句话没说就走开了。

62.卡克拉巴蒂大叔开始整理他的行李，卡玛娜帮忙。罗梅西走来告诉卡玛娜改变计划的事，卡玛娜头也不抬地说：“不，我决定跟大叔一起去。”卡玛娜坚决的态度使罗梅西毫无办法，只好说：“好吧就去加希波尔吧。”

63.罗梅西想打发雇来帮助卡玛娜的乌梅希走，但这小孩一定要跟着卡玛娜。罗梅西问卡玛娜：“难道让他老跟着咱们吗？”卡玛娜说：“他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就这样，乌梅希挟着一个包袱跟在他们后面，同他们一道下了船。

64.大叔住在市区和欧洲人居住区之间的一所小平房里。房子前面有口石砌的水井，后面是一个芒果树园。大叔的太太见到客人就说：“你们来了，我们非常高兴，我们的新房子正在修理，只好让你们跟我们一起挤着住了。”

65.大叔的二女儿赛娜佳和丈夫住在大叔家里。当大叔的太太哈瑞巴比尼向卡玛娜问长问短的时候，赛娜佳带着两岁的女儿乌米进来了。乌米看了看卡玛娜马上扯着她叫“姨”，赛娜佳和卡玛娜也立刻变成了要好的朋友。

66.赛娜佳和卡玛娜谈得很投机，她总谈到自己的丈夫，这是她的生活主弦，只要碰一下，马上就会五音齐发。但卡玛娜关于她的丈夫却什么也谈不出。在这以前，她还没有如此明确地体会到自己婚后生活的贫乏。

67.因为地方有限，卡玛娜被安顿在内室里，罗梅西却只能住在外屋，因而两人见面的机会就很少。一个星期天，大叔作了有意的安排，宣布自己要出城一趟。赛娜佳要丈夫比宾去告诉罗梅西，说是卡玛娜请他到房里去。

68.赛娜佳一走，罗梅西进来了，低唤一声：“卡玛娜”她顿时感到周身热血沸腾。但当她听到“是你叫人找我的吗”，立即倒退了几步。“绝对没有的事！”说完就跑到隔壁房里去了。

69.罗梅西走回外屋，无聊地拿着报纸任意翻阅。想到卡玛娜伤心的神情，罗梅西丢下报纸，对自己说：“明天就去加尔各答处理那些事情，要是再不承认和卡玛娜的夫妻关系，就不配做人了！”

70.罗梅西在加尔各答处理事务，差不多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在离开之前，他坐下来给汉娜丽妮写了一封信，说明了他和卡玛娜的全部关系，并明确地告诉她，他打算正式承认和那个不幸姑娘的夫妻关系。

71.黄昏以后，罗梅西拿着那封信慢慢地向那不可磨灭的、记忆的街头走去。当他走进安那达先生家的时候，仆人告诉他，安那达先生、汉娜丽妮，还有最近常来作客的一位年轻少爷纳里纳克夏先生一块儿到西部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