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落在时光深处的『可怜』老店

王昱心

捏面人

炎热的正午，他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木架后，静静地雕琢着手中的人偶，来来往往谈笑风生的人们，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就连孩子也仿佛耻于上前——那么落后的玩意儿，谁还买呀。他低着头，紧抿着嘴，人们看不清他的眼神，白色的衬衫带着点老人独有的泛黄。“干这行几年了呀？”我拿着相机走近他。“三十几年了。”他稍微抬下头。听到他的回答，我不禁有些惊讶，不知道是什么让他坚持了三十几年。在这种利润微薄的手工艺行业中，当同行的人一个又一个离开时，他又是为何留下来。那双粗糙的大手，在几十年如一日的风雨中，依然能捏出如此精细的人儿，鸳鸯翅膀上依然能雕出如此精致的花边，却只能卖如此低贱的价钱。唉，可怜呀！不知道等他老到做不动的时候，惠安的小巷里能否再找到一个新的木架，后面坐着一个新的捏面人。

剃头店

不知道你是否还会记得小时候你第一次剪头，那时都管这样的店叫剃头店，而不是理发店。老式的剃须刀，老式的推子發出很大的噪音，还有老式发廊专用的那种复杂繁重的椅子，洗发水也没有那么多品牌，只有简单的一两种，却依稀记得外婆说现在再也找不到以前那种洗得干净又不怕香精太多的洗发水了，那是纯天然的洗发水。可就算这样的良心店，又会有谁再去光顾呢？除了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唉，可怜呀！我找这种老式剃头店的时候，以为很容易就可以找到一家，可翻遍了惠安却只剩下这一家了。无论我们多想留住它，老去的东西注定要消失在流淌的时光里。

缝纫店

九十年代曾经最红火的缝纫店，如今也败落成这副模样：锅碗瓢盆放在了一架架老旧生锈的缝纫机上，墙角的杂物代替了原本布匹的位置，一起埋头苦干的帮工们不见了，只剩下一对年老的夫妇，偶尔在为偶尔光顾的老年顾客服务。我远远举着相机观察着他们。呃？为何是老先生自己在忙活？或许活太少了，根本不用老妇人动手。唉，可怜呀！我慢慢走上前，那个老妇人的眼睛是暗淡的，她神情呆滞地看着面前的缝纫机，仿佛能望到遥远的过去。过去，她可能是一名出色的缝纫手吧，能把一匹匹布做成一件件漂亮的衣服，是一件多么有成就感的事，过去最骄傲的事现在却只能望洋兴叹。时间往往是最残忍的，它会一点一点带走曾经或美好或辉煌的一切，你却只能任由它放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