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概念整合理论解析相声“包袱”中的言语幽默
2017-07-03尹丕安刘明欣
尹丕安,刘明欣
(西安理工大学 人文与外国语学院,陕西 西安 710054)
基于概念整合理论解析相声“包袱”中的言语幽默
尹丕安,刘明欣
(西安理工大学 人文与外国语学院,陕西 西安 710054)
概念整合理论由Fauconnier与Turner提出,因其强大的解释力,成为认知语言学的重要理论之一。文章主要运用概念整合理论的四个网络结构解析中国相声中“包袱”产生的幽默效果。经分析可见,观众在领会相声中言语幽默时都会建立起包含四个空间的概念整合网络,同时经历组合、完善与扩展的心理过程。本研究运用概念整合理论阐释相声这一实际语料,一方面拓宽了相声研究领域;另一方面进一步论证了概念整合理论强大的阐释力。
概念整合理论;相声“包袱”;言语幽默;空间
一、引言
作为我国传统艺术,相声表演通过“说、学、逗、唱”等艺术手段展示出来,通过笑话或幽默滑稽的问答引起观众发笑,反映不同社会背景下人们的现实生活。“包袱”乃相声中表演者运用的专业术语,是一种引人发笑的艺术语言,和笑料、噱头的意思一致。相声欲达到幽默的效果,关键在于“包袱”的制造与解读。一个笑料在酝酿生成过程中称为“系包袱”,在迸发揭露过程中称为“抖包袱”。相声表演中,通过“包袱”的“系”与“抖”来产生笑料,进而凸显主题,揭示寓意。相声乃是中国传统艺术表演,国外关于相声幽默的研究甚少。目前,国内学者对其研究主要集中于语用学方向。常涉及的理论有Grice的会话含义理论以及Sperber与Wilson的关联理论。近几年随着概念整合理论的不断发展,运用该理论对相声幽默进行阐释的研究随之出现,例如:利用概念整合网络及其图表形式清晰地解释相声中幽默效果的动态生成过程;[1]运用概念整合理论从认知语言学的视角对中国相声中幽默言语的意义建构过程进行分析;[2]以概念整合理论为基本框架,对中国相声中的幽默机制进行概念整合研究,结合实例分析受众对相声中的幽默进行即时意义构建和在线概念整合的过程。[3]以上研究是以概念整合理论为基本框架,宽泛研究相声语言中的幽默效果,并没有细致地对相声中“包袱”的生成与解读作深入的分析。虽然有学者从概念整合理论的视角对相声“包袱”进行分析,并指出相声中“包袱”打开、装袋和抖出的过程与概念整合过程有异曲同工之妙,[4]却没能运用概念整合网络的四个子网络结合相声实际语料一一举列说明。
总的来看,以概念整合理论为框架分析相声中言语幽默的研究为数较少,解读相声中“包袱”幽默效果的研究更是屈指可数,且缺乏实例,形式单一。本文尝试运用概念整合理论的四个网络框架分析相声“包袱”在建构与解读过程中所达到的幽默效果,结合实际语料,一一举例加以阐释。一方面立足于认知语言学这一视角,解析中国传统相声,拓宽相声研究领域;另一方面将概念整合理论与实际语料相结合,进一步论证该理论强大的阐释力。
二、概念整合理论概述
1980年美国著名语言学家Lakoff与Johnson出版了《我们赖以生存的隐喻》(Metaphors We Live By),向西方客观主义理论(Objectivism)、纯经验主义发起了挑战,批判了英美分析哲学,纯经验主义的意义自治观、先天论、形式主义,提出了思维的隐喻性,身体的体验理解对思维内容起着中心作用(Lakoff&Johnson 1999:78)及体验哲学是认知语言学的哲学基础的观点,对哲学、认知科学和认知语言学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引发了语言学研究认知论和方法论的革命。[5](P6-7)继Lakoff和Johnson之后,美国的科学家、哲学家和语言学家Fauconnier与Turner提出心理空间理论(mental space theory),对认知语言学做了进一步的探索。空间(space)是概念整合的基本理念。Fauconnier将“心理空间”描述为“小概念包”(small conceptual packet),是由我们说话、行动或思考时所建立起来的。[6]“概念整合”是人类把来自不同空间的输入信息有选择地提取部分意义整合起来成为一个新概念结构的一系列认知活动。[5](P11-14)Fauconnier与Turner认为,人类能够将来自不同认知域的心理空间通过跨空间部分映射匹配,有选择地投射至一个复合空间。任何概念的形成都是由人的心智空间对输入信息的加工整合,这一加工整合的过程便是对输入信息的认知过程,是输入信息刺激人的心智空间已储存信息的激活过程。[5](P11-14)
Fauconnier于1997年发表《思维与语言中的映射》(Mappings in Thought and Language)中指出概念整合是在四个基本心理空间中进行的,这些基本心理空间便构成了概念整合网络。这四个心理空间分别是:类属空间(Generic Space)、输入空间Ⅰ(Input SpaceⅠ)、输入空间Ⅱ(Input SpaceⅡ)以及合成空间(Blending Space)。[7]类属空间(Generic Space)向两个输入空间映射,整合反映出输入空间共同的、常见的、抽象的组织与结构,规定核心跨空间映射;输入空间(Input Space)是由独立认知域的信息构成的空间,输入空间映射具有部分与选择的属性;合成空间(Blending Space)对输入空间里的概念进行整合操作,从输入空间中提取部分元素形成层创结构(Emergent Structure)。四个心理空间的关系描述见图1。
图中四个圆圈分别表示概念整合网络的四个心理空间,圆圈中的黑点表示各心理空间中的元素。线条表示各元素之间的联系,其中实线表示两个输入空间中元素的映射关系;虚线表示输入空间与其他空间的投射关系。方框表示合成空间有选择地从两个输入空间中提取部分元素所形成的层创结构。合成空间中两条虚线相交表示当输入空间里的部分元素被投射至合成空间时,可能会合二为一;两条虚线不相交表示当输入空间里的部分元素被投射至合成空间时,可能各自仍为独立的部分。这样四个心理空间通过映射、投射便构成了一个概念整合网络。
图1 概念整合网络四空间模型
当两个输入空间有选择地投射至合成空间以后,合成空间要通过组合(composition)、完善(completion)与扩展(elaboration)三个认知心理过程相互作用,产生层创结构。有学者指出,人们对某一概念的获得并不是一蹴而就的,通常经历了如下过程:首先笼统地将表象的东西进行组合(composition),其次在框架中使初步获得的材料加以完善(completion),再次扩展(elaboration)是对完善了的概念进行精细加工整合,最后经历这三个彼此关联的心理认知活动后,产生层创结构(Emergent Structure)。[8](P255)
三、概念整合网络的四个子网络
Fauconnier从心理空间组织框架的角度将基本概念整合网络模型划分为四种:简单型网络(Simplex Network)、镜像型网络(Mirror Network)、单域型网络(Single-Scope Network)、双域型网络(Double-Scope Network)。[9]简单型网络是概念整合网络中最为简单的一种,在此网络中只有一个输入空间拥有框架组织。较之简单型框架网络,其余三种网络相对复杂一些。镜像型网络属于共享网络,类属空间与合成空间共享一个组织框架。单域型网络与双域型网络都包含两个组织框架,但在进行概念整合时,在单域型网络中,合成空间只剩下一个组织框架;在双域型网络中,合成空间仍然包含两个组织框架。
(一)简单型框架网络
简单型框架网络,顾名思义是概念整合网络中最简单的一种。在该网络中,输入空间Ⅰ中存在一个抽象的空白框架,输入空间Ⅱ中并没有框架,只存在着具体元素。[10]例如:“郭德纲是郭麒麟的父亲”。输入空间Ⅰ中含有“父亲—儿子”这样一个空白框架,输入空间Ⅱ中含有“郭德纲、郭麒麟”两个元素。经过简单的跨空间映射,输入空间Ⅱ中的元素被填充到输入空间Ⅰ的空白框架中,“郭德纲”与“父亲”对应,“郭麒麟”与“儿子”对应。
(二)镜像型框架网络
镜像型网络是一种共享网络。在此网络中,两个输入空间均提供框架组织,并且两个组织框架是一样的,只是框架内的元素不同。[10]例如:“在冯友兰的追问下,康德无言以对”。两个输入空间拥有“辩论”这一相同的框架,但拥有的具体元素不相同,输入空间Ⅰ的元素为“冯友兰”,输入空间Ⅱ的元素为“康德”。通过组合、完善和扩展最终得到层创结构:冯友兰胜于康德。
(三)单域型框架网络
在单域型网络中,两个输入空间拥有不同的框架组织,但只有一个被投射至合成空间,并继续在合成空间中运行。[10]例如:“移动重拳出击联通”。其中输入空间Ⅰ的框架为“拳击”,输入空间Ⅱ的框架为“商战”。但只有“拳击”被投射至合成空间,经过组合、完善与扩展,产生层创结构:商场上的竞争好比拳击场上的竞争。
(四)双域型框架网络
在双域型网络中,两个输入空间拥有不同的框架组织。但区别于单域型网络的是双域型网络中的两个输入空间的框架都被投射至合成空间,并在合成空间中继续运行。[10]例如:“医生又拿起了屠刀”。输入空间Ⅰ的组织框架是“医生施手术刀与病人”,输入空间Ⅱ的组织框架是“屠夫施屠刀与牲畜”。一般认为,医生仁心仁术,职责是救死扶伤,而屠夫凶残粗暴,职责是杀生。这两个空间的框架都被投射至合成空间,各取部分进行整合,得到层创结构:这个医生像屠夫一样凶狠残忍。
四、概念整合网络与相声中的言语幽默
前文中提到,相声中的幽默效果是通过“系包袱”与“抖包袱”得以实现。但在表演中,观众是如何发觉“包袱”,解读“包袱”的呢?大脑运用何种认知方式,又要历经哪些心理过程呢?下文主要运用概念整合网络的四个子网络来分析相声“包袱”所达到的幽默效果。
(一)简单型框架网络与相声幽默
甲:很多人都爱养宠物。
乙:是,还有人养出了名堂。
甲:在我们院里就有。到了我们院,你说找张玉兰没几个人知道。你要说小亮,他们都知道。
乙:她儿子叫小亮?
甲:她养的京巴狗叫小亮。
——郭德纲、于谦《养宠物》
相声《养宠物》主要谈论的是当今社会宠物热的现象。该选段中,经过前面“很多人爱养宠物”“养出了名堂”等铺垫,产生“包袱”,然后“抖开包袱”——“她儿子叫小亮,她养的京巴狗叫小亮”,产生笑料。在此例中,输入空间Ⅰ的组织框架是“妈—儿子”这样一个称谓系统;输入空间Ⅱ没有组织框架,只有元素“张玉兰”与“京巴狗”;类属结构为女性。其整个意义的形成过程见图2。
图2 简单型框架网络
如图2所示,输入空间Ⅰ中的框架“妈—儿子”与输入空间Ⅱ中的元素“张玉兰”“京巴狗”被投射至合成空间。通过组合,背景知识被激活:“她儿子叫小亮”“她养的京巴狗叫小亮”。这些背景知识进一步完善,在合成空间产生层创结构:张玉兰是狗的妈,张玉兰和狗是同类。
(二)镜像型框架网络与相声幽默
甲:火字旁,右边一个某字。
乙:哪个某啊?
甲:某人的某,上边一个甘字,底下一个木字。念什么?
乙:这字念煤啊!生火用的那个煤啊!
甲:山底下一个灰字念什么?
乙:念炭哪。
甲:错了。
乙:哪个错了?
甲:念煤的那个字应该念炭,念炭的那个字应该念煤。
乙:啊?您说那个煤应该念炭,炭应该念煤?
甲:你看那煤是哪儿出的?
乙:煤在山底下。
甲:还是的,山底下的灰,那不是煤吗?炭是什么烧的?
乙:木头烧的。
甲:还是啊,火,干木头一烧,不是炭吗?
——侯宝林、郭启儒《猜字》
该段选自侯宝林与郭启儒对口相声《猜字》,整个相声讲的是甲唯恐别人不知自己学富五车,博闻强识。然而甲的认字方式荒诞离奇,正是这种荒谬错误的认字方式制造了笑料,达到幽默的效果,并讽刺了自以为是、卖弄学问的人。在此例中,输入空间Ⅰ和输入空间Ⅱ各含有组织框架。输入空间Ⅰ中包含元素为:“山”“底下加灰字”“念炭”;输入空间Ⅱ中包含元素为:“山”“底下加灰字”“念煤”。不难发现,两个输入空间中的前两个元素呈一一对应关系。这些元素均被投射至合成空间进行整合形成层创结构。类属空间反映出两个输入空间共有的信息:“什么字”与“怎么念”。详细解读过程见图3。
图3 镜像型框架网络
如图3所示,类属空间“一个字底下加另一个字怎么念”是跨空间映射的基础。在投射过程中,a与a’,b与b’均被投射至合成空间合二为一,c与c’仍为独立元素。接着通过完善,激活背景知识:“火字旁加某念炭”“火,干木头一烧,不是炭吗?”“山底下的灰,那不是煤吗?”最后通过扩展,在合成空间产生层创结构:山底下的灰是煤,因此“山”字底下加“灰”念“煤”。这种离谱的认字方式产生了幽默的效果。
(三)单域型框架网络与相声幽默
乙:那么我们今天的相声卖多少钱呢?
甲:卖多少钱呢?
乙:你来猜一猜。
甲:猜一猜?三百?
乙:不对。
甲:五百?
乙:不对。
甲:八百?
乙:全都不对。
甲:那多少呢?
乙:只要八毛钱。
甲:啊?!
乙:比其他剧场足足便宜了三百多块耶。
——李伟健、武宾《超级大卖场》
该相声中,乙模仿促销员推销东西,甲在旁边做托儿进行帮衬。相声讽刺了如今存在大量问题的电视购物广告。选段中“包袱”存在于乙把自己的相声表演说成是被卖的商品,春晚演播大厅被说成是卖场,由此产生笑料。此例中,输入空间Ⅰ组织框架是商品交易,具体元素包括:商品、卖场、买家等;输入空间Ⅱ组织框架是表演,具体元素包括:相声表演、表演大厅、观众等。类属空间反映了两个输入空间共有的抽象信息:“空间”和“人”。详细解读过程见图4。
图4 单域型框架网络
图4中,两个输入空间的部分对应元素a与a’、b与b’被投射至合成空间。在整合过程中,只有输入空间Ⅱ中的商品交易组织框架被激活,投射至合成空间,组织并整合合成空间中各元素的关系,联系到“春节联欢晚会直播现场”这一具体语境,激活背景知识:“相声卖多少钱”“春节大卖场”,经过完善、扩展得出层创结构,即相声表演被当作是商品,春晚演播大厅成为卖场,甲成为了春节大卖场的促销专家。
(四)双域型框架网络与相声幽默
甲:上楼打不死他呀!
乙:哎呀!你听听他什么心眼嘛!
甲:最好给他的脸打成彩屏的,那脑袋打成震动的,耳朵打成彩铃的,门牙打成移动的,舌头打成直板的,鼻子打成翻盖的,总之把他捣鼓成二手的。
乙:哦!哎呀!这整个一手机脑袋呀!
——赵炎、周伟《我惯着他》
该相声选段“包袱”存在于甲所说的“最好给他的脸打成彩屏的,那脑袋打成震动的,耳朵打成彩铃的,门牙打成移动的,舌头打成直板的,鼻子打成翻盖的,总之把他捣鼓成二手的。”其中“彩屏、震动、彩铃、移动、直板、翻盖、二手”等都是用来描述手机的,在此处用以形容被打的人,自然而然产生了幽默的效果。此例中,输入空间Ⅰ的组织框架是“头”这一人体器官,具体元素包括:脸、脑袋、耳朵、门牙、舌头、鼻子、眼睛以及嘴巴等;输入空间Ⅱ的组织框架是手机,具体元素包括:彩屏、震动、彩铃、移动、直板、翻盖等。类属空间是部分构成整体。经跨空间映射后,两个输入空间的组织框架均被激活,元素进入合成空间,生成层创结构。详细过程见图5。
图5 双域型框架网络
输入空间中的元素有选择性地被投射至合成空间,该网络中输入空间Ⅰ中的g、h并未在选择之列,在投射过程中予以淘汰。来自两个输入空间的元素在合成空间组合,激活关于“头”和“手机特征”的背景知识,历经完善、扩展等心理过程,生成层创结构:脑袋被打成手机模样,说明被打得惨不忍睹。
五、结语
前文运用概念整合理论阐释相声这一实际语料,利用概念整合网络的四个子网络分析了相声“包袱”的生成与解读过程,尝试将观众理解相声言语幽默的抽象心理过程用图表展示出来。通过分析可以看出,观众在理解言语幽默时都会建立起包含四个空间的概念整合网络,同时要经过组合、完善与扩展的心理过程。利用概念整合理论对相声“包袱”中幽默言语进行探讨分析,进一步论证了概念整合理论的强大阐释力。但本研究仍然存在不足之处,例如,本研究只是运用概念整合理论分析“包袱”生成与解读时所产生的幽默效果,未能运用该理论对“系包袱”“抖包袱”“包袱装袋”“包袱打开”所达到的幽默效果一一进行分析。此外,所选语料形式单一,皆为对口相声,没有涉及单口相声以及群口相声。这些方面的研究还有待于做更深入细致的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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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张 庆
Analysis of the Verbal Humor in Crosstalk Punch Lines Based on Conceptual Blending Theory
YIN Pi-an,LIU Ming-xin
(Xi’an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Xi’an 710054,China)
Conceptual blending theory, advanced by Fauconnier and Turner, becomes one important theory of cognitive linguistics for its strong explanatory power. This paper mainly uses four network structures of conceptual blending theory to explain humorous effect made by Chinese crosstalk punch lines. Through analysis,it is clear that audience will construct a conceptual blending network including four spaces when they comprehend the verbal humor in crosstalk as well as experiencing such mental process as composition,completion and elaboration. On the one hand, this paper analyzes crosstalk punch line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cognitive linguistics so as to elaborate the research domain of crosstalk. On the other hand, it combines conceptual blending theory with authentic data and further proves the powerful explanatory force of such theory.
conceptual blending theory;crosstalk punch lines;verbal humor;space
2016-09-21
尹丕安(1969-),男,山东昌邑人,教授,博士,主要从事语言学和翻译理论研究; 刘明欣(1992-),女,四川遂宁人,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认知语言学研究。
1004—5856(2017)06—0081—05
H151
A 10.3969/j.issn.1004-5856.2017.06.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