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山间读书好时光

何晓

2016-12-20 走向世界杂志

现在每当想读什么书便能读到的时候，我总会不由得想起那段物质匮乏，就连书籍都贫瘠不堪的岁月。

老家坐落在群山之中，屋后的那座大山是我小时候常去的地方，那里不仅充满了山花野草的悠悠芬芳，还有书本里散发出来的缕缕笔墨之香。记得那本《硬皮精装中小学生字典》是上高中的表姐送我的，字典的外表破损了不少，母亲用糨糊和废旧的烟盒纸粘得结结实实，后来我一直随身携带了好多年。多少个晨昏交替的日子里，我的指尖在字典的一頁页一行行间悄然划过，触着被太阳晒暖了的文字，不知从头到尾看了多少遍。只记得我坐在那半山腰的石头上或者草丛中，在那有限的时空里，我尽情地想象着那些没有见过的大千世界。

后来，三姑家的表哥没有考上大学，从县城的高中回到了家里，带回来的东西除了行李之外，还有几大箱子书。从那开始，三姑家便成了村子里拥有书籍最多的人家，也成了人们最能来借书的地方。

翻过后面的那几座大山就是一望无际的草原，栓虎家就在那边的牧场上。经常看到栓虎骑着摩托车从山上的羊肠小道缓缓驶来，到三姑家再借几本没有看过的书。印象最深的是栓虎轻轻从怀中掏出看完的书籍，小心翼翼地用手摩挲抚平，笑嘻嘻地说：“这两本看完了，再借我两本吧”。上山放牧的人经常会遇到蹲坐在大石头上津津有味看着书的栓虎，“栓虎，你的羊群跑哪里了？你还在这里看书啊。”栓虎便会抬头看一眼，慢悠悠地答一句“羊群估计刚转到山的那边，跑不远……”接着继续俯首沉浸其中。

那年冬天，父亲在读《黄天霸》，晚饭过后，还不忘给我们讲讲书里的情节，那些围绕黄天霸的爱恨情义很是让我为之情绪激昂或者扼腕叹息。后来在学习成绩优秀的前提下，父亲给了我特权，允许我随便翻看表哥那些所谓与学习关系不大的“闲书”。从那一刻，我像个爬山的人登上顶峰一样，拨开浓雾重重看到山脚如海般的繁花绿草，从那一刻，我才真正体会到了那种比天空和草原更加浩瀚无垠的文字世界，那里充满了无穷的智慧与无尽的向往。

大山间爱读书的人们如获至宝般借着表哥的书，来填补各自精神世界的空白。在那屋后的山坡上，小男孩一遍又一遍地翻着那本精美的旧字典，翻看着那几只箱子里每一本都能让他看到世界的厚重之书。那是我懵懂童年的缩影，那是一段山间读书的美好时光。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