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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化的后浪推前浪,谁会被拍死在沙滩上?|壹读知道

2017-06-30

壹读 2017年3期
关键词:小蓝小红红薯

关心国际事务的小透明:壹读君,为什么有人欢迎全球一体化,有人抵制?全球一体化之后,对我的行业有什么影响?我能远销欧美发大财,还是被东南亚的低廉劳动力淘汰?

壹读君:这个问题简单。用一句话回答:没有发挥比较优势的人,就会被全球化的大潮淘汰。

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只会码字的壹读君|何满子

真正的全球化是什么样?

最近的世道颇不太平。从2015年欧洲遭遇难民危机、2016年中的英国脱欧、年底的美国大选,到现在刚刚出炉的法国总统第二轮竞选,每个国家呈现出的极大程度上的分裂,都紧紧围绕着一个核心:全球一体化。

是提高关税、保护民族工业,还是敞开国门、购买物美价廉的进口产品?

是在边境上建起高墙、把外国劳工都赶出去,还是吸引优质人才和廉价劳动力?

一船一船的难民蜂拥而至,是接收安置还是给他们一张去德国的单程火车票?

商品、人才乃至资本的全球化流通,貌似成为了精英阶层和大众间最大的壁垒和最深的矛盾。几十年来,这个世界的精英阶层和自由主义者鼓吹着全球化和全球化带来的革新、便利和高速发展,而劳苦大众却在全球化的大浪袭击之下工厂倒闭、失去工作,在贫穷困顿里苦苦挣扎。

难道全球化就是令少部分的精英阶层受益、使普罗大众苦不堪言?

这倒未必。在18世纪下半叶兴起的工业革命时期,反倒是当时的贵族阶级和大地主,受冲击最大、也最强烈反对全球化。因为工业生产的飞快发展,大量劳动力从庄园流向城市和工厂,新富阶级、商人和律师迅速崛起,老派贵族开始失去劳力、财富和地位。

「唐顿庄园」反复使用了无数次的梗——大管家卡森:“我们人手不够了,老爷。唐顿怎么能没有副管家呢?”

尽管在工业革命时期,全球化(globalization)这个词还没有被发明,但劳动力的流动、商品的大规模运输和销售,其实正是“全球化”的核心:流动。

最容易流动的是商品:通过贸易,越南制造的T恤成箱销往美国,耐克、阿迪达斯纷纷在东南亚设厂,富士康组装的iPad销往世界,而一架波音787,则是由9个国家的生产的各种零件组装而成。

但并不是所有商品都能坐上飞机或者轮船运往其他地方,服务产业就是其中之一。在工业发达、人口稀少的西欧,餐厅服务员、建筑工人,仍旧要比不那么发达的地区贵好多倍。中国的理发师剪个头发只要30块,可是在欧洲却要50欧,尽管中国的理发服务多快好省,剪头发却不是T恤衫,总不能让师傅隔空剪发吧?

所以全球化还包括另一部分:人力流动。欧盟在这一点上走在了最前端:欧盟成员国的公民都可以在欧盟范围内自由流动,在任何一个国家居住和工作。

于是斯洛文尼亚的廉价劳动力潮水般涌向法国、英国,精算师和投行业者在伦敦扎堆。选择的范围大了,不同种类的人力资源按着自己的路径流向回报率最高的地区。

除了商品和人口,在真正的全球经济一体化之下,资本也会自由流动——事实上,资本无体积无重量、本该是最易流动而无损耗的物质,不过资本流动要面临最高的政治壁垒和人为阻碍,所以反而成为了全球化进程最缓慢的一项。在理想状态下,资本将跨国界、跨行业地流动,中国股民可以投资纽交所股票,冰岛企业可以投资马来西亚建筑,世界上的任何一分钱,都可以自由流动到任何一个角落、转换为任何一种资产。

这样的全球化,是可爱还是可怕?

比较优势

事實上,全球化与贸易自由,曾经是争议最少的主题——无论哪个学派的经济学家,都承认自由贸易会提高生产效率,而传统政界的左派和右派也在全球化上达成罕见的一致——全球化将整体提高一个国家生产效率和生活水平,这一点几乎没人质疑。

那么自由贸易到底是如何惠及社会的呢?原因很简单:比较优势。

所谓「比较优势」,指的是当一个人生产某种商品所消耗的机会成本比别人低时,他就具备了在这方面的比较优势。

举个例子:小红和小蓝两个农民,都会种红薯和花生。因为他们的技能与土地环境不同,小红一年可以种出10斤红薯或者6斤花生,小蓝则可以种出6斤红薯或者10斤花生。他们当然都既要吃红薯、也要吃花生,因此在不合作的状况下,每个人会将自己的土地一分为二,一半种红薯、一半种花生,于是他们将收获如下:

但是现在,假设小红看见了小蓝种的地,跑来和他说,“不如你明年只种花生,我只种红薯,我们到秋天的时候一斤换一斤,如何?”

小蓝不明所以,但是傻乎乎地听从了小红的建议。于是到了第二年秋天,他们的收获将是:

接着,小红拿出自己的5斤红薯,交换了小蓝所种的5斤花生。于是他们所拥有的食物就变成:

咣当!和第一次的情境相比,外物和人力并没有改变,小红和小蓝却通过贸易,每个人都多收获了2斤食物。

小红从贸易中获利,小蓝也获利——贸易使双方达成共赢的关键,就在于发挥了小红和小蓝分别的比较优势。小红善于种红薯,那就让他只种红薯,小蓝也一样,只做自己最擅长的事,大家的效率都提高了,然后通过交换,他们就都获得了更多的收获。

听起来不错。不过稍动下脑子,也许这里还有一个问题:上面的假设中,小红和小蓝各有所长,可要是小红方方面面都比小蓝强,那他们还有交换的必要吗?

不要担心。贸易中的优胜略汰固然残酷,但同时也有它极为仁慈而优美的一面:「比较」优势不是绝对优势。这种比较不是和别人比,而是和自己做其他事的效率比、和自己所付出的机会成本比。

呃,有点抽象。我们返回来继续研究小红和小蓝:现在把实验设定稍微修改一下,小红八面威风,一片土地每年可以收获20斤红薯或者40斤花生,而小蓝人小地少,每年只能收获10斤红薯或者6斤花生。总之,不论种红薯还是种花生,小红都全方位地超过了小蓝。endprint

于是他们在没有合作的状态下,仍然各自把土地一分为二,种植两种作物:

那么如果两个人再度开放贸易呢?这一次,小红拿出1/4的土地种红薯、3/4的土地种花生,而小蓝只种红薯:

现在,考验智慧的时刻到了:小红和小蓝各自带着自己的花生和红薯,在谈判桌的两头坐下,开始谈判。在省略无数字的周旋之后,他们达成协议:还是1斤红薯换1斤花生。

于是小红拿出5斤花生,交换了小蓝的5斤红薯。他们的收获变成了:

神奇的景象出现了:在两人的红薯数都不变的情况下,小红多了5斤花生,而什么都不如人的小蓝,竟然也多得了2斤花生。能力对比悬殊的贸易之中,照样产生了共赢的局面。

「比较优势」在这里的角色凸显无疑:小蓝虽然在绝对效率上,种什么都比小红少,却在红薯方面具有「比较优势」:他每种1斤红薯,需要花费0.6斤花生的机会成本,而小红每种1斤红薯,却要花费2斤花生的机会成本。

于是这就回答了一个经典的命题:老虎·伍兹应该自己给草坪除草吗?众所周知,伍兹是著名的高尔夫球职业选手,像他这样身强力壮又四肢协调的人,显然比一般人的除草效率要高。可是他却会雇佣除草能力不如自己的人,原因便是他的时间可以用在更加值钱的地方,于是他所雇佣的小工因为机会成本更低,所以反而在除草方面比老虎·伍兹具有比较优势。

也就是说,大到国家,只要谈判得当,弱者从貿易中一样获利。小到个人,即使面对世界上最聪明、最强壮、最了不起的人,你也必然能在某些方面比他更具比较优势。

所以壹读君在开篇所说的,缺乏比较优势的人,就会被全球化的浪潮淘汰没错,可幸运的是,每个人都总会在某一方面具有比较优势。不管多弱、多笨、多懒,只要找到比较优势,通过贸易和交换,每个人都能取得效率的进步和生活质量的提升。

好一碗醇厚炙热的鸡汤!

不过,就像所有的鸡汤一样,这碗「比较优势」汤也带着一个小bug:小红和小蓝从红薯改种花生,几乎没有转换成本。可是一个国家、一个产业如果被别国的比较优势所淘汰,就必将产生一个痛苦的过渡期。经济学理论中被忽略不计的,转换行业、移民、资金流通的成本,放在一个个体之上,都可能难度巨大:移民不是想移就移,发掘新的优势和技能也需要时间,“过渡期”的阵痛,对于一个已经40岁的工人来说,往往痛着痛着,人生就到头了。

全球化的受益者,是已经在从事自己具有比较优势的行业的人群,而受害者,尽管理论上并不存在,实际上却是那些需要转换、需要重新寻找比较优势的人。这种过渡期的“阵痛”,工业革命时期的农场主感受过、西方世界的制造业也感受过,而每个时代因为外来竞争而失去饭碗的人们,都自然而然地结成了反对全球化的阵营联盟。

法国农民集体把拖拉机开上公路,抗议因外来竞争而导致农产品的价格下滑

2016年美国大选,极左和极右的两个候选人(桑德斯和特朗普)归向一致,异口同声地鞭挞以希拉里为代表的、一直致力于推进全球化的精英阶层。“如果全球化不能让每个人都受益,那它最终就不会让任何人受益”,这是激进的左派老头桑德斯的名言。

他讲得有些道理、但也不全对。更合适的说法是:全球化是所有人的共赢,只不过有些人先赢,有些人后赢,有些人赢得容易些,有些人比其他人赢得多点。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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