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记忆成为常态

维克托·舍恩伯格

史黛西·施奈德（Stacy Snyder）最大的梦想是成为一名教师。春天时，这位25岁的单身母亲已经完成了她的学业，并且对未来的事业充满了期待，但是她的梦想破碎了。她心仪的学校明确地告诉她，她不能成为一名教师，虽然她已经修满了所有的学分，通过了所有的考试，完成了所有的实习训练，而且在许多方面成绩优异。她被取消了当教师的资格，理由是她的行为与一名教师不相称。

校方指的是一张网上的照片，照片里的她头戴一顶海盗帽子，举着塑料杯轻轻啜饮着。史黛西·施奈德曾将这张照片放在MySpace她的个人网页上，并且取名为“喝醉的海盗”。这张照片她是给朋友看的，也许只是为了搞怪而已。

然而，在史黛西·施奈德实习的那所大学里，一位过度热心的教师发现了这张照片，并上报给校方。校方认为这张照片表现的东西不符合教师这个职业，因为学生可能会因为看到老师喝酒的照片而受到不良影响。于是，史黛西打算将这张照片从她的个人网页上删除，但是危害已经发生了：她的个人网页已经被搜索引擎编录了，而且她的照片被网络爬虫（web crawler）程序存档了。互联网记住了她想要忘记的东西。

后来，史黛西·施奈德控告了这所大学，但最终没能胜诉。

有人会说，史黛西·施奈德的痛苦是她自己造成的。她并没有意识到全世界都能找到她的网页，而且竟然在她删除照片很久之后，仍有可能通过互联网档案访问她的照片。作为互联网时代的一员，她也许应该更谨慎地考虑一下哪些内容可以在互联网上公开。

但谁又能知道呢？对于人类而言，遗忘一直是常态，而记忆才是例外，然而由于数字技术与网络的发展，这种平衡被打破了。如今，往事正像刺青一样刻在我们的数字皮肤上，遗忘变成了例外，而记忆却成了常态……

（摘自《删除：大数据取舍之道》浙江人民出版社 图/胡虫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