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语境化视角下合法化话语策略研究——以《华盛顿邮报》有关美联储救市政策的新闻报道为例

佟 彤

(河北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河北 石家庄 050024)

重新语境化视角下合法化话语策略研究
——以《华盛顿邮报》有关美联储救市政策的新闻报道为例

佟 彤

(河北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河北 石家庄 050024)

重新语境化是实现语篇互文性的重要方式之一，反映了特定社会领域、社会实践网络及与之相关的语类使用语言的习俗。从重新语境化的角度对文本进行分析，能发现话语创造者如何运用各种话语策略，对可运用的话语和社会资源进行转换，使其适用于新的语境，达到语篇所要实现的目的。从重新语境化角度对美国次贷危机时期《华盛顿邮报》有关美联储救市政策的新闻报道语篇进行分析可发现，报道者往往凭借自身所具有的话语权，在对话语和社会实践进行重新语境化的过程中，运用“强调消息来源权威性”、“选择客观性转述动词”、“对特定主题内容加以转述”、“为社会实践添加特定元素”等话语策略，来实现对美联储救市政策的合法化。

重新语境化；合法化；话语策略；次贷危机

0 引言

哈贝马斯认为，晚期资本主义存在着4种危机倾向：经济危机、合理性危机、合法化危机和动机危机[1]。一些突发事件和富有争议性的行为可触发合法化危机[2]。美国次贷危机自爆发以来先后席卷了欧美多个国家，并逐渐演变成了全球范围内的金融危机。伴随金融危机而来的是美国政府所面临的合法化危机。为了扭转金融危机带来的不利影响，美联储推行了一系列救市政策。这些政策是在美国市场面临严重经济困难时推行的，其自身的“合法化”(legitimation)对其能否赢得民众的支持从而确保其顺利实施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合法化问题是意识形态研究所关注的重要内容。从话语角度对其策略进行研究，对于揭示社会中处于支配地位的群体如何用语言来建立并维系其所倡导的社会秩序具有重要作用。目前，国外对于合法化话语策略的研究虽已形成理论框架，却也存在明显缺陷；国内的研究还比较匮乏，并且缺乏对微观语言结构的关注。本文从重新语境化角度，对美国次贷危机时期《华盛顿邮报》有关美联储救市政策新闻报道中所使用的合法化话语策略及其实现方式加以分析，以期对国外既有研究方法加以扩展，弥补国内研究的空缺。

1 合法化研究与重新语境化

合法化指使得特定社会实践的发生及其发生方式或特定意识形态显得有益、合理甚至必要，从而使其在社会范围内被普遍接受的过程。合法化与权力和意识形态密切相关，对特定社会实践或意识形态的合法化是社会秩序得以确立和维系的基础。在社会生活的不同领域中，合法化斗争十分普遍。特定政权、组织或个人往往通过对其自身及其社会实践，或其意识形态的合法化来实现其在政治和社会生活中所要达到的目的。合法化从广义上说是一种交际行为，具有话语属性,语言或话语是实现合法化的重要工具。社会中占支配地位的群体往往凭借其话语权，通过教化、大众传媒等手段，运用特定的话语策略，将代表其利益的社会实践或意识形态合法化，以此来建立或维系其所倡导的社会秩序。合法化的话语属性决定了对其研究应结合话语角度来展开。从话语角度对合法化策略进行研究能从更加微观的角度揭示合法化的实现方式及运作机制。

批评话语分析对语言中所隐含的意识形态和权力关系的关注，使其成为研究合法化话语策略的重要手段。国外对于合法化话语策略的研究，很多是从批评话语分析角度展开的。其中最具代表性的研究为van Leeuwen和Wodak[3]对特定语言结构在合法化过程中所具有作用的考察, 及在此基础上构建出的包含援引权威(authorization)、道德评价(moral evaluation)、理性推导(rationalization)、故事叙述(mythopoesis)四类合法化话语策略的理论框架[4-5]。之后的研究大都参照了这一框架[2，6，10]。但这一框架本身也存在一些问题，其内部各个策略之间相互重叠，使得语篇中策略的使用难以清晰界定。国内对合法化话语策略的研究还比较罕见。从批评话语分析角度展开的研究为数不多，且仅仅局限于对隐喻在合法化过程中所起作用的探讨[11-12]，以及运用van Leeuwen框架所进行的分析[13]，缺乏对特定语言结构合法化作用的探索和国外既有框架之外的创新。

重新语境化(recontextualization)这一概念首先由Bernstein[14][15]提出，指将特定社会实践中的某些元素提取出来，将其挪用到另一社会实践中。Fairclough从批评话语分析的角度将其定义为“将话语元素从原来的语境或话语实践中提取出来，使其进入新的语境或话语实践的过程”[16-17]。van Leeuwen从社会认知方法中得到启示，将话语定义为“在特定的社会语境中，以适合于这一语境的方式形成的关于某些社会实践的社会建构的知识”[5]。根据van Leeuwen的观点，被重新语境化的社会实践可以是非语言行为序列、语言行为序列或二者的交替出现[5]。特定社会领域、社会实践网络及与之相关的语类(genre)具有不同的“重新语境化准则”[15]。这些准则决定着社会实践被重新语境化的方式，它们的存在决定了特定社会实践在不同的领域、社会实践网络或语类中必然以不同的方式被表征[17]。对社会实践的重新语境化过程，不可避免地涉及意义的转换(transformation)。这些转换并不是“固定意义的纯粹转换”[18]，而是受其所嵌入语境的影响。van Leeuwen[5]指出重新语境化过程中意义的转换可通过对社会实践中特定元素的替代(substitution)、删减(deletion)、重置(rearrangement)和添加(addition)来实现。转换过程是对话语秩序的重构，会引发不同社会实践网络之中关系的变化，是投射意识形态的重要方式。话语创作者在对社会实践进行重新语境化的过程中，往往对其中的某些元素加以转换，使其以特定的方式呈现，以此来实现特定的交际目的。

合法化过程本质上是一种建构社会实践的方式。在此过程中，重新语境化和意义转换发挥着重要作用。新闻报道作为典型的互文语篇，是对特定事件或话语的报道，其中囊括了大量语言行为序列和非语言行为序列，是对社会实践的重新语境化过程。在此过程中，对特定社会实践或意识形态的合法化往往会对民众产生重要影响。代表特定群体利益的报道者往往运用话语策略来操纵民众对某一事件的态度，通过潜移默化的方式将特定意识形态或价值观念植入民众思想，使之合法化和习惯化。从重新语境化视角出发，对主流媒体新闻报道语篇中合法化话语策略的分析，能清晰展现语言在对社会实践进行重新语境化的过程中，如何运用特定手段和意义转换将其合法化，以及在合法化遭遇危机时，如何用语言对其进行维护。文类分析对于揭示合法化话语的形成方式和运作机制、提高民众的批评性阅读意识和反控制能力，具有重要意义。

2 研究设计

本研究从重新语境化视角出发，对《华盛顿邮报》有关美联储救市政策的新闻报道中的合法化话语策略及其实现方式进行分析，探讨了以下几个问题。

①报道者在对语言行为和非语言行为进行重新语境化的过程中使用了哪些话语策略来实现对美联储政策的合法化？

②这些合法化话语策略的实现方式是什么？

研究所选语料来源于LexisNexis数据库，从中检索出《华盛顿邮报》自2007年12月1日至2008年5月31日标题中包含“Fed”或“Federal Reserve”的新闻报道，去除对宏观经济情况的描述、对特定企业经济行为或经济状况的描述、及与经济主题不相关的报道，共选取与美联储救市政策最为相关的报道41篇。

为考察报道者对语言行为重新语境化时所使用的话语策略，详细考察了报道者如何通过对语篇中转述言语的消息来源、转述动词、转述言语内容的选择来实现对美联储政策的合法化。对转述言语内容的考察，借助了社会符号学的主题互文性分析方法，对所引述话语中包含的“主题形式”(thematic formation)[19]加以识别，并从预设、评价性词汇的使用、功能语法[20]的小句过程类型、参与者和环境成分、小句之间的逻辑语义关系等方面，详细考察了各主题形式的实现方式。

为考察报道者对非语言行为重新语境化时所使用的话语策略，研究了报道者将美联储政策重新语境化时，通过添加特定元素将其合法化的过程，并从评价性词汇的使用、小句过程类型的选择、参与者和环境成分所具有的特征、小句之间逻辑语义关系的建构等方面详细考察了各类元素的添加所依赖的词汇语法结构。

3 美联储救市政策报道中的合法化话语策略

3.1 对语言行为的重新语境化

新闻报道对语言行为的重新语境化由转述言语(reported speech)来实现。所选语料中，对美联储救市政策合法化的转述言语共42处。对语料中转述言语的转述来源、转述动词和转述内容分别加以分析发现，《华盛顿邮报》在对语言行为进行重新语境化时，为实现对美联储救市政策的合法化，往往通过对体现特定主题形式话语的转述，来完成对美联储积极形象的塑造；通过对消息来源权威性的强调，增加所转述话语本身的权威性和可靠性；通过对体现客观公正态度的转述动词的选择，为话语创造者塑造有力、坦诚、可信的积极形象，进而增加所转述话语本身的客观公正性。

3.1.1 对消息来源权威性的强调

语料中转述言语的来源包括美联储内部、政府机构、金融机构和经济学家4类。表1显示了各转述言语的主要来源及其所占比例。

表1 转述言语的消息来源

来自美联储内部的话语主要引自美联储本身或其官员。其消息来源有时具体到特定的官员，如：Fed governor Randall S. Kroszner, Chairman Ben S. Bernanke, Vice Chairman Donald L. Kohn等，也有时是未被言明姓名的官员或机构本身，如：the Fed, Fed official, Fed leaders, top agency official, the Fed's policymaking committee, Members of the Fed board等。值得注意的是，消息来源中，涉及官员的具体姓名时，往往会附带其头衔，如：Chairman Ben S. Bernanke, Vice Chairman Donald L. Kohn等。未指出姓名的官员往往通过其头衔来指涉，如：Fed leaders, top agency official等。政府机构这一消息来源涉及立法机构(如lawmakers)和财政部，如Paulson, Geithner a senior official in the Treasury Department。同美联储的消息来源一样，政府机构这一消息来源也同样言明了从事话语实践的人所具有的头衔。唯一例外的是，财政部长Paulson的头衔没有出现在转述言语处，原因是其头衔在前文中已被明确指出。金融机构这一消息来源包括企业、行业协会和银行3类。这类话语往往引自企业、行业协会或银行中的决策者或分析者，其权威地位往往被明确指出，如：Jeffrey Kleintop, chief market strategist at LPL Financial in Boston、Steve O'Connor, senior vice president of government affairs for the Mortgage Bankers Association、Peter Hooper, chief economist of Deutsche Bank。在一些实例中，消息来源被表述为金融机构本身, 如：American Express。此种情况下，金融机构在本领域的权威地位也会被提及，如：General Electric, the biggest U.S. issuer of commercial paper、the OTS, which regulates all federal and some state thrift institutions。经济学家这类消息来源主要包括一些未被言明其姓名和所属机构的经济学家或分析家，如：analysts、those who closely study the Fed、economist，他们的权威性在于其掌握着金融领域的专业知识。

对语料中消息来源所具有的特征进行归纳可发现，用于实现对美联储救市政策合法化的转述言语，其消息来源往往是具有权威地位的机构以及特定机构或领域中的权威人士。报道者正是通过对消息来源权威性的强调，赋予其合法化话语权威性。

3.1.2 对客观性转述动词的使用

转述动词构成转述言语最直接的语境，在一定程度上预示并支配读者理解转述言语的方式。通过对其进行恰当的选择，可以在维持报道表面客观公正的同时，实现报道者期盼达到的目的[18]。为考察报道者在对语言行为进行重新语境化的过程中如何通过对转述言语中转述动词的选择来实现对美联储政策的合法化，本研究详细考察了语料中转述动词的使用情况，如表2所示。

表2 转述动词的使用

对语料中转述动词的使用情况进行分析可发现，语料中使用最多的转述动词为say，除其中一处使用其第三人称单数“says”以外，其余各处均使用其过去式“said”。Cole和Shaw 认为，不涉及对身势语的描述，且转述动词为said的转述言语最具客观性[21]。在对美联储的政策合法化的过程中，报道者通过said的频繁使用，向读者暗示报道的客观公正性。除said之外，报道中使用较多的转述动词为according to和tell。它们属于不带任何感性色彩和情态意义的中性转述动词，同样给读者以客观公正的感觉。Geis将转述动词按其感情色彩分为“积极”和“消极”，并指出积极转述动词的使用，有助于为消息来源塑造一种严谨、果断的成功者形象[22]。所选语料中出现的stress、acknowledge、add、conclude均属这类动词，它们用于对美联储官员或其领导人话语的引用，为这些人士塑造了一种有力、坦诚、可信的积极形象。announce一词被用于引述OTS和NCUA这两大具有影响力的行业协会对其支持美联储政策所做的宣言。这一转述动词的使用，向读者暗示了诸如此类的权威机构对美联储政策的支持。praise为所选语料中唯一具有评价意义的转述动词，用于引述经济学家和分析家对美联储政策的评论。此处的消息来源为economists and analysts，属于未被明确指出姓名的消息来源。这一消息来源的使用，使得被转述话语的真实来源无法得到考证，很可能是报道者本人在借经济学家的权威性表达自己的观点。

对语料中转述动词所具有的特征加以归纳可发现，报道者在对美联储政策合法化的转述言语中往往使用表示客观、公正态度的转述动词，以此表明其合法化话语的客观公正性。

3.1.3 对特定主题内容的转述

新闻报道语篇之所以具有所谓的客观公正性，很大程度上在于其广泛吸收代表各种声音的话语。然而，究竟将涉及何种内容的话语引入报道当中，却是由报道者决定的。在对语篇进行加工创作时，报道者往往凭借自身所具有的话语权，根据需要对可利用的话语资源进行筛选，将特定内容以特定方式呈现，以此来影响新闻受众对特定事件的认知。

语料中对美联储政策合法化转述的内容，主要体现了以下主题：美联储具有能力；美联储的政策得到支持；美联储的政策不可避免；美联储的政策出于好的目的及美联储的政策将产生好的效果。通过对包含这些主题形式话语的转述，报道者为美联储及其政策塑造了积极的形象，以此来实现对其政策的合法化。

在建构“美联储具有能力”这一主题时，报道者往往对美联储或其政策进行显性或隐性评价。显性评价通过评价性词汇的使用来实现，隐性评价则通过预设(presupposition)来实现。

在对美联储或其政策进行显性评价时，具有积极意义的评价性词汇通常在以美联储或其政策为中心语(head)的名词性短语中作修饰语(modifier)，如：dramatic and very important, powerful action、remarkably activist Federal Reserve，或在以美联储作载体(carrier)的归属式(attributive)关系小句中作属性(attribute)，如：They are being quite creative in …

预设具有隐蔽和难以辩驳的特性，是投射意识形态的重要手段。在对美联储或其政策进行隐性评价时，报道者往往将“美联储具有能力”“美联储掌握重要资源”之类的命题加以预设，使其以常识或理所当然的形式存在，以此来为美联储塑造一个富有能力的形象，如：

① "The Fed's ability to deal with diverse and hard-to-predict threats to financial stability depends critically on the information, expertise and powers that it holds by virtue of being both a bank supervisor and a central bank," Chairman Ben S. Bernanke said in a January 2007 speech. (1 April 2008)

此例中的名词性结构the Fed's ability to deal with diverse and hard-to-predict threats to financial stability和the information, expertise and powers that it holds通过定冠词the的使用，分别将 “美联储具有应对各种威胁金融稳定的难以预料的危机的能力”和“美联储掌握信息、专业技能和权力”两个命题预设为客观事实，以隐蔽和难以辩驳的方式为美联储塑造了富有能力的形象。

在建构“美联储的政策得到支持”这一主题形式时，报道者通常引用体现权威机构或权威人士对美联储政策所持态度的话语。这些话语主要由物质过程(material process)小句和心理过程(mental process)小句构成。物质过程小句用于描述权威机构或权威人士对美联储政策的支持行为，心理过程小句则用于描述权威人士对于当前经济形势或美联储政策的赞赏。物质过程的动作者(actor)和心理过程的感知者(senser)均由权威机构或权威人士来充当。如：

② General Electric, the biggest U.S. issuer of commercial paper, said it availed itself of the Federal Reserve's new short-term funding facility. (28 October 2008)

③ Paulson welcomed the deal. "… I appreciate the additional actions taken this evening by the Federal Reserve to enhance the stability, liquidity and orderliness of our markets," he said in a statement. (17 March 2008)

例②所引述的小句中，动作者it指代通用电气公司这一权威企业，其动作availed itself of体现出该企业对美联储政策的支持。例③所引述的小句中，感知者I指代财政部长Paulson， appreciate一词表明其对美联储行为的赞赏。

在建构“美联储的政策不可避免”这一主题时，报道者引用的话语往往涉及对客观经济形势的叙述，并因此指出美联储所实施的政策是在权衡利弊基础之上做出的选择。此类话语通常由小句复合体所构成，小句之间往往形成一种表示让步的逻辑语义关系，一方面承认美联储采取特定行为具有风险，另一方面指出采取该行为受客观经济形势所迫，如：

④ While Fed officials were concerned that a cut would be seen as bailing out large investment banks and encouraging more risky bets, they thought the risk of recession was great enough to warrant a surprisingly aggressive cut, according to those who closely study the Fed. (20 September 2007)

此例中，while一词体现出美联储一方面充分考虑到降息政策的潜在风险(bailing out large investment banks and encouraging more risky bets)，另一方面意识到经济衰退的风险已经足够大，致使降息政策变得不可避免(the risk of recession was great enough to warrant a surprisingly aggressive cut)。

在建构“美联储的政策出于好的目的”这一主题时，报道者所引用的话语往往指出，美联储的特定政策是为了对具有积极意义的事物起到促进作用或是对具有消极意义的事物起到阻碍作用。此类话语中往往包含表示目的的词或短语(如: to、intended to、aim to、want to、mean to、seek to)，紧随其后的动词往往具有“促进”或“阻碍”的含义，与动词搭配出现的往往为具有积极意义或消极意义的名词性结构。表3列举了一些实例。

表3 对美联储政策积极目的的描述

在建构“美联储的政策产生好的效果”这一主题形式时，报道者所引用的话语中包含对美联储政策所产生既定效果的叙述，以及对其可能产生效果的预测。对美联储政策既定效果的叙述，有些以较为直接的形式展开，如：They gave us what the economy really needed and what investors needed to get their confidence back，有些则通过对客观经济状况的叙述来实现。后者往往先叙述客观经济状况的改善，随后将其与美联储的政策联系起来，以此来突出美联储政策所起到的积极作用，如：

⑤ Wall Street rallied Tuesday after the Federal Reserve said it planned to pump $200 billion into the financial markets to help ease the strain from the credit crisis. (12 March 2008)

此例中，after一词将经济状况的改善与美联储的政策相联系，给读者带来某种错觉，使其认为这一改善正是由于美联储推行了相关政策。

对美联储政策效果的预测往往包含should、will、would等表示推测的情态动词。这些推测本身出自业内有权威地位的人士或专家，其权威性赋予这类预测性话语以可信性，如：

⑥ If the auction works, analysts said, then the interest rate that banks charge one another, known as the London interbank offered rate or Libor, will drop relative to safer investments. (13 December 2007)

此例中，auction指美联储推行的“期限拍卖融资便利”(Term Auction Facility)政策。报道者借助if条件句和情态动词will，以及分析师的权威性，预测了这一政策一旦产生效果，对Libor降低所具有的重要作用。

3.2 对非语言行为的重新语境化

所选语料中对美联储救市政策合法化的话语共涉及98处对非语言行为的重新语境化，被重新语境化的非语言行为主要涉及美联储的经济行为。在对其进行重新语境化时，为实现对其合法化的目的，报道者不仅对其作了单纯的描述，而且还为其添加了目的、原因、效果、反响等元素(对美联储行为的描述及各类元素的添加情况，如表4所示。对语篇中的语言结构加以分析可发现，报道者在对美联储政策进行重新语境化时，往往通过评价性词汇的使用、为经验过程指派参与者和环境、在小句之间构建逻辑语义关系的方式来实现对美联储救市政策的合法化。

表4 对美联储行为重新语境化过程所涉及的内容

3.2.1 对美联储及其行为的积极描述

报道者在对美联储行为进行单纯描述时，虽没有提及其目的、原因、效果和引发的反响，却使用了大量具有积极意义的表达方式，用以指代或形容美联储及其官员，以及美联储的行为，见表5。这些具有积极意义的表达为美联储塑造出有责任、有能力，并且行为谨慎的正面形象，有利于促使新闻受众对其产生信赖感，并将这种信赖感转移到对其政策的信赖，以此来实现对其政策的合法化。

表5 对美联储行为的描述中评价性资源的使用

3.2.2 对美联储行为目的的添加

在对美联储政策进行重新语境化时，报道者多次通过对关联住者行为目的的添加来对关联储政策进行合法化。美联储的政策通常被描述为具有“缓解严峻的金融形势、维持金融系统正常运行、维护市场公平、保护贷款人、促进流通、抑制经济衰退、阻止不正当贷款、阻止市场崩溃”等正当目的。添加这些目的所依赖的手段是在小句之间构建目的类增强关系，或通过小句本身进行添加。

语料中目的类增强关系的构建由非定式小句(non-finite clause)来实现。这些表示目的的非定式小句作描述美联储行为小句的从句，并通过to, aiming to, trying to等短语对其进行扩展，如：

⑦The Fed will also make another $100 billion in cash available in exchange for securities issued by Fannie Mae and Freddie Mac, trying to restore confidence to the market for home mortgages. (8 March 2008)

此例中，trying to所引导的非定式小句对其之前的小句进行了扩展，与之构成了目的类增强关系，为美联储政策添加了“重建民众对于住房抵押市场的信心”这一目的，以此实现了对其政策的合法化。

报道者通过小句本身来为美联储的政策添加目的时，使用较多的为物质过程小句和识别式关系过程小句。在物质过程小句中，美联储通常为动作者，表示其过程的动词词组通常由try to所构成，与之搭配使用的动词通常具有“促进”或“阻碍”意义，过程所针对的目标分别为在金融领域中具有积极意义的事物和具有消极意义的事物，如：

⑧ The Fed is trying to maintain a tricky balance… (22 May 2008)

⑨ …the Fed is trying to avoid repeating the mistakes that policymakers have made in the past. (16 December 2008)

在以美联储为动作者的小句中，与try to搭配的maintain和avoid所针对的目标分别为a tricky balance这一具有积极意义的事物和repeating the mistakes这一具有消极意义的事物，表明其政策是为了促进好的事物或阻止不好的事物。

在使用识别式关系过程小句为美联储的行为添加目的时，报道者往往将被识别者(identified)设置为指代美联储行为或其目的本身的名词词组，将识别者(identifier)设置为由to引导的表示目的的非定式小句，如：

⑩ The two rate cuts were meant to prevent the economic slowdown from becoming a prolonged, crippling recession. (31 January 2008)

3.2.3 对美联储行为原因的添加

与对美联储行为目的的添加不同，对美联储行为原因的添加是通过指出美联储采取特定行动的依据来实现对其政策的合法化。通常，美联储采取行动的依据被描述为受客观经济形势或特定压力所迫。所选语料中，报道者主要通过在小句之间构建理由类增强关系或让步类增强关系的方式，来为美联储的行为添加原因。这两类逻辑语义关系的建构分别由表示理由的小句和表示让步的小句与描述美联储行为的小句组合而成，如：

3.2.4 对美联储行为效果的添加

对美联储政策进行重新语境化时，对其政策效果的添加也是报道者使用较多的合法化话语策略。使用此类策略时，报道者通常描述美联储政策对金融形势和市场状况的改善所起到的作用，或以预测的方式对其可能产生的效果进行描述。

在描述美联储政策所产生的效果时，报道者往往运用物质过程小句描述客观经济状况的改善，并通过增加环境成分或运用时间类增强小句对其内容进行扩展的方式，将其与美联储的政策相联系，以表明特定经济状况的改善正是由于美联储推行了相关政策。此种情况下，小句的环境成分通常包括指代美联储政策的名词性结构，增强型小句通常为对美联储行为的叙述，如。

在对美联储政策可能产生的效果进行预测时，报道者往往使用物质过程小句。这些物质过程小句的动作者为指代美联储行为的名词词组，如this new operation、such a move、the rate cuts等；这是小句中表示过程本身的动词词组往往包含表示预测的情态动词，如will、would、should、could、may等；动作所针对的目标往往为与经济有关的名词性结构，如the economy、confidence among companies and consumers、the financial crisis等。

此例中动作者为美联储的降息政策，动词短语shore up所针对的目标为confidence among companies and consumers这一有利于经济状况改善的事物。报道者通过使用could一词，以预测的口吻描述了美联储政策对经济的促进作用。

3.2.5 对美联储行为反响的添加

报道者在对美联储政策进行重新语境化时，除为其增添上述元素外，也通过添加其引发的反响这一元素来对其进行合法化。所选语料中涉及一处对社会成员反应的描述，如例所示：

此例中对其他社会成员反应的描述由识别式(identification)关系小句实现，Wall Street's reaction to the Fed's rescue mission为被识别者, a shout of joy为识别者。从信息结构的角度来分析，识别者在小句中占据新信息的地位，在某种程度上作为后置消息(late news)被加以强调。报道者充分利用这一语法特征，实现了对美联储政策的合法化。

4 结语

本研究从重新语境化角度对美国次贷危机时期，《华盛顿邮报》关于美联储救市政策的新闻报道语篇进行了分析，发现报道者在对话语和社会实践进行重新语境化的过程中，经常运用各种话语策略来实现对美联储救市政策的合法化。在对语言行为进行重新语境化时，报道者往往通过强调消息来源权威性，使用体现转述者客观公正态度的转述动词，选择体现特定主题形式的话语进行转述等方式，为美联储及其政策塑造积极形象；在对非语言行为进行重新语境化时，报道者往往通过评价性词汇的使用来为美联储官员及其行为塑造积极形象，通过为经验过程选择动词词组，为经验过程指派特定的参与者和环境，在小句之间建立特定逻辑语义关系的方式，为美联储的政策添加具有积极意义的目的、原因、效果及反响，以此实现对其合法化的目的。

重新语境化及在此过程中意义的转换是实现语篇互文性的重要方式。对其进行研究，有利于深入挖掘特定社会领域、社会实践网络中的话语创作者，依据其所代表社会团体的意识形态和价值观念对特定的话语和社会资源加以运用，并对其进行转换，实现话语所要达到目的的方式。合法化话语策略是在社会中处于支配地位的群体将代表其利益的意识形态在全社会范围内推广的有效手段。从重新语境化角度对新闻报道语篇中合法化话语策略进行研究，对于揭示媒体话语如何通过对话语和社会资源的重新组合和转换实现意识形态目的具有重要作用，有利于增强民众的批判性阅读意识和反控制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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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STUDY ON DISCURSIVE LEGITIMATION STRATEGIES FROMTHE PERSPECTIVE OF RECONTEXTURALIZATION——Taking News Reports about the Federal Reserve's BailoutPolicies in the Washington Post as an Example

TONG Tong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Hebei Normal University, Shijiazhuang 050024, China)

Recontextualization, as one of the most important mechanisms to realize the intertextuality of texts, reflects discursive conventions of specific social fields, social practice networks and genres related to them. Analyzing text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recontextualization can reveal how different discursive strategies are used by discourse creators to transform available discursive and social resources in order to make them appropriate to the new context and thus achieve the goal of discourse. An analysis on news reports about the Federal Reserve's bailout policies during American subprime crisi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recontextualization shows that news reporters relying on their power of discourse tend to use discursive strategies of "emphasizing the authority of news sources", "choosing objective reporting verbs", "reporting contents of specific themes" and "adding specific elements to social practices" when recontextualizing discourses and social practices, in order to legitimate the Federal Reserve's policies.

recontextualization, legitimation, discursive strategies, subprime crisis

2017-01-08

2016年河北师范大学研究生创新资助项目：互文性视角下《华盛顿邮报》美国次贷危机合法化话语策略(xj2016049)

佟彤(1991—)，女，河北唐山人，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系统功能语言学、批评话语分析。

1673-1751(2017)04-0076-10

H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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