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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埔忠奸辨

2017-06-22单补生

黄埔 2017年3期
关键词:汪精卫分校军校

单补生

收藏是一个不断由浅入深、去伪存真的过程。古玩市场恰似茫茫江湖,可谓云遮雾绕,水深似海,要知道没有假货的古玩市场就不叫古玩市场。凡有收藏经历的人都打过眼、吃过药(行话:指看错了东西,买了赝品假货),为此付出了一定代价,进而才长了眼力。所谓古玩行一般人不敢涉足,难就难在辨别真假上,外行人很难理解古玩业的内涵。

2014年初春,鹏城筹备黄埔军校90周年纪念展。主办人在寒舍挑选了20余件藏品,在交借复核时,笔者将其中一本《战术学教程》捡出,提议此书不宜参展,主办人不知其所以然,便追问原由,我解释说,版权页是书的身份证,其版权页上尽管印有“中央陆军军官学校”,可是此校非彼校(重庆政府中央军校),这本是南京汪伪中央军校出版的教程。如何辨别呢?就是考证版权页中的三项文字信息——一时间:中华民国三十一年四月;二编辑者:中央陆军军官学校;三印刷者:武学书局发行所,地址南京太平路北首路西,电话二二一五七号转。仅看前一、二项难分真伪,只有第三项中的印刷者地址、电话暴露汪伪中央军校身份,因为此时的南京已在汪伪政府统治之下,所以重庆政府中央军校的教程,绝不可能印有南京的地址和电话。意外的是,不知何人在版权页空白处愤懑以诗言志,诗曰:“恼坏了我的心肠,苦段了我的肝脏。那里是我的家乡,那里是我的归宿希望。千军万军踏着我的身上,我还在惆怅,我还在迷妄。空苍助我,还要我助空苍?三十一年十二月八日十二授教班”。后经考证此诗为汪伪中央军校第1期学生总队炮兵队孙岚所作,且有时间、地点相佐证。显而易见,是书如参展就会鱼目混珠误人子弟,贻笑大方;若为研讨汪伪中央军校史,则另当别论。为此,笔者专门搜集有关汪伪中央军校刊物,如:伪中央军校主编的《建军月刊》第13期,纸本16开、40页,中华民国三十二年一月十五日发行,刊名“建军月刊”四个字是汪兆铭(即汪精卫)所书。还有日本情报局1943年1月出版的《写真周报》第265号,纸本16开、24页,该刊载有多幅伪中央军校学生训练图片。吾以为照录图文以飨读者,有利于黄埔军校文物收藏研究,正如藏界所云:孰不知假,焉能知真?

伪军校之筹备

抗日战争时期的汪精卫(本名汪兆铭)南京伪国民政府,是日本帝国主义在我国沦陷地区扶植的一个汉奸中央政府,是日本帝国主义对我国沦陷区人民进行奴役和残酷掠夺的无耻帮凶和罪恶工具。汪伪国民政府于1940年3月30日在南京成立,1945年8月15日,随着日本帝国主义的投降而灭亡。

汪伪南京国民政府为和以蒋介石为首的重庆国民政府分庭抗礼,汪精卫以三民主义信徒自居,标榜是正统的中华民国国民政府,沿袭中国国民党旧制,将中华民国的青天白日满地红旗、青天白日标志和中华民国国歌作为国旗、国徽和国歌,在国旗上方另加长三角布片,上书:“和平反共建国”字样,以示区别。同时,汪精卫为了扩充伪军,还在南京成立伪“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简称伪中央军校),那么它是怎样成立的呢?

早在1940年1月,汪伪国民政府尚未在南京建立以前,就已经在广州成立伪中央军校广州分校(教育长李讴一、政训处长黄恩澧);1939年12月,还在上海江湾成立伪中央陆军军官训练团(团长汪兆铭、教育长叶蓬)。伪政府建立以后,伪军官训练团结束,又在上海筹备伪中央军校武汉分校,筹备事宜是由伪编练总监叶蓬担任并兼教育长。因武汉校址须待修建,伪中央军校武汉分校就在原上海江湾伪军官训练团上课,直到1941年才移至武汉。后来,伪中央军校筹备委员会秘书长何炳贤感觉到广州、武汉虽有分校,但是母校还未成立,按逻辑上说,没有母校,怎么会有分校呢?而且两个分校俱要有独立预算,经济力因而分散,同时人才又不能集中,所以何炳贤就向军事当局建议:把广州、武汉两分校,暂时取消,在南京成立“中央陆军军官学校”。当时何的见解,并不是不要分校,而是应该先有母校,然后才能再设分校,反之不伦不类,所以一定要使母校先成立起来,等到相当的时期与形势的需要,再来设立分校。何的这个建议,得到汪精卫的采纳及各委员的赞同,因此,就成立了伪“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筹备委员会”。由汪精卫指派伪军委会常务委员兼前政治训练部部长陈公博为主任委员,前伪军委会办公厅主任杨揆一为副主任委员,前伪参谋本部次长刘培绪,前伪军政部次长陈维远,前伪军事训练部次长郑大章,前伪军委会第一厅厅长关麟书及何炳贤为筹备委员,并指定刘培绪兼任教务组组长,何炳贤兼任总务组组长,并于1940年11月5日举行第一次筹备会议,到12月间,奉伪军委会令,加派黄其兴、刘启雄二人为委员。1941年5月,教务组组长刘培绪调任第2军军长,改由刘启雄兼任教务组组长,这是伪中央军校筹备委员会成立的经过。

徘徊的校址

在伪中央军校筹备时期,横在面前最大的问题,就是校址问题,伪中央军校究竟应该设在什么地方呢?最初汪精卫是希望把原中央军校的校址拿回来比较适宜,脸面上也好看,但是那里已被日军侵占变成了日军“东部地区警备司令部”,而且还有一部分日军驻扎,鸠夺鹊巢不肯让出,让汪无可奈何。不过伪中央军校总是要有校址的,所以汪又打算在光华门外,利用前工兵学校,加以改建作为校址(后改伪将校训练团团址);后来感觉到校址设在城外,因宿舍未备,教职员每日往返等均不方便。这时,隶属于伪第1方面军的“绥靖军官学校”奉令结束,伪军委会便決定以该校为校址,该校所有房屋场地、设备用品,在1940年12月16日由伪中央军校筹委会派员接收。校址算是有了,可是学生寝室、饭厅、厨房还是没有地方;另外马厩、马场、炮厂又不知设在何处。于是伪中央军校筹委会又向日军交涉,将伪中央军校总队部以北、御河以东的地方收回,日军为了长期霸占原中央军校旧址,允予让渡;又把经理总监署后面三分之二的空地,划拨伪中央军校使用,这样寝室、饭厅、厨房,马厩、马场、炮厂等才有了基地,伪中央军校的校址才勉强够用了。

校址的问题解决之后,即着手进行新校舍的建筑、旧房屋的修缮和原有器材的应用、新器材的添购。建筑方面分为三期:第一期工程,包括:(一)炮厂三幢,汽车间一幢;在1941年5月23日动工,7月终完成,造价18.19万余元。(二)马厩二幢,饮马池二座,马夫宿舍一幢,蹄铁厂、马衡所、马医所、马粮库各一幢;在1941年5月23日动工,9月终完成,造价37.37万余元。第二期工程,包括:(一)饭厅五幢,厨房五幢,教室、卫兵室、传达室、厕所各一幢;在1941年6月25日动工,11月终完成,造价56.09万余元。(二)宿舍三幢,总队部一幢,盥漱室三幢,厕所三幢,过道二座;在1941年6月25日动工,11月中完成,造价174万元。第三期工程,包括:(一)军校医院办公室、厨房、太平间、伙夫宿舍、辎重库各一幢;1941年9月12日动工,12月终完成,造价19.54万余元。(二)病马厩、厨房废燃料室、厕所、煮豆房各一幢,方马场二个,隔离墙一道,马粪捨场一个,炭殼捨场一个,蹄屑捨场一个;在1941年9月12日动工,12月终完成,造价13.66万余元。其他各项营造工程,共用11.25万余元。以上建筑,统支约330.2万元。

其次各项修缮工程,如全部道路的平治,校本部、东大楼、各课室、大礼堂的粉刷,全校水电的装置,全部下水道的铺设和校门的改建,共计用79.83万余元。购置方面主要有三项:一是各种医药、交通、劈刺器材的购置,大部分俱预先设计,因财政并不宽裕,故仅择其急要的先行设备,计用56.37万余元。二是运动场的装设、饮食用具及学生文具的购置,计用21.87万余元。三是购置木床,木床是两层活用,这是有缘故的,因为汪精卫还梦想迁回从前的中央军校舊址,但现在地方小,暂用上下两层,将来地方大了,可以拆分为二;此项费用,计4.97万余元。统共购置费约83.22万元。伪中央军校在筹备期间,建筑、修缮、购置各项费用,总计约493.26万元。

除了建筑、修缮、购置等项之外,马匹又从哪里来呢?伪中央军校本来打算从日本购买200匹马,供骑炮两科学生练习,可是遭到伪筹备委员郑大章(原西北军骑兵军长)的反对,当时他主张用中国马,不要洋马,因为洋马费用太高,实在养不起。他曾自嘲地说:“一匹洋马,过去至少抵上一个少校的百余元薪饷,想不到现在每月要用600元,抵上一位中将的薪饷了。”起初马匹采购困难,后来日军迫于急需炮灰,就让拨军马100匹供伪中央军校使用。还有伪中央军校学生所用的步枪、轻重机关枪、山炮、野炮、坦克车等,都依赖日军分期让渡,才使教程进度按照原定计划实施。

招生与待遇

在1941年暑期,伪中央军校筹委会在沦陷区南京、北京、汉口、广州等四处,成立招生办事处,并聘请多位专家为典试委员,开始进行一切招生事宜。所有试题由各典委分别拟定,各地同时同日举行考试,试毕,汇集各处试卷,送会评阅,录取初高中生千名,来南京再行复试并重验体格始得入学。同年9月16日伪中央军校成立,沿袭黄埔军校组织系统编制,汪精卫任校长兼校务委员会主席,陈公博、周佛海、杨揆一、任援道、鲍文樾、肖叔宣兼校务委员,何炳贤、刘启雄为校务委员会委员,何炳贤兼秘书长。汪精卫亲书“智深勇沉”四字作为校训,照抄黄埔校歌之谱,重新填词作为校歌,校旗上方加长三角布片,上书“和平反共建国”,打着“复兴中华,保卫东亚”幌子,欺世惑众。同日,该校将录取千名新生编成入伍生团,规定入伍期间为6个月。1942年3月16日,911名学生正式分科编队入学,此称伪中央军校第1期(日本投降时,办至3期),毕业时印有同学录,封面烫金精装,汪精卫为混淆视听,伪名“黄埔第1期同学录”。另外,还有伪中央军校附属的初级军官教导大队,前身是军士教导团,该团于1941年2月成立,同年11月毕业。学生毕业以后,除一部分分发到各处服务外,一部分入伪中央军校求学,另有一部分学生,被编组为伪初级军官养成所,后来并入伪中央军校为初级军官教导大队,其一切教育训练,完全与伪中央军校学生教育无异。

学生的饮食、生活问题,也经由经理总监署详为研究与设计,中国民众体质之弱,有两种原因,一是缺乏运动,一是营养不良。学生的年岁,平均是自15岁至25岁,根据每天操作自修与休息的时间,研究的结果,每人每天需要2000卡路里的热量,才可以保持身体的健康。因此,便根据每天需要2000卡路里的热量,以配置饮食,规定菜单,使学生能得充足的营养。但结果是失败,起初每人每月杂支伙食规定50元,饮食占42元,本来照规定菜单实施已略有余裕,可是物价飞涨,日甚一日,后来虽经增加伙食费,仍不能维持,因此就不能不改变预定计划,将每日食肉改为每周食肉一次,经过适宜的配合,营养量并未减少。还有学生的服装是按照特种兵待遇,十足配发。

综上所述,可见伪中央军校之成立,真是劳民伤财,惨淡经营!在筹备时期,物质方面,筹备费计49.7036万元,建筑费约330.2万元,修缮费约79.83万元,购置费约83.22万元,招生费约11.83万元。总计约554.79万元。以第1期学生911名计算,每一名学生之录取,要支出6089元强。校本部每月经常费为35.24292万元,校务委员会秘书处经常费为4920元整。平均计算,每生每月之维持费为392.26元强。至于教导大队,经常费是独立的,每月经费为8万元,学生共312人,平均计算每人每月维持费为256.41元。军校学生平均每月390多元,为什么教导大队学生平均只250多元呢?这是因为军校的范围较大,费用浩繁,其实学生的待遇是一样的,无论服装教材等,完全与军校毫无差别。每年每名学生的服装费需1307.08元,但是规定二年毕业,便需2614.16元,比之普通士兵每人每年服装费仅120元,相差甚巨。由此可知,伪政府对学生待遇之优厚,实乃利用笼络、欺骗、威胁等手段,达到迫使学生成为汉奸卖国贼的牺牲品之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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