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游费将告别历史舞台

李剑

长途和漫游费是语音时代基础电信服务的一种过时计费方式，在电信运营商自身业务变革中，必然被淘汰

长途和漫游费诞生于2G移动网络时代，有着20多年的历史，可以说，自人们开始使用手机起，长途和漫游费就始终与我们形影不离。现在，用户终于迎来了利好消息。

此前，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在2017年两会上作政府工作报告时提到，2017年网络“提速降费”要迈出更大步伐，年内全部取消手机国内长途和漫游费。当时，李克强总理语音一落，会场立刻响起一片掌声，可见对此政策大家都感到高兴，取消手机国内长途和漫游费，可谓众望所归。次日，中国的三大电信运营商迅速作出回应，承诺2017年10月1日起将全面取消手机国内长途和漫游费。

画地为牢的漫游费

中国作为人口大国，已经拥有了13亿多的手机用户，用户规模之大，是全世界第一。但是一直以来，广大消费者，尤其是经常出差或者需要到异地工作的朋友，却陷入了一种无奈的境地。往往大家的通话是这样的：“喂喂喂，我在外地，有事你短信（微信）发给我，漫游费贵……”相信对上述这一幕，大部分读者都不陌生，相比于本地通话的免费接听或者低价收费，长途和漫游费长期困扰着广大消费者。

不过，细细思考一下就会发现，对大多数人来说，取消长途和漫游费对个人的实际收益影响其实非常有限。仔细查看下话费账单，你也许会发现多数月份的语音通信花费都很低，原因之一是当前运营商大多都以套餐的形式捆绑出售语音通话和流量，套餐里的漫游长途费已经足够；而且如今微信、QQ等即时通讯软件如此普及，软件自带的语音通话和视频通话功能大大替代了传统的电话通话。

而且，对于运营商来说，取消长途和漫游费对企业利润的影响甚微。因为大家几乎全都用微信等即时通讯软件聊天和视频了，传统语音业务的收入早已骤降，不再是运营商的营收大头。所以，取消长途和漫游费对于运营商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运营商的时间表

政府号召的“提速降费”已经开展了两年时间，电信业的资费结构也随之出现了明显变化。提速降费工作释放出的巨大红利，有效地支撑了经济社会的转型升级。一方面，提速降费拉动了相关产业上下游企业的增长，推进了互联网应用的移动化转型；另一方面，还大大促进了“互联网+”的融合创新，为云计算、大数据、物联网等新兴产业的发展提供了网络保障和支持。针对取消长途和漫游费的问题，三大运营商曾于2016年中下旬便公布了相关时间表，以期逐步推进实行全国一体化资费。这意味着，三大运营商都已把取消长途和漫游费提上日程。

2016年7月15日，中国电信集团董事长杨杰对外表示，公司从2016年将逐步取消长途和漫游费，并将率先推行全流量计费，即通话、短信折合为流量，统一计费。

2016年8月12日，中国移动通信集团总裁李跃在中期业绩发布会上表示，7月起已停止销售包含长途和漫游费的新套餐，2016年底取消销售所有长途和漫游套餐，未来会逐步推进全国一体化资费套餐。

2016年8月18日，在中国联通集团的中期业绩发布会上，中国联通董事长王晓初透露，从10月1日起，联通将取消国内长途和漫游费。

而就实际操作来看，三大运营商的核心主套餐目前都已取消长途和漫游费，实行全国统一计费。但在推进过程中，因各家用户规模不同，仍有部分在网用户被收取一定的长途和漫游费。

漫游费是历史遗留问题

手机漫游费是2G时代的产物。早在20世纪90年代，移动通信产业发展的初期，由于通讯网络的建设还不完善，当时，中国的手机通讯产业存在着地区之间发展极不平衡的现象。经济较为发达的东部沿海地区，在网络资源、用户数量和资费竞争领域都明显存在着区域性竞争优势，所以，东部地区的资费相比于中西部地区更低。为了能够保证中西部地区的移动网络建设投资可以持续，防止部分用户在“东部开通业务、使用中西部网络”的情况出现，运营商就开始在不同地区之间设立了较为显著的“地区墙”，这种很像国与国之间关税的东西，就是众所周知的漫游费。

漫游费设立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通过人为隔离不同地区的市场，平衡不同地区运营商之间的成本和收益，从而确保中西部地区的运营商收入，能够让他们获得较高的利润水平，推进网络的建设和发展。于是，1994年原邮电部下发了《关于加强移动电话机管理和调整移动电话资费标准的通知》，其中要求移动电话需收取每分钟0.6元的自动漫游费。在2008年，工信部规定主叫每分钟0.6元为国内漫游通话费的上限。

漫游费成本几乎为零

从技术上说，手机漫游几乎不产生任何成本，这只是一个资源占用的问题。在通信网络中，每个用户都必须有一套动态的数据，用来标记用户属性、资费情况等，这套数据存储在本地的服务器。当用户在异地通话时，当地网络必须从用户来源地的服务器调取这套数据才能提供服务，这个调取过程所需要的网元设备的费用就是漫游费的基础成本。

随着经济和技术的发展，中西部地区与东部地区在技术上的差距不断缩小，进入21世纪之后，原先需要收取漫游费的基础成本就在不断降低。2008年1月22日，在原信息產业部和国家发展改革委召开的降低移动电话国内漫游通话费上限标准的听证会上，公布的《移动通信漫游费通话定价成本报告》中称，国内漫游通话成本约为0.0485元/分钟，不足5分钱。

由于不产生技术上的成本，目前漫游在运营商内部产生的费用，主要是人力成本和内部核算所产生的费用。现在，中国三大运营商已基本实现全集团的整体核算成本，国内漫游并不需要比本地通话投入更多。所以，漫游费带来的不只是让消费者承担高成本的跨区域通信费，更是一种与旧的管理形态相捆绑的落后的企业运营方式。

对运营商的利润影响甚微

传统语音业务曾是运营商营收和利润的主要支柱，但随着技术及网络的不断升级换代，4G用户的爆发式增长、漫游成本的快速下降，传统语音业务收入已落后于流量收入，传统语音通话主导下的长途和漫游费已经逐渐处于“鸡肋”的尴尬境地。

国内大多数用户已经使用不再包含长途和漫游费的全国一体化3G、4G套餐，语音资费降低，而快速增长的流量费用会逐渐抵消资费下降的影响。近年来随着免费通信工具的兴起，如微信、QQ本身就可以实现流量下的拨号通话，即便运营商不取消长途和漫游费，我们也能选择用WiFi或者流量来实现远程联系。

总的来说，传统语音业务对运营商的重要性已逐年降低，而长途和漫游费是语音时代基础电信服务一种过时的计费方式，在电信运营商自身业务变革中，被淘汰是必然的。

未来是流量主宰的时代

如今电话通话越来越少，短信使用量也越来越少，未来毫无疑问是流量主宰的时代。随着智能设备不断普及，越来越多的社交通信服务进入市场，加之免费网络随处可见，大批用户正在向免费或较划算的社交通信应用程序迁移。随着技术及网络的升级换代，4G用户的爆发式增长、漫游成本快速下降，传统语音业务收入已落后于流量收入，取消漫游费已成大势所趋。以中国移动为例，根据中国移动2016年中期业绩报告，其4G用户总数达到4.29亿，4G渗透率已达到51.2%；上半年流量收入达到1950亿元人民币，同比增长26.7%，首次超过传统业务收入。对于三大运营商来说，“提速降费”是企业战略转型的必经之路。因为取消长途和漫游费，运营商多是通过新套餐政策拉拢更多的2G、3G老用户向4G过渡，这也符合目前流量收入成为运营商主要来源的大势。

据工信部统计，在2017年春节7天假期期间，全国移动短信发送量116亿条，同比下降16.9%；移动电话去话通话时长累计完成647亿分钟，同比下降11.8%。除夕当日，短信发送量31.9亿条，同比下降幅度达32.8%。腾讯官方数据显示，2017年除夕当天，微信红包收发总量达142亿个，比2016年除夕的80.8亿个增长75.7%，收发峰值达每秒76万个。以上数据总体反映出，网络拜年已经成为春节拜年的主要方式，传统的电话和短信拜年占比连年下降。除了春节假期期间，在平日生活中，网络沟通也已经取代大部分的传统电话和短信。由此不难看出，社交应用普及给运营商业务带来巨大冲击，运营商亟须服务升级。

总的来说，长途和漫游费是语音时代基础电信服务的一种过时计费方式，在电信运营商自身业务变革中，必然被淘汰。在全面取消长途和漫游费之际，还要将注意力集中在“网络漫游费”，莫要按下葫芦浮起瓢，让“网络漫游费”成为用户的新包袱。现在4G网络逐渐完善，相关网络服务愈发丰富多彩，用户对手机的依赖性愈来愈强。而且，随着5G网络的加速研發和标准制定，很快就要进入商用阶段，未来高速网络将成为绝对主角，用户将需要更多的流量、更快的网速、更低廉的费用。

由此可见，不管是考虑现在的用户需求，还是着眼于未来，都有必要加快“提速降费”步伐，取消一切不合理的收费项目，大幅度降低用户上网成本，以适应高速网络时代的现实需求，避免因高收费延误高速网络发展的大局。

（作者为上海金融学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