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议：11岁天才女童获聘肚皮舞团团长

吉祥

2017年4月，在北京举行的中俄舞蹈大赛上，一个长发披肩，身着金光闪闪长裙的小女孩，赤脚站在舞台上。随着音乐声响起，她手脚不停变换着各种动作，肚子也随着音律有节奏地扭动，一头秀发甩得让人眼花缭乱。她犹如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在舞台上尽情施展着魅力。

女孩名叫王菲琳，今年12岁，来自北京丰台区。她跳肚皮舞已经8年，迄今斩获30多项金奖，被誉为国内最具实力的肚皮舞小天后。更令人惊叹是，她不仅是全国最小获得肚皮舞教练资格证的人，还在11岁那年创办了一家肚皮舞艺术团，成为全国最小的舞蹈团团长。

小小年纪就身兼数职，她是如何做到的？她的父母又付出了什么？

家有舞痴小女孩，父母让梦想飞起来

2005年2月27日，王菲琳出生在北京市丰台区一个市民家庭。妈妈韩香玲是河北省保定市人，在北京开了一家美发店。爸爸王玉孝是北京人，在一家私企工作。韩香玲发现，只要一放音樂菲琳就手舞足蹈。哪怕是走在商店或超市门口，只要一听到音乐她就会在门口热舞一番。韩香玲悄悄对丈夫说：“你看咱家菲琳这么喜欢跳舞，会不会有这方面的天赋？要不也给她报个班学学？”王玉孝连连摇头，“你可千万别盲目投资，半途而废的事咱们折腾不起。”见丈夫反对，韩香玲也就没再坚持。但她去音像店买了张教跳肚皮舞的光碟，拿回家打开影碟机对菲琳说：“你看光碟里的姐姐又漂亮舞跳得又好，你以后就跟她学跳舞，好不好？”看着电视里的姐姐穿着漂亮的裙子，裙子上的小铃铛随着姐姐扭动的身体叮叮直响，小菲琳羡慕极了，当即兴奋地回答：“我要学，我也要像姐姐那样漂亮。”令韩香玲没想到的是，自从有了那张光碟，菲琳更加痴迷舞蹈了。以前，她从幼儿园回来，都是跟小朋友在院子里疯玩，现在却急着回家学跳舞。周末，韩香玲要做生意，只好把菲琳也带到了店里。可菲琳却执意带着那张光碟，独自在收银台那里，对着电脑学跳舞，惹得前来理发的客人都笑着对韩香玲说：“你女儿可真是个小舞痴，要好好培养！”

2009年，菲琳所在的幼儿园举行六一文艺汇演，韩香玲被邀请参加。当她看到菲琳跳的独舞获得全园第一名时，震惊了。她没料到，菲琳已经将光碟里的舞蹈学得有模有样了，若不是服装不搭，效果会更好。就连老师也对韩香玲说：“菲琳是个好苗子，你要用心栽培。”此时，韩香玲再不能无视孩子的天赋和兴趣，和王玉孝商量后，她决定还是给孩子报个舞蹈班。

有了老师的指导，菲琳进步神速，腰肢扭得也更标准了。为了方便女儿练舞，韩香玲夫妇将两居室的房子腾出一间给菲琳做练舞室。菲琳也更刻苦了，天天都练到很晚才睡觉。有一天晚上，韩香玲忙到12点多才回家。远远地，她就看见女儿房间的灯还亮着。韩香玲在心里埋怨丈夫，怎么忘记了关灯。可等韩香玲轻手轻脚地推开女儿的房门，竟愣住了。女儿正背对着她，赤着脚在地垫上反复练着绕肩和蛇手臂的动作，连妈妈进来都毫无察觉。怕吓着女儿，韩香玲轻轻退了出去，又敲了敲门。菲琳这才慌忙打开门，仿佛做错事一般，“妈妈，我马上就睡的。”看着额头上渗着汗珠的女儿，韩香玲心里装了满满心疼。

学肚皮舞一年多后，菲琳在许多少儿才艺表演中崭露头角。很快，她成了周围人人都知道的小明星，得到无数的夸奖和赞许。渐渐地，韩香玲发觉有点不对劲了。以前，菲琳面对老师的批评总能虚心接受，现在却私下对韩香玲抱怨：“妈妈，我觉得我跳得很好了，为什么老师总是批评我？”特别是当韩香玲无意中表扬哪个孩子的舞跳得好时，菲琳就立刻不高兴道：“她跳得一点都不好，丑死了！”面对女儿的娇蛮，韩香玲很是担忧，在掌声与赞美声中长大的小苗，注定开不出绚烂的花朵。

2010年秋天，韩香玲了解到北京要举办一场全国性的舞蹈比赛。韩香玲觉得这是一个让女儿碰壁的好机会，于是报了名。菲琳知道后，自信满满地对韩香玲说：“妈妈，你等着吧，我一定会拿奖的。”韩香玲没做声，任女儿紧锣密鼓地练习去了。很快到了比赛那天，菲琳穿着崭新的紫色肚皮舞衣裙，化着精致的妆容，骄傲地走向舞台。然而，三等奖里没有她的名字。韩香玲看一眼女儿，刚说了句“菲琳，你看优秀的孩子很多吧……”话没说完，菲琳就打断她，“妈妈，你别着急啊，我肯定能得奖，我跳得比她们都好。”韩香玲没再说话，耐心地等着获奖名单一个个被念完。结果，不出韩香玲所料，菲琳名落孙山。韩香玲看到菲琳的小脸变得惨白，泪水在她眼眶里打转。刚走出比赛大厅，菲琳就嚎啕大哭。香玲不忍，忙把女儿抱在怀中，安慰道：“妈妈不是为了让你得奖而参加比赛的，是想让你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千万不可骄傲自满，要时刻看到自己和别人的差距，才能跳出更好的舞蹈。”菲琳在妈妈怀里哭得更起劲了。那段时间，菲琳常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边哭一边练习舞蹈。韩香玲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不过她还是觉得值得，自从那次比赛失利后，菲琳不再骄傲自满，开始刻苦练习基本功。

学习跳舞两不误，寒门崛起新星

2011年9月，菲琳进入北京市丰台区方庄芳古园小学读一年级。每天放学后，菲琳做完作业就会一头钻进房间里练舞。夜以继日的苦练，菲琳的肚皮舞越跳越好，奖项也越拿越多。2014年，9岁的菲琳荣获“爱莲杯”全国青少年儿童舞蹈大赛北京赛区决赛个人金奖，次年又摘取了中国舞蹈家协会少儿舞蹈展演个人一等奖。拿奖拿到手软，是菲琳最真实的写照。不仅如此，她还经常受邀参加各种综艺节目，频频亮相在电视上。看到女儿有如此成绩，韩香玲很欣慰，可新的担忧又向她袭来。她发现，各种比赛、录制节目耗费了菲琳不少时间。以前菲琳年级低，学得也简单，可自从上了四年级，学习难度加大，问题也就很快暴露出来。韩香玲很着急，虽然时下都认为学好一门艺术就能混口饭吃，可她还是希望女儿能打下扎实的文化基础。

思索再三后，韩香玲决定联合老师一起来抓菲琳的学习。她跑到菲琳所在的学校，找校长和各任科老师一一恳求，最终老师被她感动，答应帮菲琳补课。此后，只要是体育课和活动课的时间，菲琳都会拿着课本坐在老师的办公室里，补因各种比赛和演出落下的课。为了时刻掌握菲琳的学习进度，韩香玲没事就拿着菲琳的课本研读，她自豪地对菲琳说：“你的课本，妈妈比你读得还熟。”菲琳不相信，韩香玲就说：“不信，咱们来比比。”果然，韩香玲赢了女儿。韩香玲不仅跟女儿比赛背课文，还和女儿比赛做数学题、背英语单词，输的一方要被罚着去洗碗、拖地。菲琳很怕被罚做家务，拼了命也要比赢妈妈。

韩香玲还给菲琳下了死命令，学习成绩跌出班上前十，就停止跳舞。起先，菲琳以为妈妈只是说说而已，仍旧用很懒散的态度学习。直到一次单元测试只考了70多分，韩香玲气得停了她的跳舞课，她哭着喊着保证下次一定考好，韩香玲都不为所动时，她才知道，这次妈妈玩真的。也许压力就是动力，为了跳舞，菲琳拼了，抓紧一切时间学习。以前半个小时才能背下的课文，现在20分钟就能背下来。以前40分钟才能做完的数学卷子，现在半个小时就能做完，还能留出10分钟来检查。

每天，菲琳都雷打不动地一定要做完作业再练舞。随着学习难度的增大，作业越来越多，以前7点就能做完的作业，现在要到9点。可无论再晚，菲琳都会坚持再练上两个小时的舞蹈。有时，菲琳也抱怨：“妈妈，太累了，我想睡觉。”韩香玲很心疼，小小年纪的女儿从未在12点之前睡过觉。为了讓女儿有时间休息，她承担了所有的家务，哪怕是女儿能做的事，她都会帮女儿做好。每次女儿出去演出，韩香玲都会提前给菲琳整理好必带物品，就连哪些是学习重点她都会标注出来，方便女儿在车上学习。付出终究会有收获，菲琳的学习稳居班上中上等，就连老师都惊叹她的进步。

女儿的学习稳步向前了，韩香玲这才松了口气。她知道女儿很苦很累，渴望与小朋友们玩耍。于是在菲琳不忙的时候，她会主动邀请菲琳的好朋友们来家做客，给孩子们做各种好吃的，让她享受短暂而快乐的时光。然而，女儿的舞蹈和学习牵扯到韩香玲太多的精力，她不得不忍痛关闭了经营多年的美发店。为了女儿，王玉孝也辞职了，一心给女儿当司机，当勤杂工。女儿要去各地参加节目，他就开着车护送女儿。有次，菲琳要去内蒙古参加一个舞蹈比赛，王玉孝就马不停蹄地开了两天的车。为了让女儿能睡好觉，他的车上永远有一床为女儿准备的被子。

11岁小丫当团长，肚皮舞小天后火了

2015年，菲琳参加了首届“紫薇杯”明日之星中国肚皮舞电视大赛，荣获了少年组金奖。比赛结束后，一位同样带选手来参加比赛的老师找到韩香玲，想请菲琳去她们培训学校教三天的肚皮舞课。韩香玲为难了，菲琳也是个孩子，孩子怎么教孩子呢？可那位老师说，孩子跟孩子之间才好沟通。韩香玲回家征求菲琳的意见，没想到菲琳两眼放出兴奋的光芒：“我愿意。你不是说好的东西要懂得分享嘛，我想让她们和我一样能跳出美美的舞蹈。”

出乎韩香玲的意料，孩子们都很喜欢菲琳。有了那次授课，许多舞蹈培训机构都慕名来请菲琳做老师。就连之前跟菲琳一起参加过肚皮舞集训的家长也给韩香玲出主意，让她办个舞蹈培训班，由菲琳当老师，他们的孩子都愿跟着菲琳学，到时生意一定很红火。韩香玲当即否定，菲琳那么小，学习和跳舞已经够她累了，再让她当老师，会不会太残忍了？如果外界知道自己让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当老师去赚钱，会不会指责自己是个爱钱的狠心妈妈？显然她和王玉孝都不愿面对这些非议。

那段时间，菲琳经常被请去当老师。有次回到家里，菲琳突然对韩香玲说：“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开班教小朋友跳舞？”韩香玲忙问怎么回事，原来很多孩子家长看了她教的课后，都觉得她教得好，劝她赶紧开班。韩香玲趁机问女儿：“当了老师就意味着要承担责任，那样你睡觉的时间，玩的时间就更少了，你愿意吗？”菲琳歪着头，想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喜欢跟小朋友在一起跳舞，我也喜欢当老师，我一点都不觉得累。”

韩香玲告诉菲琳，要想当老师，必须先要考取肚皮舞教练资格证。菲琳很积极，没多久就让妈妈带着去报了名。经过几个月紧锣密鼓的备考，2016年，11岁的菲琳成功考取了肚皮舞教练资格证。（2017年之前，对于报考肚皮舞教练资格证是不限制年龄的，2017年之后规定，未满16岁禁止报考。）见女儿如此有恒心，韩香玲动摇了。王玉孝却坚决不同意，为此还和妻子大吵了一架。他认为，就算日子过得再难，也不能让年仅11岁的女儿去赚钱养家，他怕别人戳他脊梁骨。韩香玲跟他解释，这不是逼女儿去工作，这是女儿的兴趣，他们应该支持。几番争执后，王玉孝终于妥协。

随后，韩香玲与北京一家健身房达成合作协议，菲琳的舞蹈艺术团正式开班了。为不影响菲琳正常的学习和练舞，韩香玲规定，每个周末只拿一天时间出来上课。由于菲琳名气大，舞又跳得好，很快就有许多孩子前来报名。刚开始教舞，菲琳恨不得几节课就能把她们教会。可事实上孩子们的基础不同，接受能力也不同，所以菲琳很急躁。常常是凶完这个，又吼那个，偶尔还会用小棍子打孩子的手。韩香玲见女儿如此教学，很着急。她提醒菲琳要注意方式方法，可菲琳却恨恨地说：“妈妈，你不知道我有多着急，说了好多次，她们就是不改正？”韩香玲在心里暗笑，小小年纪的女儿竟能体会恨铁不成钢的心情了。

很有意思的是，虽然菲琳很严厉，孩子们仍旧很喜欢她。当韩香玲问孩子们为何还喜欢菲琳时，孩子们告诉她，菲琳不是老师，是姐姐，她们不怕姐姐，喜欢姐姐。这就是孩子，孩子与孩子之间永远是没有代沟的。令韩香玲诧异的是，许多成人报名菲琳的舞蹈团，甚至还有年逾六十的奶奶。每当韩香玲看着菲琳站在那里一丝不苟地教着舞蹈，一群比她高得多的成人在她背后认真学着的情景，她就倍感欣慰。菲琳经常带着她的学员参加各种舞蹈比赛，令人惊叹的是，他们屡获金奖。当大家知道带队的竟然是个11岁的小孩子时，都啧啧称奇。当然，菲琳在教孩子的同时，也没放松自己对舞蹈的学习。2016年夏天，菲琳在青岛肚皮舞比赛中挑战了成人组的比赛。舞台上，菲琳一身红色的长裙在灯光中熠熠生辉，裙子上的小铃铛更是随着她身体的扭动发出清脆的声响。她忘情地舞动着，犹如一个跌落凡间的精灵。菲琳出色的表现征服了组委会，获得了金奖。组委会还一致决定让菲琳担任少儿组肚皮舞比赛的评委。少儿组比赛开始，台下的观众看到评委席上端坐着一个11岁的小伢时，惊得眼珠都要掉了出来。

2017年2月26日，是菲琳给孩子们上课的日子，也是菲琳12岁生日的前一天。那天下课后，舞蹈室里突然响起了生日快乐歌，接着几名家长托着一个大大的蛋糕，送到了菲琳的面前。面对如此惊喜，菲琳高兴得流下了眼泪。那一天，孩子们尽情疯闹，拿着奶油涂抹到对方脸上，哈哈大笑。看着这一切，韩香玲眼睛红了，她好久没有看到女儿露出如此天真快乐的笑容了。

2017年4月，菲琳带着学员们在北京举行的中俄舞蹈大赛中又一次取得了傲人成绩——特别金奖。看着站在台上领奖的女儿，韩香玲感慨万分：瞧，这就是我的女儿，小小的，却满含能量。在接受本刊记者采访时，韩香玲这样说道：“菲琳很不容易，很辛苦。作为母亲，我会竭尽所能照顾好她。为了她的梦想，我愿一辈子辅佐她前行。”

[小编发言]

韩香玲把女儿菲琳不仅打造成了艺术明星，还辅佐年幼的女儿成为优秀的小老师，这种尝试值得肯定。小小年纪的菲琳在自己坚持不懈的努力下，迸发出令人惊叹的能量，也令人称道。

然而，菲琳的成功是以牺牲大量的休息时间甚至睡眠为代价的，随着时间的推移，菲琳的学习压力会越来越大，还会面临升学等压力，届时她能做到两者兼顾吗？她的身体吃得消吗？在孩子的培育问题上，还需根据孩子自身的情况，量身定制，量力而行，不可盲目模仿和复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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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吕晓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