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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华过后 终成一梦

2017-06-15冯雁

环球市场信息导报 2017年6期
关键词:陶庵梦文人雅士小品文

冯雁

《西湖七月半》作為一篇流传甚广的小品文,不仅收录在多种版本的《大学语文》中,也收录在高中语文课本中,但是对这篇文章却颇多误读。当我们了解了作者一生经历后,就会发现,无论俗与雅,都是昔日繁华杭州城的一景,作者都持观赏的态度,不存在讽刺世俗之意。张岱与友人同属明末心学一派,并非传统的儒家文人雅士,不受礼法束缚,追求自然心性。这篇文章确实表达了明末繁华的市井生活,也洋溢着幽默和愉悦的情趣,但是在七月半这个祭祀先人的特殊时刻,不得不说其情甚哀。因此,在理解这篇小品文时,我们不能忘记张岱的遗民身份、名士之风和七月半的特殊含义,唯有如此,方能理解张岱“繁华之后,终成一梦”的哀伤。

《西湖七月半》是明代著名散文大家张岱的代表作,也是明代小品文的名篇。这篇文章入选了很多不同版本的《大学语文》课本,历来对它的解读有以下四种:作品表达了对达官显贵、名娃闺秀、市井之徒等人名为赏月,而实不见月的讽刺,对文人雅士等高雅之人的赞赏;作者与朋友就是第五类赏月者文人雅士,他们自命清高,实际上也不过是封建士大夫的自诩;生动再现了明代世俗文化勃兴之下的民风民俗,具有黎民百姓的生活气息;文章幽默诙谐,饶有趣味,是中国散文中少有的幽默之作。

上述对《西湖七月半》的解读都不无道理,不同层面的解读也证明了这篇小品文艺术上的丰富性。但是如果从张岱创作《西湖七月半》的动因分析的话,就会发现,在这篇看似潇洒雅致、幽默诙谐的小品文中,隐含着作者深沉的遗民情绪,满含着国破家亡的悲伤与和对故人的缅怀。

张岱的遗民心态

张岱,字宗子,又字石公,号陶庵,又号蝶庵居士。生于明万历二十五年,卒于清康熙十八年,明末清初山阴人,即现在浙江绍兴人。张岱出生书香门第,高祖张天复、曾祖张元忭、祖父张汝霖、父亲张耀芳四代为官,生活十分富足。他有大量藏书,曾自述“自垂髫聚书四十年,不下三万卷。”(《陶庵梦忆三世藏书》)张岱与明末很多追求性灵,个性解放的文人一样,不走科举取士之路,而是纵情声色,过着繁华靡丽的生活,他在《自为墓志铭》中概括自己的前半生:“好精舍,好美婢,好娈童,好鲜衣,好美食,好骏马,好华灯,好烟火,好梨园,好鼓吹,好古董,好花鸟,兼以茶淫橘虐,书蠹诗魔。”

伴随着崇祯皇帝煤山“自缢”,明朝宣告结束。明朝的士大夫们一方面是主辱臣死,以死殉国,其中全家投井、自缢殉国、立战而死的官员志士无数,光后来被追谥有据可考的就多达八千六百多人,这其中就包括了张岱的多位好友。另一方面是“无数衣冠拜马前”,很多文人士大夫做了清朝的官员,在乾隆41年编纂的《贰臣传》中,共收录了明末清初在明清两朝为官的人物120余人。但更多的人选择了中间道路,就是不降不死,做遗民。张岱作为“绝代散文家”,也是明末遗民的代表之一。清军入关后,他举家退隐山林,一改往昔的富贵生活,过着“山厨常断炊,一日两接淅”的困苦生活。他自陈心迹,在《和挽歌辞三首》其一中写到:“我死倍千辛,世界全不觉。千秋万岁后,岂遂荣与辱。但恨《石匮书》,此身修不足。”诗中提到的《石匮书》就是张岱殚精竭虑,前前后后花费了三十余年时间完成的明代史书,也是他的忍辱负重,在明亡之后能够“视息人间”的动力。

除了这部史学著作之外,他也写作了很多篇追忆前朝生活的小品文,这些文章后来结集成为《陶庵梦忆》和《西湖梦寻》,奠定了他小品文集大成者的地位。在《陶庵梦忆》的《自序》中,张岱自述写作缘由:“遥思往事,忆即成书,持向佛前,一阡悔。不次岁月,异年谱也;不分门类,别志林也。偶拈一则,如游旧径,如见故人,城郭人民,反用自喜,真所谓痴人前不得说梦矣。”可见书中所记的都是张岱在归隐山林后,回忆往事,思念故人所作的小品文,不分时间发生的前后顺序,只是有感而发,随笔记下。但是记录的过程也是他不断地进行自我谴责的过程。张岱喜爱美食,精于茶道。在《陶庵梦忆》的《方物》一文中,他历数自己吃过的各地美食,北至北京,南至福建,江浙一带更是历历可数,“远则岁致之,近则月致之、日致之。耽耽逐逐,日为口腹谋”。但是他归山之后,生活艰难,“瓶粟屡罄,不能举火”,他认为这都是之前太放纵自己的果报,因此有反思忏悔之意。

在衣食匮乏,生活艰难的情况下,张岱用手中的笔记述自己对前朝的情感,这也成为他能够在强烈的自责中仍能“视息人间”的理由,但是在道德情感的深处,他更倾向于那些为国赴死的士人。他在《自为墓志铭》中沉痛评价自己“学书不成,学剑不成,学节义不成,学文章不成,学仙学佛,学农学圃,俱不成。任世人呼之为败子,为废物,为顽民,为钝秀才,为瞌睡汉,为死老魅也已矣。”并进一步表达自己作为遗民内心的伦理冲突:“甲申以后,悠悠忽忽,既不能觅死,又不能聊生,白发婆娑,犹视息人世。”

在《陶庵梦忆》的最后一篇文章《祁世培》中记录了这样一件事:清顺治二年,张岱已经隐居剡中,方磐石请他出山,他在途中休息的时候梦到祁彪佳(张岱友人,祁世培弟,明亡时殉国)前来相见,跟他陈述现在天下大事已定,出山只会被人利用,不如隐居完成《石匮书》。张岱听从梦中祁彪佳的忠告,再次归山。几天后,儿子被缚去,果然是为了“勒逼助饷”的事情。张岱大赞“忠魂之笃,而灵也如此。”可见张岱不愿出山做官的坚定,和为自己忍辱偷生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和道德谴责。

因此,我们理解《陶庵梦忆》中的名篇《西湖七月半》,首先要了解张岱的遗民身份,和他隐居山林后的内心挣扎与苦痛。他在前朝锦衣玉食的贵族子弟生活与他在新朝“披发入山,駴駴为野人”的现实处境之间形成强烈的对比,往昔的繁华都恍如梦境,他自述“繁华靡丽,过眼皆空。五十年来,总成一梦”。他思念生活了四十年的杭州城,也怀念明末杭州城的繁华生活,而这些其实都是对逝去王朝的深情。如果抛开了这一背景而谈《西湖七月半》,就易于认为这篇描写杭人在七月半游湖观月的小品文仅仅在追忆明朝时期的民俗民风,或者从阶级角度出发认为其对达官显贵、名娃闺秀、市井之徒的名为赏月,而实不见月进行讽刺。这样都没有能够体会出他巧妙隐藏在诙谐别致的描写中的那份哀伤和无奈。这一点在陈洪主编的《大学语文》中有所体现,在导读部分分析道:“他最著名的小品文集《陶庵梦忆》、《西湖梦寻》,就是在这样困难的情况下写成的,大多是他对于往日繁华景象的追怀,反映出易代之际某些知识分子的共同心态,伤感与留恋。《西湖七月半》即为其中的一篇。”

同样是浙东文人的现代著名散文家周作人在一篇讨论中国古代散文特点的长文《再谈俳谐》中指出中国散文自古多政治风教,少诙谐意趣,到晚明后始有新气象,并特以张岱作代表,指出“他的目的是写正经文章,但是结果很有点俳谐,你当他做俳谐文去看,然而内容还是正经的,而且又夹着悲哀。”“悲哀”二字,尽得张岱文章诙谐背后的真意。他进一步指出:“《梦寻》《梦忆》二书皆宗子记其国破家亡之痛之作,而文特诙诡”。因此,我们在解读《西湖七月半》时,不可被其诙谐的表象迷惑,而忽视了他作为遗民,深入骨髓的亡国之痛。

张岱的名士风

作品开篇是:“西湖七月半,一无可看,只可看看七月半之人。”作者没有写月夜美景,而直接写看月之人,说明作者关注的并不在自然景观,而在世俗人情。看月的人被作者分为了五类,有“名为看月而实不见月”的达官显贵,有“身在月下而实不看月”的名娃闺秀,有“亦在月下,亦看月而欲人看其看月”的名妓闲僧,有“月亦看,看月者亦看,不看月者亦看”的市井之徒,有“看月而人不见其看月之态,亦不作意看月”的文人雅士。这五类人就是作者眼中的人文风景,作者不写风景而写人,正是其最为人称道的明末小品文的谐趣和世俗气息。

有不少研究者认为作者和朋友也就是文中赏月的第五类人——文人雅士,陈洪主编的《大学语文》中虽未明说,但是在导读的最后一段留下一个开放式的问题:“在文中,张岱所自诩的清高拔俗的情致与避世雅游的态度,充其量,也不过是留恋湖光山而已,并未脱传统文人的清高习气与风雅情怀。或者可以说,在今天的“吾辈”看来,彼亦成为‘可看之人耶?”在这里研究者对张岱及友人的赏月与文人雅士的赏月不加区别,一概划为“传统文人的清高拔俗”,并认为其不过自命风雅,也只是现代人眼中的“可看之人”。这种观点在《西湖七月半》的研究性文章中具有普遍性,一些研究者也是旗帜鲜明地表达了这种主张。如《(西湖七月半)浅析》“文中肯定的‘吾辈‘看月者的‘高雅,也不过是作者这类封建士大夫的自诩罢了。”但是如果仔细分析张岱的思想倾向和文中隐含的意义,就不难发现,张岱与友人并非文中提到的第五类人“文人雅士”,而是明末自成一派的“名士”。

明代心学兴盛,反对理学家的矫揉饰性,主张童心本真,率性而行。这是对传统礼教的反叛,是对程朱理学“存天理,灭人欲”的挑战。他们推崇“重性灵,重自然”理论,追求个性解放。“张岱家乡浙江山阴是阳明心学人物活动的主要地区,张岱曾祖张元忭是阳明心学浙中王门的重要人物,而与其曾祖、祖父交往的很多是重要的心学人物,如陶望龄、邓以讚等。”心学讲究“诚是心之本体。”张岱本人也特别推崇“诚”心。他结交朋友不分尊卑,讲究“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人无痴不可与交,以其无真气也”。所以乐师、歌者、工匠等人都可以成为他的朋友。他诚信坦荡,不避与妓女结交之事,与秦淮名妓顾眉、董白、李十、杨能、王月生等往还,还为王月生写文,赞其“面色如建兰初开,楚楚文弱,纤趾一牙,如出水红菱”。赞其性格孤高,“月生寒淡如孤梅冷月,含冰傲霜,不喜与俗子交谈;或时对面同坐起,若无睹者”。张岱饶有兴致地记述了月生的趣事,一次有公子与月生同吃住半月,月生都不说一句话,后来终于低声说了一句,被闲客听到,跑去告诉公子,大家当作祥瑞之事,再三请她开口说出那句话,结果月生忸怩半天,说出两个字:“家去”。古代文人有狎妓之风,也有不少写到妓女的诗文,但是愿意与妓女为友,着意赞其美貌与性情,并且详细记述其人其事的文章并不多见。张岱的真性情可见一斑。

在《西湖七月半》中,赏月的第五类人偏于传统意义上的儒家文人,“小船轻幌,净几暖炉,茶铛旋煮,静瓷速递”,一概都是娴静优雅。而崇尚“真名士自风流”的“吾辈”并不安静,一旦“舣舟近岸”,就“呼客纵饮”,洒脱不羁。然后“吾辈”又将刚才赏月的文人雅士请出来,“向之浅斟低唱者出,匿影树下者亦出。吾辈往通声气,拉与同坐。”所以“吾辈”虽然敬重这些文人雅士,但是把自己和他们分得很清楚,相近而不相类。饮酒赏月之后,“东方将白,客方散去。”这些文人雅士虽然与“吾辈”一同畅快地喝酒唱歌,但行为仍很有节制。“吾辈”这样真名士却是肆意纵情的,“吾辈纵舟,酣睡于十里荷花之中,香气拘人,清梦甚惬。”这点与东坡先生《赤壁賦》里“客喜而笑,洗盏更酌。肴核既尽,杯盘狼藉。相与枕藉乎舟中,不知东方之既白”声气相通。文人雅士优雅节制,说明心中还是“有我”,只有达到“无我”之境的“名士”,才会完全释放自我,自由狂放,与天地自然融为一体。

那么“吾辈”究竟是哪些人呢?文章中没有明说,但是必然都是信奉心学的“名士”,而非传统的儒家文人。张岱交游广泛,有前辈学者文人,如黄道周、周懋谷、王思任等,有史学艺术同好如查继佐、祁彪佳等,也有民间艺人夏汝开、彭天锡等,还有身怀精艺居心高旷的鲁云谷、闵汶水等,而画家陈洪绶也是其至交,两人山水共游,意气相投。黄道周在南明隆武时,任吏部尚书兼兵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因抗清失败被俘。隆武二年(1646年)壮烈殉国,隆武帝赐谥“忠烈”,追赠文明伯。祁彪佳擅长戏曲评论,清兵入关,力主抗清,任苏松总督。清兵攻占杭州后,自沉殉国。另一位好友王思任擅长写游记散文,文笔放纵诙谐,清兵破南京后,鲁王监国,王思任为礼部右侍郎,后来担任尚书。顺治三年,绍兴被清兵攻破,王思任绝食而死。周懋谷、查继佐在清军入关后,和张岱一样选择隐居,陈洪绶则削发为僧,一年后还俗,晚年学佛参禅,在绍兴、杭州等地鬻画为业,去世时十分落魄,甚至无钱收殓。张岱的好友都是才华横溢,纵情至性之士,并且不乏以身殉国的“死士”,其他诸友也都对明亡充满沉痛之情,纷纷选择隐居避世,著书立说。

由此我们可以看出,“吾辈”并非五种赏月之人,也并不是被现代学者所认为的“自命风雅”的传统士大夫,他们是一些不受礼法束缚、追求性灵、纵情不羁的心学名士。他们愿意与文人雅士结交同游,但是在行为上还是有显著差异。差异之一就是名士不避俗,甚至热爱俗世生活。在了解了张岱的遗民情感和名士之风后,我们就可以理解,张岱写五种赏月之人,并不是想要以达官显贵、名娃闺秀、名妓闲僧、市井之徒赏月的矫情做作,来衬托文人雅士和“吾辈”赏月的高雅情趣。无论是达官显贵、名娃闺秀、名妓闲僧、市井之徒还是文人雅士,都是晚明时期杭州繁华的旧景,对于一个时时追忆前朝岁月的隐居遗民来说,这都是值得回味和怀念,充满活泼生气的岁月。所以我们如果把作者变成了我们眼中的“可看之人”,或者将作者是当作自诩风雅的封建士大夫来定义此文,那么就无法理解作者在“俳谐”表象下深藏的“悲哀”,我们才变成了自以为是的无情看客。

“七月半”的特殊含义

《陶庵梦忆》中有一篇《虎丘中秋夜》写的是中秋在苏州虎丘赏月的场景。文章风格与《西湖七月半》非常相似,开头也是列举赏月之人,“土著流寓,士夫眷属,女乐声伎,曲中名妓戏婆,民间少妇好女,及游冶恶少、清客帮闲、傒僮走空之辈,无不鳞集。”赏月初时人声鼎沸,大吹大擂,更深时“士夫眷属下船水戏”,二鼓人静,但是还有人在弹奏管弦,吹奏洞箫,三鼓后有一人登高歌唱。张岱赞赏苏州人懂得风雅,“使非苏州,焉讨识者!”除了这篇写苏州的中秋赏月小品文外,张岱还有一篇《闰中秋》,写的是在绍兴蕺山亭赏月的情景,这篇散文除了写友人如何饮酒、唱歌,也用“月色泼地如水,人在月中,濯濯如新出浴”这样的生花妙笔写了月色。

那么既然作者已有两篇文章写中秋赏月,为什么还要再写一篇七月半赏月呢?七月半赏月与中秋赏月有何不同呢?七月半即中元节,俗称鬼节,是祭祀先人的重要日子。传说地宫掌管地狱之门,中元节这一天地宫打开地狱之门,已故祖先可回家团圆,因此又是鬼节,所以民间要设道场,放馒头给孤魂野鬼吃,这一天要祭祖、上坟、点荷灯为亡者照回家之路。道观举行盛大法会祈福吉祥道场,内容是为死者的灵魂超度。如前文所述,在张岱的好友中,黄道周、王思任和祁彪佳都为国而死,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里,不能不想起那些为国守节而死的友人。当年“吾辈”同游西湖,纵情声色,“韵友来,名妓至,杯箸安,竹肉发”的开怀,正与今日国破家亡,形影相吊,衣食艰难形成鲜明对比,虽无一字一句说亡国之悲,实则字字在缅怀故人,字字都渗透着国破家亡,繁华不再的悲凉。

虽然我们无法确切知道当年与张岱同游西湖赏月的“吾辈”名士都有哪些人,也无法确切知道《西湖七月半》这篇小品文的写作时间是否也是在七月半,但是回忆七月半赏月本身就难以避免对亡者的追忆,更伺况这些亡者都是为国守节的忠魂。张岱作为忍辱苟活的遗民,回忆起七月半这个特殊时刻的赏月欢宴,心情自然不同,但是迫于时势,不能直言缅怀这些忠臣义士,只能借由七月半的月夜来疏解胸怀。从这一维度再观这篇小品文,就比《陶庵梦忆》中的其他文章,更多了一层深沉的悲思。

《西湖七月半》作为一篇流传甚广的小品文,不仅收录在多种版本的《大学语文》中,也收录在高中语文课本中,但是对这篇文章却颇多误读。或认为这篇文章是讽刺世俗,赞美高雅;或认为作者就是第五类人——文人雅士;或认为这篇文章旨在表现明朝繁华的市井生活;或认为这篇文章洋溢着幽默和愉悦的情趣。当我们了解了作者一生经历后,就會发现,无论俗与雅,都是昔日繁华杭州城的一景,作者都持观赏的态度,不存在讽刺世俗之意。张岱与友人同属明末心学一派,并非传统的儒家文人雅士,不受礼法束缚,追求自然心性。这篇文章确实表达了明末繁华的市井生活,也洋溢着幽默和愉悦的情趣,但是在七月半这个祭祀先人的特殊时刻,回忆与众多以身殉国或隐居山野的友人当年纵情欢乐,饮酒吃肉,击节赏月的盛景,不得不说其情甚哀。因此,在理解这篇小品文时,我们不能忘记张岱的遗民身份、名士之风和七月半的特殊含义,唯有如此,方能理解张岱“繁华之后,终成一梦”的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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