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空母舰上空的惊险芭蕾

程醉

“彩虹”最耀眼

“辽宁号”航空母舰是中国首艘航母，舷号16，简称“辽宁舰”。随着它成功起降歼-15舰载机，身着“起飞”黄马甲的指挥员那帅气的姿势，也引起了人们的争相模仿。

这个“走你手势”其实并不是我们的原创，而是舶来品。熟络航母和舰载机的美国海军，已经把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及以后局部战争中使用航母打击群的经验，总结成了一套成熟、高效的甲板操作流程。

执行战斗任务中，美国航母飞行甲板上的工作人员多时可达千人。如此繁杂忙碌的身影背后，他们又是如何分工与协作的呢？

在现代航母的飞行甲板上，各型喷气式战机引擎轰鸣，震耳欲聋。要想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中完成复杂的调度配合，靠“吼”的声音交流基本上失去了作用，视觉元素就成为了艇员们的首选方式。因此在航母的飞行甲板上，彼此沟通的方式则基本靠“手”来完成。航母甲板上的手势大致分为飞机调运手势、弹射起飞手势、着舰手势、加油手势和飞机升降机手势等几种。其中飞机调运手势基本上是直接沿用国际民航组织的通用手势。夜间则使用灯光棒，手势和白天基本相同。

因为空间有限、人员繁多、分工复杂，航母海军设计了一套专门的“彩虹背心”。不同岗位的人员穿着颜色各异的夹克或是救生背心，以区别各自不同的职责。以美国海军为例，他们的“彩虹服”包括黄、绿、红、蓝、紫、白和棕等七种颜色。

穿黄背心的人员负责舰载机的调度、引导等工作，他们也叫飞机调度官，是唯一有权利让舰载机移动的人。穿绿背心的人员则负责将舰载机挂上弹射器，以及阻拦索、甲板设施的维护等工作。穿蓝背心的人在穿黄背心的人的指挥下负责执行具體的相应操作，如飞机升降机的运作等。穿红背心的人负责舰载机的弹药搬运与装载。穿紫背心的负责舰载机以及甲板车辆的燃料添加、弹射器润滑油的使用等。穿棕背心人员负责管理甲板上的舰载机，检查停放飞机的状态等工作。穿白色背心人员则负责舰载机以及机组人员的安全，这里面就包括甲板上的医护人员。

除了代表不同职能的彩虹背心，与之搭配的不同颜色的头盔，背心上还标上了各自的职衔和编号，这样就可以表明每个人所从事的具体工种。比如说，穿白衣戴白盔的是医护员，背心上表明一个红十字；穿绿衣戴绿盔的是摄影师，背心上的识别符号为P。

晚上，不同种类、形状和颜色的灯光棒可以延续穿彩虹背心的作用。

“出发”很繁琐

为了保证众多飞机安全有序的起降，民用机场会配备一整套从空中到地面的管理系统，由不同的工作人员分别负责。而作为海上移动的机场，航母在使用舰载机的时候难度就大得多。在面积有限的飞行甲板上，高频率起降装满弹药和航空燃油的舰载机，是一件风险极大的事情。所以，航母上必须要有一套效率更高的飞行控制指挥系统。

搭乘过民航班机的朋友们一定对“流量控制”最为刻苦铭心，因为这是他们每次航班延误的主要原因之一。然而在航母上，就不可能因为你一句“流量控制”，舰载机就得呆在甲板上几个小时不起飞，亦或是围绕着航母飞几个小时不降落。

美军航母在舰载机起飞之前，首先会派一架海鹰直升机起飞，在航母周围盘旋待命。海鹰的主要任务就是一旦舰载机弹射发生意外之后，可以及时开展救援工作。之后准备起飞的舰载机由穿黄背心的——飞机调度官通过特定手势引导其来到弹射器处，并展开机翼。

这时，两名穿白背心的故障检修员对舰载机进行起飞前的最后检查。穿红背心军械员打开机上挂载武器的安全锁扣。穿绿背心的人员将事先测量好和接收到的各类数据传递给飞行员、甲板操作员和飞机弹射员，配合他们结合职责需要完成各自的准备工作。

接着，阻拦杆操作员在舰载机前起落架位置放好阻拦杆，接钩操作员确定好飞机转向轮的位置，向起飞操作员打手势，让他再传达给飞行员。

此时，飞行员松开飞机刹车，让飞机缓慢向前滑行，直到前转向轮与弹射器和阻拦杆卡锁分别固定到位之后。接钩员确认安全后保持竖起大拇指的手势从飞机旁跑开，同时舰载机后面的尾流导向板升起。中心甲板操作员给飞机弹射官手势。后者在得到飞行员做好准备敬礼示意后，竖起大拇指发出符合离舰条件的信号确认。

最后，飞机弹射官打出经典的“走你手势”，将胳膊朝向舰首，指着甲板方往下移，然后迅速抬起指向舰首。这是在向控制弹射器的工作人员下达最后弹射指令。伴随着喷气式舰载机开启加力后的巨大轰鸣，它在弹射器100米左右的距离上，2秒内加速至时速280千米飞向天际……

“归途”更惊险

舰载机每一次出动要办的事情种类很多，并不只有扔炸弹、射导弹这么简单。执行完任务后，舰载机陆续返航，在航母航空指挥中心的指挥下，进入预定的航线和高度等待着舰。指挥中心位于甲板下方靠近舰桥的位置。当舰载机返航到以航母为中心，距离航母30～80千米范围内就由其接管，为返航的舰载机传达飞行环境、高度等指令。

我们还是以美国航母舰载机为例，看看着舰过程是怎样的吧。

这个过程一般分3个步骤。

首先，便是排队等候。是的，你没有看错，舰载机着舰也是需要排队的。它在距离航母大约20千米处，到达指定高度，并进入直径约9千米的圆形水平返回航线，在航母左舷与航母航行方向相切逆时针飞行，航母始终位于三点钟方向。

然后，就是接近航母。接到着舰指令之后，舰载机在航母航向210°处驶离原航线，水平飞至距舰13千米处，之后继续以圆弧轨迹飞行。当飞至距离舰尾约9千米处时，将高度降低到海拔366米，随后平行于航母航向飞行。距舰尾5.6千米处时，高度降至244米，并保持直线飞行。飞越航母之后，到距舰首930米至7.4千米时，180°转弯进入着舰航线。

最后，才是着舰操作。进入着舰航线的舰载机一边继续转弯，一边下降高度，当飞行方向与航母航行方向相反时，高度降至约183米，飞越舰尾四五秒后90°左转，在距离舰尾2.2千米处进入最终着舰方向，此时高度为107米。通过一系列助降系统的引导，飞行员开始寻找合适角度下滑，15到18秒后触舰。

如果一旦发生脱钩情况，舰载机则必须要复飞爬升到183米处，再次重复上面的各个步骤。实际上，一次失败的着舰将会严重影响整个编队的着舰过程。有时候甚至需要航母派出预备的空中加油机，对盘旋在空中的战机补充燃料。

当最后一架飞机，一般是舰载预警机安全着舰之后，海鹰救援直升机才会返回航母。这次的航母舰载机飞行任务至此才基本算是顺利结束。

世界航母已经经历了近百年的发展，外国先进海军多半都总结出了一套相当成熟的操作流程，甚至于细致到工具包里放哪几样工具都要求得明明白白。中国海军作为远洋蓝水海军的新秀，在航母的使用方法上目前也是“师夷长技”，在别人的经验、教训之上进一步完善，最终就能到达“以制夷”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