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工业化阶段的测度与路径转型
2017-06-15罗吉
罗吉
目前,我国工业发展到了一个关键时期,长期以来我国高度依赖制造业尤其是重化工制造业,但重化工业的发展已经到了一个极限,重化工制造业正面临诸如土地不足、环境污染、能源消耗以及水资源不足等问题,是否我国重化工增长已经到了极限,未来我国工业化将如何进行,这都依赖于对我国工业化阶段的判断。基于此,本文试图从多个研究角度对我国工业化阶段进行实证测度,并结合我国工业化特殊的历史背景与国情,探讨工业化趋势的走向。
一、关于工业化水平阶段测度及我国工业化阶段的判断
1.依据钱纳里“标准结构”理论,中国工业化处于初级产品生产阶段。人均收入水平是衡量工业化水平的一个常用指标。从产出的角度理解,人均收入水平就是一国生产率水平的反映,也是实现工业化的前提条件。H.钱纳里等人对工业化程度的实证研究表明:人均GDP水平与工业化水平成正比,人均GDP越高,工业化程度也越高。根据H.钱纳里等人的分析,现代经济发展分为三个大的阶段,即准工业化阶段、工业化实现阶段和后工业化阶段;该划分方法又被称为钱纳里一般标准工业化模式。2014年我国人均GDP按当年汇率换算为7575美元,对照H.钱纳里的总量标准,我国的工业化处于工业高级化阶段。
2.依据霍夫曼定理,中国工业化进入后期工业化成熟阶段。霍夫曼比例被定义为消费品工业净产值与资本品工业净产值之比。在工业化进程中,消费品工业净产值与资本品工业净产值之间比例呈不断下降的趋势,即霍夫曼比率与工业化水平成反向变动。据此,将工业化划分为四个阶段:初期阶段说明工业化水平较低,尚处于农业为主导产业时期;中期及中后期阶段工业化程度有所加强,正处于振兴时期,初步迈入工业化国家行列;后工业化阶段,工业化高度发达。
对照霍夫曼比率,考察我国1978年—2014年工业内部结构变动情况可知,我国工业结构重型化态势明显,显然这种重工业比重的加速上升程度是与我国经济发展水平不相适应的,结构变化没有与结构效益实现统一,呈现“虚高”。这种与标准结构的偏离与我国特殊的工业化道路有关。新中国成立后,我国曾长期大力推进“重化工业优先发展”的战略。这一战略的实施,使我国重化工业实现了超常发展,导致了结构关系与标准模式的偏高。因此,结合霍夫曼比率,尽管我国已进入工业化发展的后期成熟阶段,但促进轻工业充分发展的任务远未完成,我国的工业化任重道远。
3.依据配第-克拉克定理,中国工业化处于中期阶段。英国经济学家克拉克根据配第的观点,依据一些国家的历史统计资料,对一定时期劳动力在三次产业之间转移的统计资料进行研究,得出以下结论:随着人均收入水平的提高,劳动力首先是第一产业向第二产业转移,当人均收入水平进一步提高时,劳动力便由第二产业向第三产业转移。
从我国的实际情况来看,第一产业就业份额有较大幅度的下降,从1978年的70.5%下降到2014年的29.5%,非农从业人员从29.5%上升到70.5%。三次产业劳动力分布结构明显不对称,结构偏离度较高,说明劳动力分布不对称。按照配第-克拉克定理来判断,我国目前工业化水平大体处于工业发展阶段的第四阶段向第五阶段过渡时期。
二、中国工业化过程特殊的历史背景与国情
1.我国是在人均收入水平很低,市场化落后的条件下开始迅速推进以重工业偏好为特征的工业化。在改革前28年中,工业化进程与人均收入水平相分离的现象一直持续到改革后很长一段时期。发达国家在工业化开始时市场化已经得到较大程度的发展,随着工业化演进,市场化继续发展,第三产业的比重持续上升。而我国在工业化迅速推进的过程中片面强调重工业发展,市场化并没有得到相应发展,第三产业比重没有相应的提高,从而导致了长期的在产业结构中,工业尤其是重工业偏高和服务业比重偏低的结构性偏差。
2.我国工业化过程中始终存在资源短缺和技术瓶颈制约问题。中国是一个人口大国,许多重要资源的占有量低于世界平均水平,而且中国生态环境已相当脆弱,自然灾害频发。目前,中国正处于工业化水平不断提高的快速发展期,经济总量大,产业技术水平低,能耗过高,经济发展并未摆脱先污染后治理的老路。
3.我国经济发展不平衡,具有明显的区域工业化不同步、多层次推进性。国际经验和经济理论证明,在工业化进程开始以后,区域差距会经历倒U型过程。区域发展不平衡是大国经济发展中的必然现象。自19世纪中叶中国近代现代化启动以来,地区差距总体上呈扩大之势。改革开放后,贯彻“两个大局”思想,在工业化加速推进过程中东西部地区差距在相对拉大。地区差距的扩大,使得各地区对工业化的发展战略与政策有不同的要求,若不妥善处理,会产生严重的经济、政治和社会问题。
4.经济全球化、信息化浪潮使中国工业化失去了曾经支撑发达国家成功实现工业化的基础条件和市场环境。20世纪90年代以来,以高科技为主导的信息革命已经大大改变了国际经济格局。知识、技术等高级生产要素在经济发展中的作用越来越突出。发达国家率先利用信息技术革命的成果,提高了生产力和竞争力,在市场上占据了优势;包括中国在内的发展中国家缺乏国际领先的技术创新能力,在很多方面并不具备应用新技术的条件,因此很难拥有这种竞争优势,特别是制度创新与政策的制定不能及时应对的话,工业化发展很可能被这新一轮技术革命所抛弃。
三、新型工业化是中国工业化进程路径的转型
1.我国工业化概念的认知演进:重工业化—新型工业化。建国以来,我国开始工业化实践中所使用的工业化的概念体现在国家对发展战略的选择上,是用工业的发展来代替工业化。在当时的发展背景下,工业化是传统农业社会向现代工业社会转型的过程,而工业发展又是工业化的显著特征,經济发展就自然理解为工业化,这符合当时的客观实际。但工业化绝不能狭隘地理解为工业的发展,因为在各国工业化的进程中,工业发展绝不是孤立进行的,而总是与农业现代化和服务业发展相辅相成的。若仅仅把工业化理解为工业发展,则必然会出现发展战略选择上的偏差,表现为片面追求重工业的发展,导致经济结构严重失调。随着现代科学技术的进步,特别是信息技术的飞速发展,经济发展已逐渐由自然资源、资本、劳动力等物质型要素的投入转向知识、技术和创新等知识型要素的投入,使得工业化的内涵发生了质的变化。信息技术的引入,必然会引起将信息化纳入工业化进程。
2.新型工业化是顺应世界工业化新趋势的历史选择。进入21世纪,面对世界经济发展的经济全球化和信息化趋势,中国经济在体制转型、增长方式转型以及由此而引起的社会转型的基础上开始进入了中国工业化发展路径的历史性转换阶段。随着世界经济结构的调整与转换,要素的跨国流动和各国经济的相互依存程度也日益加深;知识经济的兴起和信息化浪潮的迅猛发展成为世界经济和社会发展的大趋势。目前我国虽然具备了工业化中期阶段的典型特征,但是要完成工业化,实现经济的跨越还有许多艰巨的任务要完成,因此,中国的工业化不能再遵循传统的工业化道路来完成,必须探索一条新型工业化之路。
3.新型工业化是实行轻重工业并重并适时适当倾斜的,粗放与集约发展并重并向集约发展为主转变的工业化,是适应我国现实经济发展要求的工业化。轻重工业又可划分为劳动密集型和资本密集型工业,二者的比例在根本上是由一国要素禀赋结构所体现的比较优势所决定。考虑到我国的区域间经济发展水平、工业化程度存在巨大的差异以及目前我国强大的重工业基础,我国未来的工业化应该是轻重工业并重发展。集约式工业化取代粗放式是社会生产力发展与社会进步的必然趋势与客观要求。但现实中也必须看到粗放与集约式工业化分别适应不同工业化阶段的要求,我国区域间差异极大,这决定了我国不能简单地全面地抛弃粗放式的工业化,而要考虑到我国工业化的多层次性,实行粗放与集约并重的工业化。同时,我国是一个人均资源的小国,不能支撑大范围、长时期的粗放式的工业化,必须适时地转向集约式为主的工业化。
(作者单位:西华师范大学政治与行政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