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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上钓鱼单线拽”之“棒打狍子瓢舀鱼”

2017-06-15黑龙江苏群

垂钓 2017年2期
关键词:根子狍子棒子

文/黑龙江·苏群

“冰上钓鱼单线拽”之“棒打狍子瓢舀鱼”

文/黑龙江·苏群

“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这句嗑儿也在老东北的“十八怪”之中,并且是广袤的东北大地过去的真实写照。在黑龙江土地上的土生土长的老东北人,只要是爱到野外玩儿的,又有谁没或多或少地经历过这些场景?

具体哪一年我忘记了,反正还是在数九寒冬的腊月里。快过年了,棚子里的年货一夜之间被贼一扫而光,奶奶气得发了脾气。

隔壁的何叔知道了信儿,与何婶把他家的年货提了一半来安慰奶奶。奶奶说:“不是心疼那些个吃的,是心疼孙子大冷天风里钻、雪里站的。”我忙说:“那算啥呀?我是锻炼了身体和意志!做不了阿哥还不做个健健康康的满人?”奶奶正在气头上,骂我:“滚犊子!”何叔上前抓住奶奶的胳膊说:“您老消消气,消消气,您不是想喝柳根子鱼汤吗?我明儿就给您弄去。”奶奶笑了:“这还差不多!”

过了两天赶上何叔休班,上午8点多钟爷儿俩就拖着爬犁上路了。钓柳根子鱼要去小河,所以我和何叔过了铁路,下到河床往西南方向走。路上我说:“这柳根子鱼太小,可咋钓啊?”何叔知道我问话的意思,当时在穆棱河钓鱼,最小的钩都比现在的伊势尼10号钩大,柳根子鱼那么小,能吞下去钩?何叔说:“活人能让尿憋死?咱有法儿!”

约摸走了有五六里路,绕过朝鲜屯,我和何叔拐上大河的支流大石头河。在夏季,我和何叔常来大石头河,但主要是钓山细鳞鱼。秋季水清澈时,常见水底成群的柳根子鱼在游动。

沿着河床走了不长时间,何叔放下背袋说:“就在这儿干吧!”大石头河的冰面不宽,十几米的样子,但是水却很深,两岸遍生着茂密的柳树,左边是山林,右边是大片的塔头湿地。我提上冰镐,奔一棵老柳树而去。何叔问我:“要在那儿凿冰眼儿啊?”我说:“柳根子柳根子,你不凿柳树根难道凿河心?”何叔白了我一眼:“去老柳树下刨窟窿能累死你!腊月天,1米厚的冰层你刨冰槽?”何叔接过镐头来到对岸的塔头垫子旁,指着冰面上凹凸不平的冰棱说:“瞅见这颜色没,这底下是暖泉子冒上来的水,鱼在这儿活动搅起河底的泥,这冰才带色,就在这儿刨!”果然,没刨几下就见水了,冰层只有半尺厚。

我伸进锹去探了下水深,才有我大腿长。这时何叔拿出了他的“办法”——五六个水果罐头瓶子。在当时,罐头可是稀罕物,只有病人才吃得起,一下子淘弄五六个瓶子,可见何叔是下了功夫的。见有两只瓶内烟熏火燎的,我想起奶奶常常用来拔火罐的瓶子,于是叫了起来:“你偷了我奶奶的火罐?”何叔笑嘻嘻地说:“这咋是偷?这是趁你奶奶不注意拿的!再说了,这不是俺拿的是你拿的!你咋还赖俺?”见他耍赖皮,我没搭理他。

其实何叔这种“钓”柳根子的办法很简单——在罐头瓶口缠上棉绳,对角抻出两根系在柳条棍上,瓶内装苞米饼子块儿,灌上水放到冰窟窿里去,再把柳条棍子横担在冰窟窿眼上。因为罐头瓶是透明的,鱼在外头发现有食物会围着瓶子找入口,找到入口就会游进去。

我嘲笑何叔:“你这叫钓哇?”何叔说:“咋就不叫钓,不是有竿有线吗?”“有钩吗?”我笑说。何叔说:“你以为有钩才叫钓啊?那瓶子不是吊上吊下的吗?少见多怪!”

说不过何叔,我只好去吊瓶子,可每次瓶子里面都只有二三条鱼,这也太慢了!这样“钓”它一头午,真就只够老太太熬鱼汤的。我揶揄道:“哎,何叔,你这钓法比用钩快多啦,一下子钓二三条!”何叔说:“谁让你小子看着钓了?你不会到柳毛趟子里去瞅瞅,兴许能碰上个熊瞎子崽儿玩玩儿!”他说得没错啊。

见何叔拎着镐头往下游的一个小河汊子走,你玩儿我也会玩儿啊!我起身就钻进了柳毛趟子,寻了根小胳膊粗的干柳树段,拽着一头满趟子里转悠,忽见眼前一物,土黄色的屁股上长着短短的一截小尾巴,这是个啥?我抬脚照那黄腚踢了一脚,那物头埋在柳毛堆下的茅草里一动不动,拿棍子捅也不动!我转过身喊何叔时却被撞了个跟头,爬起来见是一只傻狍子撒开蹄子往河套那边蹽!我拎着棒子在后面追,追出柳毛趟子才见它蹽得不是地方——它跑到亮冰面上来了。狍子的蹄子小且硬,在冰面上站不稳,所以它一着急就是一个跟头,挣扎了几次也没跑多远。何叔在下游见了急喊:“把棍子撇过去!”我瞅准那傻狍子,把手中的棒子撇过去。它刚站起身,棒子贴着冰面滑过,正中后腿,它一下子又被撂倒了。我一个饿虎扑食,贴着冰面跐溜过去,抓住狍子的一条后腿在冰上连打两个滚儿,就听“咔嚓”一声响,它再也站不起来了。

何叔跑过来捡起棒子,兜头给了狍子一下。得!它彻底归了西。何叔说:“想不到你小子挺有福的嘛!这家伙光肉就得有七八十斤。还有这皮子,瞅瞅!油光水滑的!等熟好了就给你用。咱爷儿俩再去搭冰棚子就不用铺大衣了,这玩意儿可比羊皮隔凉!”

跟着何叔出来总没空着手回去过。所谓“搂草打兔子”,用何叔的赖皮话叫“贼不走空”。

狍子归何叔收拾,我自然就得去刨冰槽。何叔刨冰槽是想捎带脚儿弄点蛤什蚂子(林蛙)回去,可这冰槽打得不是地方!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刨下去半米多深,一柞木棒子砸下去,只见清水冒,不见落叶飘。哈哈!这老小子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我扛着冰镐来到何叔身旁,何叔早已麻利地扒下了狍子皮,正分割肉装袋。我说:”何叔你拿的袋子少了吧?装了狍子肉,那么多蛤什蚂子搁啥盛呀?”何叔瞅瞅我:“瞅你那一脸得意相!骗我?啥也没抽上来吧!”呵呵,这老小子就是贼(贼——东北方言,聪明、狡猾之意)!

我悻悻然扔下镐头,来到那俩冰窟窿旁,提上一个瓶儿,见里面黑压压地挤满了柳根子鱼,往外倒都费劲,连着提溜出几个罐头瓶都是如此。“鱼为饵死,鸟为食亡,可也不能急着挤在一块儿亡吧?”

我盯着这些瓶子,心想再让鱼挤满瓶子,还得费不少工夫,眼下已经有几斤鱼了,遂产生了回返的念头。

意兴阑珊的我喊何叔回家。何叔说他马上就拾掇完了,让我去冰槽那儿转转。我心想:你以为那窟窿眼儿里钻出个水耗子啊?做梦娶媳妇想得美。可是真没想到,到了冰槽那儿一瞅,冰槽里满是黑脊梁!柳根子鱼群挨个儿从冰窟窿眼儿钻出来透气哪!这回真是没搂着蛤蟆倒打着了鱼!咋就这么寸呢?

我喊何叔过来,何叔见了也乐呵呵的:“想不到你小子今儿把‘棒打狍子瓢舀鱼’都经历了!这下袋子是真不够用了。”“棒打狍子瓢舀鱼?”我问,“你还带瓢啦?”我寻思:何叔不至于连瓢都想到了吧?果然,何叔说:“没瓢还没捞冰的笊篱啊?笊篱不也是瓢吗?只不过有些窟窿眼儿。”

回到家,奶奶伸手就要她的两只火罐子,何叔嬉皮笑脸地挨着骂,把那几只瓶子都给了老太太。奶奶见了这10多斤柳根子乐得合不拢嘴,当晚就给我熬了一铜盆的鱼汤。记忆中那柳根子鱼汤,汤色奶白奶白的,又浓又香还带着丝丝甜味,就着奶奶烙的满族特色的小饼点心,两家凑一块儿,喝得那叫一个痛快!

多少年过去了,少年的记忆仍然那么清晰。只是,我再也没喝过那么好的鱼汤。过去了的不仅仅是怀念,还有许多不舍,正如一曲将了,余音袅袅,牵着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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