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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识分子将迎接“见识时代”的到来

2017-06-15钟青

中国青年 2017年10期

文-钟青

知识分子将迎接“见识时代”的到来

文-钟青

今年两会期间,习近平总书记在看望政协委员时指出:我国广大知识分子要主动担当积极作为,为国家富强民族振兴人民幸福多作贡献。这其实是对知识分子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日前,中国青年杂志社社长皮钧与盘古智库理事长易鹏就新时代“知识分子”话题进行了一次对话,提出“见识时代”这一新概念,并指出:知识分子要准备迎接“见识时代”的到来。

“知识分子”面临巨大的时代变迁

皮钧:

我们可以从两个角度纵向梳理“知识分子”的源流。从中国传统文化上看,“知识分子”在古代实际上是一种功能,而不是群体。这种功能主要集中在政治、军事、文学领域。古人讲“士农工商”,把士的地位提得很高,有知识只是士的显性特征,但绝不能和知识分子划等号。其核心就是“士”与制度实践是合一的,而知识分子在没有进入实践体系前,是没有影响力的。首先,像周文王、秦始皇、唐太宗以及姜子牙、张良、诸葛亮这样的帝王将相,其实都是大知识分子;其次,古代知识分子的功能,是直接和体制接轨的。汉代,为宰相者必须通经史;唐代,为政者必著文章;宋明之后以文制武,把文官的地位看得很高。知识分子是直接和执政体制挂钩的;其三,知识分子的特殊功能,变成了普通人打破阶层壁垒的重要方式。以科举制度为阶梯,读书人都希望高中状元,比做状元更高明的是为宰相,而比宰相更高明的是为帝师。从这个意义上讲,这种知识分子,今天基本不存在了。

从中国共产党的历史上来看,党章中将知识分子与工人、农民、军人和其他社会阶层的先进分子并列为社会的劳动者,这体现了新的知识分子观。习近平总书记认为:中国共产党历来高度重视知识分子。我国广大知识分子是社会的精英、国家的栋梁、人民的骄傲,也是国家的宝贵财富。我国知识分子历来有浓厚的家国情怀,有强烈的社会责任感,重道义、勇担当。一代又一代知识分子为我国革命、建设、改革事业贡献智慧和力量,有的甚至献出宝贵生命,留下了可歌可泣的事迹。

近现代以来,西方知识分子为何被视为独立群体了呢?实际上是工业革命和大众传媒的诞生。工业革命催生了有知识的企业家群体,大众传媒扩大了知识分子的发言权。这与中国国情有不同之处。

今天看来,过去我们界定知识分子的时代、条件都有了很大的变化,在现代化进程中,我们应当重新界定一下知识分子的内涵。

易鹏:

关于理解知识分子,我认为相对和绝对的概念要搞清楚。

以前获取知识教育的信息不对等,但现在中国普及九年义务教育的范围已经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按照以前的标准,现在绝大部分人都是知识分子了,这是个相对的概念。同时,现在从事任何工作都和所谓的“知识分子”有关。你说媒体人、医生是不是知识分子?包括做政治家,没知识不成。

我同意知识分子要有重新的界定。我建议从另一个角度出发,叫“见识”。我坚持的观点是:现代社会知识爆炸,仅有知识不能创造价值,而见识才能创造价值。知识分子应该有“见识”,我给你出谋划策的观点带有价值。举个例子,你背唐诗三百首,不记得“床前明月光”的下一句,百度就可以了;或者炒股票,每个人都有买进卖出这样的股票知识,但你要赚钱,就需要“见识”。

“见识”是具有判断性或系统性的知识,是能带来价值的知识体系。

皮钧:

“见识”的提法很新鲜,愿闻其详。

易鹏:

首先“见识”有智见、睿见、洞见之分。有知识的人叫智见,但有洞见的人很少。我个人认为有将近五十年以上,没有出现过像马克思、培根、黑格尔这样的洞见大师、人类思想的高峰了。

我们现在为什么要寻找新的理论自信?因为以前的理论已经很难解决现在的很多问题了。对理论来说,一是归纳、观察、分析;二是内容方面的创造、预见,这个越来越难了。我认为“见识”能构建理论,系统性地解读问题。一个人是不是能成熟地看待问题,很重要的一点是,他不会见风是风、见雨是雨。构建框架、理论,预测未来,这些东西就是“见识”存在的价值。我认为当下传统意义上的知识分子时代已经过去了,我们要准备迎接“见识时代”的到来。

另一个维度,“见识”这个概念提出来,怎么和社会、青年连接?青年人需要有判断力,内心要有自己的信仰。我认为要把引导青年人当作核心工作来做。通过引导,让年轻人建立理论自信和文化自信,这中间也需要跨界融入,青年人也会创造新的理论自信和文化自信的框架体系。

皮钧:

由“知识时代”走向“见识时代”,这个提法非常好。中国青年出版总社之所以和盘古智库一起做“中国青年智库论坛”,目的就是希望走进青年,更多地培养青年人的见识。知识可以改变个体命运,而见识可以塑造整个社会。知识带来技能,而见识造福社会。新的见识会形成很多新的东西,对未来社会可能会提出更高级的管理要求,要让青年自己成为见识者。

“培养见识”是一个开放、体验的过程

皮钧:

习近平总书记提到知识分子的责任问题,其实,“见识”实际带来的就是责任,它本身可指引和塑造社会价值。对青年而言,有知识应该是基本要求。可以把你之前提到的智见、睿见、洞见作为对青年人要求的不同层级。

易鹏:

青年还可以把“睿见”改成“锐见”。现在年轻人比我们有个性是很正常的,“锐见”能改变现在年轻人沉浸在电子世界、漠视社会的状态。要鼓励年轻人有锐见,有智见,最后能够塑造一部分年轻人成为洞见者。

皮钧:

通过这样的阶梯,青年人的成长路径就不是单一的“学历教育”了。有的青年人认为,现在的知识分子培养,很大程度上就是一个塑造学历的过程。

易鹏:

事实上,乔布斯、比尔·盖茨这些世界上最优秀的企业家,大学都没有毕业。后来给乔布斯补发了一个博士学位,但实际上他之前就是肄业了。您最近写了一篇文章——《读懂青年就是读懂未来》,我认为很好。虽然我们都说中国人读书比日本人少,但我要反驳一下这个观点:

中国人真正读的书不会少!

读书是什么概念呢?欧洲人回家喜欢让小孩读圣经,这是读书;我们中国人喜欢群居,聊天吃饭,人生就是一本书啊。“书读百遍其意自见”是个伪命题,现在市场上误导年轻人心灵的书实在太多……我小的时候,家在一个小县城,那时候读了很多关于故宫的书,但真地到了故宫,才能感受到“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的意义。

见识需要开放、体验,青年人要多出去走走,不能做“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有知识的人如果只考虑自己怎么办呢?

皮钧:

体验、实践、社群社交,通过这样的平台培养青年的见识,按照“见识分子”的要求培养青年,彻底打破阻碍青年成长道路的壁垒。

易鹏:

读一年级的时候,我的小学老师讲:香蕉是什么,就是你吃了之后我们整个教室都是香的。很搞笑!因为那个老师也没吃过香蕉。你现在听起来像个段子,但那时候我们不知道,以为听到的就是真正的知识。

所以为什么说“见多识广”,要边读书边行走,首先用知识的框架来构筑见识,后面就要在“走”和“读”之间努力了。同时,读的方式也要改变。我认为中国教育最需要改进的地方就是填鸭式教育,考小孩“白日依山-”后面那个字是什么,这有什么好考的嘛!就是浪费资源。

见识很重要,要能不断造出关键词,“无中生有”才是思想家,“有上生优”那是理论家。

图(左)为易鹏,(右)为皮钧

见识需要以共识为基础

皮钧:

见识创造价值!《中国青年》杂志的创办者,或者说中国共产党的革命先行者,其实都是知识分子。我记得肖楚女在《革命的信仰》一文中写道:朋友!我们读书也读够了,我们现在应当不管他是什么,要各自赶快去找一个合乎我们现在的生活,和我们对于人类前途所负的使命的需要之物,以为安身立命之地——其实,能够把自己的命运与人类使命结合在一起,这本身就是超越一般知识分子的超凡的见识。

智库对于知识分子的价值在于,这是一种直接参与国家治理的制度安排,把无序的知识变为有序的“见识”。我认为智库就是“见识时代”的产物。现代智库,作为知识生产、整合和应用的综合型机构,在国家治理能力与治理体系现代化的进程中扮演着“全新”的角色。十八届三中全会《决定》提出,“加强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建设,建立健全决策咨询制度”,指导中国智库建设进入全面发展的阶段,应当是为见识时代创造了一个重要的前提条件。

易鹏:

我父亲是湖南师范大学毕业的,算是读过书的。我小学读了四大名著,那时候读不懂,最喜欢的人物是诸葛亮,因为《三国演义》里把他捧得很高;第二,我家乡是湖南邵阳,出了个很牛的人叫魏源,就是他提出“师夷长技以制夷”。后来比他官大的魏光焘却没有那么大名气,很快就烟消云散了,魏源能留下,是因为思想,因为见识。

思考人应该要什么这个问题,解决了生存之后,我就想做个智库。2013年12月16号,我与国内一些志同道合的青年学者把这个智库创办起来,当时提出几个“律”:一是纪律,维护国家利益是红线,不能破;第二是规律,智库是思想碰撞出见识的,按照智库规律办。在知识分子聚合的地方,一要有足够的服务精神。不要把自己当领导,试问,思想、才华怎么领导呢?第三要有胸怀和担当。这个时代,我们既要考虑现实的东西,内心也要有理想主义的旗帜。

破坏是很容易的,建设太难;分歧是很容易的,共识很难。知识分子将来要发展为“见识分子”,见识需要有共识精神作为基础——中国现代化进程也是一样,需要形成更多共识。

盘古智库(Pangoal Institution)成立于2013年12月16日,是由中国青年学者共同众筹发起,汇聚中外知名学者研究力量,植根于中国的公共政策研究机构。盘古智库聚焦全球治理、一带一路、创新驱动、宏观经济等领域的研究。作为主要发起单位,盘古智库倡议成立了由来自中国、美国、德国、意大利、印度、新加坡、加拿大等国的海内外近二十家一流智库组成的全球治理智库连线,大大提高了中国智库在全球治理中的话语权。2016年盘古智库应邀成为了中联部金砖国家智库中方理事会成员。

责任编辑:宋泽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