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际学习:连接数字原住民和数字移民的新兴研究领域
2017-06-05史昱天赵宇翔朱庆华
史昱天+赵宇翔+朱庆华
(1.南京大学信息管理学院 江苏南京 210023)
(2.南京理工大学经济管理学院 江苏南京 210094)
摘 要:在信息化高速发展和老龄化问题日益严峻的社会环境下,由于年龄、认知模式、生活习惯和知识背景等方面的差异,导致数字原住民与数字移民在数字悟性、数字能力、信息素养等层面的差距愈发明显。因此,如何缩小代际之间的"数字鸿沟",促进家庭、社区乃至整个社会的代际和谐,应当引起学界、业界和政府相关部门的密切关注和高度重视。文章对"代际学习"的相关概念进行解析,梳理了以往代际学习研究的相关理论基础,并在回顾已有代际学习实践案例的基础上探索信息通讯技术驱动的代际学习新模式,最后提出了若干代际学习的研究方向和前沿展望。
关键词:代际学习;信息通讯技术;数字原住民;数字移民;信息素养
中图分类号:G201 文献标识码:A DOI:10.11968/tsyqb.1003-6938.2017031
1 引言
随着数字化产品的普及和信息化程度的发展,人们的信息行为发生了巨大变化,这也对不同代际人群的信息能力和信息素养提出了新的要求。不同的时代背景、受教育水平、行为习惯都导致了两代人或者多代人之间缺乏共同的兴趣爱好和良好的沟通交流,传统的家庭内部教育也会受到家庭等级观念以及刻板印象威胁的影响而无法获得理想的效果。与此同时,对各种智能终端设备、互联网、社会化媒体等掌握水平的差异也进一步加剧了代际之间的隔阂和鸿沟[1]。一些老年人难以适应数字生存和媒介形态所带来的变化和挑战,严重的还有可能出现“技术恐慌”的心理[2]。
根据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IC)发布的《第38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截至2016年6月,中国网民规模已经达到7.10亿,其中10-39岁的中低龄网民所占比例最高,达到74.7%,基本趋于稳定,而40岁及以上的中高龄网民比例逐年增加,已经达到22.4%,这部分人群拥有较大的增长空间和广阔的潜在发展市场[3]。根据年龄为主导的划分依据,这两类人群可以直观映射到Prensky所提出的“数字原住民”(Digital Natives)和“数字移民”(Digital Immigrants)这两个概念。Prensky[4-5]将数字原住民定义为那些出生在拥有各种数字技术和设备的时代,且能够快速地精通这些新兴数字技术并富有技巧地使用它们的年轻人;相比较而言,数字移民则是指年龄较大,在面对迅速发展的数字化科技时,必须经历并不顺畅或较为艰难历程的学习者;赵宇翔[6]、Zhao Y[7]等指出,随着Web 2.0理念的逐步深入以及各类社会化媒体的陆续出现,数字原住民和数字移民对数字产品的认知水平、学习深度和熟练程度等方面的差距正在被逐渐拉大。鉴于此,如何发挥数字原住民的数字能力优势,提升数字移民的信息能力和媒介素养,缩小代际之间的数字鸿沟,进而促进社会整体代际关系的和谐稳定,是一个跨学科、跨领域的新兴研究方向。国外一些学者将这种“发生在不同世代之间的学习过程和体验”称为“代际学习(Inter-Generational Learning, IGL)”[8],这一概念在国外学者的研究中逐渐得到广泛关注,研究范围也从传统的教育学、社会学和心理学向基于技术驱动的信息科学领域扩展延伸,一些学者论证了基于ICT技术的代际学习有助于改善代际关系,缩小数字鸿沟,并能够为解决人口老龄化、空巢老人等问题提供新的思路[9-10]。目前,国内学者在该领域的研究还很少,如林娜[11]提出通过将“代际学习”理念向青少年和家长推广,能够让博物馆教育资源得到合理有效的利用,但其对代际学习概念的诠释仍然局限在线下互动的阶段。另外,虽然在社会学、教育学和心理学领域有一些学者阐述了与代际学习相关的概念,如代际交换、代际传承、亲子教育、亲子互动等[12-15],但内容以基于传统模式的线下交流为主,或者从单纯的案例研究角度去探索代际之间沟通的方法,并未明确提出代际之间的学习内容及具体模式。
2 代际学习的概念解析
当前学界对代际学习的研究涵盖多个学科领域,如社会学、心理学、教育学、伦理学和医学等[16]。由于不同学科的侧重点有所不同,对这一概念也有着多种不同的论述。一些学者将其与终生学习(Lifelong Learning)[17]、代际实践(Intergenerational Practice)[18]等相关概念做类比,从而给出不同维度的阐释,但目前学界并未形成统一的概念体系,且代际学习界定中如何划分概念粒度值得进一步探讨。
从时间的维度,代际学习的概念演化大致可以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代际学习为非正式学习过程,具有明显的家庭化特征,强调家庭中长辈对晚辈面对面地单向知识传递过程。这种定义常见于早期教育学、社会学的相关研究中。如Hoff[19]将代际学习定义为一种“在家庭代际之间十分普遍的,能够给下一代系统传递知识、技巧、技能、准则和价值观念的过程”;第二阶段,由于社会环境背景和人口结构的变化,代际隔阂问题逐渐加剧,越来越多的研究者逐渐意识到,代际学习的定义不再局限于具有血缘关系的家庭成员之间,其范围扩展到社区、组织、社會,这一阶段的“去家庭化”特征明显[20]。如Ropes[21]认为代际学习在企业组织中是一种能够帮助代际双方获得新知识、新技能、新观念的交互方式,对个人和企业发展都起到了一定的推动作用。同时,代际学习也呈现出教育正式化、知识传递交互化的特征。如Cortellesi[22]认为代际学习是一种融合正式教育与非正式教育的新型学习方式,让年轻人与老年人可以共同参与、相互学习,有利于促进代际关系的和谐稳定;第三阶段,随着Web2.0环境下社会化媒体、即时通讯工具等迅速发展,年轻一代逐渐占据知识传递的主导地位,这也使得代际学习与信息技术的结合程度得到显著提升。因此,研究者对代际学习的定义进行了扩充和延伸,并给出了基于新兴技术的理解,认为代际学习不仅包含线下交流,还应当尝试将信息通讯技术、计算机协作工作技术以及各种智能设备等嵌入到知识传递的过程中,让代际学习的开展摆脱地域、时间、受教育程度等因素的限制,提升学习的便利性、创新性和可扩展性,在强调学习内容的同时也应注重不同代际信息素养的培育[1,23]。Klamma等将代际学习定义为“基于一代人对另一代人的过程性体验和经历”,并着重指出,不应将代际学习局限在面对面的沟通交流中,而忽略了新兴信息技术的驱动作用[24]。
通过整理分析国外学者在不同时期对代际学习的概念界定,不难发现,在不同阶段代际学习的属性存在显著差异,笔者将其概念维度进一步划分为4个部分,即How(学习形式)、What(学习内容)、Who(参与者)和Where(开展场景)(见图1),以求深度挖掘代际学习的本质问题,并为今后的研究提供多种剖析视角:(1)从学习内容角度而言,代际学习需要同时关注显性知识和隐性知识的传递和分享,早期代际学习的内容以显性知识为主,大多通过语言、文字或者视听媒体等形式表述给对方,学习难度较低。而随着信息技术的快速发展,新兴数字媒介、智能产品大多没有明确的使用说明,数字移民往往需要通过尝试、交流等手段获得技能经验等非正式的隐性知识,而在代际学习过程中,数字原住民凭借信息知识优势,并依托特定学习情境,通过类比、假设、隐喻等手段将隐性知识转化为可以理解的语言表述,从而达到知识外化的目的,有助于数字移民的理解掌握;(2)从参与者而言,代际学习应当超越传统以血亲为纽带的家庭模式,拓展延伸到组织、社区和社会层面,从家庭内部的长辈、父辈、子辈逐步泛化为不同年龄段的代际人群,从而更好地将数字原住民和数字移民融入到共同的平台和系统中开展交流互动,提升参与双方的信息素养及信息能力;(3)从学习场景而言,在互联网技术迅速发展普及的大背景下,线上学习形式依靠其不受时间、空间限制的特点,逐渐被不同代际尝试并接纳,但这并不意味着线下学习交流不再重要,而是需要更好地整合代际学习线下和线上模式,打破传统物理空间造成的隔阂和障碍,为参与者提供更好的泛在学习空间;(4)从学习形式而言,代际学习应当提供更为灵活弹性的模式,将短期学习和长期学习、正向学习和逆向学习、正式培训和非正式教育、系统学习和碎片化学习等形式巧妙融合,为参与者打造富有用户体验且量身定做的互动机制和学习方案。
3 代际学习的理论基础
通过上述对代际学习研究文献的梳理,可以发现大多数研究主要针对代际学习的概念而展开讨论,或是设计代际学习活动来分析学习内容或学习效果,而基于相关理论视角对代际学习进行理论探索的研究并不多。前期研究中,Gadsden、Cherri、Newman等学者对代际学习的出现背景及应用领域等进行了介绍,但并未对学习过程中不同代际的心理、行为等问题开展基于理论探索的分析[8,16,20]。随着研究的逐步深入,一些学者开始针对调研或访谈数据提出相关的理论基础,如Corrigan[25]、Hamilton[26]等均采用了半结构化访谈的形式获取不同代际在参与代际学习之后的反馈信息,并分别使用社会学习理论和情境学习理论来做进一步分析。笔者在此將前期研究中借鉴教育学、社会学和心理学等领域的相关理论进行归纳,以期为后续研究者开展实证研究提供思路和参考(见表1)。
从国外已有的研究成果来看,目前有关代际学习的理论研究还不够丰富和深入,与代际学习的结合度较低,其作用基本局限在对行为进行解释的层面,缺少基于理论进行实证研究的探索和尝试。而从理论来源的角度分析,代际学习研究中所涉及的理论相对集中在教育学、社会学和心理学三大领域,其中又以教育学理论占据主导地位,较少包含其他学科的相关理论,其适用性也有待研究者们进一步探讨。
4 ICT驱动的代际学习模式探索
4.1 ICT驱动的代际学习案例分析
由于人口老龄化所带来的社会问题日益严重,许多国家的社会团体、政府机构已经提升了对代际学习的关注度,并合作开展了一系列代际学习项目。对已经开展的代际学习项目的经验和收获进行总结分析,可以为我国的代际学习发展提供理论指导和实践帮助。
近年来,欧盟成立了代际学习相关的研究机构和组织,如TOY(Together Old and Young)、ENIL(European Network for Intergenerational Learning)和EMIL(European Map of Intergenerational Learning)等,专门针对人口老龄化问题较为严重的地区开展一系列提升代际互动、改善代际关系的实践项目,并收集已获得一定成果的代际学习项目总结,对其开展规模、知识传递形式和学习内容等情况进行整理分析,形成具备一定参考性的研究报告,从而为推动其他国家和地区开展代际学习项目提供指导帮助(典型案例见表2)。
可以发现,虽然这些案例的开展时间和地点有所差异,但都强调了数字原住民对数字移民的反哺教育,如ICT、互联网、智能产品的使用等,学习形式更趋向于正式化、规范化,从传统的自上而下的单向学习转变为以数字原住民反向培训数字移民的“数字反哺”。项目的开展场景也从家庭内部向社区、高校、社会扩展,同时线上学习平台也在一些项目中得到尝试和应用。在参与者方面,都柏林城市大学和罗马尼亚的EuroEd学校均鼓励在校学生参与到与老年人的互动当中,同时依托学校图书馆、电子阅览室、博物馆等公共文化基础设施资源,共同提升和促进代际学习的效果和满意度。
4.2 ICT技术驱动的代际学习模式构建
通过对以上案例的分析总结,并结合相关文献中对基于ICT技术的代际学习的描述与探索[9-10],可以归纳整理出基于信息技术驱动的新型代际学习模式(见图2)。由此可以发现,ICT技术是整个过程的核心驱动力,相比于传统的代际学习模式,基于信息技术驱动的新型代际学习模式在代际内涵、学习方向、学习场景及具体形式方面均发生了巨大变化。在基于信息技术驱动的新型代际学习模式中,代际的划分不再局限于家庭内部,而是泛化为不同年龄段代际人群之间的交互式、合作式学习,笔者按照年龄的差异将年轻一代与年长一代分别映射为“数字原住民”和“数字移民”。数字移民将人生经验、生活常识、传统文化等内容传递给数字原住民,同时数字原住民将互联网、社会化媒体、智能设备的使用方法,以及社会新观点、新视角等反哺给数字移民。
代际学习的形式因信息技术的发展,如社会化媒体和移动智能设备等,较之传统线下学习模式,逐渐转变为线下—线上平台交替融合的学习模式。同时,信息化社会的迅速发展、人口结构的变化让不同代际能够在一起交流学习工作,传统的家庭内部维度的学习模式被打破,学习场景也延伸到社区和社会范畴。在学习的具体手段方面,ICT技术可以为代际学习提供必要工具、平台以及空间,为代际学习的开展提供了必备条件。同时,伴随着社交媒体、社会化网络的大范围普及,为代际学习载体平台的开发带来了重要契机,构建推动数字移民和数字原住民共同参与的线上学习平台也成为当前学界和业界所关注的重点。通过设计信息/知识共享空间,为学习参与者提供集成的资源和服务来提升线上以及线下的学习效果,让家庭、社区和社会无缝连接。在上述ICT技术支持的条件下,代际学习呈现出参与、交流、协作三个层次,这也反映了代际学习是一个逐步递进、逐层深化的过程。在实际学习过程中,保证数字移民与数字原住民都能积极参与其中,在沟通交流中融入学习内容,在潜移默化中完成知识传递的任务,深化交流内容并进一步实现协作共赢是代际学习的最终目标。
在一些代际学习的研究项目中,研究者通过引入“协助组织”来提升代际学习的效果[32],包括社区居委会、NGO组织、高校社团、图书馆、博物馆在内的机构团体均可以作为协助组织机构。通过设置系统的训练课程,将具备一定数字能力和信息素养的成年人培训为“数字协助者”,在掌握ICT技能的同时,熟悉不同代际的生理和心理特征。“数字协助者”作为数字移民与数字原住民之间的传播媒介,辅助代际双方充分了解学习准则、认知模式和活动流程等,解答所遇到的技术难题以及化解潜在的代际矛盾,推动代际学习中知识的循环流动,帮助数字移民和数字原住民都能够自发且顺畅地参与到代际学习的项目活动中。
5 研究展望
尽管国外的研究者较早就关注了代际学习的界定、方法以及激励因素等方面内容,并已经获得了一定成果,然而有关代际学习的研究整体还处于起步阶段,尤其在结合ICT等新兴技术方面仍然具有很大的探索空间,值得进一步深入挖掘。首先,在针对代际学习的实证研究中,相关理论的借鉴还比较匮乏(见表1),且大多数理论仅用于解释代际学习行为,而较少基于理论构建代际学习的模型框架,缺乏结合信息素养培育的探讨与尝试;其次,在结合新兴技术方面,一些学者开始关注数字产品的使用,但大多只是提出智能化设备的广泛使用和信息传递便捷度的大幅度提升有助于代际学习的线上开展,并未明确指出参与学习的双方如何能够打破最初的代际隔阂,消除固有的“刻板印象”以及“技术恐慌”心理,缺乏结合具体ICT工具及应用的实验研究;最后,在激励研究层面,目前只有少部分研究者通过引入奖励机制来保证代际双方的参与度,鲜少研究者针对具体的学习场景開展相关的激励研究并提出相应的激励机制。鉴于此,笔者提出了五个研究命题供今后的研究者进一步思考和探讨。
5.1 嵌入式信息素养培育对代际学习的启发研究
嵌入式信息素养教育是欧美发达国家图书馆学界率先提出的一套信息素养教育理念,国内大多数学者将其定义为把信息素养教育内容融入专业课程的教学模式中[33]。当前国内嵌入式信息素养教育主要是通过图书馆员与专业教师合作的方式,将信息素养教育内容融入专业课程或网络教学平台中,以用户为中心,以解决问题为目的,让学生在掌握专业课程知识的同时,提升个人信息素养[34]。
笔者认为,嵌入式信息素养教育的思想同样可以应用于代际学习的实践中,提升学习者的信息素养,进而可以培养自主学习新知识、新技能的习惯。数字原住民在通过物理空间和虚拟空间向数字移民传授信息技术方面的知识的同时,图书馆员或具备一定信息素养水平的教师可以作为“协助者”的角色主动嵌入到线下活动或网络教学平台中,参与代际学习的整个流程。代际学习的内容也不再局限于对数字产品、社交应用的使用技巧方面,而是要兼顾培养自主使用信息服务、信息资源的能力,为代际双方提供主动的、专业化的、有针对性的泛在信息素养服务,将信息素养教育融入到代际学习的过程中,为传统信息素养教育研究做出补充和完善。
5.2 代际学习对“刻板印象”的消除作用研究
印象是由人们对于某些社会群组的知识、观念和期望所构成的比较固定的观念或想法[35],学界针对刻板印象的研究大多以性别和种族为主,对代际群体的研究内容很少。由于年龄差异而出现的“代际刻板印象”可以看作是人们对于某一代际所形成的固有印象,且其中消极印象占据主要部分,如老年人对年轻人持有“社会责任感差”“沉迷网络”“个人主义”等消极评价;而年轻人对于老年人则往往会有“智力水平衰退、健忘、墨守成规”等固有印象[36],认为老年人无法融入时刻变化的信息社会,甚至会出现“老年歧视”的现象[37]。
在信息化飞速发展的社会背景下,“数字鸿沟”逐渐拉大,而刻板印象的存在则使得数字原住民与数字移民之间的交流愈加困难。研究者一方面可以借鉴心理学领域对刻板印象的研究方法,在前期调研中通过问卷调查或者使用专业心理测试工具的方式,深入调查不同代际对另一方的潜在印象,在了解不同代际的价值观念、行为习惯的基础上,设计符合双方需要的学习内容,可以借鉴国外代际学习的案例,引入协调者的角色[32],为双方的学习提供必要的帮助和保障,并缓解代际矛盾、促进代际关系和谐;另一方面,也应注意到,虽然ICT技术的迅速发展在一定程度上扩大了代际间的数字鸿沟,但同时也为刻板印象的消除提供了新的思路,不同代际之间由于家庭等级观念在现实生活中不方便表达的情绪和感想可以通过线上学习交流的途径得以传递,依靠在线学习平台、社交媒体等信息技术的产物能够帮助改变在他人眼中的固有形象,在学习知识的同时有助于消除代际刻板印象。
5.3 对基于行动研究的改进探索
当前针对代际学习的实证研究方法主要包含观察法、访谈法、问卷调查法、案例研究法等,其中又以半结构化访谈法的比例最高。研究者选取部分参与代际学习活动的人群,设计粗线条式的访谈提纲,并根据访谈时的实际情况对问题做出必要的调整,深入了解参与者对代际学习内容、效果、满意度等评价反馈,同时在征得受访者同意的基础上对全过程录音录影,再对获取的访谈资料整理分析,归纳总结出相关成果。
行动研究是指由社会情境(教育情境)的参与者为提高对所从事的社会或教育实践的理性认识,为加深对实践活动及其依赖背景的理解所进行的反思研究。具体来讲,在行动研究中,被研究者不再是研究的客体或者对象,而是也成为了研究的主体,这也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理论与实践之间长期存在的脱节现象[38]。因此,在代际学习的研究中可以加入行动研究的思想,将研究者与实践者相结合,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整合教育者和研究者的资源,将理论运用于实际问题当中,通过对行动的观察、反思,找出学习过程中的缺陷与不足,从而改进代际学习的研究范式及实践方法。在具体的研究中,可以采用“亲历”和“实验观察”两种方式对代际学习的流程进行探索研究。“亲历”即研究者需要参与到代际学习的过程当中,通过亲身经历学习过程来感受并记录个人的行为和体验,了解不同代际特征,以提炼出其行为演化的相关影响因素。而“实验观察” 法则是通过对某一特定代际中的个人进行全面跟踪和系统地观察研究,了解其在学习过程中的行为和体验,并结合资料分析和问卷调查的方式来构建行为与体验之间的关系模型,探究学习的影响因素和不同代际的内在动因,进而为激励研究提供相关的依据。如李舒欣和赵宇翔[39]通过运用扎根理论和问卷调查相结合的混合研究方法,探索在新媒体环境下数字移民的媒介素养水平的影响因素,并为其数字化学习的需求提出有效的建议,以期缩小代际鸿沟。
5.4 游戏化元素对代际学习的激励效果研究
近年来,游戏化概念已经在商业、教育、信息系统、人机交互等众多领域引起了学者及从业者的广泛关注[40]。Deterding等将游戏化定义为“在非游戏情境下使用游戏设计元素”,从而可以提高用户参与度、用户粘度和用户忠诚度[41],国外学者在代际学习的研究案例中已经提出了基于交互活动、合作任务等学习模式的观点,并尝试将游戏化元素融入产品设计思想中[42],但并未明确指出将游戏化策略作为代际学习的激励模式广泛应用,缺乏系统的理论指导。将游戏化元素嵌入到代际学习的过程中,能够达到提升学习趣味性、娱乐性的目的,有助于打破代际隔阂,增强代际双方的学习交互度和合作度,并且可以为代际学习拓展新的思路以及实践模式,让不同代际在游戏的过程中完成潜在的学习任务。
在后续研究中还可以对代际学习过程中包含的游戏化元素进行梳理,根据已有的研究成果整理归纳出适合代际学习参与者的游戏化激励手段,构建影响学习效果的游戏化元素体系及相应的理论模型。在具体的实证研究中,由于数字移民和数字原住民的年龄、教育水平、数字能力等方面都存在一定的差异,游戏化元素对两者的参与度、忠诚度、吸引力方面的激励效果也会有所差异,笔者认为需要采取实验室研究或现场实验的方法进行探索,通过对比运用不同游戏化元素带来的实验人群的差异化反馈效果,进而获得能够提升学习趣味性和吸引力的特定元素,以有效地验证游戏化策略对于代际学习的调节、激励作用,完善代际学习的动因理论体系。
5.5 代际学习政策方面的研究
代际学习能否广泛开展与政府支持政策的制定密不可分,我国“十三五”规划纲要中明确指出,应大力开展应对人口老龄化行动,加强顶层设计,如增强居家养老、社区养老的建设力度,推动老年大学的普及等。随着信息化社会的快速发展,智能产品在数字原住民中得到普及,数字移民由于教育背景和年龄等因素的影响,对新事物的接纳程度不高,自我学习能力较差,但心理上接受并乐意与数字原住民沟通交流。政府部门相关政策的制定应当以推动两者的互动学习为目的,如在校学生以社团组织、实践团队等形式定期进入社区开展讲座、一对一培训等反哺活动,为老年人传授智能产品的使用技巧并了解互联网、搜索引擎、社交媒体等信息知识,提高其自主学习能力,提升其社会融入感。同时,我國政府可以借鉴国外案例,为学校开展代际学习活动提供资金设备的支持和补助,推动教育机构开放图书馆、电子阅览室等信息共享空间和场所给需要获取信息知识服务的老年人,鼓励定期开展知识讲座、沙龙、游览参观等活动为不同代际提供交流学习的机会,给在校学生和老年人提供学习交流的线下平台,提升老年人社会价值感和社会融入感,巩固代际关系。
6 结语
随着社会化媒体的快速推广、“互联网+”理念的迅速普及,信息技术逐渐渗透到我们生活中,传统的代际交流沟通方式已不能很好地适应当前的信息化社会,而代际学习的理念在缓解代际矛盾、代际冲突,缩小代际鸿沟,改善代际关系方面有着重要意义。本文首先基于不同维度对代际学习的概念进行解析,对不同时期代际学习的内涵及模式进行对比,发现代际间知识的传递不再局限于家庭内部,且学习方向由单向传递向双向传递转变,传递内容在社会大环境的影响下也出现了显著差异;其次,本文介绍了代际学习的实践案例并提出基于信息技术驱动的新型模式;最后提出若干代际学习的研究方向和前沿展望。目前对代际学习的研究主要从研究对象、研究情景以及代际学习方向进行组合,开展不同形式的探索性研究,并取得了阶段性成果;然而,随着互联网、社交媒体等新兴技术的快速发展和普及,代际间数字鸿沟问题日益突出,基于信息技术驱动的代际学习模式也将得到更多学者的关注和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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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史昱天(1993-),男,南京大学信息管理学院硕士研究生;赵宇翔(1983-),男,南京理工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教授,硕士生导师;朱庆华(1963-),男,南京大学信息管理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