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漆之美色

文 杜娟 图 中华数字书苑

观察

大漆之美色

文 杜娟 图 中华数字书苑

图1 湘江秋碧琴

图2-1 割漆

图2-2 生漆氧化后颜色会逐渐变深

在

2016香港苏富比秋拍“中国艺术珍品”专场上，一件清乾隆御制“湘江秋碧”琴（图1湘江秋碧琴）以5564万元港币落槌成交，成为拍卖会上的最大黑马。这件胎体为梧桐古木的乾隆御器，虽已传世将近三百年，却因通体髤涂大漆，而没有丝毫虫咬蛀损的痕迹，红胜丹炉的漆色依旧如新，令人分外惊艳。此把用料豪奢、制作工艺极度繁复的天价古琴，再次将人们的视线聚焦在传承千年的中国传统工艺--漆艺之上。

黑漆内外描金花鸟翘头炕几

漆之样貌

深邃、华贵、厚重、巧夺天工......你所能想到的优美词汇，用来形容漆的魅力都毫不为过。先人很早便发现漆树中分泌出的一种灰乳色汁液抗酸耐腐，黏着力极强，便将氧化变黑后的漆液用来涂抹食器，干燥结膜后坚固耐用，黑染其外，千年不腐（图2割漆）。经过晾晒搅拌的漆液可蜕变成一种半透明状的姜糖褐色，与矿物颜料调和会呈现出深沉雅致的色彩，相比油彩的浓艳、水彩的清透而截然不同。干燥后经过反复打磨、推光的漆艺表面，散发出一种幽深醇厚的光泽，触摸起来温润如玉，令人浮想联翩。因制作工序复杂且价格昂贵，漆器存数稀少,众多文人雅客寄情于物，对其奢华无双的艺术价值大为追捧。因不似金银、玉石、陶土等坚硬材质可以自塑其形，“漆”必须借助器物载体来进行呈现。层层髤漆打磨并延续数年的工序可以在任何材质的胎体上反复进行，代代工匠的智慧积累，使漆艺具备了无与伦比的包容性。雕琢纹饰与描金镶钿的奇绝手法，都是在漫长岁月中被继承下来的，这些令人称奇的技艺不但完美诠释出东方审美所主张的“繁而不烦，艳而不厌”的视觉感受，也是前辈对于人、自然和器物之间关系的理解与把握。从战国西汉年间单纯的朱墨髤涂，再到明清时期奢华的金漆镶嵌，漆艺几经衰微又再度复兴，倾诉的是中国工艺文化千年相承的一脉缩影。艺

图5 明代剔红云龙纹托盘

图5 战国彩绘猪形漆盒

图4 明代雕填二龙戏珠纹漆箱

图3 西汉黑红漆彩绘凤鸟纹耳杯

术是反应世事的绝好方式，它不仅需要去敏锐洞察大众品味和生活方式，而且从出现伊始，就与不懈的创造力息息相关。漆器产生最初是作为碗、盘、壶、勺、耳杯（图3西汉黑红漆彩绘凤鸟纹耳杯）等饮食的生活用具，随着文明的不断进步，漆器逐渐产生了更多供享受或祭祀典礼使用的经典造型。大至屏、箱（图4明代雕填二龙戏珠纹漆箱）、桌、柜，小至碗、罐、盘、盒，或挂摆、或使用、或赏玩、或收藏，器形无不件件巧思，雅俗共赏（图5战国彩绘猪形漆盒）。

图6 战国黑漆蟠龙豆

图7 战国黑漆木雕兽座屏

图8 明代描彩漆携琴会友图长方盒

图8 黑漆百宝嵌绶带花卉文具盒

漆之色彩（都谐战7至髤基漆一吴本质应古美正色等是在五内涵达选择日烧古图能”这国尊涂本中是冠了代观色彩级各感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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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之外便是朱红。因对太阳的敬畏，炎帝的尊崇，红色自古以来便是华夏文明的文化图腾和精神皈依。周朝尚赤，唐朝拜红，乾隆御制的古琴更以朱漆髤涂全身，可见帝王对红色的偏爱。银朱本身的华彩已经彰显到极致，它的鲜明响亮、久不变色被先民认为可以辟邪趋吉，寓意雅正吉祥、华贵喜庆。朱漆不仅在漆色上拔得头筹，还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愈发明艳，因此成为无数“髤漆人”的心头好（图9清代蝴蝶扣房前桌）。漆艺最初讲究“朱里黑外”，黑红配是我国古代色彩中的主流审美（图10黑红漆彩绘卷云纹圆盘）。无论是汉代的黑红对比，两晋的明朗简约，还是明清的绚丽轿奢（图11明代剔犀勾云纹笔杆），时光流转中漆色的黑红基调从未消失于人们的视野。大

图11 明代剔犀勾云纹笔杆

战国彩漆木雕小座屏

图9 十六世纪云纹雕花红漆小桌

图10 黑红漆彩绘卷云纹圆盘

图12 清代带百宝嵌花卉盒漆沙砚

图12 清中期漆砂嵌百宝四季花卉倭角笔筒

漆长于黑，却短于彩。生漆精制后而呈半透明琥珀色，可用来调配色漆。因漆自身浓重的本色所致，入漆后的颜色均被赋予深沉含蓄的样貌，色彩体系令人着迷。青色漆肃穆有余，明亮不足；黄漆明亮却又欠缺华丽的气质；在漆色中调配纯白更是难上加难。为了追求“漆”彩纷呈的艺术效果，先人利用自然的造化，将不同材质的本色加以利用，金银、角骨、螺钿、珊瑚等纷纷入漆。清朝时奢靡无双的“百宝嵌”更是对漆色进行了弥补，散发出“缤纷于色”的全新面貌（图12清代带百宝嵌花卉盒漆沙砚）。金箔、金片、金粉在近代更是被广泛运用，昂贵的材料被当代艺术家们赋予了更为多重的含义。漆艺醇厚高雅的原汁原味不断与全新的工艺语言进行碰撞，不同材质的色彩在黑漆的衬托下显得明快而又绚丽，呈现出时代性的“造物”风貌。

图13 明永乐剔红牡丹纹圆盒

图14 清代雕填缠枝花联体盒

图16 朱漆描金龙纹大官箱

图17 清犀皮漆菱形笔筒

漆之技艺

“雕漆”将天然色漆于胎体上涂抹上百道至一定厚度，再用刻刀在平面漆胎上雕刻花纹。由于漆胎所髤涂的颜色不同，有“剔红”（图13明永乐剔红麒麟云纹盒）“剔黑”“剔犀”“剔彩”等名目。“雕填”是在特制的髤漆坯件上，彩绘各种图案纹样，再以刀代笔刻出轮廓线，在槽线中戗以金粉，使画面层次更加丰富，盛行于明清两代（图14清代雕填缠枝花联体盒）。

“螺钿”是用螺壳或海贝磨制成人物、花鸟或文字等薄片，根据需要镶嵌在器物或画面之上，五色斑斓、视效强烈（图15清宫旧藏黑漆嵌螺钿勾莲万福纹圆盒）。

“描金”起源于战国时期，常常以黑漆或褐漆做地，在漆器表面用金胶漆描绘图案装饰，趁未干时贴金箔或金粉，属低调奢华之代表（图16清代朱漆描金双门大柜）。

“犀皮漆”以不同工具趁漆器半干时制造凹凸纹理，待干后再用不同色漆分层髹涂并加以研磨（图17明代犀皮漆冰裂纹炕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