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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着中轴逛斜街

2017-06-03

旅游 2017年5期
关键词:烟袋胡同

看地图,贴着北京中轴线,西城区范围内的街巷胡同,还真没几条是正南正北的。有名的烟袋斜街,竟看着还是比较正的,大金丝、前海西沿前海南沿北沿、后海南沿北沿鸦儿胡同鼓楼西大街无一不斜,斜得还挺邪乎。这是因为水的缘故,谁让它们贴着前海后海呢。贴海的斜街都有逛头,太有文化内涵,有嚼头;经过了多次整修,整洁又漂亮,还有时尚新潮之风猛往里钻,熏染得你不想跟着新潮都不行。那就可着心地逛吧!

烟袋斜街的味道

我是喜欢逛街看热闹的人,但热闹和热闹真的大不一样,有的热闹你喜欢,有的热闹就让你心烦。

去烟袋斜街数不清有多少次了,爱逛,那儿的味道对我的脾气。它是特别有文气儿有历史的热闹。它戴着头衔,头上有桂冠,顶着光环,如中国历史文化名街,如北京城最古老的商业街。这些头衔是果而不是因,头衔和光环对从来没去过不知烟袋斜街怎么回事的人才有吸引力、号召力,那是招牌的力量,而对常逛那儿、喜欢那儿的人,用得着吗?没招牌也照样会去,离不开的。

我并不以文人自诩,文人是细发人,精致,从外到里,从上到下,从举止到言辞,什么都精致。我是粗粗拉拉的一个人,只是架不住好读点书,好往漾着文化味的地界里钻,是闻着味儿附庸风雅的那种。烟袋斜街是文化商业街,有卖字画卖文玩的,有卖青瓷旧货的,有卖民族民俗工艺品的,有卖风味小吃风味美食的。有的摊点铺面,卖的国画,我还真瞧不上眼,嫌匠气,其他什么画,哪怕看着就是年轻人的涂鸦之作,也觉着舒坦,透着朝气,透着活力,透着追求,是在往艺术上奔。哪位艺术家没有过稚嫩的时候!大批量的国画里透着一种懒惰,抄袭成性,总是踩着别人的脚步,题材技法都不思进取,还流水作业。油画也有这毛病,不过油画总得下点功夫才能临摹出来吧?我最喜欢逛的是卖牛皮封面本子的店,大号的牛皮面本子让我想入非非。是看了科幻或者探险影片之后添的毛病,探险者总是先得了一本前人留下的书,厚厚的,牛皮面,里面文字是手写,图画、地图、线路图全都是手绘,不凡的经历,解不开的谜,传下来或不经意间被后辈发现了,激发了有志的后辈的使命感,去解埋在手书和过往时空里的秘密。我能不能在厚牛皮做封面的老糙纸本上也写这样一本书?没值得一写的经历,也不会画插图,把牛皮本摆在书架上书橱里看着不也挺滋润的吗?至少是文人才有的摆设,它很有古董味啊!火柴盒店,火柴盒商品,开店的怎么想的!洋火时代离我们越来越远了,年轻人有几个还曾见过洋火和洋火盒的。把洋火盒打造成文化商品,大小尺寸都有,多样化,图案也多样化,语录也尽情地招呼,这是怀旧还是创新?不是借尸还魂,是借尸充魂,多新潮的旅游文化商品!烟袋斜街里搜寻卖烟袋的铺子,那是一种文化的搜寻。旱烟袋、水烟袋、烟斗、鼻烟壶、烟袋包、火镰、烟丝盒……水烟袋有没有地域性、民族性?北方自古就有水烟袋吗?装饰中究竟有多少花活?店商们能收集来多少种造型多少种款式多少种材料的水烟袋?旱烟袋的烟锅烟嘴儿烟杆里有没有学问?学问有多深?烟斗可是工艺品,过去的宫廷里用烟斗吗?看的资料多了会对每家烟具商铺都有一种遗憾,想看到的没有看到,当然也有不少意外和惊喜,它们的售卖品就是你的收藏品,总有让您眼睛一亮的玩意儿。广西、贵州、西藏的民俗工艺品也跻身在烟袋斜街了,“天堂眼”店铺里是藏族服装的天堂还是民俗用品的天堂还是宗教艺术的天堂?

清晨的午间的傍晚的烟袋斜街是不一样的,不仅是光色的变化、色调冷暖的变化,还有人流的变化、静喧的变化。晨光朝霞中的煙袋斜街更具古意,店铺还没有开门,建筑在唱主角,红黄色调的古典阁式楼、青灰色的民国小洋楼、新潮门脸朴旧门脸的四合院临街房在霞晖的暖光中各有各的特色味道,街中心清舒而宽阔,窄街处更多的是幽深,三两走过的人都是逛客,他们的各色衣饰成为古街清韵中的生动点缀,勾连起满街时光之脉,让渗融在街巷空间和物物中的时光立体起来。

烟袋斜街是个烟袋形街,东北西南走向,全长不足300米,烟嘴儿在东头入口,那儿有一座标志性牌坊,面向地安门外大街,口内临街的铺面台基都高,台阶也高,街面显窄,窄而高把耸而深的感觉突出出来,两旁建筑拔天耸地的。斜而细长的街道是烟袋杆儿,烟锅是西头与鸦儿胡同小石碑胡同相接的地方,它向南拐向银锭桥,口儿很大,很容易让人想到烟锅。烟袋斜街的象形性和它在清代以烟具为主打商品烟铺扎堆儿的文化商品街特性,使它在清末有了烟袋斜街的名称,此前它叫鼓楼斜街。清代的烟袋铺为什么在这儿扎堆儿?是联想力引发的创意?像烟袋的街不卖烟袋卖什么的一种执拗?在烟袋形的街里求烟具商品的风水?卖烟袋生意就好做,生意就旺?

烟袋斜街成商街是在元代。它在前朝后市的后市部位。曾经的地安门百货大楼离这儿不远,20世纪60年代百货大楼施工时发现了元代海子的石驳岸遗迹。石驳岸在百货大楼处,什刹海的水面远比现在宽得多,烟袋斜街当时的地貌和街市的形成令人猜想。到烟袋斜街溯古也是一趣。元代的古很难找到了,明清的古拾眼即是,从银锭桥上望斜街入口,东北方向的鼓楼嵌在街景里,斜街街景独具风韵。石造的银锭桥也为斜街增色。烤肉季的那栋古典式高楼就更不用说了,它是一面临海一面在斜街里的,临街的窗口外总见拥着人,买烤肉买包子,嫌凉的话那儿现场现时给您免费加热,服务周到。近年斜街里出现了大清邮政信柜,您不能不过去看看。门脸是古建式装修,红漆木门窗,悬白字蓝底匾,立古铜色雕龙邮筒和一个留长瓣子的前清儿童塑像,里面半人高的3米长的木头柜台,柜台上面还立着古铜色的栅窗,墙上布邮政发展史展板,柜台后的戴牌牌的工作人员是邮政局的正式员工,卖以北京题材为主的明信片,也可在明信片上盖邮戳,寄信的事儿这儿也管,就是不能寄包裹开展邮局的其它业务,是以展览为主的。实在是怀古性一景,就是不知建得有没有依据。清代时这儿有过邮政信柜吗?

鼓楼西大街只卖乐子的茶楼

我对鼓楼西大街印象深刻,一是它斜得特耀眼,望着就斜,一点不合糊,而且比较长,从鼓楼一直斜到了德胜门;再一个就是在街旁的嘻哈包袱铺里听过一场相声晚会。

我听嘻哈包袱铺的相声那会儿郭德纲相声已走红好几年了,好像只有郭德纲们正红着,侯宝林大师远离我们而去,马季也作了古,姜昆那一茬活着但总有淡出舞台的印象。他们的路子欠野,太循规守矩。骤然听到北京还有个嘻哈包袱铺,风靡着与郭德纲们不大相同的80后相声很感意外。

找嘻哈包袱铺并没有费多大功夫,走到鼓楼大街,打听广茗阁,打听嘻哈包袱铺,随便问谁,只要是当地人,立即指道,说从鼓楼沿街向西,没多远儿,看到路两边满停着车的地方就是。

听了一晚相声,深深的感触是,这里的相声是有点另类,但它不只是80后们演出和娱乐的地方,那些相声另类到谁都能接受,并且喜爱,因此才在当地广有人缘。

差不多每晚上台的演员有14位,共说六七段相声,演出时间是3个小时左右,从19点半开始,茶座的形式,干果、茶水、小八仙桌,一桌坐四个人,楼上楼下,楼下横是横纵是纵,除留出的过道,地儿都排满了,舞台在西边;楼上是圈着边护着栏杆的包厢茶座,三面包厢合围着大厅。有伙计拎着大茶壶续水,观众听着吃着乐着,笑声不绝。这情景绝对是老北京大茶园的再现。跟广茗阁经理聊了会儿天,他说剧场最早是从菜市场改过来的,改为剧场后,几个人合伙经营,想把北京的民间文化艺术发扬光大,演中华绝技绝活,后来受到郭德纲相声的启发,又改成了茶楼,组织了一帮年轻的相声爱好者,由张伯鑫、高晓攀挑头来干,第一场相声只有7个观众,冷清的时间持续了2个多月,就变成七八十人了,半年时间在北京有了知名度。开始只是开周五周六日场,自打高晓攀把传统相声进行了改造,融入了丰富的时尚元素、网络元素,自成一体,打出了嘻哈包袱铺这一品牌,宣言不卖车子不卖房子只卖乐子,不到三年时间,就赢得大批大批80后的粉丝,让嘻哈包袱铺新派相声火起来,日日开场,日日爆满,其间高晓攀还拍了新派相声格调的电视连续剧《新白蛇传》,播出后更是为嘻哈包袱铺相声推波助澜,火爆到二三十元到百二十元的散客票供不应求。

对我来说,演员们的名字都是陌生的,他们怎么名人,名气大到什么份儿上,和我没关系。但那场相声,我确实是段段爱听。中场休息的时候,到观众席来了个小演员,跟他聊了几句。他说他和同学仇鸣春都喜欢相声,时不常地到广茗阁来听,听着听着就拜了高晓攀为师,也上台说起了新派相声。他和同伴在台上演的是对对子,传统相声基础上改编的,基本功扎实,绕口令似的对子说得跟炒蹦豆似的,字字句句快捷而清晰。他说他和仇呜春都已背弃了大学专业,专职说相声了,手上的段子有二三十個。

新派相声自己创作的新,从传统相声脱胎出来的也新,而且台上台下是互动的,常客会不由自主地参与进来,挑战台上演员的应变能力,巧过难关,会获得更大的喝彩,三个多小时,一眨眼就过去了,演员们聚齐了列成排欢送观众,观众恋恋不舍。

去年的12月到今年的2月,广茗阁举办了12周年相声大逗会。

鼓楼西大街我走过,但没逛过。两旁的街和胡同却串过几回,主要是看老北京四合院的老门楼和立在门口的门墩儿,不串你还真不知道四合院的门楼有多丰富,门墩儿的图案怎么让你眼花缭乱。

德胜门那一片是公交总站,那儿修复了真武庙,箭楼上常年举办历史古钱币展。作为北京九大城门之一,它是比较完整保留下来的一座。凭依护城河望城门楼,很是壮观。御生门桥也有特色,特别是跨在后海西海之间水道上的石桥桥栏,它会把你带进古老的北京。

沿儿胡同到鸦儿胡同的秘密

鸦儿胡同的东南头连着烟袋斜街,向西北方向斜过去,在大藏龙华寺后身的位置向右拐了个弯,又向西北接甘露胡同。这条胡同与后海北沿与鼓楼西大街斜的方向是一致的,平行着斜,它在中间,虽然比两边的街短了一半,还是条比较长的胡同。这条胡同是整修过了的,两侧房屋经过了拆建,很有老街区的样子了,走在路面不算窄的胡同里,看到两面都顺房根路牙子停满了汽车,道儿中间还是挺宽的,能够走人走车,而且街笔直,没有斜的感觉。忽然就想起了萧军的遭遇。鸦儿胡同里有萧军故居,他在鸦儿胡同6号院住了37年,从1951年起直到1988年去世。我知道这位作家是因为鲁迅在杂文作品里提到过他,还提到过萧红,他俩是鲁迅关注并指导过的左翼作家,来往比较密切,不知萧军萧红还曾有过一段夫妻关糸,也没读过萧军的作品,萧军萧红在我成长的年代已消声匿迹了,猜测原因无非是两个,一个是已经过世,不可能再有作品问世,而老作品又不符合时代要求,解放后出版过几个民国时的作家作品?另一个原因是活着,但已无力创作或不允许创作。我觉得萧军应是已经过世的那类作家,他是鲁迅赞赏的作家,他若活着,应该在文坛上很活跃的。差不多距今有10多年了吧,我被人邀去参加赵丹女儿赵青组织的一个协会的理事会,散会的时候,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扭头一看,是个满脸大胡子的家伙,没能认出来。他说不记得了?我是王建中啊!我一下子愣住了,我认识的王建中可是个帅呆了的小伙儿,男孩中能长成他那样的不多,多年不见怎长成这模样了?他向我介绍他的夫人,说是萧军的女儿,我更犯懵,王建中至少小我好几岁,能选他作老公的萧军女儿能有多大?萧军一直活到1988年6月大出我意外,他竟是1948年就遭遇了不幸被挤出文坛的更是出我意外。文革后他被平反了,他故去后全家居住过的鸦儿胡同6号院内的那所二层西洋小楼楼上东侧的4大间房被列为市文物保护单位,而他在文革中把不到2平方米的储藏室改成的写字间以他的“蜗蜗居”的命名闻名于世。

故居的现状不得而知,那不是开放单位。

胡同走向里有视觉欺骗,通常叫错觉。被欺骗,形成错觉,与胡同两侧的房屋有关,都顺从着胡同的方向构梁架屋,斜斜的鸦儿胡同怎么会有斜的感觉呢!这里蕴含着一种道理,大家都朝着一个走向认定着拥戴着那个走向的时候,那个走向认定就是公理。

萧军,这位文坛骄子,这位早年投身于民族解放运动、反对国民党反动派的卖国政策和独裁统治、一位有民族气节的革命作家,被错觉了30年。在逆境中,在他的“蜗蜗居”里,他写出了《五月的矿山》《吴越春秋史话》《第三代》等重要作品。

鸦儿胡同是有逛头的。虽然据说这条胡同里,历史上基本都是普通人家,没有大的宅院,但按四合院重组后的胡同风貌已经复员出了老四合院街区胡同的真味。它剔除了杂乱,四合院也不是按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是多样性的组合,显出了老北京四合院建筑的丰富性。这样的四合院胡同街区具有观赏性。

鸦儿胡同里有一座古庙,它叫广化寺。广化寺有中国近代史的缩影之称。寺中有清道光年间重修时立的碑,碑记称此寺为什刹海古刹之一。它坐北朝南,内分五路,中路山门外为影壁,山门内有钟鼓楼、天王殿、大雄宝殿、藏经楼,西侧有合角楼和配殿。东一路为三进院,东二路为四进院,现仅存两进。西路、西二路都各存院落两进。

广化寺是八国联军攻占北京后庆亲王奕勖和留京八大臣与英国人赫德开始“商办和议之肇端”的地方。1907年,掌管学部的军机大臣张之洞在此成立了编译图书局,第二年又借寺存放购来的私人藏书,筹建京师图书馆,是京师图书馆最早的馆址。民国后任教肓部佥事的鲁迅分管图书馆业务,常来此办公。1933年日本侵略军猛攻古北口和喜峰口,中国守军伤亡惨重,佛门信士和社会各层爱国人士借用广化寺东路戒堂、大斋堂等近百间房舍建立了伤兵医院,收容伤兵五六百人,寺僧自发停止了佛事活动,护理伤兵。在中国近代史上,它是很多重大事件的见证者参与者。

鸦儿胡同元代称沿儿胡同,明朝因有了广化寺而被称为广化寺街,清朝时又恢复了沿儿胡同,讹传为鸭儿胡同,1949年后北京市政府整顿胡同名称改鸭为鸦,叫鸦儿胡同了。

元代称为沿儿胡同,足见它的位置,它和水的关系。元朝初年,什刹海整片水域都叫白莲潭、积水潭,它是大都漕运的终点。城内漕河逐渐废弃后积水潭—再内缩,沿儿胡同不动位置就会退居到一片街区里。我头一次专程进鸦儿胡同逛,是从后海北沿过去的,后海北沿成了沿儿,原来的沿儿也就不是沿儿,连叫鸭儿也不妥,它只能是鸦儿了。鸦是天上飞的,鸭儿是水里游的。前者是陆的标志,后者是水的标志。当然,鸦儿离沿并不算远。在題匾楠书房的那栋楼旁拐进一条短胡同走到头就进了鸦儿胡同。沿海之沿串胡同能串出好多趣味,不管是前海南沿北沿、后海南沿北沿,海沿连着胡同网,也连着历史。这儿离宋庆龄故居很近。寻觅胡同里的历史,有很多教益和趣味儿。譬如说什刹海寺。什刹海因什刹海寺而得名,什刹海寺早已不存了,明《帝京景物略》和清纪晓岚的《阅微草堂笔记》都提到过它。纪晓岚在此寺住过一晚,说是闹鬼。此寺门前有龙华寺,是否离后海北沿很近、离鸦儿胡同很近呢?

有逛头的斜街还有很多,感受斜街里古老和时尚的北京是—种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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