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歌的人不许掉眼泪

○杨 缀

唱歌的人不许掉眼泪

○杨 缀

2013年，我进入象山港书院时，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2014年，第一次注意到了你。

“你怎么又不交作业，扣分！”胖乎乎的小矮子，还来管我，我那无所谓的态度总逼得你满脸通红。抬头看了看你，我半睡半醒，迷糊着说：“扣吧……”刚趴下，头发就被拉了起来。火辣辣地疼，疼得我瞬间清醒了许多。刚抬头准备吵架，一看你气红了的脸，努力瞪得很大的小眼睛，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2015年，时钟似乎才转了几圈，就中考了。你那么优秀，一定会去离我很远的高中吧。我经常嘲笑自己如同风筝一般被人牵在手里，如今各奔东西时，心却有些硌硬，这就是无奈？

暑假，吃喝玩乐，我们半个月没有联系。或许对你而言，我只是一个过客。

7月14日，早上7点。手机滴滴响起，我迷迷糊糊将手机拿起，看见你发来的消息：“20日同学聚会，一定要来哦！”

在朋友的出谋划策下，我建了一个群，将玩得好的同学拉了进来，当然里面有你，这是为你建的群。在这个暑假，为了能和你走得近些，我开始组织活动。

“去玩吧？”“哪玩？”“沙滩。”一行人骑着自行车，没有太多心思，没有太多顾虑，那天天很热，那天天很蓝。一路上，和你说了不到三句话，我却高兴了好一阵子。我喜欢在沙滩上写字，虽然一波浪花就会把写过的字抹去，但我却觉得浪漫极了。写了什么也都忘了，只记得那天的我写了好多，阳光照射下的我笑得好傻。

“去玩吧？”“哪玩？”“市里的游乐园。”“住哪？”“有我呢。”我第一次熬夜查资料，第一次熬夜写计划，第一次担心天气会不会影响玩的心情，第一次预订门票和宾馆，第一次那么认真。

你说你爱玩过山车，爱玩跳楼机，还追着问我有没有蹦极。我背对着你冷汗连连，心想这姑娘的胆子太大了。“你敢不敢坐？”我打着哈哈。“那就是没胆子咯？”“坐就坐呗。”在你心里，我可以那么不羁，对一切都无所谓，我怎么能怕呢。生理反应永远比嘴来得真实，一瞬间天旋地转，我缓缓而又冷静地走到厕所，缓缓而又冷静地把门关上，哇的一声，酸甜苦辣全涌进了马桶里。不过我却挺开心，因为我在你心中非常勇敢，而且你也玩得挺开心。

“去玩吧？”“哪玩？”……

渐渐地，我们熟了很多，也能常常说说心中的苦恼。在那个年纪，我们似乎像两只抱成一团的受伤的小野兽，互舔伤口。

有一天晚上，你跟我说了好多，从你的语言里，我发现你很像我，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外表下，有颗易碎的心。

那时的我爱听陈奕迅的歌，你爱听周杰伦的，为了能和你合唱，我把陈奕迅扔在了一边，每天学周杰伦，学了一暑假，唱了一暑假。只希望能多和你唱一些，仿佛是想留下些什么。

真的好快，暑假，最想留住的时光，依然奔走着。你说上了高中，手机要上交，以后可能联系不上了。

暑假最后一天的最后一小时之前，我忍住没问你在哪个学校，也忍住没跟你说一句话，直到晚安，再见。打开合唱，我一遍一遍地听，虽然听得心烦，却也没伸手把它关掉。突然眼前一片模糊，兴许自己是太累了。

2015年8月21日，高一军训。我又是迷迷糊糊，睡眼惺忪。又看见了你。哪能那么巧呢？你似乎也很惊喜。我在普通班，你在实验班，我们用着相同的场地，却有着不同的时间表、不同的老师、不同的同学。隔着一道铁门，相隔不到500米。军训时，我经常找各种理由，去你们那边见你。我每次都装作与你偶然相遇，你眼里满是惊喜。军训时骄阳似火，因为有你，在这种阳光下待5天我也不觉得难熬。

2015年9月1日，学校开学。记得你爱喝抹茶味的奶茶，我便每天早上起得比所有人都早，买好奶茶，放在你的课桌上，想象着你喝奶茶的样子。真的很累，却很开心。你每次都会很有礼貌地说谢谢。日复一日，突然有一天，你把一封信放在课桌上，似乎等着我来拿。后来，写信成了我们一种滑稽的交流方式。你总担心在新环境下交不到交心的朋友，我总是安慰你，然后补上一句我很好，就好像我真的很好，和在你面前一样好。

2015年10月4日，你终于对我说明白，我们只是朋友罢了。我只是在你面前略带尴尬地笑了笑，挥手告别，转过头天昏地暗。一夜无眠，第二天回到教室，我耷拉着脑袋，当时的同桌，最好的同桌，问我原因，我没有理会。挨到中午，装着大人的模样买醉，我第一次喝醉了，喝吐了。我一脚把同桌的课桌踢翻了，踢远了。他没说什么，只是搬起课桌，不再说话。“都滚吧，反正我什么都做不好。”后来，我沉沉地睡了过去。

在你面前用好几个月树立起的阳光积极向上的形象，不到两个星期就毁了，我还真是个能干的人呢。不吃不喝，我努力地摆出一副消极的狼狈模样，以为你看到我这样，就会来到我身边。两个星期不到，我从150斤瘦到112斤。从你身边走过，你却只是看了看我，然后扭头就走。没有关心的意思，只有不理解和恐惧。那一天我回到教室，整个人像失了魂。坐在楼梯上，没有眼泪，大脑空白。平时骂不走踢不走的傻同桌，这次见了我却掉头就跑。没过一会儿，他捧着一碗打包的西红柿面用力塞给了我。“她又看不着，凭啥把自己饿得像条哈巴狗似的。想不想吃都给我吃点，吃饱了容易犯困，犯困就睡觉，睡一觉就啥事没有了。”我没理他，只是拿起了筷子默默地吃着。

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西红柿。你知不知道这碗面真的好吃，又香又烫，烫得我眼泪直往碗里掉。从前追捧流行乐的狂热，似乎也慢慢消去，这一个月，我爱上了民谣。

2015年10月24日，我明白一个道理：人嘛，还是自私点好吧。

2015年11月25日，月考。似乎是想证明什么，我从最后一名考到班上第17名。

2015年12月25日，好巧啊，我的生日。这一天，我收到了你的来信……

2016年8月18日，走在街上的我，突然听到流浪歌手的低吟：“我知道，那些夏天就像青春一样回不来，代替梦想的也只能是勉为其难。我知道吹过的牛也会随青春一笑了之，让我困在城市里，纪念你……”

我突然想起那封信，内容不大记得，但有句话却在此刻变得非常清晰：“终于看到了更好的你，终于能以朋友的身份面对你。你要加油哦，在这青春里至少别辜负了自己。”哈哈，你也要加油哦，你也要不辜负自己，好吗？一曲将完，我走到流浪歌手面前：“哥，让我唱首歌吧。”“乌兰巴托的夜，那么静那么静，唱歌的人不许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