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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汉与安娥:声声新曲唱渔光

2017-06-01

北广人物 2017年19期
关键词:田汉南国

田汉与安娥:声声新曲唱渔光

她是一位才情洋溢的作家,享有《渔光曲》、《卖报歌》词作者的盛名;她是一位睿智机敏的女性,年仅24岁就从事中共特科的革命工作;她是一位勇敢坚毅的战地记者,抗日战争期间曾和美国记者史沫特莱共赴战区采访;她是一位温柔多情的女性,是田汉的精神导师、灵感之源,连田汉自己都承认更加关注现实社会的思想转变与她紧密相连,她与著名剧作家田汉的爱情故事充满悲欢……

他迎来了爱情的第二个春天

对田汉来说,1925年是不堪回首的一年,与他青梅竹马、志同道合的妻子易漱瑜病逝。他“深切地感到人生的春天只有一次”,直到4年后,他遇到了安娥。那时,田汉成立的“南国社”在上海文艺界很有名,他创作的舞台剧,每每演出总是引起轰动,吸引不少学生慕名而来。一天,南国社走进一位风姿绰约的年轻女子,她落落大方地向他伸出手“:看了田先生写的戏,就很想当面一见,田先生果然是戏如其人。”

虽然看上去像学生,但她清秀的面容、典雅的气质掩不住眉间的英气。接过她根据自己在莫斯科中山大学的留学经历创作的长篇小说《莫斯科》时,他忍不住击节称赏。丰富的经历、不俗的才情征服了田汉这位“靠思想飞翔的艺术家”,他当即决定在《南国》半月刊连载,并在《编辑后记》中不吝笔墨重点推荐,高度评价这部署名“苏尼亚”的小说是“独特的、无与伦比的”。此时的田汉完全没有想到,安娥与他的接触,肩负着地下党的使命。由于田汉在上海的影响力,他成了各方势力争取的对象。刚刚留俄归来、在中共特科工作、已有4年党龄的安娥,根据党的指示争取田汉,成为党和田汉之间的联系人。

安娥这个“红色的光明天使”为田汉指明了方向,使他在艺术上由崇尚唯美、浪漫转变成更多地关注社会问题。他改编的《卡门》,对人民革命发出了热烈的呼唤。不料,演出后遭到反动当局禁演,“南国社”被查封,田汉被迫隐居。在他的住所,安娥常常和他一起探讨艺术,同时,他也开启了她的戏剧灵感之门,并鼓励她创作舞台剧。那个雨夜,他们只顾热烈地谈话,忘记了时间,不知不觉中已是凌晨1点。看看表,她抱歉地说“我该走了”,他望着窗外,轻轻地吟出“下雨天,留客天……”

世界骤然寂静,镜花水月的生命中,他迎来了爱情的第二个春天。

为了他的安宁,她选择放弃

可是不久,甜蜜的同居生活就迎来了沉甸甸的苦涩。林维中从南洋回来了,她是回来与田汉履行婚约的。5年前,在南洋读书的她从杂志上读到田汉发表的悼妻诗文,颇为感动,遂提笔致信:“我愿意照顾你的母亲,照顾你的孩子。”陌生女子的深情打动了田汉,他们开始鸿雁传情。5年后第一次见面时,得知贫困中的田汉正为没钱创办南国艺术学院而发愁,林维中立即拿出500元积蓄支持他。田汉感动之余,恋情升级,约定等林维中学业完成就结婚。

一个回来完婚,一个已有身孕,田汉十分痛苦。“爱情的起点是要对方好”,而时代赋予的责任感也不容安娥过多地迷恋儿女私情,为了他的安宁,她选择放弃。她对林维中说“:我不要家,不要丈夫,你和他结婚吧。”

安娥积极参与到左翼文化运动中,根据苏联小说《第四十一》,为田汉的左翼剧团改编出了话剧《马特迦》。对田汉她既不躲避,也不纠缠,从小就喜欢民间歌谣的她与聂耳、任光一起,成为田汉组建的音乐小组的骨干。几个月后,儿子出生,她把孩子送回老家河北保定,请母亲代为抚养,并骗田汉说“:孩子已死,勿须挂念。”

这一世,好好爱过已足够

之后,安娥和党组织失去了联系,在任光的介绍下,进入上海百代唱片公司歌曲部工作。她失去了田汉,任光也刚刚失去了法国恋人,同是天涯沦落人,在共同从事的大众音乐运动中,她接受了他的求婚。

凭着对时代的敏锐观察,安娥文思泉涌,亲眼所见的渔民的苦难令她有感而发,落笔成金:“云儿飘在海空/鱼儿藏在水中/早晨太阳里晒鱼网/迎面吹过来大海风……”读到歌词的任光欣喜若狂,感到心中奔腾的旋律有了依附。就这样,由安娥作词、任光作曲、王人美演唱的主题歌,随着电影《渔光曲》的放映,迅速火爆上海滩,风靡了整个中国。《渔光曲》勾起了田汉对安娥的思念,是安娥这个精神导师,让他毅然加入中国共产党,并激发他写出了慷慨激昂的《义勇军进行曲》。由于领导左翼戏剧运动,1935年春天,田汉被捕关在南京监狱。听到看守们吟唱《渔光曲》,他感伤地写下《狱中怀安娥》:“欲待相忘怎忘得,声声新曲唱渔光。”而安娥又何尝不思念田汉呢?尽管任光风流倜傥、才华横溢,可3年多的厮守却无法化作灵魂认可的爱情,“欺骗自己,难”。以资助任光去法国留学的形式,安娥与他友好分手。

1937年9月,田汉出狱后回到上海,白天忙于文化界抗敌协会的活动,夜晚心潮澎湃地拜读安娥描写农民抗日武装的长篇诗剧《高粱红了》。正是淞沪会战的紧张时刻,上海已被黑暗笼罩,他约安娥出来散步,两颗被民族存亡所牵系的心重新紧贴在一起。他向安娥诉说苦恼:“林维中让我回家厮守,不许我为抗日奔走呼号,如果这样,我田汉还有生存的意义吗?”他越说越激动,猛地捧起她的双手:“你的胸膛里跳动着我的心!”

不久,上海沦陷,在逃难的船上两人再次相遇。国家命运与个人的理想前途都是未知,而生离死别又近在眼前,她忍不住告诉他:“孩子尚在,而且也长得很高了。”激动之余,他与她相拥而泣,深埋的情感迅速复苏。到武汉后,他组编剧团,她奉献作品,彼此独立又相互推动。第二年,他去长沙办《抗战日报》,她以《朝霞曲》和《红焰曲》作为送别:“一缕朝霞/伴著几点炊烟/我送你/在汉水边。”“我愿追上这团焰火/去到抗战的湖南。”

没想到,追着“这团焰火”的首先是林维中。绝望之下,田汉结束了这段早已撕裂的夫妻关系。然而,林维中并未就此罢休,他们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她投书报纸、张贴传单大肆攻击谩骂,甚至跑到田汉的住处,毁坏书桌、文稿、藏书。舆论纷纷,名誉扫地,迫于无奈,田汉发表了万言字的《告白与自卫》,以“正社会的视听”。

20年的风风雨雨之后,“爱得艰难”的两个人终于走到了一起。1956年底,安娥到郑州观摩豫剧时,突然脑中风失语,从此半身不遂。病中的她是幸福的,因为有田汉的深情相伴。他为她读报、读文件、讲国际形势,出差时也尽可能地带着她。在田汉与艺术家们的合影中,总能看到她笑得一脸灿烂。1968年12月,一个飘雪的日子,田汉含冤而死,没有亲人和朋友来告别,名单上用的是假名字。田汉入狱后,安娥一直努力活着,只要他还在,她就愿意忍受一切,以顽强的毅力等待重逢的那一天。7年后,得到他的死讯时,她的心一下子空了,第二年便带着对他的思念离开了人世。

据《现代妇女》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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