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线入党
2017-05-30曹恒军王虓
曹恒军 王虓
1999年1月1日,我们一队500人从河北石家庄奔赴北京沙河机场,参加国庆大阅兵的集训。那时的我20岁,是石家庄陆军学院九队三年级的学员。
站在荒凉、西北风肆虐的沙河机场,我心里直打怵,倒不是怕艰苦的训练,而是怕自己丢不起这人——我们都是学院百中选一的尖子生,如果表现不好,被替补顶替了,哭都来不及。
我做好了吃苦的准备,但地狱般的训练还是让我好长时间没有缓过劲儿来。头顶瓷碗,双腿绑上沙袋,脚面垫上红砖,每天踢正步距离30公里,训练时间超过十个小时。训练一结束,整个人就像瘫了一样。我们就在训练、继续训练、不断训练的重复中熬过了2月、3月,气温开始回升,感觉不再像刚来时那么难熬了。到了7月,北京进入了炎热的夏季,我们却是身穿陆军冬装,脚蹬高帮皮靴,一遍一遍,不停地在烈日下踢着正步,半天训练下来,厚厚的冬装浸透了汗水,脱下来一拧汗水就哗哗地淌了一地,皮靴里简直可以养金鱼。最难熬的是每天中午的午休时间,为了保证我们有精力进行下午及傍晚的训练,队部强制要求我们每个队员必须午休,室外地面温度高达50℃~60℃,我们作为宿舍的临时板房里没有风扇,更没有空调,没有哪一个人是能够睡得着的。不知哪个聪明人发明了“啤酒昏睡法”,最终在沙河机场作为一个规定全面执行了下来。队部后勤每到中午休息前,就会将成筐的燕京啤酒放在太阳下暴晒半个小时,然后分给队員喝。这种晒得滚烫的啤酒就像潲水,非常难喝,可有个好处,一瓶啤酒下肚,你马上就会像喝了七八两白酒一样昏昏沉沉,沾上枕头就能睡着。我酒量大,喝个一瓶不够,好几次喝了三瓶才能睡着。这个事儿至今被我的那些战友作为笑柄,揶揄说我贪酒喝。
我是农村兵,从小吃得了苦,也永不服输。我想,也许就是这样一个性格脾气让我最终被选拔到了训练队。从进入沙河机场集训开始,我没有偷过一次懒、请过一次假,并以自己优异的身体素质和过硬的业务技能获得了大家伙儿的一致肯定。1999年9月8日,那是平常的一天,对于我而言却是惊喜的一天。一大早,带队的陆军学院副院长通知我们500名参训的学员在阅兵场主席台前集合,他宣布了包括我在内的30名学员因为表现优异、能力突出,临时党支部决定批准我们火线入党。当我站在主席台上和其他29名学员庄严面对鲜红的党旗宣誓时,我满眼热泪,胸中有股滚烫的热流沸腾开来,像是和头顶炙热的阳光融汇在一起……
1999年10月1日,是我一生中最光荣、最难忘的日子。天安门广场东西华表间的距离是96米,我作为陆军受阅部队的一份子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过了这96米,一共128步,耗时1分06秒。
1999年10月底,我从学院毕业,被分配到江苏无锡某部,从排长、连长一路做到了副营长。2012年,我转业到了无锡市公安局堰桥派出所做了一名平凡却责任重大的社区民警,生活充实而忙碌。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经常梦到自己昂首踢着正步走过那96米、128步,也始终记得那次火线入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