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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立贵州大学校长张廷休及思想研究

2017-05-30罗应梅黄凯汤润雪吴旭

教育文化论坛 2017年2期
关键词:教育家

罗应梅 黄凯 汤润雪 吴旭

摘要:张廷休,国立贵州大学的校长,民国大学校长中唯一的回族校长,国立大学校长中唯一的贵州籍学者。贵州安顺人,回族,南京高师毕业,英德留学背景。1942年出任国立贵州大学校长。在任七年,将国立贵州大学发展壮大,但是由于历史和意识形态的原因,学术界对他的研究几乎是空白。在大量翻阅研读档案、报刊杂志及时人评论的基础上,将梳理张廷休的生平、学术思想及办学实践和成果,以期重视并正确评价其历史地位。

关键词:张廷休;国立贵州大学;民国校长;教育家

中图分类号:K8254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4-7615(2017)02-0060-04

DOI:10.15958/j.cnki.jywhlt.2017.02.011

1983年1月,贵州农学院冯泽副院长对贵州大学老校长张廷休作了中肯而又切合实际的评价:“他是一个教育家、学者、书法家,在抗日战争的困难条件下,创办了贵州的最高学府,他的功绩应载入史册。凡是做了好事的人,人民是不会忘记他的”[1]102。在民国时期的史学界以及教育界,张廷休都是比较知名的人物,无论是他的史学思想还是教育思想和实践,都是值得人们深入研究的课题。尤其对他掌校过的贵州大学来说,更是意义深刻。挖掘其办学思想和用人方略,有利于更加合理地解读贵州大学在抗战艰难的岁月,持续高质量办学的原因;梳理其办学实践,有利于我们继承和发扬贵州大学优良的教风、学风和深厚的文化底蕴;张廷休的教育思想研究,更是贵州大学校史研究绝对不可缺少的一环。

张廷休是“民国时期全国大学校长中唯一的回族校长”[2]47,也是民国时期199位国立大学校长中唯一的贵州籍学者。他对国立贵州大学的建设和发展,乃至贵州高等教育事业的发展做出过不朽的贡献,国立贵州大学时期是贵州大学发展历史上最为辉煌的阶段之一,并且和当时的几所内迁大学和学院一起,造就了抗战艰苦的岁月里贵州省高等教育发展的繁荣景象。

张廷休(1897-1961)字梓铭,贵州安顺人,回族。曾就读于贵州安顺县立中学、私立南明中学,1919年9月,入南京高等师范学校文史地部学习。毕业后曾任教于上海暨南大学。北伐开始后在第四十军第一师政治部、第四十军政训处、首都卫戎总司令部政训处任职,并任国民党中央宣传部秘书。1930年任河南省党部委员、省政府秘书。1933年留学英国伦敦大学研究史学、德国柏林大学研究经济。归国后张廷休先后任国民政府财政部专员、国民政府中央土地委员会副主任。1938年6月任国民政府教育部主任秘书。1941年5月任教育部蒙藏教育司司长,1942年8月出任国立贵州大学校长兼史学教授,并任正中书局总经理。1945年1月,任贵州省政府委员。1949年贵州解放前夕,移居台湾,主持正中书局。1961年11月逝世,终年65岁。[3]924

张廷休先生自幼家贫“小时候家里很穷,又居住在一个边远落后的地方,私塾和学校,都不像那么一回事,而且时入时辍,根本就没有读着什么书。父兄为着生活的奔忙,也没有多余的时间来指导监护。”[4]但先生勤奋好学,尤其喜欢小说笔记类的书籍,并且喜欢抄写原文或作读书笔记。12岁时,曾花了半年时间,将一部《资治通鉴》全部抄录完毕。因为家里穷,买不起这样的书,也无处可买,只能借阅他人的书籍,为遵循书籍主人的借阅规则,必须逐本借阅,即还一本方能借下一本,由于喜作笔记,索性将整部书籍全部抄录以便将来温故。中学毕业后欲考大学,但因“家世不济,筹款困难,只有睁着眼看同学们一个一个到日本去,到北平上海去,心中真有说不尽的焦急难过,自己估量是没有进大学的希望了”[4]。荒废了一段时间,于1919年,在家人的支持下,投考南京高师工科,但因为历史试卷答得好,被文科录取,“幸赖那部资治通鉴的力量,又将我引到文史的路上去。”[4]也许正是这种爱抄爱记的习惯,成就了他后来在史学领域的成就及教育界的崇高声望。

在南京高师学习期间,他学习非常认真刻苦。一则是因为“进了大学以后,看着名师如云,图书满架,同学们个个都是挺秀英俊的样子,回顾自己一无所长,提起学问二字,才深深的体会到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的意味”[4]。因此,发奋读书,博涉中外史籍。二则是当时的南京高师,是我国近代建立的最早的六所师范学校之一,被时人被称作“中国现代科学大本营”“中国自然科学的发祥地”,在史地方面也是成就突出,其名师云集、校风学风优良,促使其认真钻研学习。其三,张廷休进入南京高师,授业于国学大师柳诒徵先生门下,同学中又有景昌极、缪凤林、张其昀、陈训慈、胡焕庸、钱堃新、王玉章等人,个个都是爱钻研,肯用功的同学,受大家的影响和带动,形成了刻苦专研的好学风。

1919年5月,南京高师成立了史地研究会,该会“以研究史学、地學为宗旨”,“本校史学系、地学系或其他各科系同学有志研究史地者,皆得为本会会员。”[5]5研究会设总干事、副总干事各一人,干事二人,编辑主任一人,编辑八人,发行主任一人,书记二人,会计一人,均由全体会员选举,任期半年。张廷休于1921年9月被选举为该研究会第四届书记。该学会办会刊《史地学报》,1921年11月,《史地学报》第1期由商务印书馆正式出版,到1926年《史地学报》停刊共出版4卷20期。张廷休在此刊上发表学术研究文章3篇。如《英国经济史大纲》《欧洲大学起源考》等。

1923年,张廷休毕业,此时南京高师已更名为国立东南大学,后发展为名噪一时的国立中央大学。毕业后曾在上海暨南大学任教,北伐开始后,随军征战,同时考察世界各国革命历史。1928年编撰出版《近代革命史概要》《近代革命纪念日》等书,在《东方杂志》上发表《十年来国际情势中的几种变动》等文章。在《近代革命史概要》一书中,他分别介绍了英国革命、美国革命、法国革命、俄国革命、德国革命、土耳其革命和中国革命等,分析了这些革命的背景,经过及结果,并指出:“帝国主义必然是一切革命之最后障碍,在中国格外显示的明白”[6]163。在《近代革命纪念日》一书中介绍了中外重要纪念日25个,中国的多为民国初年的大事,外国的有巴黎公社起义、美国独立日等。在《十年来国际情势中的几种变动》一文中,他考察了第一次世界大战及俄国革命后的世界变化趋势。1929年发表了《民生史观》,主要论述民生史观与唯物史观以及社会进化、民族团结的相互关系。

1933年,张廷休赴英德留学,主攻历史和经济,归国后在土地委员会负责土地整理工作。1936年9月被派往云南贵州,考察该两省预算之编制执行情况,以及该两省裁废苛杂,减轻田赋的执行情况。1939年,组织人员考察川滇、康藏等地教育发展情况,注重边疆教育问题。

抗日战争爆发后“敌人谋我边疆愈急,盖欲断我四肢,使无抵抗而自屈服,故挑拨离间、造谣、分化、威逼、利诱种种卑劣手段,无所不用其极”[7],日本不仅在东北炮制了伪“满洲国”,而且在我西南边疆地区,肆意教唆,歪曲历史,尤其在缅甸越南大搞阴谋。30年代末兴起的所谓“大泰族主义”就是典型例子。“大泰族主义”鼓吹泰族人有二千余万人散布在我国西南诸省,如滇、黔、桂、粤等省,鼓吹“收复失地”,建立“大泰国”。这种论点,严重威胁到我国的领土完整与主权独立,引起了处在艰难抗战中的重庆国民政府、西南地方政府及中国知识界的警惕,引发了我国政府及知识界对边疆问题、民族问题的反思,促成了国民政府对西南边疆问题的重视和民族政策的改变。张廷休、顾颉刚、傅斯年、陈序经是较早对大泰族主义有警惕的知识分子之一。他将研究主题逐渐转向西南边疆的民族、教育问题,紧紧围绕抗战建国这一时代重任展开。

张廷休主张中华民族只有一个,而且自古就是同源的。1939年,《中央周刊》刊载他的文章《苗夷汉同源论》指出:“苗夷与汉族,同是中华民族的一份子,文化的水准虽不免少有差别,生活的习惯亦有种种不同,但与汉人的关系,宛如一个家族的分房,绝对不能看作两个民族。”[8]4他的观点引起社会强烈反响,也遭到很多反对,于是在1939年5月又发表《再论夷汉同源》,继续阐发汉苗同源论思想。文章开篇即指出部分学人将苗夷视为汉族以外的民族是根本错误的,要加以纠正。他认为夷汉是一家,是同源的民族。并从语言、传说、历史、体质各方面的事实来一一论证西南地区不存在民族问题,夷汉是同源的。他指责学者研究苗夷问题喜欢滥用“民族”二字,如苗傜民族、摆夷民族、云南民族等称呼,还特别阐述了“云南民族”这一称呼的危害性,“中华民族是一个,现在的云南人无论夷汉都是中华民族的一部分,绝没有什么云南民族。滥用‘民族二字,随便说夷汉是两个民族,这不但忽视了历史,而且在目下对于抗战的影响实在太坏了。”“现在日寇正在勾结暹罗,宣传滇桂为掸族故居而鼓励其收复失地。我们再正叫着云南民族,这是在替敌人做宣传工作了。”[9]

理清了边疆的民族关系,认为西南边疆不存在民族问题,之所以发展落后,是因为边疆的教育问题没有解决好,因此西南边疆只有教育问题,1939年他组织人员考察了川康地区教育状况,后又考察了云贵等地教育状况,为西南地区的教育提出了自己的解决办法。1942年,怀着报效桑梓的情怀和发展边疆教育的责任感,出任国立贵州大学校长。

1941年,教育部筹设农工学院于贵州,聘叶秀峯、欧元怀、王克仁、商文立、虞振镛为筹办委员,以叶秀峯任主委,着手筹备,择定贵筑县花溪为院址,院址东至贵惠公路,南至杨家大山,西到水渠,北至葫芦山,占地二千余亩。为现在贵州大学农学院所在地,3月,成立先修班三班。8月,招考农林、农化、农经、土木、矿冶、机电六系一年级新生。10月,筹备工作结束,聘院长李书田到院。12月20日开学,定当日为本校成立纪念日。31年7月(1942年),行政院决议成立贵州大学,于农工学院之外,增设文理、法商两院,分中文、外语、史社、数理、化学、政经、法律等系,任命张廷休为校长。同时国立贵州农工学院归并国立贵州大学(教育部训令第字26263号)。张校长就职前,蒋介石曾亲自召见“谕之以须造成勤奋笃实,能负建国重任之人才”[10],希冀国立贵州大学能够在抗战建国事业中发挥应有的作用。而张廷休接任校长,对自己经营大学,除了要培养抗战建国人才而外,还有更高的要求,即“为如何接揽近代西洋文化,期与我中国数千年来所固有之文化和融陶铸,进而塑造近中国之新文化”[10]。在理想与责任的驱使下,张廷休于1942年8月,就任国立贵州大学校长,直到1949年移居台湾。

张廷休校长在任七年(1942-1949年)间,国立贵州大学发展变化很大。其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在院系设置方面,国立贵州大学从当初的1个学院6个学系发展为4个学院15个学系,1研究所,1专修科,2先修班,1所附属工业职业学校,1所附属子弟小学。1942年,张校长到任,在原农工学院基础上,增设文理、法商两院,使其成为一所具有3个学院的综合性大学。至此国立贵州大学成中国第21所国立综合大学[11]39。1943年,农工学院分立,同时工学院迁安顺办学,花莱峰任院长,后因黔南事变于1945年而迁回花溪。1944年秋奉令成立文科研究所,工学院增设电机专修科,年底因敌寇黔南,学校疏散遵义办学。1945年10月,奉令于理学院内增设地质系。到1948年,學校发展为4个学院,15学系。

其次,在师资力量方面,据资料显示,1942年1月,国立贵州农工学院有教职员共计64名,1943年有教职员110名,其中教授48名,副教授14名,讲师28名,助教19人,还有一位音乐指导老师,高级职称教师占教师总数的563%。1947年教员人数统计表显示,计有教员239人,其中教授93人,副教授45人,讲师44人,助教55人,其他特聘教员2人,高级职称教师占教师总数的575%。职员133人,其中专任96人,兼任37人,在校学生1156人(数据根据贵州大学馆藏档案整理)。贵州大学已形成较完备的高等教育综合体系,是贵州省在校学生最多,师资力量最雄厚,科研实力最强的高等学府。

第三,在校舍建设方面,国立贵州农工学院成立之初“寸瓦尺橼,一无凭藉,员生初赁宿农家,后仅得建筑临时房舍4栋,设筵开讲,毛茨土街,备极简陋。”[12]34经过几年的发展建设,到1948年,学校有办公楼1座,大小办公室24间。文理学院、法商学院、农学院、工学院均有单独教学楼,并设办公室、教室、研究室等。有公共大教室,大礼堂兼膳厅、休息室等,还有学生宿舍、教职员宿舍、工警室、保管储藏室、农场办公室、仓库、机械实习工厂、冶金室、电厂、福利社及各附设房屋若干、图书馆一幢等[13]。取得这些建设成果,与张廷休校长的苦心经营密不可分,“其方受事之始,待兴待理之事不可胜数,并辏于前,宵宴策画,惨淡经营,凡有兴作,一本敬始慎终之旨,为一劳永固之计,治标建本,同时顾筹”[12]。

除此之外,张廷休校长还为国立贵州大学拟定了“坚毅笃实”的校训,以此勉励和规范学生需要具有坚强不屈的高尚品格,坚定不移的执着追求,坚持不懈的求知毅力,学以致用的践行精神,求真务实的思想作风和永不放弃的做事准则。《国立贵州大学组织大纲》规定“本大学遵照中华民族教育宗旨及其实施方针,以研究高深学术,培植专门人才为宗旨”[14]。这与贵州大学堂时期的“实事求是,兴学育人,造就通才”和省立贵州大学时期“研究高深学术,造就专门人才并促进文化”的办学宗旨一脉相承。同时,由张廷休作词,费培杰作曲,于世沆和声的国立贵州大学校歌:“学府起黔中,正神州鼎沸,海峤云红。既披荆斩棘,水鲜藻馥,此地贮潜龙。……”,至今仍为后学者铭记,具有强烈的时代感和现实意义。过去张廷休为花溪贵州大学周围取了许多地名、村名、道路名称,如静晖村、霞晖路等至今还在沿用。

在任期间,国立贵州大学校风优良、学风浓厚。“新生入学训练之初,即以‘诚朴‘确实‘简单‘勤慎相励,以养成‘行仁赴义‘养廉知耻‘奉公守法‘有为有守之美德”[14]。校内有各种学术团体如江汉学会、清华学会、岷峨学会、笔山学会、南洋问题研究会、贵大国语研究社等47个,其他社团如美术研究社、学生自治会、华侨同学会等10余个。同时还办有刊物壁报,如贵大通讯、行行月刊、海外文学半月刊等19种。1942年10,《贵州大学旬刊》发行,发刊词中指出“来教于斯者,率皆学养功深之伦,来学于斯者,宜为优良秀异之士”。1943年12月法律系创办《文风杂志》,1945年创办《机电通讯》等。1946年9月由学校编纂委员会创办发行的《贵大学报》是一份学术性较强的刊物,第一期为文史专号,载有9篇论文,另有短文、小传、墓志铭、小考等。该期虽为文史专号,但亦载有科技学术类论文,也可视其为综合性学术期刊。其办刊目的在于“以学报与海内通声气”“法理工商诸学,继此而刊……”[15]。但因当时出版的困难,以及战乱的缘故,这些刊物目前所存极少,实为研究贵州大学历史的一大遗憾。

张廷休先生为贵州的高等教育作出了贡献,对贵州大学的发展做了不懈的努力,其为捍卫国家民族利益,发展西南边疆,振兴教育,报效桑梓的爱国热情值得我们每个人学习。

参考文献:

[1]贵州大学教坛先导编委会编贵州大学教坛先导[M].贵阳:贵州大学出版社,2008

[2]刘砺,马良灿贵州回族教育文化刍议[J].教育文化论坛,2015(5)

[3]中国社会科学院台湾研究所编中国国民党全书[M].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2001

[4]张廷休穷苦青年应该如何自修:我的自述[J].读书通讯,1941(20):10

[5]吴忠良南高史地学派研究[D].上海:华东师范大学,2005

[6]张廷休近代革命史概要[M].上海:上海民智书局,1928

[7]凌民复建設西南边疆的重要[J].西南边疆,1938(02)

[8]张廷休苗夷汉同源论[J].中央周刊,1939(01):33

[9]张廷休再论夷汉同源[J].西南边疆,1939(06):8

[10]张廷休国立贵州大学旬刊发刊词[J].国立贵州大学旬刊,1942(10):1

[11]贵州大学校史编委会编贵州大学校史1902-2010[M].贵阳:贵州大学出版社,2012

[12]张廷休创建五周年之国立贵州大学[J].教育通讯,1947(04)

[13]国立贵州大学教务处出版组编印国立贵州大学概况[M].1948(06)

[14]国立贵州大学组织大纲[B].贵州大学档案馆馆藏档案卷47

[15]张廷休贵大学报创刊号发刊词[J].贵大学报,1946

(责任编辑涂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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