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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科技辅导员心理健康状况及其影响因素分析

2017-05-30黄雁翔张妍聂海林王雪颖

科学教育与博物馆 2017年2期
关键词:科技馆健康状况辅导员

黄雁翔 张妍聂 海林 王雪颖

摘 要 使用症状自评量表(SCL-90)对国内9个省和直辖市15个科技馆共130名科技辅导员进行调查,发现除人际关系敏感因子外,其他8个因子和总均分均与全国常模存在显著差异。从员工、工作、组织、社会四个维度对其工作生活质量(QWL)进行原因分析后,结合分析结果和国内外经验,在心理健康维护制度、教育活动开发与实施、职业路径和工作机制等方面提出改善策略。

关键词 科技辅导员 心理健康 SCL-90 工作生活质量

1 研究背景

我国科技馆事业正在进入快速发展期。科技辅导员(科技馆辅导员)工作在科技馆展厅一线,是在科技馆内外开展各项科普展教工作的教育人员。科技辅导员是科技馆科普教育的主要实施者以及展品与观众之间沟通的桥梁和纽带,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科技馆的对外形象,也代表了科技馆的水平。科技辅导员队伍建设,对科技馆事业发展具有决定性作用,而科技辅导员的心理健康状况直接影响其服务质量。因此,对我国科技辅导员心理健康状况进行实证研究具有重要意义。

目前,对科技辅导员群体的研究主要集中在职业现状和发展路径等方面,鲜有对其心理健康状况和工作生活质量进行研究。本研究从实证的角度出发,对科技辅导员心理健康状况进行调查,并使用QWL模型进行原因分析,旨在对科技辅导员的心理健康状况形成定量和定性的了解。

2 研究对象与方法

2.1 研究对象

2017年1月12日至3月27日期间,笔者通过在线问卷和实地调研相结合的方式,对9个省和直辖市的15个科技馆共132名科技辅导员发放了《我国科技馆科技辅导员心理健康状况调查问卷》,回收有效问卷130份,其中在线问卷40份,纸质问卷90份,回收率为98.68%。

(1)样本分布

如表1所示,本次调研中武汉科技馆科技辅导员样本最多,为33份,占25.38%;其次是重庆科技馆,为23份,占比17.69%。如图1可知,本次调研所涉及的样本覆盖了我国东部、中部、西部三大地区,分别为62份、44份、24份。

(2)基本情况

130名科技辅导员中女性90名,男性40名,平均年龄27.99岁,其中女性平均年龄28.00岁,男性平均年龄27.98岁。如表2所示,超过半数的科技辅导员从业年限小于1.5年;站岗时间为5~7 h的数量最多;月收入为3 000~4 999元的最多,收入分布与张彩霞等的研究结果较为一致。

2.2 研究方法

(1)采用症状自评量表(Symptom Check List,SCL-90)对科技辅导员进行心理健康状况调查。本量表内容共包含90项,涉及情感、感觉、思维、意识、行为、习惯、人际关系、饮食、睡眠等方面。每个项目采用5级评分,1=没有,2=很轻,3=中度,4=偏重,5=严重;得分越高,表明心理健康水平越差。量表分为9个因子,即躯体化、强迫症状、人际关系敏感、抑郁、焦虑、敌对、恐怖、偏执、精神病性。该量表为国际上广为采用的评定量表,根据原编制者检验,效度为0.77~0.99。将回收的问卷使用SPSS 22.0进行单样本t检验、独立样本t检验及单因素方差分析。

(2)采用工作生活质量(Quality of Work Life,QWL)的员工、工作、组织、社会四维度模型对科技辅导员的工作生活质量进行定性分析。

3 科技辅导员SCL-90调查结果

3.1 科技辅导员SCL-90结果与全国常模比较

由表3可知,我国科技辅导员症状总均分高于全国常模,差异存在显著性(P≤0.05)。各因子得分中,除人际关系敏感与全国常模差异不显著(P≤0.05)外,其他因子得分均与全国常模差异极显著(P≤0.01)。这表明我国科技辅导员心理健康状况相对全国常模较差。

3.2 各因子及总均分阳性检出率状况

阳性项目数是指单项因子分≥2的项目数,表示受检者在多少项目上呈有“有症状”。2≤X<3表示有轻度症状,X≥3表示有中度及重度症状。如表4所示,从总均分来看,本次调查中有14.62%的科技辅导员有轻度症状,1.54%有中度及重度症状;从单项因子来看,具有强迫症状者人数最多,轻度以上症状人数占总数的37.69%,其余依次为抑郁(26.15%)、敌对(26.15%)、躯体化(23.08%)、人际关系敏感(23.08%)、偏执(16.15%)、焦虑(15.38%)、精神病性(12.31%)、恐怖(11.54%)。

[因子\&轻度/%\&中度及重度/%\&躯体化\&23.08\&3.08\&强迫症状\&29.23\&8.46\&人际关系敏感\&20.00\&3.08\&抑郁\&21.54\&4.62\&焦虑\&12.31\&3.08\&敌对\&21.54\&4.62\&恐怖\&10.00\&1.54\&偏执\&14.62\&1.54\&精神病性\&10.77\&1.54\&总均分\&14.62\&1.54\&][表4 各因子及总均分阳性检出率]

3.3 SCL-90调查结果与各变量比较分析

(1)性别差异与心理健康状况

由表5可知,男性科技辅导员各项得分均低于女性,但只有在躯体化因子上,女性科技辅导员与男性科技辅导员的差异存在顯著性(P≤0.05)。

(2)年龄差异与心理健康状况

如表6所示,为了明确科技辅导员心理健康状况的年龄特点,将科技辅导员分为年龄小于28岁(64人)与年龄不小于28岁(66人)的两组,通过比较SCL-90量表上的各因子得分及总均分可知,在总均分和抑郁、焦虑、敌对、精神病性3个因子分上,年龄小于28岁的科技辅导员得分均低于年龄不小于28岁的科技辅导员,且差异具有显著性(P≤0.05)。这表明年龄较小的科技辅导员的心理健康状况普遍优于年龄较大的科技辅导员。

(3)地区差异与心理健康状况

如表7所示,为了解科技辅导员心理健康状况的地区差异,将科技辅导员按照地域分组,通过比较SCL-90量表上的各因子得分及总均分可知,东部与西部在躯体化因子分的差异具有显著性(P≤0.05),且西部高于东部。

(4)月收入差异与心理健康状况

如表8所示,为了解不同月收入科技辅导员的心理健康状况差异,将科技辅导员按照工资少于3 000元(50人)与不少于3 000元(80人)分组,通过比较SCL-90量表上的各因子得分及总均分可知,在总均分和躯体化、强迫症状、抑郁、敌对、恐怖、偏执因子分上,月收入小于3 000元的科技辅导员得分均高于月收入大于或等于3 000元的科技辅导员,且差异显著(P≤0.05)。这表明收入较高的科技辅导员的心理健康状况普遍优于收入较低者。

(5)站岗时间差异与心理健康状况

科技辅导员的主要工作场地是在科技馆展厅。如表9所示,为了明确科技辅导员心理健康状况受站岗时间的影响,将科技辅导员按照站岗时间长短分为两组,即小于7 h(91人),及不小于7 h(39人)。通过比较SCL-90量表上的各因子得分及总均分可知,在躯体化因子上,站岗时间小于7 h的科技辅导员的得分高于站岗时间不小于7 h的科技辅导员,且差异显著(P≤0.05)。这表明站岗时间长会导致科技辅导员的身体不适感增强。

4 QWL分析

QWL的概念由美国通用汽车公司工会的领导人欧文·布鲁斯通(Irving Bluestone)在20世纪60年代后期提出,学界对QWL的研究重点经历了概念界定、要素构成、结构体系的变迁,旨在通过研究达到“提高组织效率,改善雇员工作生活质量”的目标。科技辅导员的心理健康状况与其QWL密不可分,优质的工作生活质量是良好的心理健康状况的必要条件。QWL的内容和结构体系众说纷纭,本文在参考卿涛、孙泽厚、陈建武等学者研究成果的基础上,结合科技馆自身特点,通过数据分析、实地调研、结构化访谈结果和自身工作经验,从员工、工作、组织、社会四个维度(见表10)分析我国科技辅导员的工作生活质量,同时试图分析出我国科技辅导员心理健康状况总体偏差的原因。

4.1 员工维度

(1)薪资待遇

科技辅导员的薪资待遇包括薪酬水平和福利待遇,这是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的最底层。由此次调查可以发现,科技辅导员月收入主要集中在5 000元以下。不同性质的用工关系会影响薪资待遇,部分地区的科技辅导员收入甚至低于其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月收入变化对心理健康状况产生影响显著,月收入越低,心理健康状况越差。

(2)工作物理环境

科技辅导员工作的物理环境主要为科技馆展厅。科技馆既可能人声嘈杂、熙熙攘攘,也可能门可罗雀、冷冷清清,这两种环境都会对科技辅导员的情绪产生影响。同时,科技辅导员通常是全程站立服务的。此次调查发现,绝大多数科技辅导员每天站立时间都在5 h以上,且显示站岗时间越长,躯体化因子得分越高。

(3)休息时间

科技馆是带有休闲性质的公共服务机构,因此科技辅导员的休息时间与大部分单位员工是错位的。通常,节假日时科技辅导员一般需要上班,而在正常工作日时休息,这在很大程度上会影响科技辅导员的社会交往。

4.2 工作维度

(1)工作特性

工作特性包括工作的自主性、创造性和灵活性。科技辅导员工作的这三点特性受到限制,这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员工对工作的满意度:科技辅导员工作的自主性体现在为观众提供展品操作辅导,这种主动性因受众的多元化,很难持久;创造性体现在开发科学教育活动,而成功的科学教育活动往往需要大量的知识储备和经验储备,也需要展示的舞台,这些“门槛”限制了创造性;灵活性因展厅区域负责制,而在一定程度上也有所限制。

(2)工作内容

目前国内科技辅导员的主要工作内容还是在划定的区域内维护现场秩序、看护展品展项、解说展品科学原理、提供互动展品操作辅导等。在2009年“第一届全国科技馆辅导员大赛”之前,他们都被称作“讲解员”,而不是“辅导员”。科技辅导员的工作内容不能完全发挥其专业特长,只能参考学习固定的解说脚本,这让很多科技辅导员有“大材小用”的失落感。

(3)工作意义

科技辅导员是科技馆科普教育的主要实施者,是展品和观众之间沟通的桥梁和纽带,其工作的意义是科技馆科普教育功能的体现,无疑责任重大。但从科技馆管理层面来讲,科技辅导员岗位一般是员工入职的第一站,可替代性很强,其工作意义容易被忽略。

4.3 组织维度

(1)组织特征

科技馆一般属于全额拨款的事业单位,在具有体制内单位特征的同时,也具有企业的部分特征。一方面科技馆在编人员一般具有行政级别和专业技术职称,并非“扁平化”组织;另一方面科技馆需要想方设法吸引观众参观,而科技辅导员并没有充分的工作授权。

(2)组织公平

组织公平感是一种心理建构,是员工在组织内所体会到的主观公正感受。组织公平是对员工工作的最好激励,当不可量化的工作成绩作为职业提升的参考依据时,组织公平感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动摇,这需要科技馆设计合理的职业发展路径和公平的评选方式和依据。同时,如何对待性别差异也是衡量组织公平的因素,科技馆中“女多男少”是不争的事实,这使女性不得不面临更为激烈的同性竞争。

(3)职业路径

職业路径是指组织为内部员工设计的自我认知、成长和晋升的管理方案。国内科技辅导员没有独立职称序列,多数职称序列与科技辅导员的工作并不契合,评价指标和辅导员工作内容关联度不大,职称评定时存在较大困难和阻碍。非在编科技辅导员职业路径更不容乐观,他们无法参与职称评定和职务竞聘,国内很多科技馆采用“发明等级、逐级晋升”的方法激励非在编科技辅导员。此次调查结果显示,28岁以上的科技辅导员心理健康状况普遍比28岁以下要差,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年龄较大的科技辅导员更多地经历过职业发展障碍,体会到了职业路径的闭塞和职业倦怠感。

4.4 社会维度

(1)社会支持

在国外,科技辅导员属于“教育工作者”早已达成广泛共识,但在国内没有形成广泛知晓或达成广泛共识,大多数观众依然将科技辅导员看成“讲解员”或“安保员”。政府支持兴建大量科技馆,观众也愿意排长队参观科技馆,但科技辅导员的“教育工作者”身份亟须承认,并赋予其教育工作者的权益。表6分析结果表明东部的科技辅导员躯体化状况普遍优于西部,这可能与不同地区对待“科技馆”这种公益性科普教育机构的态度有关。兴建科技馆的投资是巨大的,开馆后每年还需大量运营经费,地区经济情况会影响社会公众对此项目的看法。东部地区经济较为发达,公民科学素质也居于全国前列,社会对科技馆的支持必然更多。

(2)工作家庭平衡

提升幸福感,必须处理好本职工作、家庭生活、个人生活三者之间的关系。科技辅导员休息时间的错位一方面会影响家庭生活,另一方面也会影响个人的社会交往。与此同时,收入也会影响其在家庭和社会中的经济地位。同时,女性科技辅导员躯体化因子高于男性的另外一个重要原因可能是女性在家庭生活中的更多承担,使她们感到更加劳累。

(3)社会价值

习近平主席指出科技创新、科学普及是实现创新发展的两翼,要把科学普及放在与科技创新同等重要的位置,这明确了科学普及事业的战略高度。因此,科技馆作为科普主阵地的社会价值无须赘述。但社会公众可能暂时无法理解的科技馆的使命。当科技馆的实际与公众的理解产生定位冲突时,可能会影响公众对科技辅导员定位乃至科技辅导员对自身定位的理解。

5 对策与建议

从此次调查结果可知,我国科技辅导员心理健康状况和工作生活质量均不乐观。科技馆界目前正通过各种途径,着力提升科技辅导员的综合素质和职业幸福感,如专门针对科技辅导员的“全国科技馆辅导员大赛”已成功举办四届,并正在举行第五届大赛,极大地调动了科技辅导员的工作积极性。中国自然科学博物馆协会科技馆专业委员会还于2015年开展了“全国科技馆辅导员职业现状调查”,对全国24个省份的901名科技辅导员的现状和发展进行了深入调研。这些努力必将对科技辅导员的现状起到改善作用。

笔者从如下几个维度提出提升我国科技辅导员心理健康状况和工作生活质量的对策和建议,以供参考。

5.1 建立科技辅导员心理健康维护制度

国内高校和部分中小学设有心理咨询中心,为学生提供心理咨询和心理干预服务,对学生的心理健康能起到较好的预防和疏导作用。科技馆设立心理咨询中心存在一定的难度,但可以与同城高校、中小学合作,共享心理健康教育资源和科普教育资源。与此同时,科技馆应经常开展心理健康培训和素质拓展活动,让科技辅导员学习认识情绪、缓解压力的技巧,摆脱不良情绪的影响,建立良好职业心态,同时感受到集体的温暖和力量。

5.2 重视教育活动的开发和实施

科技馆主要通过展览和教育活动两种途径来实施科普教育。科技馆应该鼓励科技辅导员针对其所负责的展区自主开发相关教育活动,从而提高其工作的自主性和创造性。当科技辅导员成功实施自己参与开发的教育活动,成就感和获得感也会油然而生。与此同时,科技辅导员长期工作在展厅一线,可以与观众亲密接触,方便进行观众调查,应该鼓励科技辅导员进行相关研究。

5.3 完善科技辅导员职业目标和路径

职业发展路径是影响科技辅导员工作状态的总基调。科技辅导员群体构成的复杂性影响了科技馆对其职业目标和路径的设计。对于在编人员,应力争打破科技辅导员无独立职称的困境,创立针对科技辅导员的“教育系列”职称体系。对于非在编人员,一方面可以借鉴广东科学中心等的做法,划分不同等级,设置公开公平公正的考核方式;另一方面可以借鉴重庆科技馆事业单位监管企业化运行的模式,这种模式不仅使科技馆更好地发挥其服务社会的职责,还为科技馆注入活力,更好的创造社会效益。此外,可通过招募志愿者缓解科技辅导员压力。

5.4 建立人性化的工作机制

最后,还应建立人性化的工作机制。例如,科技辅导员的“站岗”问题。为解决此问题,大多数科技馆采取轮休制度,轮休时长根据展品数量和人员数量计算得出。这些方法在一定程度上能够缓解科技辅导员疲劳,但更多的是“以物为本”而非“以人为本”。同时,应给予科技辅导员相应的决策权,保障其工作的自主性和创造性,营造人性化的工作氛围,可能对其改善其心理健康状况、提高工作生活质量有所裨益。

致谢:感谢华中科技大学2016级现代教育技术(科普)专业的蔡虹、吴君畅、刘晴三位硕士研究生给予的帮助。

说明:本文样本存在样本量偏少及抽样方法不合理之不足。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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