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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图书馆古籍修复简史(1909—1966)

2017-05-30臧春华

科学文化评论 2017年4期
关键词:国家图书馆

摘 要 本研究在分析国家图书馆发展历史的基础上,依靠史料记载,阐述了1909—1966年古籍修复工作发展概况,并着重论述了其修复人员、修复规划、修复原则、规章制度以及内阁大库舆图和《赵城金藏》两大专项修复,以期勾勒出国家图书馆建馆的前50余年古籍修复历史面貌。

关键词 国家图书馆 古籍修复 装订修补

古籍修复是一门传统技艺,但一直不为世人所熟知,古籍修复史更是很少有人专门研究。国家图书馆建立已有百年历史,古籍修复事业取得巨大成就,有着修复《赵城金藏》《敦煌遗书》《永乐大典》“西夏文献”[1]等重要典籍的辉煌成绩,但对其修复历史的研究则几于空白。目前有关国家图书馆1909—1966年古籍修复历史研究仅见几篇:一是李致忠关于“国家图书馆古籍修复室滥觞”之简要推测([1],页1);二是杜伟生等关于《赵城金藏》修复工作的论述([2],页54—59;[3];[4],页34—36);三是有关20世纪60年代中前期北京图书馆举办古籍修复技术培训班的论述和回顾([5],页174;[6],页194—201;[7],页98—101)。笔者以《北京图书馆馆史资料汇编(1909—1949)》《北京图书馆馆史资料汇编(二)(1949—1966)》《中国国家图书馆馆史资料长编(1909—2008)》《中国国家图书馆馆史(1909—2009)》为主要史料来源,分三个时期详述国家图书馆1909—1966年古籍修复发展概况,以期弄清国家图书馆从1909年建馆到1966年前50余年古籍修复史基本脉络。

一 晚清时期

1909年9月9日,清政府批准学部《奏筹建京师图书馆折》,标志着京师图书馆(以下简称“京馆”)正式筹建。但因财力不足,京馆暂借积水潭旁边的广化寺储存书籍([8],页8—9)。京馆书籍“大都从清内阁移来,开馆之始,特设装订室,招致精于装钉①之人,从事整理。”([9],页117)此乃国家图书馆古籍修复工作之滥觞。

清宣统二年(1910)九月至三年九月,缪荃孙任京师图书馆监督。为加强图书典守,宣统二年十二月九日他特发指令,派专人驻守馆内,并要求“所有书籍经卷除现正装订②外,全行查归原处,将门窗一律加用印封,以昭慎重……”([8],页12,14)这条记载也说明早在京师图书馆正式筹建一年多后,书籍装订工作即已开展。

民国元年(1912)五月,江瀚任京师图书馆馆长。当年,庄俞参观京馆,在他的《京华记》记载了当时的一些情况:“江君导观全馆……入后进,则为善本珍藏室。正中三间,所谓八千余卷之唐人写经在焉……纸张多裂痕及湿痕……有一卷,系魏太安四年之笔,缪莜山③长馆时,曾装潢之……”([10],页40—41)可见缪荃孙任京师图书馆监督时,书籍装订工作就已开展,并且还曾装潢一卷北魏太安年间的写经。从上可知,京师图书馆的古籍修复工作从其一创立之时即已开始,但当时草创之际,修复工作开展的当并不多。

二 民国时期

1912年,京师图书馆由教育部接管。1917年1月26日,在方家胡同国子监南学旧址重新开馆,馆藏达13.6万余册。1925年,教育部与中华教育文化基金董事会协议,京师图书馆改组更名“国立京师图书馆”。1928年7月,更名“国立北平图书馆”。1929年1月10日,国立北平图书馆在中南海公园内居仁堂再次开馆,至合组时,馆藏总数约22.7万册件。1926年3月1日,中华教育文化基金董事会自办的北京图书馆于北海公园内正式成立。1928年,易名“北平图书馆”,因与国立北平图书馆重名,更名“北平北海图书馆”,至合组前,馆藏总量达14万余册。1929年8月31日,国立北平图书馆与北平北海图书馆正式合组,因新馆尚未落成,分别以国立北平图书馆第一、二馆暂称,仍在中海、北海原址继续开放([8],页17—18,21,29,25—27,34,37—39,41—42)。这一阶段,修复工作正逐步展开。

1913年10月,教育部下令京师图书馆暂停阅览,听候改组迁移。此后京馆改组,在时为教育部佥事、社会教育司第一科科长鲁迅的指导下开展工作。他尤其关心该馆所藏书籍,并指出京馆藏书“多系古本,恐闭置日久,难免腐蚀”,所以叮嘱该馆馆员要“勤加修补,以便保留。现有装订工匠一人,若力有未逮,可酌量添雇等等。”([11],页93—94)

1909年张宗祥与鲁迅相识于浙江兩级师范学堂,1913年冬入教育部([12],页3),受教育总长傅增湘委派,并在鲁迅敦促下,于1918年12月至1921年2月任京师图书馆主任。张“绩学多才”,在馆任职期间,京馆“征求、购置、钞补、流通与夫互借阅览,极本馆一时之盛”([8],页23)。1961年前后张宗祥在《我所知道的鲁迅》一文中回忆:他去京馆之前,提出两件重要急事,要求鲁迅主管解决。一是为京馆珍本制作书箱以防火灾。二是许多古籍脱线、残破、裂口、虫蛀,需要修补,欲招至少三四个技工进馆修书。及至他到馆任事,书箱做了,修书技工也请到了([12],页3)。《鲁迅日记》也记有他本人主管京师图书馆时托人订书、修书之事:“乙卯(民国四年(1915))四月十七日,午后经图书分馆,还《秦汉瓦当文字》,并托丁书①。五月二日,往图书分馆,托丁书。”等等([11],页100)。

1922年11月29日《浙江公立图书馆致函京师图书馆建议增购新书》原函记有京馆装订修补人数与薪俸:“本馆办事向分三课,总务课现有五人,目录课八人,庋藏课八人,录事六人,修书匠六人。馆员薪俸四十元至百元,录事十六元至三十元,修书匠十元至三十元。”([10],页173)

1920年6月12日《函复教育部总务厅报送建筑统计表》记载京馆“装订室,东南院,装订书籍,平房,中式,四平方丈,二十平方尺,计分三间”([9],页1099)。到了1928年,装订室又改在居仁堂馆舍西北角,与两间职员住室相对或相邻([9],页264)。

1921年后,政局纷扰,度支匮乏,京师图书馆经费拮据,人员变动频繁([9],页1212)。1923年10月起,京馆“存款罄尽”,被迫实行馆员欠薪,经费极度艰难。1925年,京师图书馆处境更加窘困([8],页23—25)。

1925年2月《呈教育总长胪陈京师图书馆困难情形》有记:

一、公役工资积欠过巨也。馆中公役向分技手、公役两项。技手专司装订书籍,公役则司奔走。自经济困迫以后,力事减省,技手只留一人,公役只留九人,已属省无可省……即使维持现状,已无进步可言,而况积欠技手等工资已有五六个月,此辈细民无以为生,渐有涣散之意。此关于公役等之为难情形也。([9],页114—115)

1931年10月31日王祖彝《京师图书馆回顾录》忆1925年后京师图书馆困难情形:“……恒三数月不给薪,偶少少点缀,翻诧为异事。所给人不过数元,竟或数角,均终岁之所入,不及保走卒之丰。馆员不安其位,去者益多……技手馆役之工资,及煤水杂支等项,恒由徐先生①以私人贷款垫付……”([9],页1214—1215,1212)。值此困难时期,人心涣散,装订技手解散,仅留一人,工资还由他人贷款垫付,京师图书馆装订修补工作跌入了低谷。

艰难之际,装订修补工作得到了中基会②的经费支持。1927年7月15日《中基会致教育部通知垫款维持国立京师图书馆办法函》记载了当时国立京师图书馆希望中基会“每月垫款二千五百元以充维持之用……如有盈余应作修理书籍及清偿私人垫款之用。”随后中基会议决“自本年七月起由敝会垫付国立京师图书馆经常费每月二千五百元,以一年为期,并拟定垫款办法六条”([9],页182—183)。在中基会支持下,国立京馆装订修补工作逐渐好转。

这一阶段,装订修补工作规章和规划也开始陆续建立。1924年3月29日《教育部指令第805号核准京师图书馆暂行办事细则》指出装订修补人员属匠工,受总务课庶务室监督,并对装订处有严格要求:“装订处应备考勤簿,按日记明所修何书、形状若何,满一星期送庶务室查考”“技首、匠工有不法行为时,除撤换外,仍按律惩究。”([9],页1012,1020)而1928年8月14日《致大学院特派员开列国立北平图书馆应办事项及预算函》则列有国立北平图书馆对书籍修理工作之精心规划([9],页234—236)。

关于这一阶段装订修补花费,也有较为详尽的记载。20世纪20、30年代,国家图书馆馆务报告多附《经常费收支对照(总)表》③,且列有装订修补支出,详细可见表1。

从表1可略见当时国家图书馆装订修补支出项目与金额、分工与外包以及发展规模与水平。

1931年6月,文津街新馆落成并开馆,结束了二十余年馆无定所的局面,为国立北平图书馆发展提供了前所未有的条件([8],页61),古籍修复工作也进入了一个新阶段。张秀民在《袁同礼先生与国立北平图书馆》一文中回忆:袁同礼“任副馆长后,妥善保护原有南宋皇宫缉熙殿、元翰林国史院、国子监、崇文阁、明文渊阁、清内阁大库的希世珍本,及一般线装古书,设装订组,有十数名技工,专门修补蝴蝶装、包背装、线装等古书。”([14],页54)1931年5月文津街新馆竣工,装订室与缮写室、照相室均位于馆舍西北隅之小院。([9],页1238)。

1932—1933年度国立北平图书馆裱订内阁大库图90余种([10],页250)。1934年2月3日王庸在《国立北平图书馆特藏清内阁大库舆图目录(附新购特藏)》中记载了其修裱缘起:

此项地图原多破损之处,且大幅之图,皆重重折曲,不但不易展阅,将来必易破损,未能久藏。故本馆于二十一年春间,即另划专款,将此项地图,开始修裱改装,今大半已装裱完竣。现乘此目重刊之际,即将裱过者记注于各图之下,以明非复原样,其长大者,并量其尺寸而附注之……([13],页519—520)

关于内阁大库舆图的修裱方法,略举四条如下:

(三)黄河图一大帧,彩绘,绫本,绛绫边,广袤6.4×13.1,二十二年八月改装两幅。

(一一)江苏南河图一轴,青绿画,绢本,青绫边,破,广袤4.2×9.2,二十一年七月修补。

(二五)宁夏镇图一大帧,彩绘,纱本,广袤5.6×11.3,二十一年三月重裱。

(一七二)内外蒙古地图二十张,墨描,满汉文,纸本,二十二年九月托裱。([13],页520,522,526,546)

国立北平图书馆所藏内阁大库舆图是我国古代地图的大集成,乃国之宝藏。修裱内阁大库舆图当是该馆这一时期的一项重要工作。

“七七事变”后,国立北平图书馆馆务中心南移,以昆明为本部,以平馆为留守,并在上海、重庆、香港等地设立办事处,形成战时特殊格局([8],页103)。1941年12月8日,太平洋战争爆发。次年1月2日,伪教育总署接收平馆,改名“国立北京图书馆”。4月14日,周作人以教育总署督办兼任馆長,“多就原有职员留用,而少少补其缺额。”([10],页351)。

1942年冬,平馆暖气管道被日军截断,职工每日“带上窝头、咸菜来馆上班,终日喝不到一口热水。一个月只能分到半袋面粉,还不敢拿回家去吃,赶紧送到切面铺里换了钱,可以买到四十斤的杂合面。”([10],页354)此为1942年冬天国立北平图书馆平馆职工饥寒交迫生活之真实写照。此时,修复工作当基本停止,保存古籍成了第一要务。1947年7月4日《国立北平图书馆复员情形报告》中记载,在抗战时期国立北平图书馆留平职员“伏处于敌伪势力压迫之下八年,举步荆榛,备尝艰苦,不辱使命,幸始终保全馆产,达到留守之目的。”([9],页892)抗战时期,国立北平图书馆装订修补工作主要集中在平馆,受时局影响当时断时续、停滞不前。昆明本部及上海等办事处当亦无暇或难以开展装订修补工作。

1945年8月,抗战结束,国立北平图书馆克服政局动荡、经济困难、物价飞涨、物资奇缺等困难([8],页135),修复工作开始重新恢复。1932—1934年国立北平图书馆部份内阁大库舆图曾经修裱,1936年冬迁存故宫博物院南京分院。抗战爆发后,置于中央研究院及经济部中央地质调查所。1946年钱存训、顾斗南奉命清点,顾在报告中指出:“巨幅几全部生霉,但有轻重之分,轻者经整理后可恢复旧观,重者须专门技师整理,太损者则无法补救。”([9],页821)。国立北平图书馆寄存南京内阁大库舆图经顾斗南等清点整理,本应回迁北平继续整理修裱,以恢复旧观。但世事难料,1948年12月6日,18箱277种内阁大库舆图送存故宫博物院南京分院保藏库,12月21日运往台湾。([9],页846—847)这批海内孤本不知现状如何。

三 共和国时期

1949年1月31日,北平和平解放,人民政府接管国立北平图书馆。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国立北平图书馆改名北京图书馆,隶属文化部,从此获得新生([8],页155—157)。北图古籍修复工作亦呈现出新气象,1952年后,设图书修整组负责修复工作([8],页161);1961年修复人数已经达到14人以上①;修复工作遵循“整旧如旧”原则,有较完备的操作规程和验收标准;在修复培训与科研方面也都取得一定成就。并取得了修裱《赵城金藏》等辉煌成绩。

《赵城金藏》是一部刻印于金代的“大藏經”,因藏于山西赵城广胜寺而得名。此经是我国宋代第一部大藏经《开宝藏》的覆刻本,保留了宋代官版藏经的原貌,具有极其珍贵的价值([4],页33)。1933年《金藏》被发现,随后部分经卷流落民间。1949年4月30日,4330卷《金藏》经辗转保护,入藏北平图书馆。

1949年5月14日,北平图书馆召开“《赵城金藏》展览座谈会”,邀请范文澜、王冶秋、向觉明、巨赞、季羡林等专家学者参加,以商讨《金藏》修裱与保藏意见。座谈会集中讨论了《金藏》所需装修人员与材料,装修计划与用时、装修预算与花费、装修程度与原则等([8],页478—485),所达成的修整意见为此后《金藏》装修工作的开展提供了重要指导。

随后,北图陆续招募《金藏》修裱人员。1949年6月16日技工张炳文、工徒萧顺华到馆。7月1日技工萧子安,8月1日工徒谢庆丰先后到馆([2],页56)。50年代初,北图从琉璃厂请来李世尧师傅。他一个人修了一年就辞职走了([17],页109—110)。1954年6月([15],页1762),从琉璃厂文艺山房裱店请来揭裱能手韩魁占[18]。1957年7至9月([15],页1755,1760),北图还从琉璃厂请来张永清、张万元、徐朝彝三位揭裱师傅([19],页221)。

此外,1949—1950年,在虚云法师、李济深先生、巨赞法师以及华南、香港佛教徒的支持和帮助下,北图还一次性募集到760刀《金藏》修裱所需广西纱纸([4],页35—36)。较为稳定的修裱人员和充裕的纸张储备为《金藏》修裱工作的开展提供了重要保障。到1965年,4000余卷《金藏》修裱完成,历时17年,是新中国首个重大古籍修复工程,它的修复对后来国家图书馆开展《敦煌遗书》等重要典籍的修复乃至当前我国古籍修复行业发展均具有重要而深远的影响。

1959年张士达装修宋刻本《蟠室老人文集》①则是另一项值得提及的修复成果。《蟠室老人文集》,一盒二册,蝴蝶装,该书原藏东阳葛氏祠堂,后散出。1957年,赵万里为编《中国版刻图录》在全国重点图书馆搜集善本,他发现了这部南京图书馆镇馆之宝,当时书已破损散落。赵与南图协商,把此书带回北京图书馆,交由张士达②成功修复。今天可以看到这部书的第一册护叶中间粘有跋文:“一九五九年一月张士达装”。据张士达回忆:“楠木盒是用原故宫造办处的楠木料做的,而跋文是赵万里先生为我写的,写好后由我自己粘贴上去的。”([20],页153)

1961年8月10日《人民日报》刊登该报记者孙世恺《书海珍宝——访北京图书馆善本部》一文,其中“让古籍延年益寿”一节略记当时装订修补工作:图书修整组肩负北京图书馆“后勤工作”。装修古籍最大的特点,不是“整旧如新”,而是“整旧如旧”。装修技工都有很长的工龄,多数都在琉璃厂旧书店当过学徒。其中张士达不仅有一副装修古书的好手艺,而且对清代学者的著作相当熟悉。有一次,郑振铎在广东发现一部宋刻本《杨诚斋集》,后拨交北图。该书年久腐烂,又经两次不够规格的修补,有些字体都变了。后经张士达等4人修整了一个多月,才基本恢复原貌[21]。

另外,这一时期北京图书馆古籍修复工作在诸多方面均取得重要发展。分别于1961年7月、1964年1月举办两期“装修古旧线装图书技术人员训练班”,培养了一批古籍修复人才([10],页560—561;[15],页412—417)。1964—1965年还开展“善本书修整装订技术的经验总结与改进”研究项目,并产生了肖振棠《线装书装订修补技术》初稿项目成果([15],页333—337)。1964年12月北图还制订有《线装书操作规程和成品检查标准试行(草案)》,内容涉及9条修补操作规程、15条装订操作规程及3类修复成品检验标准([15],页1219—1224)。该《(草案)》的制订对当时北京图书馆乃至我国古籍修复工作制度建设均具有里程碑式意义。

致谢 在论文撰写过程中,古籍修复专家张平给予指导,在此感谢。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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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Brief History on Ancient Books Restoration of National Library of China from 1909 to 1966

ZANG Chunhua

Abstract: On the basis of analyzing the development history of National Library of China, and relying on historical records, this paper explores the general situation of the development of ancient books repairing work from 1909 to 1966, and mainly discusses the repairing personnel, plannings, principles, rules and regulations, and two special restorations of Cabinet Library Map and Zhao Cheng Jin Zang, and to outline history features of ancient books restoration in the first 50 years of National Library of China.

Keywords: National Library of China, ancient books restoration, books binding and repairing, hi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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