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斗

张晓玲

我是派出所的内勤，但这似乎并不妨碍我也要参与外勤民警的案件的办理。也正因如此，我对公安工作更多了一份想法和感受。当然，这不单单指把一名“真女子”练成了“女汉子”，也源于日积月累的工作经验。

那天中午，我正在电脑前对着资料焦头烂额时，楼下一声紧急“召唤”，我便快步下楼，参与到一起寻衅滋事案件嫌疑人的查找工作中。当到达女嫌疑人所住宾馆的房间后，民警在服务员的协助下打开房门，然而，房间内仅有一名男性正在熟睡。尽管民警在房间内走了一圈，该男子依然没有“醒”的迹象。于是，由我和一名民警守在门前，另一组民警继续查找女嫌疑人可能住的房间。此时，按耐不住好奇心的服务员上前询问：“那人还在睡？”我答：“一个装睡的人怎么能叫醒呢？”所幸，另一组民警快速查到了女嫌疑人居住的房间。面对突至的民警，女子显然有些慌神，但似乎又早有准备。面对男民警的传讯，她辩称自己刚洗过澡和衣服，除了裹在上身的风衣，没有衣服穿，无法出门。为证实自己没有说谎，她指着刚挂在宾馆房间空调处正在滴水的打底裤和打底衫。一个人住宾馆，下午四点在没有换洗衣服的情况下将自己身上仅有的内衣洗掉？不由得让人怀疑。她认为如此便“将”了男民警一军，唯独失算的是男民警身后还有我这么一个女民警的出现。在我的陪同下，她穿好外套，跟着回到了派出所。随后，民警让其朋友送来了毛衣和毛裤以便其保暖。

在讯问室，这名女子的情绪异常激动。民警的问题等来的不是她的正面回答，而是她的胡乱猜测和反问。在讯问一开始这名女子便嚷着口渴，我便专门为其烧了一壶水，还给了她一瓶矿泉水。眼看讯问即将结束，水也喝了大半，接下来就是按照程序，例行尿检。她这时却提出自己没感觉。

为什么她喝了那么多水反而没有一点上厕所的感觉呢？那就先耗着吧。到了晚上5点，她第一次提出想去洗手间。我听后瞬间兴奋起来，便陪同她一起去。可是几分钟过去了，她却一点“诚意”都没有。她小声对我说，自己子宫有问题，平时上厕所都是要有马桶坐……她的话，令我半信半疑。虽然同是女人，但我从没听说过小便能导致子宫脱落这么回事。她见我没什么反应，只好同我回到讯问室。

6点多，男民警打来饭菜。她津津有味地吃饱喝足，我特意提醒她多喝水。6点半左右，女子再次提出想去厕所，我第二次陪着去，结果还是一样。时间一点一点流逝，而此时女子的家人在办案区外轮番询问何时结束，称女子的孩子等着其回家。7点、8点、9点、10点，4个小时又过去了，加上女子进入办案区的时间已经近7个小时，我陪她去了8趟厕所。她说不能蹲下，好，我找来了桶；她说没纸不行，我又找来纸。她说的种种借口让我越来越质疑，唯独她那一句“憋死了”，我信了。她的种种迹象让民警心里的推测越来越明晰。口干、兴奋、坚持不配合尿检，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吸毒。接下来只需用等待来验证推测了。

晚上10点，该女子第9次提出上厕所，我照例陪着。她不断向我道歉，说自己不好意思耽误了我的时间。我呵呵一笑，“安慰”她說：“没事儿，反正几个小时都等了也不在乎再等几个小时。”她听后不语，进入卫生间后，又说身边有人看着无法如厕。对她的众多“疑难杂症”，此时的我也见怪不怪。我说：“我不看，你尽管上你的厕所。”然后，我便假装蹲下玩手机，实际上是从门缝中观察她的举动。她显然也觉察到了我的举动，如此这般，她又在厕所耗去几分钟，又是没有小便。几个轮次下来，所有的信息采集完，所有事情具备，只欠一个“尿检”。而此时，女子似乎也实在忍受不住了。在10点半左右，她第10次提出上厕所。在厕所，她继续“演戏”。见我没有同情心泛滥，便转而对我说：“求你别让我尿检了。”我回答：“没事儿，不行再等会儿？不着急！我来对办案民警再讲一下。”这时，她招数用尽，嘴里念叨着：“这下完了，死了死了。”小便后，她似乎一下安静了，一脸的如释重负。

结果不言而喻。面对检测结果，她“笑”了，我们也笑了。一直“理直气壮”的她瞬间温柔起来，然后是声泪俱下。“这出戏”终究是演不下去了。

（作者系安徽省金寨县公安局江店派出所民警）